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
這是流產了?她大腦一懵。 走廊仿佛沒有盡頭,朱靈敲到第二十扇門的時候,再次有了回應,這回不像之前那般充滿希望,她捂著肚子,神情緊繃著,生怕里面竄出來什么臟東西。 一顆頭顱滾了出來。 緊接著,手,腳,身體,跟著撞上了她的腳踝。 人頭是胡舒琪的,她痛苦地看著朱靈,嘴里喃喃道:“好痛啊……為什么我這么痛……” 朱靈身體僵硬,直到那顆頭顱上的眼珠迅速動了動,殘缺的手臂一蹦一蹦想要抓住她的小腿,才崩潰地四肢并用逃跑。 “唔唔唔……”朱靈哽咽著,此時的她內心只剩下絕望。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終于抵達了走廊盡頭,前面建了一堵墻,墻壁中央是一道門,她心里產生了某種陰影,找mama的小童和胡舒琪的碎尸還在緊追不舍,怎么辦?她該怎么辦? 沒有太多的時間給朱靈考慮,她下定決心,轉動門把—— 是一間十平米大的空間,雖然簡陋,倒也干凈,四周貼滿了符紙,正中央擺著真皮沙發和一張茶幾,里面亮堂溫暖,莫名讓人有種安心的感覺。 沙發上坐著一個男人,銀發及腰,面容清俊,是看過一眼再也忘不了的長相。 朱靈問:“你是誰?” 白盼回道:“我是驅鬼師,專為人避邪除怨?!?/br> 朱靈也顧不得揣摩他的話是真是假,上前一步道:“大師!我被惡鬼纏上了,救救我吧!” 誰知她一往前走,墻壁上的符紙便迎風而動,發出稀里嘩啦抗議的聲音。 白盼蹙眉:“不對,你自己就是邪,何來被鬼纏上一說,人要吃飯,動物要狩獵,惡鬼跟隨邪祟,那是再正常不過了?!?/br> “不是的!”朱靈搖頭:“我怎么可能是邪祟?我是人??!” “你既然是人……”白盼瞇著眼睛,仿佛在審視她:“為什么渾身上下冒著黑氣,到處散發惡的味道?” “我——”朱靈沖動之下想說出真相,又控制住了。 “那便走吧?!卑着雾馕?,醞釀著寒意:“既然什么都不想說,我又哪來的依據,判斷你是不是人?” 朱靈不愿離開,哭喊道:“是我心存貪念,買了兩歲孩子弄死做成小鬼為我差使!我錯了!我以后再也不做了!” “只是殺了孩子,沒有做過其他?” 朱靈雙眼飄忽,臉的中間那一部分凹陷進去,順時針扭轉起來:“對……就做過這些了……” 白盼笑道:“那你作孽不深,倒還有救?!?/br> “真的嗎?”朱靈精神一振,仿佛看到了希望。 “當然?!卑着纹鹕?,攤開手,溫和地說:“請坐,任何人都有改過自新的機會,但也要接受懲罰?!?/br> “什么懲罰?”朱靈顯得極為緊張。 “我會超度你養的小鬼?!卑着蔚溃骸跋鄬Φ?,他的下輩子理應交給你負責?!?/br> 朱靈不由覺得好笑:“別開玩笑了,我怎么負責他的下輩子?難道還沒投胎,你就知道他在哪里出身了?” 白盼淡笑不語。 朱靈的臉色不由一變,不敢置信道:“你不會真的知道吧?” “他會作為嬰兒,出現在你的肚子里,你要勤勤懇懇撫養他長大,直到老去?!卑着握麄€身體藏在陰影里,嘴角勾出一個怪異的弧度:“你愿意嗎?” 朱靈聽到這話,黑了半張臉。 “我怎么可能讓這種陰毒的東西進肚子里?!” 第72章 “那你走吧?!卑着紊袂槔淠骸拔規筒涣四??!?/br> 朱靈握緊了手指,正欲離開,室內符紙翻飛,一聲嘶鳴自耳畔邊響起,小童和胡舒琪竟已經追了上來。 白盼氣定神閑道:“怎么樣?外面有兩個惡鬼在等著你,一個企圖上你的身,另一個想要奪走你的命,離開這扇門,你連活著的希望都沒有?!?/br> 肚子又是一陣抽痛,她蹲下身,冷汗順著臉頰趟了下來,像一只無助的螻蟻般道:“……我愿意。我愿意!” “很好?!卑着瓮兄掳?,露出狡黠地微笑。 他一抬手,將墻壁上的符紙通通收了回來,朝著胡舒琪的頭顱飛去,一張疊著一張,頭顱被牢牢包裹,動彈不得。 小童早就對白盼有所忌憚了,害怕道:“你干什么!你不是答應過要助我投胎轉世——” 白盼抓住小童的脖子,笑瞇瞇說:“我現在不就在助你投胎轉世?” 它身影忽明忽暗,逐漸變得透明。 正一點一點消失。 朱靈慘白著一張臉問:“……它去哪了?” 白盼回過身,淡淡的笑道:“說什么呢,它就在你肚子里啊?!?/br> 朱靈渾身顫栗,幾乎暈厥。 “接下來的十個月里,記得好好善待它?!?/br> 回去的時候,白盼遇見了林瑾磊。 “真巧啊?!彼那闃O好,難得主動朝林警官打招呼。 “你們怎么在這?”林瑾磊警惕打量著銀發男人和他身旁的小男孩。 “來看看熟人?!卑着斡朴频溃骸罢f不定下次就見不到面了?!?/br> 林瑾磊一愣,以為他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朝著女生宿舍狂奔而去。 小鹽巴踮起腳尖眺望年輕警察離去的背影,嗔道:“你嚇他干什么呀?他是負責任的好警察?!?/br> “我怕他糾纏不休,況且朱靈一時半會死不了,去了宿舍也查不出什么?!?/br> 小鹽巴奇怪地問:“你為什么不直接讓它們殺死朱靈,反而要把小鬼塞進她肚子里?” 白盼沉吟道:“厲鬼殺人是要下地獄的,所以把胡舒琪牽制起來是最好的選擇,至于那小鬼,已經犯了罪孽,況且跟鬼做約定是一定要赴約的,我既答應了讓他投胎轉世,就不會食言,至于它從朱靈肚子里爬出來后是個什么玩意,就管不了這么多了?!?/br> “哦……”小鹽巴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兩人出了校門,并肩走在馬路上。 天色已近黃昏,一群穿著校服的初中生正圍成一個圈對著某種東西拳打腳踢,一邊發出刺耳的笑聲。 “看這副傻樣!” “我們給它放點血吧?” “好啊好??!” 小鹽巴皺了皺眉:“他們在虐待動物嗎?” “大概是吧?!?/br> 白盼路過時,手搭在其中一個初中生的肩膀上往后一扳,那人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誒喲!” “誰???”這個年紀的男生最愛死鴨子嘴硬,覺得自己的尊嚴受到了威脅,把手指按得噼里啪啦作響,把白盼和小鹽巴包圍起來:“怎么,找事???” 小鹽巴看到角落里被毆打虐待的竟是一只猴子,那猴子極有靈性,雙腳站起,一雙黑溜溜的珠子恐懼害怕地看向周圍。 市區里怎么會有猴子? 小鹽巴與它對視,猴子突然期期艾艾地叫喚,轉身向小巷里竄去。 “等等——” 白盼往小猴逃跑的方向扔了張符紙,那符紙跟在后面歪歪扭扭地飄著,轉眼間不見了蹤跡。 小鹽巴本想追上去,站在眼前的兩個初中生已經揮舞著拳頭上了,導致錯過了追趕的最佳時機。 他生氣道:“你們不僅虐待動物,怎么還打人??!” 說罷,一拳打在了初中生的鼻子上。 幾個初中生恃強凌弱慣了,沒想到他長得瘦小,竟然那么能打,捂著鼻血往后撤,撤的同時不忘嘴硬:“你們等著!我找王哥!找王哥來教訓你們!” “不用等了?!卑着蔚溃骸白屇愕耐醺缛ゾ炀纸幽銈儼??!?/br> 幾個小男生沒反應過來,白盼已經拖住兩個往另一條截然相反的方向帶。 那些學生在外面耀武揚威,在警局一句話都不敢說,唯唯諾諾,王哥沒等到,還被通知了家長來局里領人。 坐在大廳里,小鹽巴悄悄問道:“市區里會出現猴子嗎?” “不會?!卑着熙久?,他握了握手心,追出去的那張符紙不知被什么人銷毀了,要是碰見的是普通猴子,怎么會出現這種情況? “記得我們剛來墨水鎮碰到賣猴子的那個男人嗎?秋娘的丈夫?!?/br> “嗯……”小鹽巴點頭:“他是張廣興假扮的?!?/br> “就因為他是張廣興才有問題?!卑着我恢皇直劾@過他的肩膀,把小孩的腦袋按向自己:“你注意到當初賣的猴,一共幾只嗎?” “……三只?!?/br> 白盼道:“失蹤的梅子一家也是三人?!?/br> 小鹽巴愣了愣,險些跳起來:“你的意思說,梅子被張廣興變成了猴子和我們擦肩而過了?” 那今天遇見的那個是普通的猴子,還是被張廣興變成猴子的梅子一家?但明明遇上了,它為什么還要跑呢?應該求救才對??! “可能是?!卑着蔚溃骸澳谴嗡_過了我的眼睛,要是給梅子他們也施展了障眼法,那我同樣看不出來?!?/br> 小鹽巴腦子轉得飛快:“如果剛才是梅子他們,意味著張廣興離得不遠,可能就在附近……” 話說到一半,那幾名初中生的家長便陸陸續續走了進來。 原來他們在附近的一所私立外國語學校上學,都是企業老總,或者娛樂圈大碗的兒子,頗為有錢,也正是這樣才被寵壞了。 其中一個中學生的爸爸對白盼的做法極為不滿,認為這件事要是被學校知道,會導致自己兒子名聲敗壞,他當社會精英慣了,隨便面對什么人,都是一副領導者的口氣。 “我希望能夠調取那條馬路的監控,現在是我兒子被打了,卻被他們出言污蔑,說傅傅虐待動物和聚眾斗毆,我不相信!” 警察無奈:“老先生,斗毆的事你兒子都承認了?!?/br> 這些初中生思想還不健全,稍微一嚇,便沒了分寸,干過什么跟倒豆子似的全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