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節
“小心?!毖︾奂彩挚?,扶了他一把。 阿白轉過頭,有些無助,又有些虛弱:“薛琰……我有點害怕,害怕我jiejie……會不會已經死了……” 第157章 薛琰只得不斷地安慰:“沒事的,一定沒事的?!?/br> 阿白越到關鍵時刻,越是冷靜,他搖了搖頭,說:“我們先去亂葬崗吧?!?/br> “亂葬崗?” “嗯?!卑最h首。 剛才他蹲在石磚上,看見那三個小廝抬著擔架往垃圾堆的方向走去,阿白偷偷找了個人來問,原來垃圾堆旁邊,有一塊廢棄的舊地,許久沒人使用,漸漸的,便成了扔尸體的亂葬崗。 夕陽落入山頭,本就不怎么熱鬧的小鎮顯得更加寂靜。 亂葬崗里隨處可見的烏鴉啃食著腐rou,一旁圍著破破爛爛的籬笆,有的已經被老鼠咬出了幾個洞,到處埋著陪葬的衣服和腐朽的白骨。 阿白捂住鼻子,皺眉道:“好臭?!?/br> 薛琰寬慰道:“忍一忍?!?/br> “我知道?!卑滓贿呡p聲回答,一邊取出符紙,閉起眼睛,似乎在叨念著什么。 “找不到?!焙芸?,他放下了手,神情失落:“這里的怨氣太重,根本無法辨認?!?/br> 薛琰嘆氣:“那我們只能一個個地找了?!?/br> 此時天已經全黑,附近又沒有照明物,陰森森的冷風吹進了脖頸里,耳朵嗡嗡作響。 “我們得快點?!卑c燃了第一張符紙。 這種東西本來是用于驅鬼,可現在連眼前的事物都無法看清,只好當作普通的火柴來用了。 遠處時不時傳來野獸的長鳴,阿白輕微地抖了抖,去拉薛琰的手。 “你……你是鬼,這種情形是、是不是見多了?!彼例X打著顫道。 薛琰:“我以為是你見多了?!?/br> 阿白表面鎮定,實際從沒出過山寨,對外面的事物帶著一種無知的恐懼,他嘴硬道:“我才不怕?!?/br> 實際抓著薛琰的手,又緊了幾分。 薛琰也不識破,牽著阿白的手往前走。 符紙地火焰能看清彌留在亂葬崗的魂魄,時不時看見滿臉血跡,面露猙獰的惡鬼,它們大多被怨氣侵蝕,已經失了本心,只會互相啃咬,或者迷惑在夜晚不慎走近亂葬崗的路人。 阿白揮了揮手,將它們驅趕,很快,一張符紙就燒完了,他拿出第二張燃上。 這樣找下去不是辦法。 阿白也心里知道,難免有些喪氣。 薛琰便將自己周身的煞氣擴散而去,隱隱影響到四周,惡鬼們仿佛有所察覺,哀嚎著退后。 阿白再尋找時,便簡單了許多。 他找到一片剛翻新的土壤,顏色較深,松軟的泥土中,一塊白色的布露出一角。 “就在這里?!卑锥紫律?,隨便撿了根樹枝摳挖起來。 一具蓋著白布的尸體映入眼簾,緊接著,鼻腔傳來一股難以忍受的惡臭。 阿白側過臉,打了好幾個惡心,才一把挑開白布。 一個穿著喜服的女人,發上的飾品未被摘取,但能夠看出工藝廉價而粗糙,喜服的布料也顯得尤為劣質,按常理來說,結婚的布料應該是家中最拿得出手的……由此便可得出,這個女人生前并不怎么有錢。 她不是明珠……阿白暗暗松了口氣。 視線向下的時候,才發現女人腰部以下的衣服陷了進去。 ——也就是說,她沒有下半身,換一種說話,就是被誰給割成了兩半。 她不是明珠,為什么會穿著喜服出現在伍賈萬的府邸里? 阿白正覺得疑惑,薛琰指著她身旁的白布,道:“這上面是什么?” “是她的生辰八字!” 阿白拾起一看,烏黑的眸子驀地一亮,若是知道女人的生辰八字,便能招魂,運氣再好點,說不定就能知道她死亡的原由。 “我們得把她搬離亂葬崗?!卑孜嬷亲诱f:“不然就算能招她過來,也會立即被這里的惡鬼啃噬干凈?!?/br> 說罷,和薛琰大眼瞪小眼。 “我可搬不了她?!毖︾鼰o辜攤手。 阿白小小哼了一聲,便自己拖著擔架的一角,使勁往亂葬崗外頭走。 他的模樣看上去有些狼狽,偷偷朝著薛琰的方向瞥了好幾眼,沒好氣道:“不許嘲笑我!” 夜深了,已是三更天。 寂靜的街上可以看見漆黑的影子動來動去,仔細一瞧,好像是白天失了魂的乞丐,正漫無目的地游逛。 阿白點燃符紙,把女人的尸體圍了起來,在最后一張,寫上了她的生辰八字。 符紙很快燃燒至盡,幽森的綠光中,慢慢凝聚起一道模糊的影子,漸漸清晰起來。 “你是誰?”阿白緊忙問道。 影子飄飄忽忽,似乎在難耐得蠕動。 “你是誰?”阿白湊近了一點,再次問道。 第158章 魂魄似乎清醒了一些,輕輕道:“我們都是祭品,我們都是祭品……” “祭品?” 阿白皺了皺鼻子,和薛琰對視一眼。 魂魄呆滯地解釋道:“我們這個小鎮,代代祭奠河神,才能為我們保佑平安,確保鎮上風調雨順,可惜天有不測風云,當年洪水淹過故蟬城墻,也殃及到了我們,族長祈求河神顯靈,便用自己的血,和族人的血,獻給河神,拯救了我們?!?/br> 阿白接著問道:“然后呢?” 魂魄僵硬地抬起頭來:“實際上,河神只是個活了千年的精怪,并不是什么神仙,它食多了人的血,漸漸的,也有了自己的意識?!?/br> …… 本來,河神只有老族長才能看見。 我們若是要祭奠,必得帶上自己十歲內的孩童,在河邊的神廟里,插上三炷香,再拜上三拜。 老族長曾說,它是在吸取孩童的陽氣。 老族長死后,鎮上便常常有小孩無緣無故的失蹤,等發現尸體,已經渾身干癟,血液全失,只剩一張皮和白骨,而我們祭奠河神的廟宇,不知什么時候長出了一尊女人的石像,眉目艷麗,婀娜多姿,神態栩栩如生—— 鎮民們恐慌起來,鄰里街坊到處傳著流言,河神不滿足于每年的祭奠,要喝鎮上孩子的血,才能繼續庇佑我們。 對漸漸成形的石像,大家又是怨恨又是害怕,但沒有一人敢提出,要砸了它。 好在這場風波隨著時間的流逝,倒逐漸停歇了。 在第五個孩童失蹤以后,鎮上便再也沒有出事的孩子。 廟宇里的石像突然消失了,鎮上無端出現了一個漂亮女人。 誰也不知她從哪來,也不知道她是如何融進鎮里的,女人總會給人一種,似乎已經和鎮民生活了十幾年的錯覺。 這段時間還算相安無事。 直到后來,發生了一件事,徹底改變了現狀。 鎮上有幾個地痞流氓,看上了這個漂亮女人。 …… “等等——”阿白蹙眉,打斷了魂魄的話:“那個女人,就是石尊幻化出的虛影吧?那便是河神了,既是河神,鎮民又怎敢隨意褻瀆她?” 魂魄緩緩抬眸,看了他一眼,干巴巴道:“就算是河神,絕世的美貌也會引起貪婪男人的窺視,貪婪之心一起,便顧不上害怕了?!?/br> 阿白黑亮的眸里滿是不贊同:“漂亮也是一種罪嗎?” “不是?!被昶菗u頭:“但河神的美,會激發人的陰暗面?!?/br> “況且……”魂魄頓了頓,淡淡道:“距離老族長死亡,已經過去五年,五年足夠忘記很多事了?!?/br> …… 女人住在鎮邊的竹屋里,白日劈柴燒火,賣些自己制的香包帕子,夜晚便燒些飯菜,自給自足,見到熟悉的鎮民,也會互相點頭致意,她一個人居住,又如此的人畜無害,挑起了鎮上地痞的yuhuo。 ——河神也沒什么嘛。 ——就算是河神,現在就是個普通女人。 ——或者,可以先試探試探。 女人如他們所愿,做出驚恐畏懼的表情,這番舉動,加劇了地痞心中的惡念。 ——看看吧,河神美麗純潔,溫順無害! ——她也會害怕,也會楚楚可憐! ——沒什么好猶豫的,她和普通人沒什么區別! 地痞們歡呼雀躍,眼中散發著猩紅的光芒,在某一天夜晚,尖叫著將女人包圍起來,這是他們最為肆意的時刻,曾經尊敬不敢褻瀆的河神,如今被自己踐踏在腳下,隨意蹂躪踐踏,對于他們的尊嚴,是何等地滿足。 女人被分成六塊,雙腿雙腳身體和頭,不知是誰第一個提議將女人殺死,也不知是誰第一個把女人的頭部砍下,鋸斷身體,手,腳,分成了六塊。 清醒過來時,事情已經發生了。 鮮血沾染在手上,他們去河邊洗,血水沿著河邊流向遠處,把整條河染紅了。 他們終于感到驚慌,就算染紅了河水,沾染在手掌上的鮮血依舊沒有洗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