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
傅雪高中的極限就是體測中必須的八百了,現在讓她跑十二分鐘??這未免太痛苦了。 老師讓男生先跑,然后給女生寄上了紅色手繩,這樣以來就不容易和其他班的學生混淆。 哨子一吹,一群人沖了出去,祁陽跑在最前面,箭一樣地“嗖”地射出去。旁邊還有女生給他吶喊助威,加油打氣。 賴文靜瞥了眼紅色跑道上的人,暗罵了一句,“死sao包……” 傅雪在這邊看了,不經感嘆,這么長距離的十二分鐘跑,速度要這么快的嗎?? 再一看,果然,吊車尾的里面,有賀冼涼! 跑步帶起來的風嘩嘩灌進他的外套里,稍稍鼓起,勾勒出清瘦的骨架。 不得不說,他跑步姿勢還蠻好看的,一點喘息也沒有似的的云淡風輕,眼尾處微微挑起,更顯得他意氣風發。 難怪跑這么慢,這是在凹造型呢…… 觀望了幾分鐘,離自己跑步的時間越來越近,她不免生出些幾分緊張。 傅雪干脆蹲下來,仔仔細細地檢查鞋帶有沒有系好。 驀地,那邊爆發出熱烈的加油助喊聲,傅雪順著聲音望向紅色跑道。 啊……怪不得,賀冼涼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超上去了,祁陽落在末尾,兩人位置逆轉。 最后一圈,賀冼涼加快速度沖刺,輕輕松松壓線,拿了第一。 不少女生圍上去,礙于他的冷臉,不敢靠近。 有膽大的女生貼心地遞上水,他直接略過,往cao場外走去。 祁陽耍帥沒成功,拖后腿一般地剛好卡住時間,完成了使命。 男生沒及格的就一兩個,都被勒令重跑。 傅雪湊上去好奇地看老師登成績,此刻聽到重跑,內心隱隱擔憂。 她掐指一算,是水逆的感覺。 祁陽累成狗,老大拋下他不見蹤影,也懶得去找。 看到傅雪面色稍凝,忙不迭走過來說要給她分享經驗。 “就你這壓箱底的成績,我都替你羞?!辟囄撵o翻了一個白眼。 “小失誤而已!”祁陽覺得自己有點失策了,最起碼不能讓賴文靜在口頭上得逞??! 傅雪只想讓他倆閉嘴,絮絮叨叨地,跟兩個捶胸的狒狒似的。 這邊老師讓女生去起跑線,她連忙拉上賴文靜。 聽天由命了,她就打算勻速跑……應該能及格?? 一聽到哨子的聲音,傅雪就邁出了步伐,她給自己記了倒計時,在時間內跑夠2000米就行了,也就是五圈。 前面兩圈還好,跑到第三圈,她就開始狠喘了。 耳邊呼嘯的都是刮過去的風,和自己略顯沉亂的呼吸聲。 到了最后兩圈,她只想停下來,但是一停下來怕是再也跑不動了,她只能死死撐著。 “加油?!鄙ひ舻统劣辛?,不大不小,剛好順著風遞了過來。 這個聲線,好熟悉。 無暇顧及,傅雪茍延殘喘地拼夠了五圈,然后停下來。 一看時間,還有三十秒,罷了罷了,不茍了。 她走到旁邊的綠茵足球場,彎著腰撐著自己的膝蓋,慢慢地平復呼吸。 映入眼簾的,是修長筆直的腿。 傅雪用手給自己的臉扇風,抬頭望向來人,直起腰來。 賀冼涼遞過來一瓶桃子汁,骨節分明的手,和粉嫩包裝的易拉罐,成了鮮明的對比。 “拿去喝?!?/br> 傅雪愣怔了片刻,接過來,擠出來一句,“剛才的是你嗎?” 賀冼涼看向她剛跑完步帶著淡淡紅暈的臉,輕輕地點了點頭。 第21章 大概是因為十二分鐘跑過了的原因, 傅雪接下來幾天熱情高漲, 連帶著起早了好幾天去晨刷。 s大一學期晨刷晚刷次數都有規定, 本來大家都是拖拖拖,后來整個寢室都被傅雪這股勁兒帶動了。 這樣持續地練練,運動會總不至于最后一名了! 今天上午沒課, 傅雪晨刷完去學院樓茍了一會兒早讀, 干脆就去拉拉隊那邊洗澡。 在更衣室門口翻出自己的號碼鎖,打開署名的換衣柜的時候, 傅雪本能地察覺到有點不對勁。 練舞服貌似有被動過的痕跡, 壓下心中的疑惑, 她從下層拿出舞鞋, 拎上換衣籃徑自去內室的隔間洗澡。 今天下午就是隊內選拔,她想上午練一會兒, 好找到一點舞感, 這樣還能緩解一些緊張。 陸陸續續有隊員進來,都是窸窸窣窣地換衣服的聲音。 淋浴的熱意沖刷全身,傅雪在腦海里描摹了一遍自己的舞。 披著濕的頭發,傅雪踩著拖鞋出來找吹風機。 “隊長,你剛剛練習了?怎么這會兒都洗完澡了?”有女生看她從淋浴間走出來, 問她。 “晨刷刷得我一身汗, 黏黏膩膩不舒服, 先洗一次了?!睂嬍疫@個時間點可沒有熱水,拉拉隊這邊的福利真的很好了。 她四處摸索,探頭探腦, 恰好這時,一雙手遞過來吹風機,是梁玥。 傅雪朝她笑了笑,說了聲謝謝,然后走到插頭處,開始吹頭發。 頭發吹到半干,她向左邊伸出手去夠自己掛在衣柜上的毛巾。 拖鞋濕滑,兩腳沒平衡好,她還沒哎呦出聲,重心歪斜,直直往左邊栽去。 吹風機被拉扯斷了線,掉在地上發出“嘭”的一聲。 先感受到的是左側手臂刺骨的疼痛,像暈染開來的染料,倏地往心口鉆。 有人尖叫起來,傅雪忍著痛,抬頭,觸目所及的,是一片血色。 她的手臂滑倒的時候恰好摔在舞鞋上,里面有一顆十分堅硬的東西,直直戳入她的上臂。 “過來幫一下我?!彼麄€左側摔倒在地板上,痛到麻木,瞬間仿佛沒了知覺。 有女生被嚇到愣住,這下回過神來,手忙腳亂地上前扶她。 “送去醫務室啊,趕緊地!”有個隊員嚎了一聲,大家都匆忙圍過去。 傅雪抑制住自己的慌亂,“一個人就夠了,不要全部涌上來?!?/br> 左臂還在隱隱作痛,骨頭都被硌到。 被人扶著走的速度慢,到了更衣室門口,手臂上的血珠堪堪凝固住,血痕橫七豎八地癱在手臂,看起來十分的觸目驚心。 “這是怎么了?!”一道熟悉的聲線響起。 傅雪感到自己眼眶莫名地一熱,下意識脫口而出,“賀冼涼……” 下一秒,她被打橫抱起,傅雪整個左臂都不能動,右手跟著緊緊摟住他的脖頸。 扶著她的那個女生被這個突如其來的訪客驚到了,剛想跟著上來,就被勸回了。 “這里不用你,有我在?!彼恼Z氣仿佛在壓抑著什么。 說完他大步往醫務室的方向走。 “你……”她嗓音都是飄的。 “你現在別說話?!?/br> 傅雪掛在他身上,只看得見他緊繃的下顎線。 平常面無表情的俊臉,此刻暈著一層薄怒,嘴唇緊緊抿成一條直線。 到了醫務室,他輕輕地把她放在床上。 女校醫見此連忙走過來,驚訝了一瞬,“這是怎么搞的?” 小心翼翼抬起她的手臂,仔細地觀察,“應該是被釘子劃了一下,才出了很多血,不過還好沒殘留在里面,我給你清理一下,然后包扎就行了?!?/br> 說完她起身去拿紗布。 賀冼涼順勢在床邊坐下,想去撫她的手,到底克制住了,一張口,嗓音竟有點沙啞,“你怎么…弄成這樣了?” 傅雪聽到這句話,心中鎖住的堤轟然倒坍,那個閘瞬間松了下來,眼淚也隨之決堤。 剛開始她是被砸懵了,直到看到手臂上模糊一片的血,疼痛與后怕瞬間席卷了她。 到底也是剛成年的姑娘,再怎么拼命暗示自己不要慌亂,內心里的害怕就像剛萌發的芽,破繭而出。 此刻賀冼涼呆在這兒,她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只想宣泄出自己的委屈。 “我的...鞋子里...有釘子......” 賀冼涼看她紅著眼圈,不停地哽咽,心下軟得一塌糊涂。 往旁邊抽了幾張紙,伸出手輕輕地給她擦眼淚。傅雪任由他擦。 雖然有點禽.獸,但此刻傅雪乖乖巧巧的樣子,真是幾乎...要他的命。 平時的傅雪遠遠沒有如此嬌軟,記憶以來,她一直是淡然的,偶爾逗她,氣鼓鼓的樣子,便是他內心里潛藏多次的歡喜。 思緒開了岔,直到掌心的濡濕感隱隱傳來,他才發覺傅雪還在哭。 她是水做的嗎…… “別哭了…再哭手就要留疤了?!彼孔镜匕参克?。 傅雪聽到這個,內心一梗,多日來埋藏在內心深處的情緒攤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