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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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兩個女兒相處得好,王氏也笑意盈盈,然猛地想起一個念頭,笑容便僵了幾分,“玫兒,這東西是曹先生給你捎的?” 趙玫面不改色,“是,那又如何?母親,咱們都離開趙家了,您不會還想著什么私相授受那一套吧?” 王氏語塞,半晌才說:“你不喜歡人家,平白讓人家心里存個念想……這樣不好?!?/br> 趙玫不說話,但臉上寫滿了不服氣。 王氏嘆道:“母親不是為他說話,是為你考慮。天下沒不透風的墻,你倆總這么往來,對你名聲不好,不知道的還以為你看上他了呢,以后可怎么說親?” “啊,你擔心這個?!壁w玫馬上喜笑顏開,不無輕松道,“母親放心,我都是用姐夫的名頭給他去的信,尋常的人見了,只會以為是公務,不會以為是私事?!?/br> 原來是李誡頂在前頭了!趙瑀不由好笑又好氣,點著meimei的額頭訓道:“母親說得對,你對人家無意,就不要吊著人家。別看曹先生看似一個大大咧咧的糙漢子,其實心思細膩,對人真誠得緊,你別傷了他?!?/br> 趙玫皺著鼻子說:“知道了,我不會傷他的?!?/br> 她感到自己有可能成為母親jiejie討伐的目標,多少有些不耐煩,急忙轉了話題,“天陰沉沉的,估計要下雪吧。我就盼著下雪,新做的大紅羽緞披風,我迫不及待要穿啦?!?/br> 趙瑀卻暗道:我只盼不要下雪才好。 十二日,西北風撕帛般吼叫了一夜,紛紛揚揚地下了一場大雪。 第二日人們起早一看,整個濟南城都變成了銀裝素裹的世界。 瑞雪兆豐年,話雖如此,但看著路旁幾具凍餓而死的流民尸首,這話沒人說得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1202732、魚夜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112章 每年冬天都會凍死個把人,這在京城都不是什么新鮮事,更別提底層的州縣。 去歲濟南府的街道上,也時不時能見到這樣的情景。 可這次死的是逃難過來的災民。 說起來他們著實凄慘,一年遭受兩次嚴重水患,燕子啄泥般攢下來的家財,統統被大水卷走,家破人亡不在少數,其中悲痛,是外人無法體會到的。 災民離開故土,成為流民,在陌生的環境中,被前途未卜的恐懼包圍著,腦子里的那根弦緊繃著,如果再受到點刺激,說不清什么時候就會斷掉,從流民變為喪失理智的暴民。 那就真一發不可收拾了。 所以李誡既盡最大努力地去幫助他們,也防備他們聚眾鬧事。 而這幾具尸首的出現,讓李誡瞬間緊張起來。 他迅速下令,調撥錢糧,在城外再搭建一處粥棚,限期十日完成。轄下幾個流民較多的州府,也照此辦理。 并以極其強硬的態度,攤派加捐,富商、大地主按照他開的單子捐糧捐銀。 當然有人不滿,但碰上李誡,也不得不照辦。 畢竟這位扳倒了溫首輔! 也有仗著靠山硬的二世祖,叫囂著上京告御狀。 李誡干脆調了衛所的兵力,以拉練為名,天天在城門外頭cao練。 時日天下太平,沒有叛亂,沒有外敵入侵,單一刀正閑得渾身難受,好容易能出來溜溜,一下子如脫韁的野馬,將濟南城外搞得是塵土飛揚,呼喝陣陣。 大刀片子上白亮亮的寒光,映在了流民的眼里,也映在了那些叫囂著告狀的人眼中。 流民乖乖去了城郊的安置處,二世祖們悄悄閉上了嘴。 武力震懾,一向比打嘴仗管用。 不知不覺中,濟南漸漸回復了安寧,只是這平靜之中,帶著令人心悸的肅殺。 臘月在凜冽嘯風中來了,初七這日清晨,蒼茫的穹頂下,雪粒子如鹽一般漫天撒下,打在屋頂、廊下、地面上,發出細碎凄涼的沙沙聲。 雪下了一日也沒有要停的意思,趙瑀看著滿院的積雪,吩咐喬蘭道:“明個兒是臘八,你安排幾個婆子提早熬好臘八粥,明天天一亮,就送到城外的粥場上去?!?/br> 喬蘭應了一聲,又問道:“和家里用的粥一樣嗎?” “不一樣。你告訴廚下,多用陳米,輔料可少幾樣,不要太濃,也不要清湯寡水的見不到幾粒米,比粥場的粥稍好一點就行?!?/br> 趙玫這陣子跟著jiejie學掌家,聞言不解道:“為什么不能送濃稠的粥?災民吃得好,肯定對你感恩戴德的,還不得使勁兒夸你,你名聲肯定更好了呀!” 見她不明白,趙瑀耐心說道:“城外聚集了快一千人,用料和家里一樣的話,咱們可供不起。就算負擔得起,也不能送——有的人吃了好的,再給他孬的,他就會不滿意。災民們情緒不穩定,一旦有人煽風點火,還真說不定會鬧事?!?/br> 趙玫似懂非懂點點頭,“施粥還有這么多學問?!?/br> “咱們是打頭送的,城里其他人家肯定按照咱們的標準去施粥,太好太差,都不合適?!壁w瑀笑道,“你都十五了,過不了一兩年就是掌家的娘子,如果嫁到高門大戶,憑你現在的心計手段,我真怕你被人吃了都不知道?!?/br> 趙玫一怔,隨即反駁道:“大不了我和你一樣,嫁個小門小戶出來的,只有我拿捏他家的份兒!” 趙瑀扶額嘆道:“你以為小門小戶事兒就少了?我不說了,你自己高興就好?!?/br> 趙玫卻沒因她的“妥協”自得,反而嘆了一口氣,“有時候想想,嫁人真的好么?知人知面不知心,如果遇到父親那樣的人……” 回想起母親差點死掉的場面,趙玫不自覺身子打顫,聲音發抖,“二十年的夫妻,他竟想毒害母親!我以后的相公,會不會為了他家的利益也毒害我?母親總說我眼光高,看不上這個,瞧不起那個,她看誰都好,可我看他們個個不懷好意?!?/br> “姐夫風頭正旺,他們上趕著獻殷勤,一旦姐夫仕途受挫,他們會不會像扔破抹布一樣,把我給休了?” 趙瑀沒料到她的擔憂竟是這個,詫異之下,忙安慰道:“不是每個人都像父親那般無情無義,咱們睜大眼睛好好找,怎么也能給你找個如意郎君?!?/br> 趙玫吸吸鼻子,一臉認真道:“這可是你說的,你必須給我找個好的,不然我可不依?!?/br> 趙瑀又是哭笑不得,“好好好,我說的,我必定做到,敢問二小姐,您心中的如意郎君是什么樣子?” 趙玫愣住了,思索良久才慢慢答道:“我也不知道,大約是……有錢,能養得起我;有本事,以后能飛黃騰達;脾氣要好,對我無限度的寵愛;相貌也要好,至少不能太丑;還有最最重要的一點,這輩子不許納??!” 趙瑀干巴巴笑了幾聲,深感任重而道遠。 不過meimei無意中一句話引起她的疑惑,“玫兒,你說你姐夫仕途一旦受挫,你有聽到什么?” “那倒沒有,我就是隨便一說……你看溫家不就知道了,當初多厲害,現在就多倒霉?!?/br> 她本無心之言,輕飄飄的話,聽在趙瑀耳邊,卻像一道焦雷無端爆響,驚得趙瑀面色發白。 趙玫察覺有異,“你怎么了?” 趙瑀掩飾般笑笑,“有些累,歇會兒就好——蓮心,你吩咐人去前衙,看老爺忙不忙,晚上能否早點兒回來?!?/br> 聽說趙瑀不舒服,李誡沒等下衙就急急忙忙趕回來。 “你連著好幾天早出晚歸的,我睡了你才回來,我醒了你早就走了。別看一個前衙,一個后宅,咱倆都碰不上面?!壁w瑀赧然笑道,“我想你了,就是找個由頭叫你回來,耽誤你差事,真是對不起?!?/br> “沒耽誤,我正想回來歇歇?!崩钫]躺在炕上,舒舒服服伸了個懶腰,“和戶部磨了半個月嘴皮子,總算答應給我調一批糧食,我終于能安安心心過個年了!” 他嘴角那一抹笑,顯出久違的輕松和寬慰,趙瑀看了心里也不由高興起來,一邊給他捧茶,一邊說道:“流民不生事端,你就立下一功,就是有小人想害你,也拿不住你的錯處?!?/br> 李誡訝然道:“什么小人?” “……我說出來你不許惱,你看你又是治貪墨,又是清丈田地,還逼著那些大地主吐銀子……會不會得罪的人太多了?現在你風頭正旺,上面又有皇上給你撐腰,你用不著怕,可飛鳥盡,良弓藏,要不要事先留條退路?” 李誡臉上的笑意一滯,閉了閉眼睛,長嘆道:“孔先生還教過我,狡兔死,走狗烹,我懂的,可我不能退!” 他目光霍地一閃,漆黑的瞳仁在燭光下,閃著細碎晶瑩的光,“我若退,就是辜負了主子的信任,那我自己都瞧不起我自己!我也不能退,不當官不知道,官場竟有那么多齷齪!大概太平日子久了,有些人只想要權要錢要享樂,卻忘了官員第一要務就是讓老百姓吃飽穿暖!” “就說城外頭聚集的流民,如果河南巡撫賑災得力,至于這么多人沒飯吃,跑到我地盤上討飯?濟南離得遠,還算好的,兗州緊挨著河南,情況更糟糕,潘知府呈文上說,涌入的流民數以千計,他快吃不消了?!?/br> 趙瑀稍稍放下的心又提起來,“孔先生一家還在兗州,不如把他們接到濟南吧?!?/br> “嗯,就怕有盜賊混在流民之中趁機作亂。我去信問問孔先生,年后把他們接過來。還有高掌柜的,也得提醒他一聲,他們這些富商,被盯上的可能性最大?!?/br> 然還沒等他們派人去接孔先生,臘月二十三小年那天,因河南施粥,一碗粥中半碗沙,災民們爆發了。 民亂從一個縣開始,如果及早控制住,造不成太大危害。 當地縣令出于讓皇上過一個祥和順遂年的美好想法,根本沒往上報,還假意招安,將為首的幾人騙進縣衙,當夜就砍了腦袋。 好似一滴水濺入油鍋,災民們瞬間就炸了,幾百號人扛著扁擔就攻入縣衙,活活打死縣令。 然后就是搶糧、搶商號、搶大戶,是災民不是災民的人都混了進去,不到五天,竟蔓延了一個府! 消息傳開,滿朝震驚,皇上連年也不過了,責令河南巡撫戴罪立功,務必要壓下去。 可這時候暴動的人已有幾千人之多,如何平復此事,成為朝臣爭論的焦點。 內閣主張招安——這些都是被逼到絕路的災民,情有可原,拿住幾個為首作亂的,其他人要以安撫為重。 以秦王為首的勛貴主張圍剿——敢作亂,就必須鎮壓,叫亂民再也不敢起造反的心思! 朝堂上爭執不休,河南的局勢愈演愈烈,先后和官兵交了幾次手,且戰且勝,大有席卷全省之勢。 一直沒說話的齊王終于表態,他同意內閣的意見,河南官府有錯在先,為避免局勢徹底失控,應先安撫,且亂民也是子民,理應教化,抓住幾個帶頭作惡的,以儆效尤足矣。 卻在此時,山東傳來消息,李誡未經請旨,擅自調用衛所駐軍,在兗州和亂民開戰了! 第113章 在京城一片質疑聲中,李誡的折子到了。 關于發兵緣由,很簡單,亂民從河南一路打到曹州,伙同當地流民,里應外合,一夜之間竟然攻到兗州府城門下面。 光靠民兵鄉勇和衙役根本抵擋不住這些人,局勢緊迫,原本還猶豫動不動手的李誡立時下令出兵。 但他沒有請旨,因為他知道,就算八百里急報遞到京城,朝堂上那群老大人,也得打一頓嘴仗后再定章程。 等旨意再八百里加急傳下來,黃花菜都涼了。 反正他是山東巡撫,全權負責一省軍務,李誡大手一拍——干! 當然在折子里,他沒有蠢到將老大人們爭執不休延誤戰機的擔心說出來,也沒有替自己多做辯解。 他只提到四個字——君權至上! 當大總管袁福兒緩緩將這四個字念出來的時候,朝堂上所有官員都沉默了。 雖然歷朝歷代都說“民為重,社稷次之,君為輕”,但歸根結底,都是為了鞏固皇權。 當任何威脅到皇權的勢力出現,別管起因如何,都不能為上位者所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