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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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兒驚詫的看著她。 趙賢妃撇了撇嬌艷的紅唇道:“為什么不接?皇貴妃想抬舉本宮來打擊謝氏,本宮正好借一借她的力?!?/br> 這些年趙賢妃始終矮謝貴妃一頭,明面上雖和睦有加,心里未嘗不憋著一口氣——謝婉玉無非比她早進宮半年,憑什么一個就是四妃之首的貴妃,一個就只能當最末的賢妃?當然謝婉玉的父親是聞名朝野的謝丞相,而她的父親只是個將軍,即便兩人同時進宮,結果可能也沒什么差別,但,還不許她做一做美夢么? 反正她早就看謝婉玉不順眼了,既然林若秋給了她這個機會,她不妨堂而皇之接受,至少林若秋找她而不找別人,證明她趙采薇還是有些分量的。 川兒只覺得女人實在是莫測高深的生物,從前他以為自己很了解這位娘娘,如今卻越發讀不懂了,“那您的意思是,您準備站到皇貴妃這邊?” “怎么可能?”趙賢妃嫵媚一笑道,“本宮只是巴不得這潭水越混越好?!?/br> 無論是幫著林氏打壓謝氏,還是幫著謝氏對付林氏,她都樂見其成。反正立她為后是沒指望了,既如此,干脆躲在其中打打太平拳,好歹能找找樂子,生活不那么乏味。 女人啊女人,川兒瞅著她自以為精明的模樣,忽然覺得自己身為男子實在是一件幸事——雖然他只能算得半個男子,不過也比這些宮里的主子們清醒多了。什么混不混的,哪怕局勢再亂,陛下也有本事撥亂反正——立后的旨意絕無更改,走著瞧吧。 發布皇榜之后,各州郡很快就知道了皇帝為立新后召集繡娘的消息,陸續有自詡技藝出色的繡娘從外地趕來,甚至不乏拖家帶口的。正如林若秋所料,原本平靜如水的京城忽然變得熱鬧喧騰起來,須知冬日正是人們懶怠動彈的時候,可因了皇宮這樁盛事,很快便成為街頭巷尾的談資。如今人人津津樂道的都是立后大典上皇后會穿什么衣裳,聽說要出奇制勝,那必得繡工最精湛的大師才能勝任吧? 因此之故,京中繡品的價格頓時水漲船高,甚至有一幅可達百金者。世人原本對女子頗多輕賤,刺繡縫紉亦屬微末之技,如今發覺一個女子能憑借這項技能養活全家,甚至大大的發一筆財,不禁刮目相看。 就算男尊女卑的總體局面還無法改變,可女子地位有點滴進步,亦是事實。這項功績自然被算在皇貴妃娘娘的頭上,畢竟是她向陛下提出選繡娘進宮的,如此一來,眾人更是卯足了勁兒往宮里鉆,務必要得皇貴妃娘娘垂青,并大展奇才。 趙賢妃做事兢兢業業,絕不打馬虎眼,每日的進度都會向林若秋匯報,逢到繡工格外出色的,還會親自帶來給林若秋瞧一瞧——瓊華殿如今住著太皇太后身邊的程姑姑,那也是一位刺繡高手。 林若秋自然得表彰趙采薇這份勤謹,回回來都好吃好喝地招待著,敘起話來無比親熱,但在內心深處,她并不敢放松戒備,眼前人就不是個省油的燈——趙采薇當著她的面跟她同仇敵愾,把謝婉玉罵得狗血淋頭,沒準到謝婉玉宮里又是另一副說辭呢。 第147章 中邪 事實上她的猜測是對的, 趙采薇除了在她這里點卯,隔三差五還會到甘露殿一趟, 但她對著謝婉玉并非奉承,更像是一種“刺激”。 謝婉玉聽她繪聲繪色描述百姓們對林若秋的稱頌, 只覺臉上的微笑都快繃不住了,“那自然是好事,皇貴妃德才兼備,這次的主意又是她提出的, 可見于民有功?!?/br> 趙采薇覷著她的神色,心滿意足笑道:“原來jiejie也這么想, 那真是太好了,我還以為jiejie聽了這些話會生氣呢, 看來到底是我拿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br> “怎么會?meimei你太多心了?!敝x貴妃淡淡道, 不由自主握緊了手里的杯盞, guntang的茶水貼著皮rou, 她竟也不覺得。 直至趙賢妃一步三晃地悠悠離去, 明芳才注意到自家主子掌心已被燙出一圈紅印,她忙上前吹氣,又叫人取涼水來,一壁心疼的道:“娘娘怎么也不說一聲,讓婢子替您捧著就行了?!?/br> “我沒事?!敝x貴妃輕輕搖頭道, 若無其事地將杯盞移到幾案上。 明芳知她為趙賢妃方才的言語慪氣, 因勸道:“您別管賢妃娘娘說些什么, 她那性子您還不清楚么?信了她的才真叫有鬼?!?/br> 挑撥離間、潑臟水, 這些本就是宮中女人的慣技。何況趙賢妃從前就專好與自家娘娘作對,如今眼看著后位無望,更是和攪屎棍一般四處添亂,貴妃娘娘若因她的話而亂方寸,可不就正中趙氏下懷了么? 況且,焉知趙賢妃說這些話不是奉林氏指使?如今她對于林氏可跟剃頭挑子一頭熱般,上趕著呢,自家主子反倒落得兩面夾擊,在這宮中孤立無援。 明芳想起來便難掩傷感,好歹也是丞相府出來的嫡女,何至于讓一個窮伯府家的庶出小姐騎在頭上——就算林家如今封了侯,也得看林家配不配,骨子里粗俗卑賤的人,穿上龍袍也成不了太子。 眼下這家人卻即將成為皇帝的岳家,連丞相府都得往后退一射之地,謝家人往后還如何抬得起頭? 謝貴妃悵然嘆道:“看來本宮不能再耽擱了?!?/br> = 林若秋來到長樂宮前,崔媼極有禮貌的將她攔在門外,“太后娘娘今日身子不適,皇貴妃請回吧?!?/br> 林若秋有些意外,“本宮并不曾聽說,可是染了風寒?前日母后還好端端的?!?/br> 崔媼沒正面回答她的問題,只露出一副高深莫測的笑,大致可解讀為:她也不知發生何事,但是無論如何,都請皇貴妃娘娘盡量諒解。 林若秋只好帶著滿腔疑團回宮,其實她也沒什么要緊事去找魏太后商量,不過是陪著魏太后說說話——算是盡孝道。其實見了面兩人也是各干各的事,魏太后慢悠悠喝她敬的茶,林若秋則拿出一件圍嘴專心致志縫著——是給楚瑛做的東西。阿瑛也在嘗試斷奶了,漸漸能吃一些rou糜湯羹之類的輔食,不過小孩子都是漏風嘴,一頓飯下來,往往湯汁菜葉濺得到處都是,用上圍嘴多少能擋一擋,減少洗換衣裳的麻煩。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她便親自動手。 本來林若秋想不到要去長樂宮盡孝,是太皇太后提點的她,既然站在風口浪尖上,好歹做做樣子,別落人話柄,魏太后好歹為皇帝生母,有她日常陪著說說話解解悶,眾人議論起來只有稱贊的。林若秋這才被迫當了孝媳。 她愿以為兩人之間已形成固有的默契,畢竟從立皇貴妃之后,魏太后待她就客氣了許多,也不像從前那樣總愛擇她的毛病,可誰知一夜過去,她卻又被魏太后拒之門外——仿佛打回原形。 紅柳安慰道:“大約太后娘娘是真的身子不適吧?!?/br> 否則說不通啊,魏太后若要對立后表示反對意見,老早就該反對了,何至于現在鬧出紅眼??;況且,林若秋對她盡孝,何嘗不是雙贏局面,歷朝的太后為何能安享尊榮受人敬仰,不就是仗著一個孝字么?若兒子媳婦都不尊重她了,那這個太后的權威無形中也會被削弱。 故而魏太后突然來這么一出,林若秋委實百思不得其解。她姑且相信紅柳的說法,若魏太后沒病,是犯不著針對她的。 可當林若秋第二天去往長樂宮時,崔媼還是恭恭敬敬地將她請了出來,難道是要她三顧茅廬的意思?想考驗一下她的誠心?這位太后娘娘也太閑了些。 林若秋還在想她要不要效仿劉皇叔的壯舉,事情便有了定論,魏太后原來不是生病,是中了邪。據說那晚上吃多了,讓崔媼攙著她外出消消食,誰知從湖邊回來人就有些不對,這幾日里,一到黃昏就出現低燒,嘴里還斷斷續續說著胡話,可讓黃松年等人看過,又說沒有別的癥候,似也無礙。 陸續又過了幾日,魏太后的病狀并未減輕,長樂宮不得已,只得從宮外請了個方士過來,那人掐指一算,說是有陰人沖撞,又將宮中眾人的年庚八字請他過目,唯獨皇貴妃的屬相跟太后犯沖,如此一來,罪魁禍首是誰很明顯了。 林若秋沒想到魏太后折騰來折騰去,玩的卻是這樣一出把戲,比起冤屈,她更感到好笑。魏太后不會以為這樣就能把她趕出去吧?莫說她為嬪妃之首,除了皇帝,誰也不敢正面與她沖突,即使為著兩個孩子,她在這宮里的地位亦是穩若泰山的。 魏太后此舉,似乎只為延緩她封后的步調,只要她拖著不肯好,皇帝是不可能不管老娘只想著成親的,但,為什么呢?魏太后之前可沒明確地表示出反對,怎么忽然就改變心意了? 林若秋怎么也想不出哪兒得罪了她,無論如何,長樂宮她暫時靠近不得,林若秋只好到太皇太后的未央宮消磨時間,反正一樣是盡孝。 程氏當然歡迎她的到來,照她的話說,誰知道還能活幾年,自然得抓緊時間跟小輩們相處相處。 兩個曾孫輩的娃娃她都很喜歡。 太皇太妃也是一樣,一面逗弄著蹣跚學步的楚瑛,一面便扭過頭脆生生的朝林若秋道:“那老太婆快死了才好呢,也能借著由頭沖沖喜,偏拖著這樣要死不活,凈給你們這些后人添麻煩?!?/br> 程氏作勢打了她一下,“她是老太婆,那你成了什么?” 林若秋:……皇祖母,您是不是搞錯了重點? 太皇太妃靈巧的避開攻勢,跳出圈子來,“我人老心不老,不成么?哪像云娘保養得再好,心卻是黑的,不好好待在長樂宮享福,成天給兒媳婦添堵,有這般做婆母的么?” 又鼓勵林若秋道:“你別怕她,那老虔婆裝病裝慣了,沒準哪天真裝出一身病來,黑白無常把她帶走才好呢!” 程氏阻止這老頑童繼續胡說八道,面色凝重朝向林若秋,“魏氏這趟中邪來得蹊蹺,最好打聽一下是何緣故,看看是何人搗的鬼?!?/br> 林若秋點頭,“臣妾也正想遣人調查一下?!?/br> 魏太后若真是被算計倒好說了,只要找出背后的裝神弄鬼之人,問題就能迎刃而解??墒撬傆X得,魏太后的心志不該這樣軟弱,就算昔年做過虧心事而心有戚戚,可宮里的人誰沒做過虧心事(嗯,她是個例外,有皇帝一路保駕護航,她還不到需要做虧心事的地步),不過魏太后昔年就能下狠手除去齊婕妤,難道老了反而膽怯起來?神鬼都怕惡人呢,她難道還怕齊氏的游魂來找她算賬? 太皇太后程氏意味深長的看她一眼,道:“若云娘故意造勢來逼你退讓,必要時,不妨以謠言取勝?!?/br> 亦即是說,將魏太后昔年的丑事抖摟出來,譬如她曾逼死齊婕妤一事,魏太后為了證明清白,自然得被迫好轉——否則豈非證實了冤魂索命之說? 這是個好法子,不過林若秋暫時還不想使用它,她不太想和魏太后正面對上,這對兩人其實都不算好事。雖說她在宮中安身立命并不仰仗孝字,可她相信,臣民們會更愿意看到一個上下一心的后宮,皇帝也是一樣,或許這種和睦很大程度上都是裝出來的,但,只要能裝一輩子,不是也很好么? 刻意營造出的美好,總好過丑陋的真實。林若秋并非一個喜歡難為自己的人,但為了皇帝,為了兩人的婚事能盡善盡美無波無瀾,她還是愿意以折衷的方式去解決。 況且,魏太后理應清楚,哪怕能拖延一時,她也不可能阻撓皇帝立后的。無論從年紀還是身體狀況看,林若秋都遠遠優于她,誰熬得過誰呀? 長樂宮中,崔媼亦憂心忡忡提起這點。她覺得太后此舉實屬不智,何必趕在這關口惹皇帝不痛快,況且,除了皇貴妃之外,還有可堪立后的人選么? 魏太后將碗中那碗黑乎乎的符水悉數倒進花盆里,方皺眉躺下,“沒有就沒有吧,這宮里未必需要一個皇后?!?/br> 昭憲去后先帝就并未再立過皇后,皇帝為何不能效仿先帝?沒準還會落得跟先帝一樣的美名。盡管魏太后也心知肚明,這話放在楚鎮身上并不成立,認真論起來,林氏在皇帝心中的分量,反而更近似昭憲之于先帝。 崔媼小心翼翼看她一眼,“太后……可是因為貴妃娘娘說的那些話么?” 魏太后眉心一跳,腦中頓時浮現謝婉玉上次拜訪時的情景,她輕輕嘆道:“謝氏說的的確有道理,是哀家這些時日疏忽了?!?/br> 第148章 母子 謝貴妃所說當然是有道理的, 否則也不會專程來找太后娘娘了。她可不像趙賢妃娘娘那樣,馬屁專拍到馬腿上,裝模作樣盡了那些年的孝, 可曾見魏太后給她一個好臉色?謝貴妃卻不是來盡孝,她是來威脅人的——盡管以一種十分溫和的方式。 想起那位娘娘淡然含笑說著殺人不見血的話,崔媼便覺心有余悸, 忍不住道:“那您便信了她所說?” 魏太后嘆道:“不信又如何?皇帝這些年對承恩公府的防備,你我都看在眼里,他遲早要動手?!?/br> 歷朝歷代的外戚都在朝中占據不輕分量,且新一代人的崛起,往往意味著上一代勢力的隕落?;实鄢醭跽茩嗄顷囎?,魏太后忙著在朝中安插親信, 好不容易才將昭憲皇后的娘家人擠下來,讓魏家一舉成為大周朝最有名望的外戚??伤仓獣? 自己出身并不算顯赫,之所以魏家能起來,無非是仗著那些年她從先帝身上得到的寵愛, 加之她養育了楚鎮這個皇帝兒子。從前老國公爺在世的時候,魏家還能多多少少掙些軍功,可到了這一任輪到魏太后兄長當家,卻個個成了酒囊飯袋之輩,徒有斂財的本事, 卻無服眾的功勛, 朝中多少人看不過眼。 每每思及此處, 魏太后都深深為之憂慮,怕自己一旦西去,魏家將淪為魚rou任人宰割,想不到她還沒去呢,皇帝就已經盤算著動手,這叫她怎不惱火? 躺久了的身子難免有些沉重,魏太后艱難的翻了個身,語氣澀重向旁側道:“皇帝已經在扶持林家了,哀家再不抓緊些,哪還有魏氏立足之地?” 崔媼亦聽聞林伯爺封侯的消息,可她就不像魏太后這樣多疑多思,不過是個虛爵,有什么可擔心的?明眼人都瞧得出來,皇帝此舉不過為抬高皇貴妃的家世出身,為立后做鋪墊而已,離掌實權還遠著呢。 魏太后卻輕輕搖頭,“此時不會,可再過十年、八年,焉知林家不會一舉壓過魏家?何況他家兩個兒子才剛入仕,前途不可限量,那林從武又有救駕之功,皇帝要用他,正得其時?!?/br> 魏太后與林家當然無深仇大恨,可若是林家的崛起將威脅到魏家的地位,那她就不能不防著。況且,皇帝已經開始查魏家的賬了。 想到謝婉玉數日前吐露的消息,魏太后便覺胸口一下一下抽緊,她所生的兒子要清算她的娘家人,她卻一點都不知道!還得一個外人來告訴她。比起心寒,魏太后更多了幾分恐懼,覆巢之下,焉有完卵,難道她連魏家最后一點子息都無法保全嗎? 崔媼嘆道,“所以貴妃娘娘一提,您二話不說就信了,您就這么確定她能保全承恩公府?” “她敢來跟哀家談籌碼,自是謝相那個老賊同她說了些什么?!蔽禾竽救坏?。謝相歷經數朝而能屹立不倒,并非靠著兩袖清風所能辦到,這老狐貍心中有多少謀算,連她也未必猜得透。但,既然謝家用后位來換取魏家的平安,魏太后便不得不與她做這場交易,即便明知謝家不安好心。 崔媼猶疑道:“但,您總不能一直裝病下去,陛下那架勢是一定會立后的?!?/br> 巴巴地將林氏封了皇貴妃,巴巴的遣人裁制鳳袍,為了區區一個中邪的荒謬結論,皇帝怎可能就這樣放棄原定的計劃?她只怕太后娘娘想得太好了些。 魏太后只覺十分疲乏,說話的聲音都有氣無力,“能拖多久是多久了,哀家就不信皇帝敢將哀家橫著抬出去?!?/br> 看謝婉玉的意思,多半還有后著,魏太后只需從旁敲敲邊鼓而已。也怪林氏倒霉,碰上這樣強勁的對手,眼看著煮熟的鴨子飛了,她此刻心里一定也很不好受吧? 不過魏太后可管不著旁人好不好受,在她眼中,魏家那上下幾十口人才是最要緊的。 正對著倒了符水的碗盞,魏太后皺眉道;“拿出去吧?!币还勺訜熁饸?,什么江湖騙子能想出這樣治病的招數?她是不敢喝這符水的,萬一真喝出病來,難道等著旁人替她收尸? 崔媼誒了一聲,將空碗連同經符水澆灌過烏漆嘛黑的花盆一齊端走,誰知剛走到門口,就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立在紗簾邊上,崔媼竟嚇了一跳,結結巴巴道:“陛、陛下?!?/br> 楚鎮面無表情道:“你先退下吧?!?/br> 崔媼猶豫再三,到底沒敢進去向太后娘娘通報——不過說不定太后娘娘已經聽到了——而是忙不迭地退下。 魏太后的確已聽到動靜,皇帝進來的時候,她正忙著躺在床頭蓋上被子,像個被大人逮著做壞事的孩童,模樣著實狼狽。 不過在看到皇帝的臉色后,她卻倏然平靜下來,她發現皇帝并非來探病的——他是來說事的。 那就沒有彼此欺騙的必要了。事實上,被他那雙眼睛一望,魏太后只覺周身無從遁形,那些虛偽造作的辭句更是說不出口:到底是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rou,還有誰比他更了解她的? 魏太后靜靜地看向對面,“你是想來說林氏的事?” 她心里已經盤算好千萬種應對的方法,皇帝再怎么軟硬兼施,魏太后絕不會松口,已經這份上,索性惡人做到底吧——只要是為了魏家。 出乎意料的是,皇帝并未如她料想中那般威逼利誘,他只是平平淡淡的道:“兒子想求一求母后?!?/br> 魏太后陡然覺得滿心空茫,皇帝甚少向她說求這個字,尤其是在登基之后,他習慣事事做主,何須他人向其伸手?唯獨在孩提時,有一次昭憲皇后召嬪妃說話,楚鎮悄悄在偏殿找著了她,求她帶自己回去,可魏太后還是狠一狠心,將那只幼小無力的手甩脫了——開弓沒有回頭箭,她哪有膽子同昭憲抗衡?更何況,彼時她正懷著第二個孩子,與其為了楚鎮開罪先帝及先皇后,倒不如,索性就當從來沒有生養過,這些年不是也過來了么? 那時候,楚鎮滿眼的絕望哀慟,她至今想起來,胸口都覺得被挖空了一塊,有時候亦不忍自忖,若她當時堅決一點,大膽一點,會不會一切都不一樣? 可世間是沒有后悔藥可尋的,她終究成了繼昭憲之后、先帝爺身邊最得寵的妃子,又靠著楚鎮這絲血脈榮封為太后,就算母子情分上差點兒,她也該知足了吧? 可當她再度看向眼前長大了的孩子時,一股愧疚之意還是涌上心頭。魏太后輕輕別過臉,澀聲道:“她對你就那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