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節
陸澤微微一禮,拜見了人,接著便引著人去了一旁。 瞧他神色緊張,婉婉一看便知有事了! 蕓香和小月都極是激靈,登時打起了掩護。那陸夫人微怔,但此時當然也沒過問。 婉婉驀然心慌,“陸表哥,怎么了?可是那藥?” 陸澤與她相對而立,眉頭緊鎖,這時點了頭。 “我和師傅已經反復驗證過了,婉婉,那藥絕對不僅僅是治病的藥,其中含著一味靈珠草,那靈珠草雖罕見,但卻是一種擾亂人心神記憶,刺激性極強的藥!” “什么?表哥的意思是……” 婉婉頓時聽得傻了,不由得雙腿一軟,腦中“轟隆”一聲。這藥是裴沐為母親所配!難道…… “表哥的意思是,我娘的失憶不是意外,而是那裴都督特意為之?!又或是,又或是她當年是失憶了,但,但其實沒這么嚴重,完完全全是可以很快便記起來的,是這藥物的作用,讓她十年都未想起?!” 陸澤點了頭,“現在看來極有可能就是這樣了?!?/br> “為什么?!” 婉婉渾身顫抖,又驚又怒,那太可怕了!然剛剛問完,腦中突然便仿佛打了個驚雷閃電一般,頓時想起了幾件事。 其一便是在驛站時,那晚母親舊疾再度發作,可是沒有藥了,她疼的昏了過去,但好似就是從那日之后開始,她漸漸地記起了以前的事兒,后來一連幾天,雖然也會時而頭痛,但再沒像那天那般,都是挺過來的,然后她后來似乎每次再發作,痛苦都減輕了一些,而她的記憶也越撿越多! 婉婉倒抽一口冷氣,接著便猛地又想起了姨母適才與她說昨日里去看母親,覺得她和她生疏了,全然不似那幾日在陸府了! 她當時聽這話就覺得不對! 這時再想,那日在陸府門前見到的那裴都督。 母親悔婚了,可他依舊溫文爾雅,彬彬有禮,平靜的仿佛在聽別人的事兒一般。 而外祖母和母親的貼身丫鬟明明都說過,那裴都督年近不惑,一直未娶,已足足等了母親十年! 婉婉當時還以為母親要花些口舌,對方也要生氣,更是要再花些時間來接受此事,沒想到那么容易! 瞬時,她還對那裴都督還很是欽佩,想此人不虧是出身高貴,實在是太開明,通透!甚至還覺得對不起他! 但此時,婉婉背脊一層冷汗,他不是想的開,他是太可怕,是喜怒不行于色,是太能隱忍!他面上答應,暗地里卻! 種種的種種加之一起卻是太明白不過,母親一定是又吃了他給的藥! 難怪三四日了退婚消息至今未傳出! 思及此,婉婉只覺得冷,渾身上下毛骨悚然。 “表哥帶來了那東西了么?” “在?!?/br> 陸澤當即便從懷中摸出了一個小藥包。婉婉點頭接過,立時叫來了蕓香。 “你馬上出宮一趟,去程家,切記務必告訴母親不可再吃那藥了!” “是,蕓香明白!” “等等!” “小姐……?” 婉婉頭疼,這時扶住了太陽xue,“不對……不只是那藥……” 她心中亂急了,但覺此次,那裴沐也未必就會明目張膽地給母親服藥,畢竟母親之前已經記起來了,程家人都知道,如此服過藥又忘記了,很容易惹人懷疑。 所以若是他暗中把那藥兌在了水里,悄無聲息地給母親吃了等等,都是有可能的。 想到這,她立時便改了主意,朝著蕓香道:“你先不用回來了,你就在那陪著我娘!和程家人就說,就說是我叫你去照顧我娘,幫她恢復之前的記憶的,你是我的貼身丫鬟,我娘以前也認識你,如此合情合理,也不會打草驚蛇,你現在就去,我一會兒會派人送信過去!” “是,蕓香知道了?!?/br> 丫鬟說著,趕緊便匆匆地走了。 這時婉婉也別了陸澤和姨母,再接著便要去找魏昭說此事。 她很心慌也很亂。 母親服藥過后,擾亂心智,怕是極有可能根本就不認得父親了。此時程家本要退婚,肯定覺得對不起裴沐。那裴沐近水樓臺,很容易接近母親。他到底給母親吃的又是什么藥,沒人清楚! 此時一旦母親缺失記憶,受了蠱惑,大婚絕對有可能如期進行! 婉婉越想越怕,也越想越是覺得就是這樣,四天了,程家人沒有退回聘禮,京城之中也毫無波瀾,難道不是說明著婚事沒變么! 她突然便開始自責起來,自己為什么沒有上心此事! 這,怕就是那裴沐的可怕之處了! 那日,母親與他說,婉婉看的一清二楚,他一直都在點頭,一直都在表示理解,沒有糾纏,沒有憤怒,讓人放下了所有防備,甚至覺得對他有愧!正是因為如此,即便聘禮沒有退回,婉婉也沒有深想,只道被人退婚又不是什么光彩之事,程家人可能在想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不讓那裴沐太難堪。 但事實上!事實上根本就是情況有變! 她越想越急,越走越快,雖然知道這終究是父親母親和那裴沐三人之間感情上的事兒,不知道魏昭能幫什么,但此時就一個想法,便是要告訴魏昭! 然就在這時,她也沒注意自己走到了哪,前方突然傳來一陣喧鬧,嬉笑之聲。 “啊,壽王殿下!” “別跑,跑什么!都給本王站??!哈哈哈……” “啊……” 三四個宮女跑著,樹木花叢相遮,婉婉正在轉彎之處,毫無防備,一人突然便撞到了她。 “??!” 雖只是撲過來,身體與她擦了一下,但那宮女抬頭一看婉婉那身裝扮,瞬時便嚇得軟了腿,“噗通”一聲便跪了下去。 小月和常蘭一把扶住了婉婉,瞬時也是臉色煞白,嚇壞了。 “娘娘沒事吧?” 小月怒道:“大膽!娘娘可是懷著孕的,動了胎氣,你擔待得起么!” “啊,奴婢該死,奴婢該死,奴婢莽撞撞到了娘娘,不是有意的,請娘娘責罰!” 實則婉婉倒是沒怎么,但這皇宮境內膽敢有人如此嬉鬧,況且,她適才明明聽到了她們喚什么“壽王殿下”,那壽王是誰?膽子這般大? 仿佛是剛想完,只見前面幾人也奔了過來。 那幾人一見婉婉,當即都跪了下去。 這時那后面跑著追來的男子漸近。 他一襲蟒袍,個子不高,看樣子年齡也不大,瞧著最多十五六,滿頭大汗,笑呵呵地嚷著。 “誒?你們怎么都不跑了,跪在這干嘛,本王讓你們跪了么?起來起來,玩呀玩呀,該你們追我了!來來來!” 婉婉眉頭一蹙,那王爺眼睜睜地看著她,還這般放肆,那話說的便和個傻子似的。 “喂!叫你們呢,不聽話,是不是想打屁屁,追我呀,追我呀!” 他還在那叫囂著,這時有宮女抬起了頭來,聲音極低,“壽王殿下,這是婉貴妃?!?/br> 那壽王這才抬頭朝著婉婉看來,“婉貴妃?咦?” 他看著說著便咧嘴笑了,朝著婉婉快速走了幾步,“你也要加入我們么?” 婉婉這看到此時卻是也沒什么不明白了。常蘭伏在她耳邊小聲道。 “壽王是十二皇子,是皇上的十二弟,母妃德妃。他小時候誤喝了蕭太后設計德妃娘娘,要給德妃娘娘喝的藥,變成了個傻子?!?/br> 是的,婉婉看出來了。 他就像個三歲孩子似的。 常蘭繼續說著:“前幾日太皇太后想十二王爺了,把他喚進宮中住幾日?!?/br> 婉婉應了一聲,這時只見那那壽王盯著自己看,又探頭湊近了她一些,很是認真地問道:“貴妃娘娘,跟不跟我一起玩嘛?玩嘛玩嘛?!?/br> 婉婉瞧著他說著便要伸手來拉她的手了似的,便趕緊從容地避了開。 “不了,壽王殿下自己玩吧?!闭f著也便帶著宮女走了。 “誒?”那壽王起初很是失落的樣子,但不一會兒婉婉便聽身后的他孩子似的“哼”了一聲,氣著說道:“不和我玩就不和我玩!我還不和你玩了呢,哼!” 那完完全全就是個傻子的樣子,婉婉想起常蘭適才的話,卻也不禁地想那蕭鳳棲真是作孽! 但眼下她自然是也沒什么心思去過多的想別人的事兒,尋思尋思也便罷了,急著加快腳步去了御書房! 可她匆匆趕到之時,卻是恰見了魏昭一個背影。 “皇上前朝有事,晚些時候回來了,奴才給貴妃娘娘傳話?!?/br> 那御書房門口侯著的小太監點頭哈笑地極其恭敬。婉婉暗自嘆息一聲,魏昭有政事,她的事當然就要放一放。 想著,自然很是失落,眼下空跑一趟,卻也只能回去了。 她回了鐘粹宮,便寫了一封信附上自己的一件信物交給了那小太監,叫他去給程家送去,想先讓蕓香順利地去母親的身邊。 接著這一下午,婉婉總是覺得不安,心慌的要命,有些不好的預感,本該午睡,也沒睡著。她的小暖暖今天也不知怎么了,哭個不停。 她一面拍著,安撫著女兒,一面總覺得哪里不對。這時拍著拍著,小暖暖終于入了睡,她剛剛將女兒放下,但見小月匆匆進來。 “小姐!” 她聲音很低,但很慌張,婉婉的心頓時一沉。 “我娘怎么了?” “不是夫人的事兒,是,是……” 小月靠近過來,“奴婢剛才在外面一晃兒,恍惚看到了一個人?!?/br> 一說與她母親無關,婉婉心頭的石頭落下一大半,但也極其好奇,“你看到誰?” “奴婢感覺看到了二夫人,桃花莊的,二房夫人?!?/br> “……??!” 婉婉霍然站了起來,瞬時腦中更亂。她攥緊了手帕,緩緩地道:“桃花莊的二房夫人來干什么?誰把她帶進來的?你看清楚了?” 小月點頭,“奴婢看清楚了,小姐以前打牌,奴婢陪著小姐去過幾次,見那幾位夫人的面兒比別人多,還有那二房夫人愛嚼舌根,奴婢覺得她長的也賊眉鼠眼的,記得很清楚?!?/br> 婉婉捂著胸口,緩緩地又坐了下去。 “雖然很奇怪,但是應該也沒什么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