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節
書迷正在閱讀:我救了命里無子的皇帝(穿書)、焰焰如我、爸爸重生了、我救的人想要上我怎么辦(1v1,H)、發情期(NPH)、快穿之星眼醉、善枯(高H)、醉春風(1V1)、寵媳無邊(1v1h)、滋味(高H)
以前經常是希孟順著她,反正她干什么他都是跟著瞧新鮮,遇事不決的時候總是來一句“你說了算?!?/br> 她決定最后百依百順一回,好好疼疼大寶貝兒。 “嗯,‘99件事’還剩幾件能做的……”她見他不語,輕聲出主意,“可惜現在是凌晨,景點商鋪都關了……對了,可以去酒吧喝一杯,你還沒去過吧?……也可以回酒店……” 最后幾個字她說得很小聲,打定主意,不管他要做什么她都奉陪…… 希孟卻依舊沒答,過了片刻,伸手入她衣兜,輕輕摸出了車鑰匙。 佟彤才發現,他已經把她帶到了她停車的地方。 黑漆锃亮的豪華轎車依舊無辜地趴在“禁止停車”的牌子下面。因著有人靠近,車內頂燈智能感應,無聲無息地亮起了微弱的一束光。 佟彤下車時倉促,一件小外套不及帶走,依舊散亂地掛在駕駛座后面。 他打開后座車門。 佟彤隱約覺得不妙:“你要干嘛呀……” 反正她“一律奉陪”的牛皮已經吹出去了,問也沒用,只好坐進去。 他關門,窗戶開一條縫,取過她的小外套。 “昨天就沒睡好,現在又熬了半夜,累了吧?這兒清靜,我抱你睡一會兒?!?/br> 佟彤怔住,瞪著那外套上一個個閃亮的小扣子,突然眼淚無聲無息的下來了,雙頰一片濕熱。 她把自己切換成導游模式,滿心五花八門地想著怎么最后再幫大寶貝體驗人生美好;他卻讓她用這寶貴的時間休息。 時刻沒忘了她rou身凡胎,會餓,會冷,緊張的神經會有繃不住的時候。 她近乎崩潰,嗚嗚咽咽地答應:“好……” 這個字說出來,才意識到自己的聲音已經累得有點嘶啞。剛才那種升級打怪刷boss的亢奮狀態瞬間消失,缺覺導致的頭痛后知后覺地對她發動攻擊,全身輕飄飄的失了支點,窩在他懷里一動不想動。 但她怎么可能睡著呢,強撐著一次次睜眼,每次都正對上他溫柔繾綣的眼。那雙眼的盡頭挑出恰到好處的弧度,顧盼間靈氣四溢,被他目光浴過的事物,就算是不起眼的一磚一瓦,也會在一瞬間閃出耀眼的光。 那雙眼的眼角,現在隱約泛起血色,將他臉上的笑意點燃,燒灼出些許凄美的意境。 佟彤偷偷拭眼淚,口袋里摸出手機,在相冊里劃拉許久,放大一張遠古時期的指繪便簽。然后伸開胳膊,讓他看見。 希孟沒看過,像發現新大陸一樣眼睛一亮,認出來:“畫的是我?” 她點點頭。那天第一次在煤廠胡同看見他。他還是一副跟人類社會水油不相溶的德性,跟她道了個謝,甩手回了故宮。 當時佟彤還覺得是幻覺,也許自己回家就醒了。 趁著記憶新鮮,她在手機上繪出了那幅讓人過目難忘的側顏。不太細致,但形神兼備。 頭像下面還有她注解的幾行小字: 誤入塵世的大美人 拽得很 怕光怕丑 有超能力,但懶得(給我)秀 已消失,特此留念 希孟讀完那行字,忍俊不禁。 “這是你對我的第一印象?” 佟彤委委屈屈地點頭。其實她可后悔自己注解的最后一句話,簡直是個迎風飄揚的巨大flag。 她現在能不能調整心態,就當去年跟他見過一面之后,他真的永久消失了? 那她好像也沒失去什么吧…… 不等他評價她的畫功。她繼續往下翻相冊。 “你的第一張人形照片,我偷拍的……嘻嘻,一直沒給你看……” 照片里的人在認真地查看書房墻上掛的世界地圖。背對著她,束起的長發上跳躍著點點熾熱的陽光。 “咱倆的第一張合影……嗯,有點歪了,是你非要跟著我進入《清明上河圖》……” “這個……對了,后海來了個街頭魔術師……” 別人都伸著脖子看魔術,她這張照片的焦點卻集中在希孟身上,仿佛他才是人群中的主角。 大寶貝不愛照相,別人要合影的時候他一概不理,就連佟彤給他照的時候,也喜歡找各種借口拒絕。 不過他默許她偷拍,從來沒“發現”過。 因此她相冊里他的照片實在不算多。雜在海量的工作照、家庭照、貓片里,卻意外地每張都卓爾不群,辨識度極高。 他沒想到自己留在人世間的“倩影”居然如此豐富,俯身吻吻她臉頰,微笑問:“備份了嗎?” “那當然,”佟彤大驚小怪,“硬盤u盤筆記本,還有各大知名網盤都有……以后我要天天拿出來欣賞的!咦,你瞧,居然還有小視頻,我都快忘了……” 鬼市上買的無名小畫,買回來之后就忘了。后來不知何時從箱子底下找出來,她興沖沖地打算掛上。 在那珍貴的八秒鐘里,他跪在沙發上,把畫釘上墻,認真地校準位置。 他還問呢:“我怎么不記得……” 佟彤笑他老年癡呆:“就是那天……” 她忽然又說不下去,無聲地在他懷里蹭蹭眼淚,在手機的微光下,眼圈一陣一陣的發紅。 “你要是人多好啊。咱們可以就在四合院住,也可以買個小窩當房奴。不過可能只買得起五環以外,還得委屈你出去賣幾次藝……咱們可以一起布置新家,按你的審美重新裝修一遍,慢慢在網上選材料,一天一天的慢慢搭配……到時候咱們家肯定是朋友們的聚會圣地,誰來都得嘆為觀止的那種……咱們可以在視頻網站上開個賬號,專門曬家居…… “我呢,就每天特別有動力的上班,下班后順道去買菜,花紅柳綠一大籃子,天天照著菜譜給你做好吃的,爭取每天都做成賣家秀。要是不巧做成了買家秀……那也沒辦法,咱們只好努力消滅掉…… “放假了咱就去旅游,你走過的那些地方,帶我走一遍,不管多險峻,或者現在收多貴的門票,咱們都去?;蛘呖梢猿鰢?,只要咱們精打細算好好攢錢,也可以一年一年的去打卡。北海道普吉島什么不忙去,先從便宜的國家開始……哦不對,你沒有護照……” 她習慣性地順口說,然后發覺自己太入戲,自嘲地一笑,“不過如果你是真人,身份什么的肯定不成問題啦。等到咱們老了,護照上蓋滿章,一個一個的回憶……” “如果我是人,有公民身份,”他忽然低沉地打斷她,“咱們得先領個證,然后你就可以請婚假出去玩了?!?/br> 佟彤:“……” 她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無力地說:“你、你知道啊……” 她回憶一下,好像跟他在一起時,從沒觸及到談婚論嫁的地步,因為…… 太奇怪了…… 對方都不是人,還要拿世俗的規范去約束他嗎? 他正是因為厭惡被約束,所以遲遲不跟人類簽協議,遲遲不辦身份。 居然也知道“領證”這回事…… 想想也不奇怪。他已經在人類社會里順利度過了快一年的時光,就算他對這些瑣碎的俗事不上心,只要偶爾看看電視,隨便看幾眼肥皂劇或者相親綜藝,就能弄清楚現代人的結婚手續了。 她有點臉紅,先前淚水沖刷的地方熱熱的。 她玩著他的手指頭,大膽問:“以前怎么不跟我提呀?” 他答得很快:“覺得沒必要?!?/br> 佟彤笑道:“還挺前衛?!?/br> 他輕輕抿著嘴唇,手指捋她眉梢,不說話。 當然不止是“前衛”這么簡單。他也知道現在小姑娘不那么在意所謂名分,天天在網上討論不婚不育;佟彤又格外地故作灑脫,隔著厚厚的自我防御機制,告訴他“今朝有酒今朝醉”,想太遠你就輸了。 但,真正讓他對領證這事望而卻步的,是偶然看到“有關部門”為小忽雷度身定做的一沓身份文件——他又想去選秀,外表又未成年,不得不多辦很多手續。 身份證啦,戶口本啦,學生證啦,家長同意書啦…… 本著跟文物祖宗們友好相處的原則,有關部門的同志們加班加點,都給他一一置辦齊全,為他的胡鬧大業提供堅實的后盾。 希孟指著戶口本上的一欄,有些好笑。 “怎么還有婚姻狀況???” “不知道,怕我被怪jiejie拐走吧?!毙『隼撞灰詾橐?。他的“婚姻狀況”自然是“未婚”。 希孟起了好奇心,問:“那,要是結婚了呢?” “那就去更新資料,改成‘已婚’唄?!?/br> “那……要是配偶去世了呢?” 小忽雷不耐煩:“喪偶。要是和離了就是‘離婚’……” 希孟不言語?!皢逝肌彼坪蹙褪墙K點了。身份證件的主人將帶著這個標簽,直到他走完一生,身份被注銷。 他自己呢?如果他置辦人類身份,他注定是要帶著那個身份,在人間漂泊幾百年。如果這群孝順子孫對他呵護得當,幾千幾萬年也說不定。 這幾千幾萬年里,他的證件上就都明晃晃地“喪偶”,每次打開戶口本都提醒他一遍? 想想就窒息。要真那樣,他非得氣出毛病來不可,三天掉小渣,五天掉大渣,沒幾年就渣都不剩。 還是……算了吧。 要是她真提起來,就裝傻好了。 他寧可披著游戲人間的皮,把她永遠留在最鮮活的記憶里。 不過她始終沒提?,F在看來,也沒有提的必要了。 他來到這人世間,自由自在地晃過一圈,但這世界終究不屬于他。 屬于她。即便是短暫的。 希孟還想再解釋一句,低頭一看,小姑娘不知何時睡著了,胸脯起伏,呼吸勻凈。 他給她蓋上外套,用指尖描她臉蛋的輪廓。 風向忽轉,一陣細風從車窗縫里鉆進來。他撐起衣襟,擋在她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