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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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索性學習身旁楚鎮,旁若無人的吃起面來。說也奇怪,盡管周遭有許多雙眼睛盯著,她的胃口卻奇跡般的好起來,這素面無油少鹽,卻做得十分咸淡適中、彈性十足,比御膳房送的山珍海味似乎還要爽口些,果然太后宮里的廚子也更有本領。 她這廂用膳用得香甜,另一邊,分散在園中各處賞玩的各嬪妃聽說皇帝已來長樂宮里,幾乎不約而來的簇擁過來,即便懶得刻意去爭,寵愛畢竟是個好東西,有總比沒有好。 魏昭儀立在一棵綠葉紛披的石榴樹下,遠遠望見魏雨萱手足無措站在皇帝身旁,臉上不禁滑過一抹譏嘲。 素英知她向來看不起那一位,因陪著她哂笑,“太后娘娘為了魏選侍也算費盡心機了,無奈四小姐就是個扶不起的阿斗,給她機會她都把握不住,更別說還有林美人在場?!?/br> 話音剛落就見魏昭儀的神色冷淡下去,素英這才醒悟到自己方才說得不好,有林美人在場,別說是魏選侍了,換做自家主子只怕也難擠過去。 她訕訕道:“娘娘,婢子不是這個意思……” 魏昭儀卻已平靜下來,“你說得不錯,就連本宮也未必爭得過她,所以不必去爭?!?/br> 這世上很少有男人一心一意,更別說是皇帝,她需要做的只是等楚鎮的興致淡下來,到那時,壓根不需要她出手,林氏便會不戰而亡。 盡管如此,當她看到那兩人恩愛篤睦的情狀時,眼中仍不免劃過一縷刺痛——或許亦是羨慕,因那是她從未擁有過的。 不同于魏氏姊妹的黯然神傷,趙、謝二人更像是一副看好戲的態度,趙賢妃見謝貴妃一眼不眨望著正殿中的景象,遂懶懶邁著步子踱上前來,淺笑道:“jiejie可曾見咱們的陛下這般對待過旁人么?” 她就不信謝氏真能半點都不吃味,當了這些年的貴妃,從未見她露出謙卑恭順之外的姿態——難不成她是個假人? 謝貴妃輕輕睨她一眼,莞爾道:“meimei來問本宮這句話,可知你已經吃味了?!?/br> 說罷便帶上侍女姍姍進去。 趙賢妃暗暗握緊袖中拳頭,指甲幾乎刺進rou里,這些年她跟謝氏明爭暗斗不斷,那謝氏卻始終壓她一籌,就算卯足了勁兒要挑對方的錯處,謝氏也從未被她揪住把柄,這哪是個女人,分明是個妖怪。 不過,林氏的出現更像是一石激起千層浪,謝婉玉再怎么裝作無欲無求,倘若發現有人威脅她的位置,應該也不會無動于衷吧?就不知這個林氏能否走到那一步。 趙賢妃瞇起眼睛打量著遠方,心里已經盤算好了對策。倘若不愿與之為敵,或許她可以試著,讓林氏成為盟友。 林若秋并未察覺到周遭的暗流洶涌,就算她察覺到了,她也必須裝作不知。有時候當你看不清局勢時,裝傻反而是一種很好的策略。 況且她很少讓心事影響自己的胃口,比起勾心斗角盤算輸贏,還是一頓飽飯來得實在。 末了林若秋連面湯都喝得干干凈凈,甚至很想打一個愜意的嗝,礙于面子才忍下了。她本想將空碗遞到侍從手中,可四下一看,原來下人已被魏太后遣散得干干凈凈,獨留他們幾個在場。 楚鎮見她茫然四顧,遂利索的將她手中碗盞奪過來,一并放到旁側托盤中——那刷了紅漆的托盤就在魏雨萱手里,原來她還愣愣站著沒走。 林若秋可真覺得有點囧了,皇帝也是,這不是把人當奴婢使喚么?當然這不能怪他們,要怪就怪魏太后自己好了,是她要將侄女兒送上來自討沒趣的。 魏雨萱醒過神,飛快的抹了把淚,遂匆匆捧著碗碟回后廚房去。至于之后她是含悲忍恥的承擔這份屈辱,或是再去找魏太后哭訴,林若秋都管不著了,她吃的太飽、正在犯困呢。 這會子日頭煌煌當空照著,林若秋便感到上下眼皮打起架來,她可不敢在長樂宮中小憩,遂悄悄向楚鎮討個主意。 楚鎮卻壞笑著望向她,“你在暗示朕陪你回去?” 似乎林若秋的意思是請他同榻而眠。 林若秋可真服了他這張嘴,明明和半個太監差不離,倒一天到晚凈說些渾話,怎么,過過嘴上干癮很爽么? 她很不愿意羞怯卻不得不羞怯,“陛下在說什么,妾聽不明白?!?/br> 楚鎮暗里在她腰際擰了一把,咬牙道:“在朕面前你也好意思裝糊涂?!?/br> 林若秋險些驚呼出聲,忙捂上嘴看看四周,還好無人留意,天知道方才若鬧出動靜,她這張老臉就沒處擱了。畢竟是太后的地盤,且又是太后的壽誕,做這些鬼鬼祟祟的勾當魏太后不惱才怪呢! 林若秋或許真是恃寵生嬌,竟斗膽在楚鎮小腿上輕輕踢了一腳,也不待楚鎮拿出皇帝的身份來壓她,便一溜煙的帶上紅柳逃走。 楚鎮嘴上笑罵兩句,揉一揉膝蓋,反倒目不轉睛的望著那女子的背影。 魏安心道:完了,皇帝這是真栽了。這林美人還真是獨具一格,陛下竟也吃她這一套,大約這就叫王八看綠豆——對上眼了吧? 林若秋雖然擔心皇帝會記恨她方才的冒失舉動,但轉念一想,這點肚量都沒有做什么皇帝?楚鎮皮糙rou厚,她那點勁力落在他身上就和撓癢癢一般,沒準對方還以為是打情罵俏,這么一想,林若秋也就撇開不管了。 好在長樂宮與瓊華殿離得不算太遠,除去來回腳程,睡上半個時辰理應是綽綽有余的。林若秋回去之后便卸了珠釵,解下簪珥,讓紅柳扶她上床躺下。 本以為計劃十分周密,可誰知一覺醒來,窗外日頭竟已漸漸西沉下去。林若秋不禁大驚,匆匆披衣下榻,冷著臉叫來紅柳,“怎么不早點叫醒我?” 紅柳委委屈屈說道:“奴婢喚了好幾聲,您總是不肯睜眼,奴婢還當您這幾日太過勞煩,有心想補一覺呢?!?/br> 林若秋別的事上脾氣都很好,唯獨起床氣有點大,這些她們都看在眼里,又怎敢上前捋虎須?若是用些粗暴些的法子,只怕醒來還免不了一頓責罰呢。 林若秋一想也是,早知道就不該心存僥幸心理,睡這個勞什子午覺了,放在平日倒不打緊,可她還趕著去赴魏太后的晚宴呢!可是話說回來,她最近怎么尤其貪眠?若說是夏乏,可夏天都快過去了。 林若秋百思不得其解,只得匆匆讓紅柳為她挽一個髻,也沒工夫洗臉另涂脂粉,好在兩頰有些睡出來的紅暈,倒像是天然施就的胭脂,簡簡單單更加動人。 回到長樂宮中,眾人果然已團團坐了一桌子,魏太后見她前來便冷笑道:“今兒不像是哀家做壽,哀家倒像是做客的?!?/br> 方姑姑笑道:“太后慣會玩笑的,林美人,您別放在心上,這會子還沒開菜呢!” 天氣炎熱,御膳房的菜都得現做,免得變味,其時尚早,自然不必著急。 林若秋感激的望了這位老姑姑一眼,這才于百忙中尋到自己的位次,假裝自然地融入其中。 她的座位距離皇帝當然是有點遠的。 林若秋并不想成為眾人矚目的焦點,無奈楚鎮偏偏要拉她說話,“林美人,可是有何事耽擱了?” 也許楚鎮的意思是幫她解圍,但這卻令林若秋愈發尷尬,她只得紅著臉支支吾吾的道:“勞陛下記掛,妾只是有些貪眠,才睡得遲了?!?/br> 楚鎮點點頭,“那以后可得注意些?!?/br> 林若秋乖覺的應道:“妾知道了?!?/br> 錢婕妤等人忍不住笑出聲來,卻在接觸到魏太后冰冷的目光后,那笑便僵在臉上。也是,無論出于什么理由,此舉總歸是對太后不敬,她們怎能陪著發笑? 無奈皇帝已經發話,此事便算過去了,誰若還揪著不放,一定會遭陛下嫌棄的。沒人敢冒這個險,為著奉承太后卻得罪皇帝,這買賣并不劃算。 魏太后不免有一種拔劍四顧心茫然的錯覺,幾時沒遇到過這樣的對手了?自從昭憲去后,她的人生可謂順風順水,如今卻仿佛昭憲再度活轉來,再度成為她前路上的阻礙,還搶走了她的兒子。 方姑姑勸道:“太后,您該少飲些酒,仔細醉倒?!?/br> 魏太后不聽。 林若秋如同鼴鼠般窩縮在座位上,總覺得楚鎮的目光頻頻向這邊張望,想必一定是留意到她臉頰的酡紅。他大概以為自己出來得太匆忙,才涂壞了胭脂,其實那不過是側身躺了太久,肌理天然沁出的紅色而已。 算了,博君一笑也算本事,林若秋也就自暴自棄地不做辯解,任由她誤會去。 安然的座次與她是挨著的,悄悄從桌子底下同她咬耳朵,“jiejie,你上哪兒玩去了?也不叫上我?!?/br> 林若秋不得不同她解釋,自己的確是睡了一個漫長的午覺,哪兒也沒去。 安然不信,“你騙人?!?/br> 林若秋只好叫來紅柳為她作證。 紅柳含笑點頭。這丫頭性子老成持重,反而更受安然信任。安然聽說她歇晌竟歇了一個多時辰,不禁瞠目結舌,“這也太久了,jiejie,我聽說有身子的人才這般貪眠呢!” 林若秋連忙捂上她的嘴,亦且哭笑不得:這丫頭真是瘋魔了,一天到晚將身孕掛嘴邊,被人聽見還以為她肚里揣了個金元寶,立馬就能在宮中橫著走呢! 她匆匆警告道:“以后別再說這種話了?!币蛲踩蛔炖锶藗€雞腿。 小姑娘果然消停下來,人生在世,唯美食不可辜負。 林若秋看著滿桌子菜卻有些興致缺缺,她素來自詡胃口驚人,近來卻常有廉頗老矣尚能飯否的感慨,大約是中午那碗長壽面吃得過飽,現下還沒消化完,果然跟做姑娘的時候不能比了。 她這廂神情懶懶撥動筷子,那廂卻有人密切留意她的舉動。楚鎮招手叫來魏安,指著面前一碟白玉蹄髈,“把這道菜給林美人端去?!?/br> 他對于林若秋愛吃的菜色寥寥有些印象,正好這碗蹄花就在眼前,他自己也不動它,只管借花獻佛。 皇帝賜菜與太后賜菜的性質是一樣的,不過賜的什么菜就很耐人尋味了。如魏太后那碟腰花給豬吃都不要,白玉蹄花卻是人人都愛吃的,一時間不免紛紛對林若秋投去欣羨的目光。 魏太后則暗暗惱火,她年紀大了,喜歡軟爛鮮甜的食物,結果皇帝問都不問她就拿去賞人,還是賞給那女人,這不是明擺著沒將她放在眼里么? 奈何楚鎮雖是她兒子,但更是皇帝,魏太后不便開口駁了皇帝的面子,且為一道菜計較更失氣度,只得再度飲下一口悶酒。 林若秋接觸到四座虎視眈眈的目光,難免有些膽戰心驚,心道皇帝這不是存心給她拉仇恨么?秀恩愛死得快的道理難道沒聽過? 可被這許多雙眼睛盯著,林若秋亦是騎虎難下,皇帝賜菜更不能一口都不嘗,林若秋只得將頭垂得極低,“謝陛下?!?/br> 接著便輕輕咬了一口蹄髈。但她此時實在是沒什么胃口,也就很難擺出享受的姿態。 魏太后瞧著反倒舒坦了些,可見林若秋不光是不給她面子,她連皇帝的賞賜都敷衍得很——這女人是想上天嗎? 這還沒完,林若秋還未來得及將rou塊咽下肚去,又是一股強烈的惡心感從喉頭直沖上來,她猝然離身,扶著墻壁大口干嘔起來。 魏太后勃然大怒,“胡鬧!哀家的壽辰你竟如此作態,是何居心?” 正要命人將這膽大包天的賤婢捉來審問,楚鎮卻抬手將其攔住,正色道:“母后,且等等再說?!?/br> 謝貴妃留神看了半日,面色驚疑不定,“林美人這模樣倒像是生了病,陛下,您該請個太醫來瞧瞧?!?/br> 楚鎮微微瞇起眼睛,他心內有一個猜想,只是不好說得。罷了,還是請太醫瞧過再說,遂頷首同意謝氏所請。 長樂宮中就有一位值守的柳太醫,原是負責照料太后起居的,聞聽消息后匆忙趕了來。 林若秋早已被眾人攙扶到一張軟榻上,方才吐了半天沒吐出什么,倒弄得她精疲力竭,如安然等自然擔心她生了急病,至于錢氏等人,則巴不得她生了急病好速速西去,眾人的想法原是相反相成的。 柳太醫驗過脈,臉色卻有些驚疑不定,似歡喜,又似驚愕,竟愣著說不出話來。 楚鎮焦躁問道:“林美人究竟身染何恙?” 柳太醫伏地磕了個頭,惴惴答道:“微臣不敢確定,煩勞陛下再請黃大人前來,與微臣一道診治?!?/br> 這樣子便已有了七八分真,楚鎮按捺住心頭狂喜,沉聲道:“那就去請黃松年過來?!?/br> 想著其他人前去那老東西多半還要稱病,雖著意叮囑魏安,“你親自前往,務必要將黃松年帶來?!?/br> 魏安情知此事的重要性,自然義不容辭,簡單捎上令牌就匆匆出去了。 余下殿內諸人則陷入寂靜之中,俱有些摸不著頭腦,林若秋這是犯了哪門子的冤孽,難不成真是命里無??煲懒??那可真是老天開眼。 魏太后是經歷過的人,倒隱隱猜出些究竟,她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么,看見皇帝那副凝重面容,到底還是選擇沉默。 = 黃松年生來是個閑不住的人,雖然對外報了病假,并不肯立刻歸家休養,仍舊悄悄躲在太醫院內,教導徒弟各種搗藥之劑。 徒弟取笑道:“今兒是太后娘娘的千秋,人人都想著湊分熱鬧,您老人家怎么到這里躲清閑來了?照我說您老就是膽子忒小了點,若您能拿出點膽量,哪還有柳成章什么事?柳成章可是太后娘娘身邊的紅人?!?/br> 黃松年剜他一眼,“去去去,你懂什么,你以為長樂宮的差事是好當的?” 他不過三五不時的被魏太后叫去,已然覺得夾縫里難受,柳成章日日夜夜陪在那老妖婆身邊,他倒不信能活得坦然。兩人都在先帝宮里當過差,可黃松年性子謹小慎微,只管看病,從來不摻和嬪妃間的密謀,當初的昭憲皇后若不是皇后,他也未必會被拉攏。柳成章卻不同,當初魏太后這條路子雖是他自己選的,可魏太后手上沾了多少血,誰能料到清楚?柳成章當初固然借著魏氏飛黃騰達,如今魏氏已然坐穩高位,只怕過河拆橋的日子便不遠了。 還是他現在好啊,別看他這個太醫院院判過得如縮頭烏龜一般,說出去誰不是尊尊敬敬的?到他這個歲數,功名利祿都是虛妄,好歹攢些陰功,下輩子仍托個人身,做個走方郎中逍遙快活也好,可別再進宮了。 就是眼前這小子令他發愁。黃松年看著疏懶毫無志氣的徒弟,總覺得有生之年都無法教得他成器,豈不糟蹋了畢生所學?況且,誰知道他還有幾天可活,沒準哪天皇帝一怒之下就將他砍了,但凡后嗣無繼的帝王,不是走向暴戾,就是走向毀滅,或者兩者兼而有之。 黃松年憂愁的嘆了一口氣,正要繼續為徒弟講解,忽聽砰然一聲響,大門豁然被人推開。 魏安風風火火的闖進來,一手夾著拂塵,一手便要將他拖走,“快隨我來?!?/br> 黃松年唬了一跳,這是抄家來了?還是皇帝終于對他動了殺心? 徒弟亦看出情勢不好,忙上前抱住魏安兩只靴角,哭哭啼啼的道:“別捉我師傅,要抓就抓我好了,我愿意一命抵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