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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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怎的, 她驀地有些自悔, 為著自己方才不曾及時將那人留下?哪怕不以皇帝的名義, 胡亂找個由頭也好, 可她卻未能情急生智,歸根究底, 莫非因她心底懷有同田夫人一樣的恐懼么? 她太害怕失寵了。 哪怕如今她與楚鎮已到達親密無間的地步, 外表與正常夫妻無異, 可林若秋始終沒能忘卻他的皇帝身份。有田娘子這樣一位悍妻在側,田知府偶爾還會賣弄些花花腸子,見了美人照樣走不動路。若皇帝痊愈之后呢,多了那層身份的限制,天底下有誰能鉗制他? 林若秋之所以圣寵不衰,無非是因她與皇帝擁有同一個秘密的緣故,可當皇帝的病治好,秘密不再是秘密,她真的不會因此失寵么?林如秋承認自己個性中有討人喜歡的一面,可相處久了,再有趣的人也會叫人膩味,何況天底下的美人是層出不窮的。 她會老去,而楚鎮擁有整個王朝最大的權利,也就意味著無窮無盡的愛慕者,老天對于男女的要求本就是不均等的,該不該賭這一局呢? 林若秋陷入無比的糾結之中。 田夫人見她心不在焉,以為她對這園中的景象不感興趣,想想也是,跟御花園的一草一木比起來,揚州這方寸之地畢竟差太多。田夫人遂扯了扯她的衣袖,笑吟吟的道:“娘娘定是覺得悶了,不如臣婦帶娘娘去個好地方?!?/br> “好地方?”這回林若秋真聽不懂了。 田夫人眼中閃著調皮的光輝,“當然,咱們自個去,別叫那些臭男人知道?!?/br> 林若秋的想象力不禁突飛猛進起來,莫非在揚州這臥虎藏龍的地界,還有專門伺候貴婦人的場所么?她知道那些花娘歌伎都是田知府專程為皇帝準備的,但姓田的顯然沒想好如何招待她,這才找了自家夫人幫忙。 不知他是否料到田夫人會出這樣的餿主意。 林若秋雖對古代鴨子頗有興趣,也很想見識一番,但出于名譽考量,還是算了。哪怕什么也不做,光是看看她都覺得臟了眼,仿佛整個人都不清白了——并非她多么迂腐,而是皇帝為她守身如玉,她怎么能先一步背叛他呢? 奈何田夫人的脾氣頗為爽利,不待她開口,二話不說便已拉著她蹬蹬跨出園子。 林若秋感受著胳膊上傳來的龐然力道,總算信了傳言不假,這位夫人祖上一定是開鏢局的。 = 楚鎮斜簽著身子坐在一張太師椅上,將揚州博物志閑閑翻了兩頁,這才想起叫魏安來倒茶,又問他道:“淑妃呢?” 魏安將一盞湯色翠綠、味香醇厚的綠楊春為皇帝滿上——這是揚州本地的名產茶葉——方退后一步恭敬地道:“陛下您忘了,知府夫人早上才發過帖子,請淑妃娘娘到她家園子賞花?!?/br> 楚鎮微微蹙眉,不知是嫌茶水苦澀還是對田夫人的熱情表示不滿,“這時候也該回來了?!?/br> 魏安陪笑道,“誰說不是呢,田家的園子再好,又怎么比起您精心為娘娘打造的御花園,也虧他家炫耀得出來?!?/br> 楚鎮瞪他一眼,魏安連忙噤聲,心道淑妃娘娘一不在,皇帝的脾氣就容易喜怒無常,到底這淑妃娘娘才是醫病的藥吧。 他這廂胡思亂想,皇帝沉吟片刻,卻道:“去催一催,問問她是否要與朕一道用晚膳?!?/br> 太黏人的男人是會招女人討厭的……魏安本想提醒一二,但見這位主子板起臉孔的模樣,便知他已下定決心,真應了那句古話: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魏安無奈,只得答允去替皇帝打探一下情況,誰知回來卻見他一臉的惶然,“陛、陛下,不好了,淑妃娘娘她……” 楚鎮騰地從座椅上站起,額間亦冒出細汗,莫非若秋遭逢了不測? 他恨不得掐著魏安的喉嚨令他說下去。 魏安緩了口氣,又斗膽為自己倒了杯桌上的茶水,這才絮絮叨叨地論述始末,原來淑妃娘娘和田夫人早在兩個鐘頭前就已離開園子,兩人還結伴去了一處神秘的所在,那些下人本來不打算進一步透露的,虧得魏安用重金賄賂,這才撬開她們的牙關,原來兩人去的地方是揚州一處有名的銷金窩,且是專門接待女客的地方,據說不少達官貴婦都在其中身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這個就是魏安自己的總結了。 聽了他那般大驚小怪的語氣,任誰都很難不產生疑心,楚鎮眉心跳了跳,“帶朕過去看看?!?/br> 他雖然相信林若秋是個純潔無辜的好女孩,卻也架不住有人逼她變壞——楚鎮后悔讓那田氏跟林若秋來往,原指望若秋結交幾位新朋友,也好散散心,誰知卻是引狼入室。 回頭得讓田知府那孬種好好管管他家娘子才行,怎可把人引誘壞了?當然這筆賬可以以后再算,眼下他可得趕緊將林若秋救出火坑。 魏安見皇帝額頭隱隱有青筋凸起,雖然畏懼,仍舊上前攔著,“陛下萬萬不可,那地方從來不許男客擅闖的?!?/br> 一行有一行的規矩,強龍還得怕地頭蛇呢,而且他覺得皇帝有些擔心過頭,林淑妃身為宮中女眷,且為嬪妃表率,想必是能做到潔身自好的——但愿能吧? 楚鎮已繃著下頜,咬緊牙關道:“讓開!” 魏安不敢再攔了,忙忙讓人準備車駕,一壁思量著是否該帶些冰片薄荷之類提神的藥,否則皇帝見了些不堪入目的場面,豈非得當眾暈倒?那事情就非鬧大不可了。 林淑妃是否有失貞的風險且兩說,她去那種地方本身就是給皇帝丟臉。 主仆倆一個賽一個情急,恨不得插翅飛去看個究竟,然而還未等他倆正式出門,林若秋已由紅柳綠柳攙扶著,施施然歸來。 兩個丫頭手中還捧著數個精致的小匣子,很容易讓人想到香包扇墜之類的物事——多半是從jian夫身上扯下來的。 皇帝的臉色陰沉下來,魏安更是暗暗為林淑妃捏了把汗:這位主子也忒大膽,做壞事便罷了,還敢把證據帶回來,是嫌陛下頭上的帽子還不夠綠么? 林若秋渾然未覺兩人的心事,只顧讓侍女打水為她勻面:出了一身的汗,她甚至覺得臉上的妝都有些花了,可見那檔子事著實累人。 楚鎮悄無聲息地走近,冷不防問道:“你今日去了何處?” 魏安暗暗叫苦,皇帝雷霆之怒,林淑妃這回肯定沒好果子吃了,雖說起因在她自己不檢點,哪個男人能容忍得了妻妾做出此等逾矩之事……萬一兩人打起來,他該不該上前拉架呢? 林若秋此時才發覺皇帝的存在——這不怪她,皇帝近幾日借口水土不服,將一切應酬功夫都交由她做,自己卻躲在屋里睡懶覺。林若秋沒想到會在這檔口碰上。 不過也是正好,林若秋似乎早已準備,急忙將紅柳手中的錦匣揭過,打開一瞧,原來是一掛碧璽制的手串,往皇帝腕上一戴,恰好合適。 楚鎮心內雖仍有氣,卻緩和得多了,只冷聲道:“這是誰送給你的?” “哪是送的,明明是花錢買的?!绷秩羟镌尞惖谋牬笱?,接著便美滋滋地說起今日見聞,原來田夫人帶她去的是一個類似于地下市場的地方,專門售賣各色各樣精致的首飾,也不乏古董珍玩一類。各家的夫人常常瞞著丈夫攢了私房,偷偷去往其中為自己添置些頭面,有些是想挑些惠而不費的首飾為兒女添妝,更多的則是留著供自己賞玩。 林若秋亦以物超所值的價格挑了好幾件心悅的玉飾,且看在田夫人的面子上,那人還著意給她減了些——要說這田夫人可真是個厲害人物,并不直白的給她送禮,免得落人口舌,反而借此機會親近與她,如此林若秋痛痛快快過了場購物的癮,田夫人也達到目的,豈非一舉兩得。 那掛碧璽手串便是林若秋特意為楚鎮挑的,猜著與皇帝白皙肌膚映襯起來會很合適,如今看來果然合適。 話說完了,林若秋才發覺皇帝今日的態度有些古怪,不像是來接人的,倒像是……捉jian的。她不禁問道:“陛下以為我去了哪兒?” 楚鎮:…… 他能說實話嗎?聽起來好像他才是傳聞里那個醋海翻騰的“妒婦”,一定會被人取笑罷? 第123章 游醫 魏安早在兩人顯露出爭執的跡象時, 便已悄悄站到一邊,努力降低自身的存在感, 免得戰火燒到他身上來。 然則林若秋已將矛頭指向他, “聽說魏公公適才到田家打聽過臣妾的動向,是陛下指使的么?” 不消說,除了紅柳那丫頭, 不會有第二個人這樣留心他的一舉一動, 魏安聽在耳里, 心里又酸又甜。 但與小命比起來,他寧愿紅柳別那么關心他——這不明擺著讓娘娘拿他出氣么? 幸而皇帝見這位忠仆有難,及時見話題岔開,若不保全魏安, 沒準下次這小子就不肯認真替他辦事了——誰能保證沒有下一次? 皇帝的身份框住了他,不能于人前表露這些小心思,可他當然有自己的小心思,譬如嫉妒好吃醋。若非怕行動不便,他恨不得拿根紅繩拴在兩人手腕上, 日夜寸步不離。 見林淑妃的注意力已被皇帝繞過去, 魏安這才悄悄松了口氣, 順便瞪了眼紅柳:胳膊肘往外拐, 有這般對待情人的么? 紅柳只做不理,他也沒奈何。 林若秋此時已興興頭頭地同皇帝分享起今日的收獲, 原來皇帝岔開話題的法子十分簡單, 只消提及那些首飾的真偽, 林若秋也就自然而然的緊張起來,忙不迭的請皇帝幫忙鑒別。 哪怕是便宜得到的東西,誰也不希望買來假貨,否則心理上難免不平衡。 幸而以皇帝的慧眼看來,東西雖貴賤有別,品質卻都屬上乘,金子的成色極好,翡翠的水頭也極足,色色看去都是能工巧匠的手筆。 林若秋聽著不禁泛起狐疑,“既然是好東西,為何會以這樣低廉的價錢售賣?” 田夫人的面子再大,別人也不可能來個虧本大甩賣呀,何況零零總總的加起來,這些很不少呢。 楚鎮不以為意,“若是正經得來的東西,自然所值不菲,可若是急于出手,價錢壓得再低他們也肯答應的?!?/br> 楚鎮對于這類黑市略有耳聞,小偷偷了富貴人家的珠寶,或是強盜搶劫來的財物,因帶在身上多有不便,又懼怕被人擄去,往往會托中間商販從中取利,因此反而頗受追捧——世人皆知,偷來的東西往往都是好東西。 又有一等喜好古玩字畫的癡人,專程搜羅這些什物藏在家中,好一飽眼福的,可見黑市的走俏并不奇怪。 林若秋聽著卻有些不自在,便宜人人愛占,可若知曉自己手里的盡是賊贓,良心上就不太好過了。 她決定以后找機會將這些首飾捐出去,權當劫富濟貧。 正要將箱子收起,卻見楚鎮捏著一支赤金鑲紅寶石的簪子仔細端詳,林若秋不禁咦道:“這支也是賊贓么?” 楚鎮微微凝聲,輕笑道:“朕仿佛在母后宮里見過這東西?!?/br> 這下林若秋卻不得不驚奇了,“陛下您確定沒認錯?” 楚鎮點頭,神色愈見譏諷,“正因如此,朕才覺得奇怪,御賜之物好端端怎會流傳到宮外來,還堂而皇之地售賣?” 其實也算不上秘密,宮里人多手雜,難免有那貪婪之輩盜取宮中財物再于市面上變賣換錢,也有一等向往宮廷富貴的人家想著既無面圣之機,能有幾件御制之物充充門面也好,只要不十分鬧出格,皇帝一般懶得理會。何況這些人膽子再大,也只限于小打小鬧,絕不敢朝位分稍高的主子下手,那就太危險了。 可楚鎮分明記得,這支簪子是魏太后昔年晉封為昭儀時先帝爺親賞的,別人打主意不可能打到風光正盛的魏太后身上。再聯想到昔年宮中那場失竊案,楚鎮不禁冷笑出聲,“原來如此?!?/br> 當初魏太后與同住的齊婕妤是死對頭,魏家又被齊氏的父親所擠兌,指出魏家大老爺二老爺侵占良田、貪墨受賄一案,可巧魏大老爺在戶部為官,又牽扯出戶部欠銀之事,先帝勃然大怒,不止革了大老爺的職,還責令其在規定期限內將欠額補足,否則便提項上人頭來見。 林若秋詫道:“但這與那支簪子有何牽涉?”怎么感覺她有點跟不上皇帝的思路? 楚鎮于是娓娓同她解釋,亦是在魏家被人彈劾后不久,宮里發生了一遭極大的失竊案,尤以陛下新封的魏昭儀損傷最重,當時她剛被齊氏一劑落胎藥灌下去,險些折損了皇嗣,陛下也就不再追究,只另賞了些東西了事??蓳榈南氯藗冋f,魏昭儀庫房中好幾個裝著綢緞金銀的箱籠都被搬空了,可知賊人著實膽大。 楚鎮冷哂道:“朕原以為是尚宮局那幫黑心肝的奴才從中搗鬼,如今看來,分明是有人賊喊捉賊?!?/br> 魏太后要除去勁敵,用一碗落胎藥誣陷齊婕妤勉強可稱私怨,可是監守自盜,拿宮里的府庫去補貼魏家的虧空,這在楚鎮看來就十分不可忍了。本朝最忌外戚與內眷聯通勾結,魏太后身為皇子生母,不思為天家名聲考慮,反倒一意算計宮中財物來填補娘家,如此公私不分,實在叫人惱火。 林若秋聽得咋舌,這不知算意外之福還是意外之禍,雖然厘清了當年那筆舊賬,可承恩公府只怕要倒大霉了吧? 但愿魏太后別誤會是她挑唆的,雖然此事的確因她而起,但純屬巧合呀。林若秋遂抓著皇帝的胳膊問道:“陛下打算怎么辦?” 楚鎮的神色已然恢復平靜,“朕自有主張,待回去再說吧?!?/br> 打擊承恩公府的威勢本就在他計劃之內,如今是魏太后親自給他遞上一柄刀子,他自然得好好利用起來。自從即位之初借了些外祖家的力,魏家那幫人就狂得不成樣子,皇帝忍了他們這些年,早就忍夠了。 林若秋誠心誠意為魏太后念了幾句佛,免得她將來遷怒于己,這才瞅著皇帝道:“陛下此番南巡就是為這件事么?” 楚鎮撲哧一笑,摸摸她的頭道:“自然不是?!?/br> 今日之前,他并不知昔年那樁盜案是魏太后主使的,雖然也曾疑心過,但直到現在才弄清真相。他自然可不能因為一樁無頭公案千里迢迢遠下江南。 林若秋試探著,“那是因為田知府的事?” 她從來無心理會朝政,不過是田夫人求著她幫忙問一問,她才沒法拒絕,說來田夫人那樣剛強的性子也會掉眼淚,實在叫人可憐。何況田夫人身為東道主,待她實在熱情,林若秋看她也算得仗義的,就算皇帝真要發落田知府,好歹留下妻兒老小的性命。 她本是古道熱腸說這些話,誰知皇帝聽后愈發樂不可支,“朕何必同他一個知府過不去?你是太瞧得起他,還是太瞧不起朕?” 雖然有被人貶低智商的嫌疑,但既知田氏一家無大礙,林若秋便稍稍放心,只悶悶的朝皇帝道:“我哪敢瞧不起陛下,倒是陛下才叫瞧不起人,我不過隨田夫人出門一趟,陛下就巴巴地遣人打探,就這樣懷疑臣妾么?” 一旁恭敬侍立的魏安見自己又被拿來獻祭,早已三緘其口,恨不得化成石像,遠離這場紛爭。 楚鎮訕訕道:“朕不過是擔心你的安?!?/br> 他一服軟,林若秋卻蹬鼻子上臉起來,“若真如此,陛下大可以派侍衛隨從,何必偷偷打聽,倒顯得做賊心虛?!?/br> 楚鎮無言以對,只好把魏安提來訓斥,怒目道:“朕無非讓你問問淑妃是否回來用晚膳,你倒好,凈打聽些有的沒的,還鬼鬼祟祟引人疑心,你這個御前總管是怎么當的?” 魏安滿心委屈,苦于夾在其中兩面為難,只得乖乖認罪,充當皇帝與淑妃練拳的沙包。 林若秋從不喜遷怒于人,再則怕皇帝真把魏安趕出領罰,那紅柳就該傷心加心疼了,因此說了幾句,便不再多說。 待得魏安領著眾人退下,室中只剩下他們兩個,皇帝方才輕輕將兩指搭于她肩上,柔聲道:“朕是凡人,自然免不了會不安,會醋妒,你就當行行好,原宥朕這一次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