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
“我的丈夫出軌了!明明是個上門女婿,還貪得無厭想要得到我的財產!做夢!我是去法院遞交材料的,中途腳癢,想摳一摳,結果剛彎下腰就被壓死了!” “法院也已經變成了廢墟?!?/br> “我只想摳一摳腳,但是變成惡鬼,沒有痛感,也沒有癢感了嗚嗚嗚……” 白盼的笑容未免僵硬。 小鹽巴抱著膝蓋,心里思緒亂飛,原來世上還有這種稀奇古怪的鬼呀。 不知道為什么,看到白盼吃癟的模樣就覺得好笑,便把腦袋埋進膝蓋里,偷偷笑出聲來。 抵達甘陽市已經接近深夜。 一車的惡鬼朝白盼揮手送別。 小鹽巴惋惜道:“沒能送走幾個啊……” “他們不想走?!卑着慰粗鼈冄笠缰男δ?,道:“覺得留在冥城很幸福,這才是真正的執念?!?/br> “原來是這樣?!毙←}巴想了想,這才恍然大悟。 目送惡鬼離開,暮色蔓延,深藍色的天空鑲嵌著幾顆星星。 甘陽市依然繁華,一些店鋪和商家還未關門,路燈和汽車開過,燈火通明。 他們沿著馬路邊走,身旁是居民樓,一樓還開著一家小賣部。 耳邊是梭梭疾風,一樣重物轟然砸在了地面上。 “咚——” 定眼一看,竟然是個人。 紅血噴射出來,濺了小鹽巴一身。 他愣愣看著眼前的男人,七竅流血,尸體已經變成了一攤紅色的血rou,肥碩的四肢朝各個方向不自然地扭曲著,眼睛還未閉上,視線和小鹽巴撞了個正著,怨恨渙散。 “從上面下來的?!?/br> “嗯?!?/br> 小鹽巴問:“要不要報警?” “報吧?!卑着蔚溃骸八褪窍拈L輝?!?/br> 死去的夏長輝又恢復到原來的模樣。 原來一個人能如此丑陋,臉上坑坑洼洼的痘印,眼睛像老鼠一般又小又圓,寬大的汗衫保不住他的肥腫的軀體,滿身的肥胖紋。 這回不一樣,白盼的語氣顯得有些愉悅:“再怎么自欺欺人,障眼法終究是障眼法,總會露出狐貍尾巴?!?/br> 警鳴聲很快響起,一輛輛警車接踵而至。 夏長輝就住在小鹽巴左手邊的十二層居民樓里,看著像是從陽臺上跳下來的。 “我能跟著一起上去看看嗎?”白盼和警察攀談起來:“我的朋友是他的女友,最近失蹤了?!?/br> 警察聞言,蹙起了眉頭。 “是華仁醫院的護士吧?我們最近也在找她?!?/br> 她上班下班的時間很固定,沿路也有攝像頭,照例應該很好搜查才對,但每次派去調查的警察,皆出了不同程度的意外,雖不致死,但也沒辦法再行動了,這點一直讓他很在意。 夏長輝的住所不大,但一個人足夠了,兩室一廳,六十多平,可以看出他平時不太愛干凈,到處堆滿了吃剩下的方便面空盒,泡在水里幾乎發霉的內褲,還有凌亂不堪的床鋪沾了黃色的斑點,氣味消散不去,讓人覺得有些惡心。 木桌擺著一臺開著機的筆記本,臨死前,他應該還在寫稿子。 筆記本的周圍放滿了薯片,山楂,巧克力的殘渣。 將亂七八糟的垃圾掃開,一張全家福映入眼簾。 一家四口的合照,父親和母親,弟弟和哥哥,完全看不出開心的樣子,笑容勉強。 小鹽巴拉住白盼,指了指合照里的老人和中年男人:“有點眼熟?!?/br> 白盼接過,一下子便回想起來,是那天靠撿垃圾混日子的老人,本來想要問一問老夫妻藥物中毒的事,卻他被吆喝著趕跑了,老人旁邊站著的那位他們也遇見過,也是住在垃圾場旁邊,窩在家里打游戲不出門,表面說自己沒錢,實際用著四千的手機。 “原來是他啊?!?/br> 白盼指著照片里打游戲的中年男人,猜測道:“他年紀大一些,應該是哥哥?!?/br> 這間兩室一廳的房子,明明可以讓老人搬進來住,夏長輝卻沒有這么做,為什么? 難道一家人的關系其實并不好?又或者是……嫌棄他們。 警察搜查完主臥和客廳,打開了次臥。 空氣突然停滯片刻,這間臥室與前面幾間不同,充斥著血腥味。 次臥的床上躺著一個女人,像豬rou一般,被五花大綁,身上到處都是細小的傷痕,鮮血已經凝固,手指不知被什么東西燒成焦黑,露出森森白骨,大腿到處都是烏青,還有鞭打過的痕跡。 小鹽巴低聲道:“是那名女護士?!?/br> 她還沒死,眼神麻木而絕望,見到警察,只是攣縮著身體,轉了轉眼珠。 十五分鐘后,120趕來,把她抬上擔架。 小鹽巴悄悄問:“她還能活嗎?” 白盼點了點他的腦袋:“你當我是醫生,什么都知道?” 小鹽巴眨了眨眼睛。 白盼嘆道:“要看她的求生意志?!?/br> 但她眼神無光,一副萬念俱灰的模樣,八成是活不成了。 第80章 不到半小時,夏長輝的家屬趕來,蹲在兒子血rou模糊的尸體前痛哭流涕。 警察見只有一人,不禁皺眉:“其他都沒來嗎?” 夏長輝的父親叫夏平岳,大兒子夏杰,母親前兩年生糖尿病死了,聽說沒有錢治療,只能任由她自生自滅,這個家庭原本五口人,還有個jiejie,夏梨萍,十二年前就出國打工去了,早就和他們斷絕了關系不再來往。 夏平岳言辭閃爍:“大哥身體不好……出不了門……” 若是不知道家中的情況,或許就被蒙混過關了,可惜小鹽巴去過一次,夏杰哪里是身體不好?怕是沉迷游戲,懶得連弟弟死了,都不愿來看一眼。 “夏梨萍呢?” 說到女兒,夏平岳倒是一肚子怨氣:“老子辛辛苦苦撫養她長大,這賠錢貨一點不懂知恩圖報,自己發達了不扶持弟弟,連長輝買房的首付都不愿出,我們窮困潦倒,她卻在國外享清福!” 警察不想談論他女兒如何,只是探究地打量他:“這里的鄰居說,你每個星期都會來一趟夏長輝家里,幫忙打掃衛生,是這樣嗎?” “對……”夏岳平低頭哈腰。 “你和她認識嗎?” 警察遞給他一張照片,上面是穿著白色護士裝的年輕女子,勾起一抹親切溫暖的笑容正對著鏡頭。 夏平岳看了照片一眼,咽了口唾沫,很快挪了視線:“不認識?!?/br> 小鹽巴道:“他在說謊?!?/br> 白盼不置可否。 警察冷笑一聲,手握成拳頭重重擊打著桌子:“這個女人被你兒子囚禁四五天,虐待到幾乎喪命,作為父親,你每個星期都去夏長輝家里,會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夏平岳眼神飄忽,竭力想著措辭:“他平時就神秘兮兮的,我過來幫他做個飯洗個內褲而已,至于私底下藏了什么……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蟲……” 另一名年輕警察從門外匆匆跑來,拿著份資料,說了什么。 年輕警察抬頭小鹽巴對視,頓時怒目圓瞪,指著他們道:“你們——” 噢,是人緣不好,總被派去跑腿的實習警察林瑾磊啊…… 小鹽巴大腦放空,反應過來和善地問道:“盧麒南的死調查出結果了嗎?” 這招可壞哩,林瑾磊被嗆得一愣,無話可說。 夏平岳慌了手腳,時不時看向他們,生怕揪出什么錯來。 警察把林瑾磊遞來的資料往夏平岳面前一扔,冷冷道:“半個月前,你的賬戶就有人不斷給你打巨額資金,一共兩個賬戶,已經查過了,都跟你毫無瓜葛,你能解釋一下為什么嗎?” 夏平岳縮著脖子狡辯道:“都是我借的高利貸,跟兒子綁架那女護士有什么關系?” “高利貸?好,就算另一個賬戶借的是高利貸,那這又是什么?”警察指著中間一行數字,金額五萬,打款人剛好就是女護士,五天前劃進來的。 夏平岳咬著嘴唇,滿頭大汗,十足十心虛的模樣。 警察道:“把他帶回去?!?/br> “不!”夏平岳不知怎么了,突然情緒激動地反抗起來,他瞳孔放大,全身呈現一種恐懼的狀態:“你們要查什么!我兒子死都死了!就算軟禁了女人又怎么樣?他已經償命了!” “把他帶回去?!本旒又卣Z氣。 白盼道:“他很害怕?!?/br> 小鹽巴覺得困惑:“為什么?” 白盼一笑:“做賊心虛,怕被滅口?!?/br> 看來夏長輝養小鬼為自己所用,他的親人不是半點不知,說不定還是默認的。 警察把夏平岳帶回了局里。 小鹽巴問:“現在我們該怎么辦?” 白盼看著朦朧的夜色,道:“去夏平岳家等著,守株待兔?!?/br> 接近凌晨,夏平岳的大兒子還躺在床上玩手機,黑暗的屋內照射出一閃一爍的光輝。 他看有人進來了,抽空往門外瞄了一眼,見是白盼和小鹽巴,便又躺了回去,不悅地皺眉:“怎么又是你們?快走快走!我這沒什么可告訴你的?!?/br> 白盼挑眉:“你還不知道吧?夏平岳已經被抓去警察局了,你弟的詭計也被識破,你覺得自己還能過幾天的快活日子?” 夏杰渾身一震,驚愕道:“你說我爸被警察抓走了?” 白盼反問:“你不相信?” 夏杰驚呼:“警察還管碰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