整個12月份，曾孝文的博士生們都在忙著交接，曾孝文似乎也在忙些什么，還出了趟國。等到他回來，劉正旗和方知文已經完成了交接，開始到處面試了。趙自強抽時間去參加了元合39年的棋王爭霸賽，成功衛冕。等他再次回到汴梁的時候，已經是1月份了。

    這一個月，趙自強的收獲是很大的，他重新梳理了自己大腦中的整個數學體系，查漏補缺，對當今的數學研究進度有了更清晰、更客觀的了解，也對自己最開始想讓幾何和概率獨立成為數學領域支柱學科的想法有了新的認識。那并不是一開始他想的那么簡單，要想讓這兩門學科獨立，就必須跳出分析和代數的框架，建立類似于微積分于分析，線性代數于代數的牢固基礎，才能實現他的目的。

    然而，分析代表數學領域的運算方法，代數代表數學領域的抽象思維模式，二者水rujiao融，已經覆蓋了這個領域絕大多數的需求。依靠僅有的另類，又如何開出三分天下的局面？

    趙自強想過，思考過，可是越想、越思考，他越意識到自己的膚淺。雖然有著這個世界上幾乎是最好的大腦，但是他的能力距離他想要的東西，還有很長很長的距離。

    不過，趙自強并不氣餒。他知道，自己已經比很多人站的更高、看得更遠。他也知道，自己現在的思維和運算能力，并不是自己的極限。他已經隱約的認識到了，每一次把自己推到極限的用腦，都會提高他的思維能力。

    所以，他決定給自己一個新的挑戰。

    哥德巴赫猜想。

    數學領域的皇冠，縱貫歷史近三百年的，最知名的數學迷題。無數人為了它前赴后繼，最終卻倒在了臨門一腳的地方。從一加二，到一加一，這一步，人類已經走了將近三十年。

    幸好，趙自強不著急。他把破解哥德巴赫猜想變成了自己的長期任務，同時也在推動曾孝文交給兩位博二學生的課題。不論是矢量分析還是人工智能的數學框架，他都有了卓足的進步。原本看他不爽的胡成全和朱其軍，也看到了他對項目的貢獻，漸漸接受了他。

    等到曾孝文回來之后再次召集大家開會的時候，矢量分析和人工智能領域的研究進度，都超出了曾孝文的預期。

    “……你們做的很好”，曾孝文很欣慰。這次大金之行似乎對他收益頗多，“特別是趙自強，我果然沒有看錯你。不愧是被人稱為天才的人，你放心，我所有的資源都會向你敞開，不管你想做什么研究，不管你需要什么幫助，只要我能做到，我都會給你。這是對你為我們的課題做出貢獻的獎勵?！?/br>
    “謝謝老師?！?/br>
    趙自強很真誠的致謝。坐在他身旁的胡成全等他說完，扭頭低聲跟他說，“曾老師的意思是，你可以自己選方向做課題了。這可是兩位學長都沒有的待遇呢。要知道，當初他們的研究方向和課題，也是曾老師幫忙選的呢……”

    “謝謝老師！非常感謝您對我的信任！”

    趙自強聽完，才知道曾孝文給了自己多大的信任。他站起身鞠躬，表情嚴肅，“我一定會努力的?！?/br>
    所謂有來有往，投桃報李。既然曾孝文給了自己這么大的自由度，那么他也不介意把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告訴他。如果真的能成，那么哥德巴赫猜想的證明歷史中，不僅會有他趙自強的名字，還會有曾孝文的名字。

    “謝謝。今天的會就到這里，趙自強，你留一下?！?/br>
    曾孝文帶著笑看著趙自強，和藹而溫暖。趙自強和他對視，感覺到的全是信任。他沖曾孝文點點頭，等其他人都走了，才看著這位學術大拿坐在了自己身旁。

    “小強，有件事我必須征求你的意見”，坐在趙自強身旁的曾孝文西裝筆挺，把自己打理的干凈整潔，和他平常一貫邋遢的樣子不符。趙自強猜測這是因為他剛從大金回來。不過，曾孝文卻沒時間也不想解釋自己的衣服，而是直接把問題丟了出來。

    “許安東將軍你還記得吧？cd所的那位？”

    “嗯，我記得他，他還給了我二等功呢?！?/br>
    “那就好。咱們上次去了之后啊，許將軍對你一直是念念不忘，他也很欣賞你?，F在，他們那邊有另外一個課題組遇到了問題，數學方面的。他們找了一些人，都沒有解決，但是也不敢太過于大范圍的篩選。許將軍找我要人，我考慮到你做過軍工項目，而且數學能力很強，我就向他推薦了你。不過，我也告訴他了，必須征求你的意見，等你確定了，再進行后面的手續。你呢，想法如何？”

    “哪方面的項目？”，趙自強聽完，并沒有立刻表態。為國家做貢獻，他并不介意，反而還躍躍欲試。但是，他也知道自己的邊界，他并不是萬能的。上次在882所，一些后續的技術問題，他就沒能太多的幫助。

    “有限元分析，偏微分，矢量分析，場論?！?/br>
    曾孝文給出答案很快，聲音很低，“這是一個大項目，涉及到很多領域。不過數學是提綱挈領的核心。那邊的大部分都是老資格、老學究，精神頭是有的，但是能力嘛，你也知道。你如果要去，肯定是能做出東西來的?！?/br>
    ……這是流體力學領域的數學需求？

    趙自強微微皺眉，心里有了些計較。哪些領域對流體力學需求這么高，而且能被曾孝文稱為大項目？這樣的領域，以他的認識，其實并不太多。

    “有什么條件或者限制么？”，出于謹慎，趙自強決定再明確一下對方的需求和要求。

    “這是軍方的封閉項目，項目進行期間，你會從這個世界消失，徹底的失去聯系。項目周期大概在一年左右，你要交代好你的事情，不能有遺漏。而且，作為公眾人物，你要從大眾的視野消失一年，可能也是很大的損失。實在不行，我就幫你推了……”

    曾孝文說著說著，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對于一個網紅、名人、棋圣、人類的最后堡壘的男人來說，消失一年時間，似乎是難以接受的代價。

    “不，我可以的。我只是擔心，自己不能做出太多貢獻?！?/br>
    趙自強打斷了曾孝文的話。他上輩子因為制定的政策執行不力，看著國家吃了不少虧。也知道基礎科學和軍事科學領域，一個有用的、能用的大腦到底有多重要。所以，不要說是消失一年了，就是年，他也是可以接受的。

    “那就好”，曾孝文欣慰的笑了，“正旗他其實也可以，但是這個人現在心已經野了。他要掙錢，要找工作，去不了的。知文他，還差點意思。我手里的人，就只有你能用了，不要讓我失望?！?/br>
    “好的，我明白?！?/br>
    趙自強點點頭，“放心吧老師，我會做好這份工作的，絕對不給你、不給國子監丟臉?！?/br>
    “好，謝謝，老師很欣慰”，曾孝文點點頭，又想起來一件事情，“如果你要消失一年的話，蒙貝爾德獎怎么辦？他們大概10月份開始，你可能趕不上?！?/br>
    “沒關系的，如果能代領的話，就麻煩老師您了?！?/br>
    趙自強卻并不在意。蒙貝爾德獎，他現在已經基本確定能拿到了，人去不去，并不太重要。當然能去更好，但是既然國家需要他，他也沒有想以此為理由逃脫。

    “那就好，其實我這次去大金還見了《自然》雜志社的人，他們對你的論文贊不絕口。據說已經有雜志的盲審委員打電話給雜志，要找你的聯系方式呢。你現在，在國外學術界，也是火了的?！?/br>
    曾孝文笑著給了趙自強新的消息，“我回頭幫你問問，應該是可以代領的。這些榮譽，我會幫你保管好。等你回來了，我都給你?！?/br>
    “謝謝老師?！?/br>
    趙自強再次感謝，“謝謝老師給了我一個為國家做貢獻的機會?！?/br>
    “不客氣，這是我應該做的?！?/br>
    曾孝文說完，站起身，“晚上有時間么？有空的話咱倆喝兩杯。好久沒喝酒了，有點想了?！?/br>
    “好呀老師，那我請你?！?/br>
    趙自強起身，幫曾孝文拿著包，離開了教室。而在他的心里，則已經開始思考自己不在這一年時間里，到底應該怎么梳理手上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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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曾孝文的小酌很順利，但是趙自強想了想，隱瞞了自己正在推導哥德巴赫猜想的事實。他擔心，如果曾孝文知道這件事，可能不會同意他去參加那個軍事項目。畢竟，摘取數學王冠上的明珠這種事，對一位從事了一輩子數學研究的老人來說，誘惑，實在是太大了。

    這頓酒，老小二人喝的很盡興，曾孝文也第一次問起了趙自強的家庭情況。雖然他的家庭情況網上都曝光的差不多了，但是既然老師問，趙自強就重新介紹了一遍。曾孝文還問起了那個張波的事情，問趙自強需不需要在他不在的時候，幫忙看顧一下他的小女朋友。因為這件事涉及到馮火，所以趙自強并沒有說的太詳細，只是說自己有個朋友，能幫上忙。曾孝文聽了，更是欣慰。老頭喝高了也很有意思，拍著胸脯保證，趙自強有什么放不下的，都可以交給他。

    趙自強被說的感動，喝了不少。而在他的心里，已經開始憧憬和好奇即將到來的生活。

    那個項目，到底是什么？

    而他，又能做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