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
狗蛋兒也是個半大的少年了,身材纖瘦,賀冼涼也是清瘦的骨架,應該也能穿得下。 夜色晚了,路開著照明也看得不清,又是深山老林的地方,他人不生地不熟的,怎么回去? 狗蛋兒堅持送他回去,再自己趕回來,傅雪更不同意。 反正房間有多,可以湊合一晚。 賀冼涼倒是同意了。 他先洗得澡,剛剛跨出來,傅雪正坐在木椅上喝狗娃兒家自釀的米酒,抬頭一看,差點沒噴出去。 賀冼涼個子高,又是肩寬窄腰大長腿的身材,狗娃兒的衣服壓根遮不住他的長手長腳。 像個偷穿小孩兒衣服的傻子。 傅雪勉強咽下喉嚨里的米酒,笑得彎不起腰,身下坐著的木椅,連帶著搖搖晃晃,“咿咿呀呀”地配合著她無聲的笑。 她還是第一次,看見,在著裝上反差如此之大的賀冼涼呢。 賀冼涼不帶任何溫度的眼神直直掃過來。 呵,這個沒良心的小呆瓜。 第29章 晚上睡覺的時候, 鴨蛋兒和狗蛋兒睡在二樓。賀冼涼和傅雪則住了三樓, 房間相鄰。 三樓的兩個多出來的房間, 原本是用來堆放雜物的,這幾天狗娃兒親自收拾鋪了床,做了足夠的準備。 床是木板床, 被子用的是手工打的棉花被, 厚實綿軟又舒服。 說是兩個房間,其實是用木板隔開了來, 成為了不同的空間。 但事實上, 干什么都環繞的是立體三面音響音。 賀冼涼是最后一個洗澡的, 所以, 他踩著樓梯踏上來的聲音,在這略顯空蕩偌大的房屋, 顯得格外得清晰。 傅雪能聽到他在她房門頓了會兒, 隨后抬腳往里面那扇門走去,然后便是輕輕地關門聲。 她磨蹭了一會兒拉了燈閘,手機信號不太好,弱到只能聊聊微信。 信號短短的一格,加載個朋友圈都要半天。 傅雪干脆放下手機, 閉眼準備睡覺。 墻那邊突然“咚咚”響起兩聲, 給這安靜又沉寂的夜平白添了幾抹悸動。 賀冼涼反手用指彎敲了敲木質的墻, 原本只是逗逗她,卻意外得到她回應。 傅雪伸出右手,也在墻上扣了四聲“咚咚咚咚”。 賀冼涼打開置頂聊天框—————— 【賀冼涼:?】 【傅雪:早—點—睡—覺!】 【賀冼涼:好?!?/br> 傅雪手快發了一個摸狗狗說狗狗真乖的表情包, 剛想撤回,那頭“嗡嗡”發來一則:【知道了......】 你又知道了?你知道什么了??難道你要做我的狗子??? 腦海中剛閃過這個念頭,傅雪就趕緊給自己數羊,試著催眠。 邊數著羊,關于賀冼涼的片斷越是在她緊閉的眼前蹦來蹦去,揮之不去,漸漸地像拼圖一樣,一塊一塊拼湊完整。 傅雪這天晚上,成功地深山野林中,第一次夢到了賀冼涼。 只不過這夢的內容太過于匪夷所思。 兩個人坐在庭院里不停地拼圖......拼的都是她的照片...... 傅雪自己都不知道,她原來在夢中對賀冼涼這么有暴揍欲。 天色還蒙蒙亮的時候,傅雪就被后山上養的土雞打鳴聲給叫醒了。 第一時間就去拿床頭的手機看時間,沒到她昨晚定的鬧鐘時間,還很早。 她抬手關掉鬧鐘,在被子里悶了一會兒,深吸一口氣,一鼓作氣爬起來,走到窗前。 推開窗,山里云霧繚繞,松針林若隱若現,匿在窗后面,也躲不過深秋霧濕的陰冷。 打了個寒顫,傅雪麻溜地換好衣服,下樓。 木板樓踏下去的聲音“噔噔”地作響。 走到拐角,她就和剛從衛生間出來的賀冼涼打了個照面。 他頭發蓬松凌亂,一根呆毛直直地翹起,賀冼涼半瞇著眼,打了個呵欠,然后側著臉用毛巾擦拭。 傅雪看他睡眼惺忪的呆樣,心想下了一趟鄉,倒是看到了他與平常完全不一樣的面貌。 賀冼涼感受到她視線,與樓梯上的她四目相對,然后他在原地愣了很久。 看這樣子,果然是沒睡醒啊,傅雪徑直穿過他,準備去洗漱了。 等到她走到門口了,往回一瞅,他還是在樓梯口站著。 真應該拍下來,給那群被他迷得神魂顛倒的女生們看看,走下神壇的賀大校草,有多么得呆唧唧。 狗娃兒和鴨蛋兒早就起來了,早飯也做好了溫在鍋里。 傅雪和賀冼涼收拾準備好以后,狗娃兒正在給鴨蛋兒梳辮子。 小姑娘發質柔軟細滑,不一會兒,兩根小巧的羊角辮就顯現出來了。 早飯是煮得土雞蛋,熬得紅薯稀飯,配上黑面的窩窩頭,里面還摻了芝麻,很香。 在這里弄個農家樂,以這個淳樸鮮實的味道,絕對會很受歡迎。 撇開父母不說,狗娃兒和鴨蛋兒這小日子,其實過得還挺滋潤。 吃完早飯他們就下山,和陸虎,丁進義會合,準備一齊前往學校。 前來交流的四位大學生,這兩天就是大致了解情況,畢竟呆的時間并不長。 上午大家就坐在孩子后面,聽當地的老師怎樣上課。 下午四人輪番上陣,給孩子們上上課,順帶互動一下。 雖然他們本業不是基于教師這個職位,但是給這個還處于小學教育程度的學生上幾節課是沒問題的。 村里的學校只有小學,要想上中學,還要跑到縣里或者更遠的地方。 到時候,對這里許多的孩子來說,留校住宿是他們選擇的余地。 平常的日子,他們大多是認真學習。只在有人來的時候,學校才會組織活動。 所以他們大多尋著機會放松一下心情,也算是給平時枯燥單調的生活帶來點期盼。 今天這樣一天就這么融洽,且平安無事地度過了。 第二天,和孩子們一起分享完他們從家帶來學校吃的午飯,四個人就要動身出發回b城了,在那里,老師正等著他們。 臨走前,傅雪收到很多學生們親手寫的信,還有女生手工折的紙花。 她蹲下來摸了摸鴨蛋兒紅潤的臉蛋,“要記得我們的約定喲~~” 鴨蛋兒甜甜地笑,“傅jiejie,拉勾勾?!?/br> 賀冼涼也跟著蹲下來,不死心般地摸了摸鴨蛋兒的兩根羊角辮,“下次,賀哥哥給你扎辮子,好不好?” 鴨蛋兒崴向傅雪懷里,趴在她肩上,埋著腦袋,偏過頭去不看他。 賀冼涼什么話沒說,只伸出手戳了戳她嫩嫩的臉蛋。 狗娃兒在一旁看著,沉默又害羞。 她摸了摸他的頭,然后拍了拍他的肩。 車子慢慢地倒,轉過泥濘的彎,朝著山外駛去。 窗外,后視鏡里一道道身影,久久佇立不愿離去。 孩子們熱烈地揮手,“再見——再見——” 傅雪看著樹影交錯,離她遠去,永遠定格在身后,連帶著那些小人兒,都褪成了點。 漸漸地,點也消失,直至再也看不見。 車上,四個人都陷入一片沉寂。 傅雪面前倏地伸過來一只手,那手骨節分明,脈絡分明,格外熟悉。 “給你的?!本o握的手撐開,掌心靜靜地躺著一朵紙折的紅花。 “你給我的?”傅雪狐疑地盯著他。 “我親自疊的,下次再要回來,我會和你一起?!蹦┝怂p輕咳了咳,補了一句,“這是憑證?!?/br> 傅雪學他平常挑眉的樣子,望向他,“和軍訓那根草一樣?” 這綠草紅花,紅配綠的,賀冼涼品味還真特殊。 “如果我不呢?” 傅雪搖搖頭,拿起那朵紅花仔細地端詳起來。 不過,賀冼涼手還真是巧。對稱均勻,花瓣都分類層層圍卷,還挺好看。 “你沒有機會拒絕了,狗娃兒......和鴨蛋兒,都是見證者?!彼骰位蔚靥羝鹨荒ㄐ?。 傅雪:“......” 雖然清冷孤傲慣了,但在喜歡的人前,歡喜是怎么都藏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