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官篇十四
待蕭栗醒來已是一日之后,在她昏迷沉睡時隱隱約約感覺有人將她扶起靠在肩膀喂她水喝,可是她完全不能張嘴,幾次都失敗了。 忽而那人放棄了,將她放回床間,動作輕柔而帶著珍惜。 沒喝到水的蕭栗口干難耐,加之雙手疼痛非常,整個人難受極了,卻又無法清醒,只好蹙起眉表達自己的不滿,突然有什么柔軟的東西抵住她的唇瓣,順著張開的縫隙鉆進去撬開牙齒將溫水渡到口中,然后卷起她的舌頭幫助她將水吞咽下去。 溫水入喉的舒適感讓蕭栗本能地吮住那柔軟的物什吸嘬,希望能涌出更多的水來,卻發現怎么吸都沒有水了,不禁將剛放平整的眉又蹙起來,還發出難過的嗚咽。 很快那柔軟的東西從蕭栗口中退出,須臾又覆上將溫水渡進來,蕭栗一喜,不用它卷起舌頭幫忙便主動含住汲水,幾次之后蕭栗便不感覺渴了,想著多喝一口就抿起唇瓣,結果那人這次渡進來的竟然是粥,溫香軟糯,口感極佳,瞬間饑餓感襲來,蕭栗又貪婪地吞咽了小半碗粥,接而繼續沉沉睡去。 等蕭栗真正清醒過來,睜開眼便望見夕陽余光透過窗縫投射到床邊,空氣中的微塵在幾縷陽光影畫出的光圈中漫天飛舞,猶如散落的雨絲,縹緲而絕美。 蕭栗眼神散漫凝著這景致好一會兒目光才逐漸清明起來,憶起昨日的事兒。最后雙手被刑官用夾棍猛地拉扯,十指連心的痛楚讓她幾乎要受不住,暈厥之前似乎看見了御沉一臉擔憂地沖過來,原來那樣恍若神祗的一個人除卻清冷也會有其他的表情。 未等蕭栗繼續想下去,房門便被人從外推開,而后毓桂端著一盆水進來,將之放至盆架上后轉身便與蕭栗的目光撞在一起,愣了些許,毓桂突然激動地往門口邊跑邊喊,“姑娘醒了!大人,姑娘醒了!” 須臾傅御沉便步履匆匆進了蕭栗閨房,身后還跟著一位大夫。 那大夫進來后便坐在軟凳上替蕭栗把脈檢查,傅御沉站在床邊觀望,片刻后大夫起身說道,“大人,姑娘已無礙了,只是雙手近日盡量不要碰水和動作,等傷口結痂掉落便可。老夫現在給姑娘開些消炎止痛的方子,照抓煎服三日,等傷口結痂掉落后隔個時辰涂抹一次玉蓮清露,即可光潔如初。無事老夫這便告退了?!?/br> “有勞大夫了,毓桂,送大夫出去?!备涤练愿赖?。 “是。大夫,請跟奴婢來?!闭f罷毓桂便引大夫出了房門,瞬時房內只剩傅御沉與蕭栗兩人。 傅御沉坐至床沿,輕輕拿起蕭栗纏著白紗的左手細瞧,柔聲道,“可還疼痛難忍?” 蕭栗紅著臉想將手抽出來,卻發現傅御沉雖沒用力但圈握的力度剛好讓她掙脫不了,只好放任他的動作,口中諾諾低語,“不……不疼了?!?/br> 許久傅御沉都沒接話,蕭栗狐疑著抬起頭,不期對上了他憐惜自責的眸光,蕭栗心里一觸,絲絲甜意從胸口開始很快蔓延至四肢百骸。 突然蕭栗眉眼一彎,露出皓白整齊的貝齒,檀口微張,粉舌送出銀鈴般悅耳的聲音,“御沉,我真的沒事,大夫不也說了很快就會痊愈的嗎?況且明天……明天是我們大喜之日,難道你不高興嗎?我……我好想那一刻快點到來,那樣我便是你的娘子了,我們將攜手共渡余生,往后每日醒來第一眼瞧見的是彼此,也許我會對著你傻笑,也許你會慵懶抱著我膩在一起不愿起身?!闭f完蕭栗便嬌羞地低下頭。 許是蕭栗的話起了作用,傅御沉輕“嗯”一聲,語氣輕快不少,隨后抬起手臂輕輕圈她入懷,柔柔親吻著她幽香好聞的發心。 斜陽余暉灑在他們身上,在周遭圍起淡淡清華,這一刻朦朧而美好。 婚禮如期而至,四更蕭栗便起身梳洗裝扮,毓桂幾個侍女伺候她描眉畫唇,穿上火紅瑰麗的嫁衣。 蕭栗站在鏡前,只見自己一襲綢緞薄紗逶迤拖地,腰間系帶扣上嵌玉紅寶石,發髻別上墜玉珠釵,一點絳唇映日,兩道蛾眉紺黛,翩若佳人絕風華,顧盼神飛惹人憐。 “姑娘真是明艷動人,奴婢們好生艷羨,大人今日非被姑娘迷的暈頭轉向不可?!必构鹧谧炜涞?。 其余的侍女紛紛應和,“是啊,不知大人動起情來是何模樣?” 蕭栗耳邊似乎又響起傅御沉嘶啞低沉的喘息, 杏臉一紅,忙啟唇阻止這些侍女發散到天際的思維,“毓桂,現在是何時辰了?” “回姑娘,申時了,喜娘該是到了?!?/br> 毓桂剛回完話,喜娘的聲音便在門外響起,“姑娘,該去前堂了?!?/br> “好?!笔捓鯌?,任由毓桂將蓋頭覆在發髻上,隨后攙著喜娘往前堂走去。 待蕭栗行至前堂,傅御沉已在門口等候。因著手上有傷,喜娘便將紅綢一端放至蕭栗腕上繞一個圈,隨后另一端被人牽起,蕭栗知道,那是傅御沉。這條緞帶將兩人從此刻起緊緊連在一起,直至蒼顏白發。 待進入堂內,禮官開始念著冗長的駢文,但蕭栗一點也不覺厭煩,甚至覺著禮官的嗓音醇厚動聽,讓人沉醉不已。 接而是行拜禮,隨著蕭栗與傅御沉對拜起身,禮官高喊,“禮成,送入洞房!”結束了這場繁縟的拜堂之禮,隨后蕭栗被喜娘背至新房,傅御沉則要留在前堂應酬賓客。 蕭栗端坐在床上,心中久久不能平靜,不敢置信自己竟真成了傅御沉之妻,同時又喜不自勝,以后自己便要夜夜與御沉共眠于坐著的這張床上了,胡思亂想間傅御沉已推門進來。 聽到聲音,蕭栗忙斂起表情,靜靜等著傅御沉過來掀開蓋頭。 蕭栗仔細聽著傅御沉踽踽前行的腳步聲,好似也“咚咚咚”地敲在她心上,心臟立時跳動的飛快,秀臉染上股股熱意。 隨后眼前一亮,傅御沉已將紅紗揭開,轉身端來兩杯酒坐至蕭栗旁邊。 “御沉,我的手……”蕭栗看了一眼酒杯,諾諾開口。 “沒關系,我喂你?!蔽吹仁捓醴磻^來,傅御沉已嘬了一口合巹酒,俯身印上她的唇瓣,撬開她的貝齒便將酒渡進口中。 原來自己昏睡之時御沉也是這般喂自己的!不知是酒起勁了還是別的,蕭栗頓時胸口火辣一片。 待兩杯酒都被傅御沉哺進嘴里,蕭栗已昏沉迷蒙不能思考。傅御沉將酒杯放回桌上,回身踱步至床前,蕭栗低下頭不敢看他,傅御沉顧自除卻外衣掛在架上后又俯身去解蕭栗嫁衣的暗扣。 蕭栗紅著臉任他動作,待脫至只剩褻衣,傅御沉抱起蕭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