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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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一個激靈,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然后在那里慫包一樣的,往里面湊了湊。 眼巴巴的追問一句,“然后呢?” 姥姥就繼續說,她困了,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然后他就回家再看,屋子也是破的,門也是破的,桌子上的塵土厚厚的一層,他剛進門,他看著桌子上的胡蘿卜,是跟手指頭?!?/br> 慢慢倒吸了一口涼氣,雖然早知道是個鬼故事,但是沒想到是個這么嚇人的鬼故事,整個人沉迷其中無法自拔,姥姥講的不太清楚,她也不會講故事,那么多孩子,沒有讓她講故事的,只有慢慢喜歡聽。 “為什么是手指頭?” “誰知道呢?就是手指頭?!?/br> “那他老婆孩子呢?” “早就餓死了?!?/br> “那他為什么一開始看著他們在吃飯呢?” 這個問題,姥姥就解釋不了了,“睡吧,明天還得去上學,睡了?!?/br> 慢慢就知道問不出來了,她幾歲的人,姥姥就已經應付不了了,一些事兒說不上來,也不知道哪里來的那么多東西。 這孩子從小就是這樣,平時不說話,別人說話的時候只是聽著,只有聽到自己感興趣的地方了,才會一直追著問,問出一個所以然來。 慢慢翻個身,小身子蜷縮著,伸手去拉毛毯,全把自己蓋起來,在里面悶出來一頭的汗。 還是不肯睡,想著那人的老婆孩子為什么就餓死了,既然餓死了,怎么就不去投胎,還要留在屋子里面呢。 既然是去做生意那么長時間,怎么就不給老婆孩子多留點糧食呢,怎么就一去好多年不曾回來呢? 還有哪里來的胡蘿卜,哪里來的手指頭呢,她愛想這些爛七八糟的事兒,總是浮想聯翩。 直到長大很久后,才慢慢地理解了,大概是商人重利輕離別,小本起家的商人在外面,尤其是吝嗇,等著回來的時候,妻兒都餓死了,大概是之前一直盼著他回來,因此怨氣太重,鬼魂作祟。 至于那一根胡蘿卜,后來成了手指頭,慢慢就更不愿去想了,但是她想得到,早些年,聽老人講,有吃人的事兒。 胡思亂想一通,她也睡著了,墻根底下一聲一聲不知名的蟲兒叫,守著這慢慢的長夜,不曾閉眼過。 馬永紅剛下班回來呢,在飯店里面刷完盤子,掃完地了,才能回家。 大城市的夜,來的晚,也結束的晚。 這個點兒回來,街上熱鬧的很,有三五成群,長得高高瘦瘦的姑娘們,不管晚上的風帶著一點兒涼,穿著露著肚臍的抹胸,帶著亮片兒,下面陪著短褲,又或者是短裙。 馬永紅每次都看一眼,走在小巷子里面,路燈黑黢黢的,家里面是沒有廁所的,都是用公共廁所,去公共廁所,一次兩毛錢,因此家里面都是有尿壺的。 等著早上起來的時候,去公共廁所里面洗刷了,這小巷子的人都是這樣的,都沒有廁所,因為房間太小了都。 樓上住著四川人,每天也是這個點兒回來,回來了就開始做飯吃,辣椒熗鍋,一陣煙味兒就開始在巷子里面流竄。 馬永紅吸了一口氣兒,咳嗽的不知道東西南北,她自來是不吃辣椒的,這個味道嗆得她臉都紅了。 趕緊去關窗戶,小房間里面,帶著潮濕,還帶著一點悶,沒有地方洗澡,都是拉起來簾子,在屋子里面擦洗的,因此地上總是帶著濕漉漉的水。 等著關了燈以后,只剩下來黑黢黢的疲憊,沒有人在乎這些,吃苦,是賺錢的第一個必備的要素。 早上起來天不亮,馬永紅就起來了,她得先去擇菜然后給上菜了,早上起來餐廳也要賣早餐的。 老板娘養了一只貓,不知道是什么品種,但是跟老板娘大概是一個品種的。 馬永紅一開始就不喜歡貓,覺得貓這種生物,大都是好吃懶做的,不能為著家里做一點兒的事情,加上張老二家的喜歡養貓。 對著貓比對著什么都要好,抱來的小貓,不能吃東西,她有一次就瞧著了,張老二家里的嚼碎了火腿腸給貓吃,至此,她心里面的怨恨就更上一層了。 孩子比不上一只小貓是不是? 她前面擦干凈了地板,后腳那貓就欺負人了,一腳一腳的在地上來回的走,馬永紅趁著老板娘沒看到的時候,攆著它走。 誰知道那貓靈活的很,一轉眼跳上去了桌子,尾巴翹起來高高的看著馬永紅,趁著脖子,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像是在看自己領土下面的奴隸一樣的。 馬永紅不管它,繼續往前擦著地板。 結果那貓可真的不是個好東西啊,來回的在桌子上跳來跳去的,竟然打翻了桌子上的盆子,小塑料盆子里面加了東西,是專門來擦地板的。 老板娘本來在廚房那里監督,指揮者大家如何精明的擇菜,然后如何精明的炒菜,不要浪費一分錢的食材,順便看看剩下點什么,給大家當早飯。 她給別人吃涮鍋水,對自己也是極其吝嗇的,從來都是跟著大家吃,并且極為滿足,老板娘安排好了出來,一看到地上的水。 先抱起來自己的貓兒在懷里面,馬永紅就趕緊解釋,“貓跳來跳去打翻的?!?/br> 她在前面離著遠著呢,老板娘臉上的臉色,好似是很想找個岔子給噴發出一點兒什么來。 但是,這確實不能對著馬永紅去發不是。 可是抱著貓在柜臺里面,看著馬永紅又實在是不順眼的很,這世界上人看著人不順眼,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兒了,也是再不需要理由的事兒了,全是氣場。 因此她一邊把貓放在桌子上,一邊耷拉著她那精明的眼,給貓一下一下的順著毛,嘰里咕嚕的上海話就出來了,好像是自言自語。 馬永紅在前面蹲著繼續擦地板,她聽不懂,直到聽到了一句,突然就頓住了,眼淚就下來了。 不肯回頭,老板娘仗著自己會方言,仗著人家是外地里鄉下來的討飯吃的,因此從來不肯多說一句話,不肯帶著一點微笑。 這個精明吝嗇的女人,能從各個地方去挑出來人家的毛病,看著給她干活的這些人,實在是不順眼的很。 吃飯吃的多是一點,干活兒怕偷懶是一點兒,干活兒不機靈是一點兒,廚房廚師做菜費油是一點,順菜的浪費菜還是一點,總而言之,就沒有她看好的地方,哪哪兒都是毛病。 沒有毛病的,總歸是無理取鬧,好似窮就是原罪,就活該低人一等,就應該站在那里,傻不拉幾的睜著眼睛,眼睜睜的看著別人罵你一樣的。 馬永紅確實是不懂方言,但是到這邊來,也很想融入大家,沒事兒的時候,跟身邊的老鄉還有一起來這邊打拼的工友家屬在一起,說幾句有代表性的方言。 儂剛度啊,就是一句,馬永紅能記在心里面的。 當著人的面兒罵人,還以為人家聽不懂,這是老板娘干的事兒。 都是成年人了,都是有家有口的人了,受著這樣的指責,人家還把你當傻子一樣的看。 馬永紅是心里面打定主意了,干完這一個月,就再也不肯干了,受不下去這個委屈了。 她起早貪黑的,吃不慣飯店里面的米飯,也不肯去問老板娘要饅頭吃,干活兒干凈又利索,且辦事兒極為聽話靠譜,不曾貪污過飯店里面的一點兒東西,每個月的工資發著只有外地人肯來干的錢。 她知道自己鄉下來的,沒見識,沒學歷,晚上回去的時候,給慢慢打電話,“慢慢,你好好上學啊?!?/br> 突然就說了這么一句,慢慢就答應著,想著好好上學這個事情,實在是太廣泛了,她依然不知道上學是個什么東西,誰知道什么叫好好上學呢? 每日里,大概安安穩穩地坐在教室里面,興許叫做好好上學吧。 小鄉村里面的村小,老師也沒有那種耳提面命的覺悟,也沒個什么教學計劃,也沒個什么choucha作業之類的。 語文永遠是預習課本一節課,朗讀一節課,連聽寫詞語都是逢年過節才有的事兒,上課的小紙條來回的飛,同桌兩個人低著頭不說話本子上畫個棋盤,小紙團當棋子的事兒,簡直是不要太多了。 慢慢也不知道,怎么有那么多好玩的事情呢,怎么有那么多的事情做呢,就那么一個小小的教室,一個小小的院子,大家好像永遠玩不夠一樣,好像是永遠能發現新的樂趣一般的。 第38章 一視同仁 馬永紅跟找劉歡家里的商量,劉歡也是這邊碼頭上干活兒的, 他來了好多年了, 后來把他老婆接來了,在碼頭附近開了個小餐館, 當然屬于三無小餐館。 其實是為了方便這邊的工友吃飯的, 每日里辛苦賺來的錢, 想著吃的好一點,又想著吃的實惠一點兒,就不能去外面的館子里面吃。 因此劉歡跟家里的商量著,就開了個飯館,就一個房間,里面放著六七張桌子, 廚房就放在窗臺那里, 就是兩個灶臺而已。 一日三餐,都只有工友來吃飯, 不會有本地的人來吃飯的。算是自給自足了,馬永紅來的時候, 劉歡家里的特別熱情, 都是外地來的不容易,又是討生活的,因此很有親切感。 她的女兒跟慢慢一樣大,長得極為精神漂亮,小小的姑娘大概早就跟著父母打拼接觸人的關系,因此看起來古靈精怪, 很是能說會道的,慢慢比起來,像是沒開竅的木瓜一樣的。 “你也開個飯館就是了?!?/br> 馬永紅幫著給土豆削皮,她看了一眼劉歡家里的,心里面打了一個圈,其實她也想開個飯館的,只是怕劉歡家里的不愿意,覺得搶生意的。 劉歡家里的知道她覺得不好意思,只笑著說沒事兒,“碼頭上吃飯的人太多了,我根本就忙不過來了,中午的人都坐不開,你再開一個小飯館就是了?!?/br> 馬永紅就放心了,就著問了劉歡家里的幾件事兒,無非就是成本的事兒,劉歡家里的有問就答。 她人很好了,劉歡不高的一個人,但是長得很排場,算的上是體面的一個人,把老婆后來接過來了,然后開了小飯館,全是劉歡家里的一個人在忙,很是精明能干,而且做生意八面玲瓏的,很活氣的一個人,跟工友都能說得上來話兒,一點兒也不拘束。 回去的時候,臉上就帶著笑,張向東炒了菜,在屋子里炒菜了,門就得一直開著,不然味道散不出去。 “房子也好找,離著碼頭進的,有的是呢,再買上幾張桌子,買兩口鍋子就行了?!?/br> 馬永紅點頭,要不了多少錢的,不用請廚子,就是自己做的菜,忙不過來的時候,張向東正好飯點也回來吃飯,也能幫忙的。 就是買桌子的錢,馬永紅算好了,笑著對張向東說,“咱們開業了,請大家吃不要錢,你跟你那些要好的工友都喊來,請大家吃一頓飯?!?/br> 大家都是很熟悉的工友,有的跟劉歡關系更好一點的,肯定就是去劉歡家里吃的,再怎么樣也不到張向東家里來吃。 但是跟二舅一樣的人,跟張向東關系好的,就是到張向東家里來吃的,約定俗成的,即使是在外地的人,還是老鄉親啊。 馬永紅想著喊相好的來吃,也算是跟大家說,這餐館算是開了,大家以后可以來吃飯了。 第二天她就去跟老板娘提起打招呼了,老板娘一下就愣住了,沒想到馬永紅會不干了,她的餐廳里面,馬永紅算是干的時間長的了,以前招人就是干一個月,半個月的,時間長了大家就不干了。 因為活兒實在是累,而且這老板娘確實是特別慳吝的一個人,很多人吃不下這個委屈。 老板娘又想著人干活,可是又不給好臉色,多一點工資就更不用說了,她其實對馬永紅很滿意了,要是走了,很難再找這樣的了。 因此就笑了笑,話兒也好聽的很多了,“給你漲工資,多一點兒錢吧?!?/br> “不用了,家里有事兒,以后干不下去了?!?/br> 馬永紅沒說自己去開餐館去了,只說是家里有事兒,忙不開了。 真的,這就是再多給點錢,她也不干了,不受這個委屈了。 老板娘就不高興了,“等著我找人吧,你那邊看看有沒有老鄉想著做的,要是做的話,你就能走了,錢我也不壓著你的?!?/br> 馬永紅生了一通悶氣,當初說好的,不干了就提前說,可是錢在人家手里,人家怎么說怎么算。 要想著拿回來工資不干了,就得找個人接著干,而且老板娘那邊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什么人,她也不想找,就想著用馬永紅,說了好幾次,馬永紅就是鐵了心的不干了,她記得清清楚楚的,老板娘當著她的面兒罵她還以為她聽不懂。 那工資就壓著,壓到最后,馬永紅就跟老板娘攤牌了,“都半個月了,還沒找到,我也不干了?!?/br> 她就是不干了,那工資能給就給,不能給就當這一個月白干了,哪里有什么維權意識??? 而且就工資拖欠這樣的事兒看著,別說是這年頭了,就是再下去二十年,底層人民的工資依然是老板壓著的,都這樣的約定俗成,法律你說了不算。 老板娘傻眼了,撇著一口當地的口音,然后就跟馬永紅好好的說,這館子離不開人,要是馬永紅這么走了,那還真的是不能做了。 “來,坐,好好說會兒話,我這個人脾氣不好,以前有很多地方,對不住了?!?/br> 馬永紅的氣去了一小半兒,有的時候就不是怎么樣,就是要一個尊重。 她還是板著臉,“沒事兒,我也不干了?!?/br> 老板娘看著她鐵了心要走,因此只能軟下來,“你看看,我也不好去找人,找的人也都不能干,你能不能去你老鄉那邊問問,看看有沒有想做的,到我這邊來,麻煩你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