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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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邊的百姓紛紛對視,張了張嘴卻什么都沒敢說,再閑的沒事也不敢去嚼周世子的舌頭根子,畢竟這西唐的安穩要靠他們周家。 原本以為這個最不起眼的三公主,是個軟柿子,不成想這公主倒是個又脾性的,放眼西唐能這般落周璟面子可沒有幾個。 看來皇上為了掌控權臣還是下了一番功夫的,不過就是可憐這個三公主了,柔柔弱弱的,定會被周璟那個不講情理的紈绔給欺負了,不過這倒是成全了她的父皇了,將來等辦了權臣,興許龍心大悅會給她賜個護國大公主的謚號。 甄明玉下意識的一驚,宮里的老嬤嬤確實講過這個射金箭的事情,這天兒一熱,還真給熱懵圈了,竟然忘了要出來拔金箭的事。她聽到周璟的腳步聲,漸漸走近卻在掀轎簾的一瞬直接又走了。她蹙起秀眉,若是個正常的定是要好聲好氣的,可是偏偏嫁的是個不正常的。不過眾目睽睽之下,真的被晾在這鬧市,倒真真的丟了公主的顏面了。 百姓終于壓抑不住嚼舌根子的欲望,七嘴八舌的小聲議論起三公主的下場來,卻不想人家三公主那細軟的聲音直接從轎輦里傳了出來。 “駙馬,請留步?!?/br> 那聲細軟濡糯的聲音,一絲不漏的進了周世子的耳朵。 周大將軍轉身看到門簾處那憐弱的小人兒,掀開蓋頭朝他道:“駙馬可知道女子行為舉止總是要慢些的,本宮的鳳冠實在是重,難免行動不方便……” 說完她朝著西唐第一紈绔溫婉一笑,瑩白纖長的手直直的伸出了轎簾外。 三公主倒是真真坐實了軟柿子的名頭,那些百姓紛紛唏噓,果然皇帝還是沒個心術的,嫁個軟柿子過去,能有個屁用,怕是這三公主又成了擺設了。 痛快的嚼了舌根子后,又瞪圓了眼睛看著整個大禮,還摩拳擦踵的搶了幾枚屋頂撒下來的銅錢。 一旁的禮部官員吞了吞口水,還以為這次的大婚得半道兒上折回去呢,深吸了好幾口氣,高亢道:“新人跪拜高堂……” 按照西唐的規矩,公主是君,駙馬是臣,便是夫妻交拜大禮時,駙馬也要低公主一頭,更何況三公主有腿疾……不過主持大婚禮的禮官,張了張嘴也沒敢說,畢竟他也不敢讓權臣跪在輪椅下。 拜完堂,周璟看著身邊那個與自己一起執紅繡球的女子,倒真的是有幾分不同,明明是個不起眼的公主,看上去又柔柔弱弱的,誰成想竟能讓自己一個征戰沙場的薄情紈绔低了頭。 若說她不知道自己那些荒唐事,也不可能。畢竟她四皇妹和寶妃是當眾指出的。再說這婚事,她父皇自始至終都沒有問過她的意思,想必是個相當不被重視的公主。 他揚眉想了半晌也沒明白,這丫頭哪里來的勇氣,他抬手揭開她的蓋頭,輕佻的打量她半晌,“三公主可知當眾折辱為夫的下場?” 第3章 甄明玉聽到周璟說的這話,不由的斂起眉眼,她從未接觸過紈绔,也不知道跟前這位的脾性,便抿了抿唇,認真道:“本宮常年在宮里,這也是頭一回上花轎,被駙馬金箭驚到了,所以反應稍微慢了些。不過本宮是個講道理的,日后會時時顧念駙馬的面子?!?/br> 這女子講話時,斂著眉眼,鳳冠上的流蘇微微的拂過那雪膚上,本來是正兒八經的枯燥道理,可是看到她這幅表情,倒是有種莫名的憐惜感。 周璟打量著跟前這個小嬌娘子,甄氏皇族的公主都是些刁蠻霸道性子,雖說如今甄氏沒落了,可是千百年那刁蠻的性子卻是根深蒂固的。不過跟前這個卻十分不一樣,瞧著是個愛笑的小團子似的,可是講起話來卻一板一眼的,再加上還是個腿有殘疾的,怎么看怎么讓人憐惜。 本來想著這三公主會暴躁刁蠻,到時候休妻,下手也方便些。周大將軍那些出去眠宿花叢、三日休妻的念頭,看到她這斂眉講話的軟模樣,竟像是懶腰折斷的戰戟一般,想扶都扶不起了。 不過,一個腿有疾的公主,便是做了正妻,也成不了氣候。 周大將軍越想越覺得自己無需跟一個早晚要休棄的女人計較,他坐在鋪著繡著鴛鴦戲水的桌上,徑自倒了一盞水酒,瞟了一眼床上坐著的三公主,眼底閃過一絲壞意。 甄明玉瞄了一眼不住飲酒的周世子,不由的雙手交叉,為了避免被這紈绔禍害,盡量挺直了腰板兒坐的端莊威嚴一些。 興許是這端莊起作用了,大婚禮倒是有驚無險的過了。 民間遇到嫁娶是喜事,賓客們會穿著格外新的衣裳來做客,等回去的時候,新郎家里會將雞蛋裝進竹籃子里,外面蓋上一層紅紙,叫紅雞蛋,寓意把吉祥喜氣傳揚。 這紅雞蛋的擺放倒是極為講究的,尤其是侯府門第,這紅雞蛋若是圓著擺,那便是主家在乎的,希望他福澤圓滿。一般關系近的,一個派系的都會是擺成圓形。 可是在周家這里卻是不一樣的,如今大婚的是最讓汾王頭疼的世子,是個名貫西唐的紈绔,領了他的雞蛋八成把這紈绔的習氣也帶回去了,若是這習氣沾到自家孩子身上,就真真的麻煩了。周府的管家還納悶,怎么今年大家這么不愛吃紅雞蛋。 不過剛到府上的三公主倒是個開明的,早就看中了民間的雞蛋生意,還專門差宮女用算盤撥著雞蛋的數目,不多不少的全都搬到了公主府。 其實,這些日子,她的月例份銀領的格外少。 也不知道是她父皇被那個得寵的妃子灌了迷魂湯,說是嫁到汾王府,要禁止一切鋪張浪費,這樣才能先是她父皇是清廉治國治后宮的。所以她的月例領的極少,看中的發簪也要攢上三個月,如今修了公主府,府里還要養下人,真真的該精打細算起來。甄明玉揉著額頭,算起來她應該是西唐最窮的公主了……還是她母妃再時過的暢快些。 沈貴妃當時最得盛寵,和崔皇后爭了大半輩子,崔皇后仙游之后,她母妃也染了病,那時她隨著母妃搬到了尋雪閣,雖說地段兒偏僻了些,可是卻是不愁用度,因著她母妃的病,還能趁著抓藥的時節,出宮游歷一番。 林雯先前在戲班子里待過,做得一手的人.皮.面具,但凡帶上她做的人.皮.面具,就是親媽也認不出。 沈貴妃的父親是觀察使,監察齊州、青州、滄州三地的行政,那時沈貴妃得寵,她父親也是春風得意,手下經歷了許多民間案子,雖說達不到張公、狄公那般,可是手頭也還是積攢了許多民間的雜案和破解法子。 后來,沈貴妃因病失寵,便將沈府那些卷宗搬到尋雪閣,時常翻閱解悶兒。 甄明玉雖說看上去柔弱些,可是骨子里卻繼承了她外祖父的判案功底,再說又有人.皮.面具,所以經常扮成宮女、太監的模樣到民間辦事。沈貴妃怕人多眼雜,暴露了腿疾的事,便時常拘著她,不許她出宮。 越是得不到的就越覺得稀罕,所以每次出宮,甄明玉都要去白馬寺燒三柱高香。 甄明玉接了許多民間的案子,其中不少是婚姻分崩離析之事。她深刻的明白自己的婚姻遲早也會玩完,待真的被休棄了,就要死守在宮里了,所以在宮外的這段時日一定要盡情的瀟灑。要把外祖父那辦案的功力淋漓盡致的展現一番,倒也不枉觀察使后人的身份。 公主府修建在汾王府的對面,中間隔著一條街,公主府這個構造倒是及其特別的,大門修的格外高大華麗,可是里面卻是光禿禿的,如今又是燥熱的夏日,她父皇聽了耳旁風,也不舍得送個冰鑒過來,她只能在幫人辦案時,收一點點銀子。 到了大婚的第二日,朗清的天突然狂風大作,結結實實的來了一場暴雨。 甄明玉本來想著做個賢孝的兒媳,把出嫁時帶過來的看的過眼兒的珍寶打點了一番,想著一會子周家二老過來問安時,送給他們??墒谴螯c好后,卻見周世子身邊長跟著的小廝灰溜溜的來了。 那小廝支支吾吾了半天,林雯又問了半天,才知道周大將軍昨日就去商州游湖去了,讓小廝過來傳個信兒,不用到汾王府行禮,汾王和汾王夫人也不過問安。 大抵就是各過各的,若是這事兒擱在尋常的公主身上,早就上房揭瓦大鬧一場了。 可是三公主倒是個好脾氣,差人把打點好的珍寶送到了汾王府,隨后又慢條斯理的換了身衣裳,坐在秋千架上看別人托她辦的事。 小風細細的吹著,甄明玉看到那小小的紙條上大抵是個愁苦的婦人,說是大婚一年后,她丈夫就尋了一房小浪蹄子,在外面花天酒地,都四個月沒沾過她的床了……甄明玉唏噓了一會兒,忽然想起前陣子有個人托她尋一個翠玉簪。 她朝著林雯招了招手,讓她把司珍房打造首飾用的圖譜和工具端過來,她翻閱了幾本圖譜,又足足畫了一個下午,才大體畫出了碧玉簪的圖樣,造型別致,而且在簪尾還雕了一只昆侖獸。當時看到完工的碧玉簪,該通透的地方通透,該點翠的地方點翠,拿出門去,絕對是一件珍品。 正要包好,差林雯送過去,不想門口處的婆子卻興奮道:“公主,駙馬爺來了?!蹦瞧抛釉掃€未說完,就見龍章鳳姿的男人穿過了雪白的拱門。 天剛晴,燦燦的日光撒在他的肩上,手里還拿著一件極為新奇的看不出是個什么東西的玩意兒,整個人看上去瀟灑無憂的,唇角噙著一絲笑,眼睛里也像是泛著星光一般。 周將軍大婚當晚便被一道圣旨直接遣去了商州,大婚之夜的就被自己那皇帝老丈人擺了一道,心氣自然是不順的。想著今日三公主不能見婆婆公公,不知該多沒面子呢,誰想人家倒是真真的寬心。 府里窮的都只剩下磚了,院子里也沒修建什么水榭、假山的,只在房檐下擺了一架半新的秋千,屋子里熱的快要著了火一般,這三公主居然還能心平氣和。屋子的沒什么擺設,倒是有幾幅不知哪里來的名家字畫,整齊的垂掛在白墻上,在北面的博古格上擺著一些自繪的白瓷花瓶。 在東偏房的平頭案上擺了足足十米長的紅雞蛋。 那柔弱的小女子坐在秋千上,一雙白瑩的臉蛋兒望著天空,看到有白鴿飛過,那瑩潔的眸子里就閃爍著光彩。 看來人家不僅沒有覺得面子上過不去,還十分的安閑舒爽呢。 果然做人不能太貪,做公主更不巨貪,當時想著把這些紅雞蛋做成松花蛋,就可以穩賺一筆,卻不想銀子沒到手,那三頭六臂的“昆侖獸”倒是先來要賬了。 甄明玉收回目光,抿了抿唇,“駙馬,可是凈面梳洗過了?” 周璟徑直搬了把椅子坐在了房檐下,側眼打量了正在秋千上的三公主,輕描淡寫道:“公主真是好雅興,不像是我,大婚之夜被皇上差遣到商州,皇上還真是‘看中’微臣!” 說完,將手里那個新奇的玩意兒扔到了甄明玉的秋千上。 甄明玉垂首看著裙子旁的有些四不像的東西,微微蹙眉,隨后又仔細的端詳了一番,才明白這是個什么東西。 她父皇的皇位也是七零八湊給湊起來的,當時為了保全皇位,在各州郡留下了不少的舊臣鄉紳,而商州刺史沈成濟就是其中之一。沈成濟是沈貴妃的表兄,在商州也是說一不二的。 甄明玉倒是記得這貨,雖說是表舅,可是在宮宴時,卻把四公主當成是她,還一陣猛夸四公主跟沈貴妃長的像。連侄女都能認錯,如今倒是能耐起來了,商州的河道阻塞,影響了漕運,但是財力有限,難以為繼,還專門給皇帝遞了褶子,要請侄女的駙馬過來商討修繕河道的大計。 甄明玉忽然覺得腦仁疼,這個八竿子打不著的表舅倒是盤算上了周家的財勢,可是也不瞧瞧這是個什么時節,如今權臣當道,自己這個公主也是茍延殘喘的,窮的就差出去賣藝了…… 這個表舅還打起了讓周家出資修河道的念頭,還向自己那昏庸的父皇遞了折子,修河道是一般兩個錢嗎?商州的河道淤積了多年,單單是招募民夫就要十幾萬兩,再加上修葺河道的石頭、原木。沒有三百萬兩是辦不下來。 周家便是再富庶,也不能在這事兒上裝大頭菜,一下整出三百萬兩銀子來,言官的吐沫星子就得把汾王府給淹了。 周璟雖是紈绔,可紈绔的比較到位,對商州的風土和沈成濟與寧王那點兒事兒摸的門兒清。沈成濟這事兒自然不是三公主這個當侄女的挑唆的??墒谴耸聟s足以敗掉周家的百年聲譽。 先皇任用jian宦,吐蕃三月內攻下了西唐的半壁江山,若非他和汾王臨危受命,怕是這西唐就淪為吐蕃之手了。如今那昏庸的老丈人不想著怎么打理朝政,倒先被寧王那一派挑唆著處置功臣了。 周璟在視察了商州河道后,便找了工部的幾個官員,待想出了整治河道之策,才回了上都。本來是想回汾王府的,可是看到對面兒的公主府就直接氣不打一出來,老丈人犯的錯,女兒自然要還的。 甄明玉看著手里那個修河道的小模型,不由自主的瞄了周璟一眼,看來今日是要被自家駙馬修理了……她看到周璟額頭上的汗,忙掏出折扇狗腿的給他扇風,“駙馬舟車勞頓的,本宮甚是心疼。所以連夜給駙馬打造了一個碧玉簪,你看看可中意?” 第4章 昨日大婚便去了商州,周大將軍的確是風餐露宿了一些。 一到了商州,就帶著工部的官員去查了河道,本來想去商州的樂柔軒玩兒一把,卻不想一大清早就接到了上都的八百里急件,要他速速去上朝商議修河道事宜,臉都沒來的及洗,就匆匆去了上都。 不過這一切都是跟前這小東西的父皇搞出來的,周大將軍心氣兒不順,自然是瞧不上那個造型四不像的碧玉簪。他捻著那簪子,掃了兩眼,手指一松,那碧玉簪一瞬碎了個徹底。 碧綠的玉石泛著尖尖的渣滓,若是不小心踩上去,保證腳心得流一酒盅血。一旁的婆子丫鬟紛紛垂下了腦袋,手心里也冒了一層冷汗,想瞄一眼周大將軍的表情,可是又怕被遷怒。 林雯雙眉緊緊蹙著,若是個尋常的紈绔,倒也好說,可是跟前這位可是帶過兵收復西唐半壁江山的戰斗級紈绔,就連皇上也要忍耐幾分,賜婚時,還讓他自己選公主,孰強孰弱,大家心里跟明鏡似的。 秋千上小姑娘,雖說是個公主,可是過的還不如一般人家的小姐,在宮里被人忽視,如今又被這三頭六臂的昆侖獸欺負,她垂著頭,眼圈卻紅了。 甄明玉看著自己的手指,這可算是走在刀尖兒上,锃光瓦亮的刀刃泛著冷光……她抿了抿唇,一雙秀氣的眉眼迅速的瞄了憋了一肚子氣的駙馬一眼,她眼底忽然閃過一絲光彩,垂首從荷包里掏出一只小小的犀牛梳子,還用帕子仔細的擦了擦上面的布絨。 擦干凈后,轉身溫靜的看著周大駙馬,“碧玉簪也沒甚用,這個犀牛梳是西域胡商送我的,梳齒細密圓潤,若是頭痛時,拿出來梳幾下,倒能舒筋活血?!?/br> 其實,三公主這般賢惠體貼,倒讓周璟有些驚詫。就是兔子被逼急了也會跳起來咬人,這丫頭倒像是一只可憐兮兮的小奶狗,被主人呵斥了,還嘚不嘚的將腦袋往褲腿上蹭。 不過就是再怎么可愛,也要看看那根褲腿能不能蹭,若是掉根毛兒在人家褲腿上,八成明日就該卷鋪蓋卷兒回宮了。 脂粉堆里、紈绔叢里磨出來的老手,看到三公主這般作風倒是覺得很是新奇。那些人若是遇到他犯少爺脾氣,一般都懼怕牽連到自己,第一反應就是躲得遠遠的。周璟這一肚子邪火,被三公主這一把舒筋活血的犀牛梳就給梳化了。 甄明玉睜圓了眼睛盼著他接過那把犀牛梳,可是那天煞的駙馬倒是悠閑的環胸打量起她來,甄明玉看著那犀牛,心里忽然一涼,她一個落魄的公主覺得這犀牛梳好,可是人家周大世子是金粉罐子泡著的,家中的珍寶比宮里還多,怎么會看中這個犀牛梳,還是個掉在地上,摔的碎了一根梳齒兒的…… 腦中百轉千回,正要往回伸手時,周大世子竟然將頭歪在她的腿上,隨后還示意性的咳嗽了一聲。 甄明玉腦際一陣清明,忙端正了身子,抬手輕輕的給他梳著發絲,看他不應聲,怕下手輕了重了的,便湊到他耳邊低低道:“駙馬,本宮這個力度可合適?” 周璟雖在外胡鬧,可是從不會讓別的人碰他的頭,頭這種東西,一般圣人碰一下總覺得像是被玷污了似的。剛才那三公主可憐兮兮的看著他,一雙瑩澈的眸子一眨不眨的,倒是讓人心里無端的起了漣漪。不過他好歹也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浪子,怎么就服服帖帖的躺在了她腿上,他忽然覺得臉面上有些掛不住。 本來想一把撫掉那犀牛角梳子,可是那三公主竟還主動給他梳起發來,一下一下的,把心頭的煩躁都梳的順順當當的。 周璟一上戰場,那便是浴血里的閻羅,那個驍勇勁兒,便是關大將軍再生,也要嘆賞三聲,只要是在兵營,所有的毛病一律撤退??墒窃诓淮蛘棠暝?,那毛病可不是一般的多。 只要這三公主露出跋扈的性子,再來個刁蠻公主一哭二鬧三上吊的“三件套”,周大世子絕對讓她顏面折到十八層地獄里去??墒歉斑@位對他這等氣人的紈绔習氣,倒是一副寬容的心態,明明是個比他小的姑娘,偏偏用一肚子溫軟的道理給他順了那炸毛的脾性。 不過人家三公主那般體貼賢惠,再說也是在是舟車勞頓的,周大世子歪在她的腿上,倒是享受起頭頂的舒適來。 其實早些年,周璟總是偏頭疼,汾王妃便經常給他用犀牛角的梳子給他梳頭,不過后來上了戰場,連月的征戰也顧不得頭疼了,再加上年歲見長,再躺在母親的腿上梳頭,倒是有些別扭了,如今被三公主一梳頭,倒是結結實實的重溫了一遍童年的幸福。 頭上漸漸的舒緩起來,血脈也像是暢通了,甄明玉垂首看著自家駙馬,俊秀的臉上倒是沒了方才的要欺負折騰她的戾氣,她松了松眉眼,緩緩道:“沈成濟……雖是本宮的表舅,可是跟本宮也沒那么熟,當年宮宴上還把四皇妹當成了本宮……本來他也是勤勉的官兒,后來也不知怎的,就退化成了腦滿腸肥的。母妃仙逝時,他都沒來,不過修河道時,忽然惦記起駙馬的銀錢來,本宮倒真是覺得羞愧難當……” 看著三公主那溫婉清潤的眉眼,再加上漸漸舒緩的頭,心緒似乎好了許多,他睜開眼,輕描淡寫的掃了正低頭給自己揉太陽xue的三公主,美麗溫婉,艷紅的唇角微微的揚著,似乎你說一句話,她都會溫善的笑起來。 不過這丫頭的話倒也不假,周璟平日去教坊花樓的,倒也結結實實的打探了這沈成濟一番,沈成濟在沈貴妃失寵后,官場就敗落了,后來在宮宴上看中了一個舞姬,還沖冠一怒跟當朝宰相鬧掰了…… 說起來也是個不成器的,不過細細的一思量,周璟倒真真的想起如何迫著沈成濟自掏腰包修河道來。他周璟雖是紈绔,可是也不是那等隨意就被人擺一道的,沈成濟不是看中銀錢?好,這次就如他所愿,讓他掏個干凈。 頭腦里忙著算計沈成濟,心里那些邪火也不再朝著三公主發了,他徑直起身,將腳下的碎碧玉踢遠了些,便毫無留戀的出了公主府。 禮部錄冊的史官忐忑的立在垂花門處,本以為又是一場驚天動地的駙馬與公主和離大案,卻不想一場硝煙竟悄默聲的滅了。 他揮著筆,想起今日朝里錄冊典籍的同僚說周大世子用商州漕運成功打擊了沈成濟門下的數十名官僚……整個朝野都對這新晉駙馬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