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的答案是什么？”

    雖然已經猜到了趙自強的答案，內心也認為以趙自強這妖孽般的天賦，不走職業棋手的道路有些可惜，王春還是再次和趙自強確認他的意思。趙自強自然不會猶豫，果斷的答應了下來。

    “我要做職業棋手，老師，我該怎么做？”

    “這件事我們之前也在商量”，李安疆湊過來，一臉笑容，“成為職業棋手需要有職業身份。獲得職業身份有兩種途徑，第一是參加全國圍棋定段賽，這個比賽也被叫做圍棋高考，競爭非常激烈。而且，參加這個比賽需要業余五段的資格。你現在什么都沒有，還需要先拿到業余五段的資格?！?/br>
    “怎么能拿到業余五段的資格？”

    看這個話題短時間聊不完，趙自強從凳子上挪到了沙發上，放松身子。王春和李安疆笑了笑，沒有理睬他的動作，繼續介紹。

    “你剛剛參加的洛安城市賽，冠軍是可以拿到業余四段的證書的，我們棋院就能發，這個好辦。之后，你必須參加京春道的業余圍棋升段賽，業余四段升業余五段，成績排名同級別組前一定比例就行。拿到業余五段證書后，你可以報名參加職業圍棋定段賽。最終本賽的前20名可以拿到職業初段的資格?！?/br>
    “聽起來好復雜，這需要多久？”

    “京春道的升段賽每個月都有，八月份的你要想參加還趕得上，順利的話8月末就可以拿到業余五段證書。之后你可以報名參加10月份的全國圍棋定段賽，拿到職業初段比賽資格后，就可以在棋院擁有自己的檔案，等級分什么的。也可以參加職業比賽了。職業比賽的獎金要比業余比賽多不少，對你應該是有吸引力的?！?/br>
    李安疆一口氣說了不少話，抓過旁邊的礦泉水喝了兩口，才看著趙自強，等著他提問。

    “李伯伯，你剛剛說有兩條路，另一條呢？”

    “另一條就是參加全國性的業余圍棋比賽，晚報杯和黃河杯，這兩大比賽的冠軍可以自由決定要不要申請職業初段。比起剛剛的第一條路，這條路的難度更大，畢竟只有冠軍才有資格成為職業選手?！?/br>
    “時間上呢？哪條路更快呢？”

    趙自強關心的是獎金，他需要更多的錢來給母親治病，越多越好，越早越好。

    “如果你的棋力能一直保持這個水平，倒也確實有選擇的權力。黃河杯每年六月份舉辦，今年已經趕不上了。剩下的晚報杯和職業圍棋定段賽，時間都在10月份，日期也不沖突。怎么樣，你可以雙管齊下，借用比賽提高狀態?！?/br>
    王春給的建議充分說明了他對趙自強的了解。趙自強聽了一會，又問。

    “定段賽是不是沒有獎金？晚報杯有么？”

    “定段賽沒有獎金，晚報杯冠軍獎金5萬元，是不是夠你用一陣子了？”

    “我明白了，需要我做什么?！?/br>
    既然有獎金，趙自強就更沒有什么顧慮了。聽到他的問題，王春和李安疆對視了一眼，王春接過了發言權。

    “你需要繼續提高自己?，F在洛安業余棋手很少能找到和你實力相當的對手了。我們建議你上上網，在那個云端棋城下一下。那里面不少高手，可以提高你的見識?！?/br>
    “哦，那個我上次問過戴月見，已經在下了，還贏了一個自稱是職業棋手的對手，好幾次?！?/br>
    趙自強輕描淡寫，王春和李安疆卻有些驚訝。他們確認了趙自強贏棋的時間，這才知道他在參加洛安城市賽之前就已經戰勝過職業棋手，對他賽場上表現出來的信心也更加的理解。

    “還有一件事”，幾人聊了一會，王春主動提起，“你現在的水平，我已經教不了你了。你需要系統性的訓練，汴梁和杭州都有頂級的圍棋道場，你有沒有興趣？”

    “收費么？給錢么？”

    趙自強現在經濟窘迫，句句話不離經濟。王春瞪了他一眼，有些無奈。

    “汴梁的道場都要收費，學生一年要十幾萬。杭州的道場有一個沖段班，收費不貴，一年也就四五萬吧。如果在他們的選拔賽中能拿到前三名，還能免一部分學費……”

    “收費的就算了吧”，趙自強擦擦鼻子，“我們家沒錢，我要掙錢給我mama治病。老師，你覺得我需要系統性訓練么？”

    “當然需要”，王春正色，“你不要以為自己贏了一位職業四段就有多么了不起了?？岛Ｋ强煲艘鄣娜肆?，棋力比他巔峰的時候下降不少。你贏了他，可不代表你就具有職業四段的水平。你mama的病，要治好的話至少也要三四十萬吧。你要拿到這個數量的獎金，只有國內棋王賽、天元賽、個人錦標賽的冠軍才有可能。這些比賽的對手可都是頂級棋手，最差也是超一流棋手。你對上他們，可真不好說勝負?！?/br>
    “謝謝老師鼓勵”，趙自強自己知道自己，如果可以，他也想參加系統性訓練，“可是我家經濟情況你也知道。我先打定段賽吧，打完再說其他?！?/br>
    ——————————

    吃了王春和李安疆非要請的午飯，趙自強離開了棋院。接到消息的馮火開著警車在棋院門口等他，一見他就開始抱怨。

    “小天才，你可以啊，讓jiejie我等這么久？”

    “我錯了，火火姐。我請你吃飯吧，我掙錢啦?！?/br>
    “邊去兒，你那點錢能干嘛?！?/br>
    馮火一句話把趙自強堵回去了，“走，跟我去吃烤鴨?！?/br>
    “姐……”

    “行了行了，姐看你可愛請你吃飯不行??？”，馮火不耐煩，伸手一指后座，“后面是你要的電腦，一千塊錢，可得記得給我啊?！?/br>
    “電腦來了？”

    趙自強扭頭一看，一個美味曲奇餅干的紙箱，估計電腦就在那里面了。趙自強盯著那個紙箱看了兩秒，回頭調侃。

    “姐，你這個也太不講究了吧？”

    “一個二手電腦講究啥，夠用就行了。一千塊你還想要啥？??？”

    馮火語氣兇巴巴的，臉上卻一直帶著笑，“我可是聽說了，你拿了冠軍吧。還贏了職業選手？不錯不錯，我現在越來越覺得你是天才了。怎么樣，要不要給jiejie簽幾百個名字，回頭拿去賣錢？”

    “好呀，姐，你說吧，簽哪？”

    趙自強躍躍欲試，眼睛亂瞄。馮火瞪了他一眼，主動換了話題。

    “行了啊，人小鬼大的。走，吃飯去?！?/br>
    ——————————————

    和馮火的這頓飯吃的很熱鬧，放開的趙自強本身就是個外向的性子，馮火又有些沒大沒小，倆人的氣氛非常融洽。飯后，馮火送趙自強回家，幫他裝了電腦，又和馮玉蘭聊了兩句，才轉身離開。對馮火這位女警官，馮玉蘭態度有些拘謹，千恩萬謝的，弄的馮火還有點不好意思。

    “媽，馮火姐都是自己人，意思一下就行了啊，別太客氣?！?/br>
    趙自強擺弄著電腦，笑嘻嘻的，馮火和馮玉蘭同時瞪了他一眼，讓他安靜下來。倆人在門口嘀咕了一會，才分別告辭。而這邊，趙自強已經打開電腦，裝好程序，卻沒有先上云端棋城。而是搜索了一下自己的名字，和洛安城市賽的消息。

    有點讓他意外的是，幾乎沒有。想想那兩位記者的狀況，趙自強也有些理解。他們回去的稿子估計要審完才能發，也沒必要這么著急。想到這里，他登陸了云端棋城，看曹阿蠻阿蠻不在，直接抓了對手開始廝殺。

    ————————

    到了晚上，趙自強纏著馮玉蘭，讓她晚點擺攤，然后打開了電視。平常很少看電視的他找到了洛安電視臺，等著城市新聞。馮玉蘭有些疑惑，不過很快也猜到了兒子的想法。

    “兒子，你要上電視啦？”

    “嗯，昨天的那個記者jiejie說，要給我至少三分鐘的時間報道呢?！?/br>
    趙自強信心滿滿。在這個小城市，他這樣的選手拿了冠軍，絕對能夠登上城市新聞的。他現在關心的，只是那個瓜子臉美女記者，到底把自己報道成了什么樣子。

    “……現在我們播報下一條新聞。在昨天結束的洛安圍棋城市賽上，我市少年趙自強一路連勝，以九連勝的態勢拿下比賽冠軍。并在比賽結束后的職業選手邀請賽上，輕取職業對手康海四段。下面，請看我臺記者從前方發回的報道?！?/br>
    簡短的播報之后，是現場的采訪畫面。穿著洗的干干凈凈的舊襯衫的趙自強出現在了攝像機面前，年輕而張揚的臉龐上滿是自信。

    “……我覺得我的老師說的是對的。我對這場比賽有百分之一百的信心。我希望能夠拿下比賽，贏下獎金，然后戰勝接下來的職業棋手老師，證明我的實力。正像我老師說的，我是圍棋天才，我的目標是三國棋圣。我一定會證明自己的?！?/br>
    首先播放的就是趙自強在賽場外放下狂言的那一幕。在一群人圍觀的正中，年輕的少年鄭重其事，好像自己說出的話就是他的目標和前方。而在他周圍，王春和李安疆的表情都有些僵硬。畫外音里還能聽到路人的議論。

    “這個太狂了吧……”

    “是啊，還棋圣呢……”

    “這小子哪來的……”

    “自強”，馮玉蘭轉過頭，看著自己的兒子，“你這么說，是不是有點太高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