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
書迷正在閱讀:九零年頭聲聲慢、男主今天買到限量款了嗎、我修的文物成精了、我救了命里無子的皇帝(穿書)、焰焰如我、爸爸重生了、我救的人想要上我怎么辦(1v1,H)、發情期(NPH)、快穿之星眼醉、善枯(高H)
溫首輔啞然失笑,拍拍兒子的肩膀,“只要你能站在朝堂頂端,手握大權,娶誰還不是你一句話的事?記住,只有權力,才能最穩妥的!”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花花花花貓。1個;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60章 驕陽漸熾,偏生這日響晴無云,大太陽放著蠟白的光,把地面烤得是熱氣蒸騰,饒是熱鬧的京城,街上的行人都寥寥無幾,只有樹上的知了拼命嘶叫著。 待到日頭西斜,街上的人影才慢慢多了起來。 巷子口一株三人合抱粗細的老榆樹,枝繁葉茂,遮了快一畝地的陰涼,是附近人們茶余飯后嚼舌頭的好去處。 比起朝政大事,尋常老百姓更關心雞蛋幾文錢一個,糧價是不是又漲了。除了關系到生計的事情外,他們談論最多的便是誰家閨女高嫁了,誰家兩口子打架了,誰家男人吃野食了…… 這兩天街頭巷尾議論最多的就是探花郎溫大公子。 “你聽說了沒,他為了霸占人家婆娘,就要逼死她男人呢!” 一個小媳婦撇嘴道:“不是吧,溫家可是京城數一數二的大戶人家,什么樣的女子沒見過?而且跨馬游街的時候我都去看了,溫探花一表人才的,這家世這才學這模樣,他招招手,女的還不可勁兒往上撲,哪里用得著強奪人婦?” “是不是你想往上撲???”有人大聲怪叫著,隨后人群一陣哄然大笑,頓時那小媳婦急赤白臉地和那人廝打起來。 有人從旁插嘴道:“我清楚怎么回事,那女子原來和溫探花議過親,后來不知為何親事沒談成,人家就嫁給別人了。我家一個遠方親戚認識溫家的下人,說是溫探花一直記恨那女子再嫁,發誓要再把她弄回溫家去?!?/br> “那也太小心眼了,和離了還能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又沒成親還不能讓人家另嫁了?真是吃著碗里的看著鍋里的,忒貪心?!?/br> “我猜一準兒是那女子長得美,他舍不得!” “我知道我知道!”有人湊過來說,“那女的是趙家的閨女,就是七座牌坊的趙家,聽說是嫁給了一個小廝,成親當天我還去看熱鬧了呢。那排場可大了去了,嘖嘖,我要是溫探花,我也心頭不得勁!” “什么小廝?那人可是當今潛邸的舊人……就是前陣子鬧出扣押舉子的那個縣令?!?/br> 有人便恍然大悟道:“哦哦,溫探花那些貴公子都是眼睛長在頭頂上的人,這是被一個小廝比下去了,面上無光,憋著發壞報復人家!” “嘖,我看這些貴公子也就是個驢糞蛋——表面光!” 人群又是一陣大笑,世家大族于底層小老百姓來說,是需要仰望的,是傾盡全力也摸不著的,但這并不妨礙他們嘲諷幾句過過嘴癮。 民間對于高門大戶的后宅糾葛本就抱有極大的興趣,更何況是涉及到的二男爭一女的戲碼,人們充分發揮了編話本子的能力,雜七雜八添油加醋,傳到后來,溫鈞竹已成了個仗勢欺人、無惡不作、欺男霸女的京中頭號惡霸。 流言傳得是沸沸揚揚,甚囂塵上,連京郊的王氏都聽到了。 她愁得皺紋都多了幾道,“外面說什么的都有,瑀兒,大理寺你也別去了,魏公子明明白白說不讓人探視,你非不聽,跑了好幾趟都沒能進去。白白費力氣不說,讓人指指點點的太難受?!?/br> 趙瑀正在收拾李誡的衣物,聞言手一頓,繼而若無其事道:“不讓我進,我就在墻外頭站一站,也覺得是和他在一起了?!?/br> “你這孩子,那不是更讓人看笑話嗎?”王氏苦口婆心勸道,“你若實在不放心,讓劉先生去,我再叫外院的管事跟著?!?/br> “不一樣的,我是我,別人是別人?!壁w瑀溫聲說道,“母親,我去探望我蒙冤的相公,這并不丟人,誰愿意看就看吧,我不怕?!?/br> 王氏苦勸不住,只能隨她去了。 收拾好東西,趙瑀沒讓王氏安排的婆子跟著,只帶蔓兒一人走。 剛出大門,就迎頭碰上了打馬趕來的張妲。 張妲神色異常憔悴,一張臉蒼白得可怕,紅腫的眼睛直愣愣盯著趙瑀,許久才說道:“瑀兒,溫表哥的流言……你有沒有聽說?” 她的聲音沙沙的,聽上去像是哭啞了嗓子。 趙瑀不知心里什么滋味,也不知怎么安慰她,只能輕輕點了點頭。 “他都被傳成什么樣子了!”張妲叫起來,“整個溫家都忙著辟謠,可根本沒用!百姓間傳謠,根本就沒有解釋的機會,越辟謠傳得越兇。風言風語的,姑母都不好意思出門,表哥承受的壓力更大,同僚都不和他說話了!” “瑀兒,你知不知道是誰散布的流言?”她目光變得咄咄逼人:“溫表哥根本就不是那樣的人,是誰在害他?” 趙瑀不躲不閃,迎著她的目光慢慢說:“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樣的人,我只知道他是害我相公的人。妲jiejie,如果你見到溫鈞竹,請你幫我轉告他一句——我十分地、十分地討厭他!” 張妲的臉色霎時漲得通紅,轉而變得鐵青,半晌才咽了口氣,抽咽了幾聲喃喃道:“你在要他的命啊……為什么會變成這樣,這都是為什么?” 她捂著臉嗚嗚哭起來,趙瑀心里裝著李誡的事,也沒什么心情勸慰她,只在旁默立片刻,幽幽說道:“是他一直在逼我們,我相公身陷牢獄,生死未卜,皆拜他所賜,我說討厭他還是客氣的了。妲jiejie,我還要去大理寺,就不和你敘舊了?!?/br> 見她要走,張妲一把拉住她,急急道:“我并沒責怪你的意思,我也覺得表哥彈劾李誡不太地道,但我們都是多年的好友,總不能搞得今后老死不相往來……這樣好不好,你和我一起去見見表哥,咱們把話說開,解開他的心結好不好?” 趙瑀聽了直皺眉頭,推開她的胳膊,輕柔而堅決,“早在濠州的時候我就勸過他了,沒用的,而且現在我沒空見他,更沒有心思解他的什么心結。妲jiejie,你心疼他,我也心疼我的相公……沒有人比我相公更重要,就這樣吧?!?/br> 馬車絕塵而去,張妲在原地呆呆立了半晌,兀自喃喃道:“為什么會變成這個樣子?瑀meimei竟要和表哥反目成仇?不行的,我不能袖手旁觀?!?/br> 她一抹眼淚,跳上馬背直奔京城。 大理寺門外,果不其然趙瑀再次被攔了下來。 她沒有過多糾纏,只溫言說道,“籃子是幾樣吃食,這是幾件換洗衣服,您可以轉交給李誡嗎?” 衙役也是頗為無奈,“李太太,前日我就說了,他是重犯,不行?!?/br> 趙瑀想了想,鼓足勇氣問道:“那可以告訴我李誡大概被關在哪里嗎?” 衙役訝然失笑,“李太太,這個小人不知道,就是知道也不能說?!?/br> 趙瑀赧然笑了下,示意蔓兒拿荷包塞給他,歉意道:“是我考慮不周,給您添麻煩了,這幾兩銀子請您吃酒,多謝您應付我這半日?!?/br> 衙役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嘿嘿笑了幾聲收下銀子,悄聲說:“李太太也不必憂心,范寺丞私下有交代,那位在牢里吃不了什么苦?!?/br> 趙瑀又道了謝,和蔓兒走到略遠處,卻沒有離去,仍舊在圍墻外面徘徊。 時間長了,自然吸引了路人的注意。 衙役看了只是搖頭。 一頂官轎落在門口,衙役認出是寺丞的轎子,忙驅步上前請安。 范文從轎里出來,三十歲上下的年紀,圓圓的臉,圓圓的身材,胖臉總是帶著笑,看上去十分和氣,說話時就像招攬生意的小商販。 他一眼看見了立在墻角的趙瑀主仆,皺著眉頭說:“你們幾個當差愈發不仔細了,大理寺又不是菜市口,看見閑人晃蕩也不知道往外趕趕?!?/br> 衙役低聲解釋了幾句。 范文驚訝地睜大了眼,若有所思望著趙瑀,忽提腳走過來。 “李太太,”他抱拳道,“在下范文,和李誡算是故交,這案子不方便和您多說什么,不過他在牢里沒有受苦,這點請放心?!?/br> 趙瑀忙向他撫膝一蹲,溫聲道了謝。 范文左右看看,向前一指,“這過去有個岔口,往左拐,進小門,有一片灰色的屋舍,最里頭那個?!?/br> 趙瑀怔楞下,隨即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么,然還不等她道謝,范文已轉身快步離開。 蔓兒輕輕拽了她一下,“太太,趕快走吧?!?/br> “好!”趙瑀的聲音微微發抖,按照范文的指引來到小門處。 一個衙役從內推門而出,好似沒看見她們,目不斜視從身旁經過。 蔓兒低聲笑道:“范大人給我們開后門呢!” 趙瑀來不及感慨,急匆匆走到最深處那片院墻。 這就是關押李誡的地方…… 陽光都照射不到的地方,周遭一棵樹也沒有,也沒有蟬鳴鳥啼,連草蟲的叫聲都聽不到。 趙瑀仰頭望著灰暗高大的磚墻,陰森森的,透著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壓抑和恐懼。 撫手上去,明明是炎熱的夏季,這墻卻冷冰冰的。 趙瑀的眼淚止不住流下來,她極力忍著不讓自己發出聲音。 就算隔著一堵厚墻,也算與他在一處了。 墻那邊,李誡和范文正在說話。 雖是白日,牢里卻一團漆黑,他二人席地而坐,中間小方桌上燃著一根細細的蠟燭,昏昏煌煌的燭影下,是幾樣小菜,還有一壺酒香四溢的玉壺春。 范文給李誡滿上一杯酒,笑瞇瞇說:“李頭兒,老范從沒想過你能來我地盤上做客,難得,我可不能錯過看你倒霉的機會?!?/br> 李誡毫不猶豫一口飲下,同樣笑瞇瞇說:“能來大理寺監牢和你敘舊,我也不虧,只是你忒不地道——才一壺酒,你打發叫花子呢?” “可去你的吧,為了給你弄這桌酒菜,老范的老臉都豁出去了?!狈段恼f,“話說回來,皇上火急火燎把你叫回來,來了也不提審,就往我這里一放,這都四五天了,你說到底皇上什么意思???” 李誡樂了,“我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你可真是問對人了?!?/br> 范文瞥他一眼,“我看你整天嘻嘻哈哈的,一點兒都沒有牢獄之災的愁苦樣子,還當你心里有數呢!咱們潛邸這老幾個,誰不知道你最會揣測皇上的心思,就是袁總管都比不上你?!?/br> 一聽這話,李誡斂了笑容,正色道:“老范,有一句話你記住了,萬不可揣測圣心,這犯了主子的大忌!我從來沒有揣測過主子的心思,主子叫我干什么,我便干什么,不去猜他是什么用意,一心辦好差事,旁的一概不想?!?/br> 范文怔怔看著他,心里忽然一陣明了,又有點兒惘然,好一會兒才嘆道:“我也知道這話不錯,但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你被下大獄,就從來沒想過皇上為什么發落你?” “想過啊,從濠州到京城,一路上我都在琢磨差事哪里辦得不妥當?!崩钫]抱頭向后一仰,靠在墻上,雙眼出神地望著黑乎乎的房梁,“皇上剛登基,朝局一定要安穩,我動靜鬧得太大了,文人骨子里都有傲氣,大多是吃軟不吃硬的主兒,我應該對他們客氣一點?!?/br> 又是一聲長長的嘆氣,他沮喪道:“我是被一個酸儒氣的,當時沒覺得,現在回想起來,我大約是把氣撒在那些舉子秀才的身上了?!?/br> 范文馬上想到外面瘋傳的流言,眼中閃著揶揄的目光,調侃老友道:“你也夠厲害的,從溫鈞竹口中奪食,也不怕溫首輔替他兒子教訓你?!?/br> 李誡一愣,“什么?” 范文就把流言當笑話講了,“還探花郞呢,都快成采花郞啦!也不知這主意是誰想出來的,這下溫家可算顏面掃地,哈哈,我看溫探花也不大能抖得起來了?!?/br> 他是捐官,平日沒少受這些科舉出身官員的奚落,此時真是有幾分幸災樂禍的意思。 李誡略一想就知道肯定是劉銘的主意,當即在心里把他大罵一頓——竟把我媳婦兒拽下水,等老子出去,非打得你娘都不認識你! 范文還說,“不過也怨不得溫鈞竹惦記弟妹,剛才衙門口匆匆一見,確實讓人……哈哈,李頭兒你好福氣?!?/br> 李誡登時倒吸口氣,聲調都拔高不少,“她來大理寺了?” “嗯,每天都來,不能進來探視,她就一直在外頭轉悠,勸也不走。還有人指指點點的,我看著實在可憐,就讓她到內院墻來,唔,她現在應該在這墻外頭?!?/br> 李誡差點飛起一腳踹他,“好你個范胖子,怎的不早說?” 范文莫名其妙看著他,“我也剛知道,再說告訴你有什么用?這墻三尺厚,磚縫里都灌了糯米漿子,你們互相對著墻喊也聽不見——不然我也不敢放她進來?!?/br> 李誡一張俊臉憋得通紅,粗重地喘了口氣道:“老范,你冒風險給我通融……兄弟記在心里,再求你個事,你出去告訴她——大獄周圍陰氣太重,不是什么好地兒,她身子嬌弱受不住,往后可別再來了,讓她回家安心等著我?!?/br> 范文瞅他一眼,起身嘆道:“成,老范這就去,從六品的官兒給跑腿,希望尊夫人能給個面子?!?/br> 李誡一揖到底,鄭重道:“老范,請務必將她勸走?!?/br> 他說話帶著鼻音,因低著頭,范文看不到他的神色,但也能大致猜到,遂拍拍他的肩膀,無限感慨地嘆息一聲,“你這個混不吝的小痞子竟也有動情的一天,好好,老范作揖鞠躬也要把弟妹請回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