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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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趕去安然的宮室, 只見那小女孩子躺在床上哼哼唧唧, 額上敷著浸濕的棉布, 小臉兒白刷刷慘兮兮的,像是受驚之后譫妄不寧, 還有點發燒。 林若秋側耳聽了一會兒, 便叫來安然身旁的侍女,皺眉問道:“你家主子是怎么回事?” 那侍女有著和安然一樣的圓臉,此刻大眼睛也充滿了驚惶的神情,囁喏道:“就是那日從水閣里出來,說看到梧桐樹下有個黑黢黢的人影, 還帶點焦炭味兒, 美人回來就嚇病了。好在請過大夫, 說不算嚴重,靜靜地養一段日子就行了……” 林若秋聽后稍稍放心,幸而不要緊,不過她總以為安然膽子挺大的呢,如今看來比自己好不到哪兒去。還好她是知道內情的,自然不會驚著。 但話說回來,安然這番舉動倒是幫她佐證了流言,如此相信的人只怕會更多。 一旁站著的錢婕妤早驚訝得合不攏嘴,“真是在白云觀燒死的方姑姑?可她也該找太后娘娘去,何苦來尋咱們麻煩呢?” 說罷忙捂著嘴,罪過罪過,怎么能把責任推到太后娘娘身上去呢?她這話也忒不敬了。 林若秋才懶得去捉她的錯處,看來這錢氏的心地并不算太壞,雖然腦子淺薄,也糊里糊涂喜歡爭寵,但對宮中姊妹多少有點情分,聽說安然生了病,她還肯過來探視——也可能是純粹看熱鬧的。 林若秋遂輕輕抿唇道:“那可說不好,世上的妖魔鬼怪多著呢,之前那落水的宮婢不還說是水鬼找替身么?” 雖然希望讓殺害方姑姑的人伏罪,但目標太明顯反而顯得刻意,只怕那人反而會起疑心。 孰料錢婕妤這人真是上道,一聽便訝異起來,“還不止一個鬼呀?”又忙忙拉著林若秋虛心討教,“那有何解救之法?” 林若秋心道這可真是瞌睡來了有人送枕頭,遂假做沉吟了一會兒,才低聲將那河燈送神之法說了出來,且囑咐道:“自然,這話也只好咱們私底下閑聊,可別讓貴妃娘娘和賢妃娘娘聽到這些神神怪怪的,那可了不得?!?/br> 錢婕妤待她忽然親熱起來,忙雞啄米似的點頭,又不放心問道:“果然有用么?” 林若秋攤開兩只手,“本宮也是聽人說起這個巧宗兒,想來多少能求個心安。自然了,若行的端做得正,自然不怕撞上邪祟,只有那做了虧心事的才需要提防罷了?!?/br> 錢婕妤目光閃爍,嘴里一疊聲地道定會保守秘密,可林若秋知道,有她那張快嘴,不出兩三天的工夫,這驅災解厄之法就會傳遍宮中——要的正是如此。 = 魏語凝到長樂宮中走了一遭,照例又被拒之門外。崔媼只說魏太后需要靜養,可魏語凝知曉,陛下這道旨意等于變相將母后禁足。如今除了謝貴妃和趙賢妃兩人因執掌宮務,偶爾能送些衣物湯飲來,其他嬪妃是寸步也不得入的。 或許魏太后也不愿她這個侄女前來探視。 魏語凝想起崔媼臉上深深的畏懼與忌憚,心中沉了又沉,連太后身邊的仆婢都這樣看待她,可知魏太后對她嫌惡到什么地步。 可那又如何,魏太后到底不敢將秘密抖落出去,她自己都還有把柄被人捏在手里呢。 此時兩人正從湖堤邊漫漫經過,皎皎月華照著那明鏡般的湖面如同涂上一層厚厚凝脂,看不出底下藏著多少水鬼野怪。 夜風一吹,素英便縮了縮脖子,忙匆匆走了幾步,追到魏語凝身前,且警惕的望了望四周,小聲道:“娘娘,咱們快回去吧,聽說這兒的邪祟多著呢,可別讓它纏上咱們?!?/br> 魏語凝輕輕一笑,“你也相信這些說辭,以為真有冤魂前來索命?” 倏忽又是一陣冷風吹過,素英只覺頸子上起了細細小小的肌栗,愈發惶惑難安,“娘娘,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這種事疏忽大意可是會吃大虧的?!?/br> 魏語凝冷聲道:“縱使有,也無非是些游魂野鬼,無須多慮?!?/br> 素英可不這么認為,想起安美人的遭遇,她不禁將聲音壓得更低,“但據安氏的侍女所言,她見到的是一個如同焦炭般的女人,您想會不會是……” 魏語凝臉上的冷漠化為惆悵輕嘆,“你也以為我殺了方姑姑么?” 素英低下頭,“奴婢不敢這么想?!?/br> 可她的確是這么想的,否則自家主子聽到那些流言后為何立刻變了顏色,可知心內有愧。 魏語凝嗤的一聲,似乎譏嘲她的可笑,“隨你信不信,本宮并未殺害方氏……” 但那聲音卻漸次低下去,其實她本來有能力救方姑姑出來的,她只是——只是沒有伸出援手。魏語凝進去的時候,火勢不算大,方姑姑卻已被濃煙嗆得昏迷了,魏語凝原打算立刻拉她出來,但轉念一想,太后嘴上雖嫌棄居多,對這方氏其實頗為信重,方姑姑又總在魏太后跟前講林氏的好話。與其等哪日魏太后真被煽動得跟林氏重歸于好,還不如早早除掉這麻煩。 僅僅片刻之差,她罔顧了一條人命,之后熊熊大火將禪房吞沒,方姑姑自然在火中化為一具枯骨。 有歉疚么?也許是有的,可她心上的負擔太多,早就不差這一個。想起先前魏太后的囑托,魏語凝輕輕嘆道:“本宮會托人買些元寶蠟燭,拿到靈前燒化,也算了了你我一樁心事?!?/br> 素英疾忙答應著,轉瞬想起一事,遂躊躇道:“可奴婢聽說,有些個兇戾之鬼,光香灰紙錢還不能滿足,最好是制成蓮燈到河上放逐,如此才能永絕后患?!?/br> 魏語凝面露猶疑,“這話你聽誰說的?” 素英朝遠處努努嘴,“還不就是錢婕妤,您也曉得她那張嘴,藏不住事,多半是到寶華寺找那些高僧問來的,否則她哪懂得這些?” 魏語凝亦聽過類似的傳聞,仿佛有些意動,“果然有效?” “有沒有用,咱們試試就知道了,總歸能求個心安?!彼赜②s忙勸道。其中她心中焦慮更甚,倘若真是方姑姑變成厲鬼回來報仇,她豈非也會被視為幫兇?這才叫無辜受累呢。 故而她對流言的真假倒信了七八分,不是不報,時候未到。早知如此,當初她就不該跟昭儀娘娘到白云觀去,全了忠心卻丟了性命,何苦來哉。 魏語凝望著這侍女一臉懊喪神色,面容不禁沉沉若霜。 林若秋自從借由錢婕妤之口將河燈之說散播開去,便終日焦心苦等,唯恐魚兒不肯上鉤。 紅柳給她端了一盞涼茶來——是黃松年特別炮制而成的茶葉,專供孕婦使用,不損脾胃又能下火。 為著憂慮這件事,林若秋嘴角都起了燎泡了。她端過來抿了一口,仍舊埋頭于燈下做起針線。 紅柳感慨道:“娘娘真是勤苦,這么快就cao心起小主子的衣裳來了?!?/br> 林若秋聽到這番鼓勵的話,眼角不禁抽了抽,其實她純粹想做個香囊練練手,好送給皇帝聊表寸心。兒女們的衣裳那些大件她卻是做不來的——太累了,還是交給繡娘們去費心吧。再說了,兩個孩子的衣裳,她一個人怎么忙活得來?林若秋再怎么母愛爆棚也得考慮到實際。 不過紅柳情愿這么想,林若秋也不去戳穿她,就讓這個美麗的誤會保留下來好了。 她輕輕咬斷手上一截線頭,“水閣那邊還沒消息么?” 紅柳搖頭,嘆息道:“看來那人太過謹慎,哪怕咱們布置下天羅地網,那人也不敢輕易行事……” 話音未落,就見綠柳一臉興奮的跑進來,上氣不接小氣的道,“娘娘……” 林若秋騰地站起,“可是外頭有了動靜?” 綠柳忙不迭的點頭。 林若秋不再耽擱,急匆匆的放下針線起身,紅柳念著外頭露重風冷,想了想,還是捎帶上一件披風。 主仆倆心潮澎湃來到水閣邊上,果然就見御湖周遭里里外外圍了不少的人,連謝貴妃和趙賢妃也都嚴妝前來,當中的一人跪在地上,仿佛還在嚶嚶啜泣。 林若秋便起了懷疑,以魏語凝的心性,似乎不該如此軟弱,就算被逮著也該分辯一番,怎的輕易就認罪了? 及至排開眾人上前,卻發現跪在湖岸的是婕妤錢氏,十分殘沮地捂著臉,身上還沾了不少紙錢的飛灰。 趙賢妃見她過來倒十分意外,“林妃meimei不好好養胎,怎么竟有空出來?” 林若秋唯有微笑,“正是聽說此地出了事,才想來看看究竟?!?/br> 是人都會有好奇心,哪怕孕婦也不例外。趙賢妃撇了撇嘴,不再多言。 林若秋望著只顧掩面抽泣的錢婕妤,心中疑惑更深,那法子還是她透露給錢氏的,原指望釣出大魚,怎么錢氏自個兒會跑來放河燈,她又沒做虧心事。 可巧謝貴妃發話了,聲調冷冷,“錢婕妤,你深更半夜為何跑來此處,可知私放河燈是有違宮規的?!?/br> 又命兩個宮人將錢氏肩膀按住,免得她抽空逃走。 錢婕妤卻沒有逃走的意思,大約是哭累了,這才兩眼紅腫地抬起頭來,斷斷續續說起她年少無知時,經常對家中一位庶出姊妹打罵不休,后來那位庶妹嫁去余杭,不慎掉入湖中淹死。多年來,錢婕妤一直耿耿于心,生怕那人做了鬼還惦記著自己這個仇人,加之近來宮中鬼怪之說頻頻,她追懷舊事,心中愈發難安,這才寫了庶妹的生辰八字放入河燈之中,祈禱她早日超生。 趙賢妃簡直難以置信,“就為了這個?” 多大點小事,她都能懊悔許多年,這人的膽子是豆腐做的吧? 錢婕妤羞慚不已,連頭都抬不起來,她還以為自己此番出來得隱秘,定不會被人發現呢。 謝貴妃沉吟道:“這法子是誰告訴你的,你怎么才想起?” 錢婕妤正要回話,紅柳匆匆向她投去一個警告的眼色,錢婕妤連忙收聲,只低垂著頭道:“妾只是聽宮中的老人說起,才斗膽一試,未知是否有用?!?/br> 她此刻也有點疑心林若秋是故意透露給她的,無奈林若秋當時只與她閑話家常,算不得證據,且錢婕妤也沒那個膽子拉她下水——林氏正懷著身孕,就算她照實說了,謝貴妃定然也不敢責罰。 既如此,何必多得罪一個?錢婕妤于是沉默不言。 既然錢氏自己犯蠢,謝貴妃便秉公處置,“此等小事就無須回稟陛下了,只是錢氏你行為莽撞,違忤宮規,本宮不得不罰你。傳令下去,婕妤錢氏禁足三個月,罰俸半年,你可心服口服?” 林若秋心道謝貴妃還是挺會做人的,到底幫錢氏遮掩了下來,雖然錢氏吃虧,但保住了位分,又替她在宮中留了面子,這下誰也不好多說什么了。 錢婕妤于是感激涕零,“謝娘娘寬宥,妾身今后定當規行矩步,絕不再犯?!?/br> 眾人見只是這么一場簡單小事,連熱鬧都沒看成,也便意興闌珊地告退。 林若秋由紅柳攙扶著回到瓊華殿,眼中終免不了失望,“有錢氏做例子,那人想必再不肯現身了?!?/br> 這局等于白做。 紅柳亦嘆息,“看來那人太過謹慎,沒準已經察覺到咱們背后的動作,這才有所防范?!?/br> 又勸道:“其實是好事,那人心存警惕,想來不敢輕舉妄動,娘娘正好安心養胎?!?/br> 林若秋可沒法安心,她可不想為了一個躲在暗處的敵人整天擔驚受怕——倘若真是魏語凝所為,只有盡早揪出此人的狐貍尾巴,她才能高枕無憂。 可正如紅柳所言,被錢婕妤這么一鬧,那人只會更加警醒,也許會放任她將這一胎生下來,她該如何激此人出手呢?須知時日越久,證據只會消滅得越徹底,到時就算揪出狐貍尾巴,也難人贓俱獲。 隔天她抱著婳婳去未央宮中請安,程氏等人見她面容浮腫,俱好奇地圍上來張望。 林若秋只得解釋,是睡眠不寧以致精神不佳。 程氏深深望她一眼,“敢是因為近來宮中流言的緣故?” 林若秋含糊點頭,她可不敢說流言是她自己造出來的,她當然不會因此害怕。 太皇太妃此刻正將尾指上那枚金燦燦的護甲摘下,拿圓潤的那頭逗襁褓中的女嬰玩——她真的很喜歡孩子——扭頭朝程氏撇了撇嘴,“您老何必遮遮掩掩的,直接說有人要害林妃不就得了?” 程氏拿這位心直口快的老姊妹沒辦法,只得朝林若秋抱歉道:“別放在心上,她向來是有一說一的?!?/br> 林若秋當然不介意,何況追根溯源自己才是肇事者。見太皇太后等人既問起,林若秋便趁便道:“皇祖母,倘若真有不軌之徒,臣妾該如何才能激她出手?” 程氏凝眸看著她,“果然有人要對你這一胎不利?” 林若秋訕訕道:“臣妾也只是提出假設,畢竟宮中人心混雜,不得不防?!?/br> 她可不放心有這么一顆定時炸彈在自己身邊,這樣她會做噩夢的。 程氏沉吟道:“如今人人皆知皇帝對你的重視,那人若惜命,想必不敢輕舉妄動?!?/br> 林若秋正是為這點苦惱,有時候未知才是最可怕的,比起兇神惡煞的厲鬼,一團迷霧顯然能帶給人更大的陰影——誰知道里頭藏著什么魔物? 太皇太妃在一旁聽了半日,此刻便笑吟吟的道:“這有什么難的,只要你的威脅夠大,那些虺蝮之徒遲早會耐不住,露出行跡來?!?/br> “既如此,何不跟皇帝說你這一胎是祥瑞之胎,貴不可言,”她想了想,朗然道,“我記得當年孝景皇后還是夫人,懷胎的時候就曾夢日入懷,孝景皇帝稱此為貴徵,后來此子果成大器,便是后來的孝武皇帝?!?/br> 林若秋也記得這典故,不過她總以為這些故事是后人穿鑿附會為當時的皇帝造勢的,要她胡亂編造一段,她可沒那個膽量。 可誰知面向程氏時,程氏卻笑著朝她一點頭。 林若秋驚住了,“您也覺得此法可行?”她以為程氏一向穩重,這種事可不能兒戲吧? 程氏莞爾道:“為什么不行,你如今的當務之急是揪出那鬼祟之輩,又不要你害人,說句話而已,這也能算難處么?” 林若秋十分糾結,“但,若生下來不是男胎……” 這種貴相多出在后來的天子身上,林若秋可沒把握這一胎定是男孩,倘她隨意胡編亂造,只怕皇帝知道后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