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
區區兩個騙子,還真敢獅子大開口?顧安安的臉有一霎那的崩壞,但很快平靜下來,為了面子,端著道:“沒問題?!?/br> 白盼沖她一笑:“三萬定金,成交?!?/br> 定金?他說的三萬,只是定金嗎? 顧安安難以置信,剛想拒絕,銀發男人慢條斯理地夸道:“顧小姐是我見過最爽快大方的客人,付了訂金就不用害怕,黃佳怡放心交給我們吧?!?/br> 白盼的視線,從她的臉頰,移到鎖骨,再移到腳踝,在他眼里,顧安安像只殘缺的燈籠骨架,套了層表面的皮,才好發光發亮,她那雙黑寶石般的杏仁眼,就是在空洞的骷髏中鑲了兩顆玻璃球,在眼眶里滾來滾去,搖搖欲墜。 “時間不早了?!鳖櫚舶脖称鸢?,詳裝嬌羞的神情,說道:“我先帶你們來學校吧?!?/br> 小鹽巴道:“你要先付訂金?!?/br> “放心吧?!鳖櫚舶厕D過頭,黑洞洞的眼眶看著他,聲音陰郁不定:“一分不少?!?/br> 第54章 甘陽大學在郊外,換了兩輛車,臨近中午才抵達校區。 白盼的銀發太惹眼,身材高挑,長得漂亮,以至于剛一進來,過半的學生向他投來注視的目光。 顧安安撥弄發絲,環視一周,不屑地冷哼:“一群臭蟲,想看帥哥自己找啊?!?/br> 說完,笑靨如花要勾白盼的手臂。 翻臉比翻書還快。 白盼蹙眉,沒讓她近身,顧安安每朝他移一厘米,他就后退一厘米,久而久之,倆人的距離依然保持不變。 目的沒達到,顧安安的臉陰沉下來,神經質地用拇指扣著自己的皮,隨著心情變化,她越扣越快,等破了皮,流了血,才如夢初醒般停下動作。 這所大學男寢和女寢是分開的,宿管阿姨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要學校里女生帶著進去,基本不管,據她的說法,管得再嚴有什么用?該去醫院還是得去。 顧安安看小鹽巴不順眼,故意扭捏道:“三個人一起上去,不太好吧……” 小鹽巴警惕道:“為什么不好?” “當然會被說閑話?!鳖櫚舶搽p手抱環,沒好氣道:“萬一途中被隔壁寢室看見,還以為我和兩男人做見不得人的事,我是跟你不會有任何關系,但別人又不知道,一傳十十傳百,我還要不要在學校里混了?” 小鹽巴心想,學校這么大,誰會一天到晚關注你呀。 白盼頷首:“我們倆上去?!?/br> 顧安安心中竊喜,嘴角沒來得及上揚,又聽他說:“那顧小姐,麻煩你先在樓下等一會?!?/br> “等等——”顧安安不敢置信道:“沒有我登記,你們怎么上去?” 白盼不答,溫和有禮道:“你把寢室號告訴我就行了?!?/br> 顧安安覺得這兩人簡直不在她可控的范圍內思考問題,便深吸一口氣,直言:“不行,誰知道你們進了女生寢室會有什么非分之想?我得對全宿舍的人負責?!?/br> 語閉,她輕蔑地看了小鹽巴一眼:“助手你就別帶了,反正也幫不上忙?!?/br> 三言兩語的一番話狠狠刺痛了小鹽巴的心,他好像確實幫不了什么忙…… 一點用沒有,只會跟在后面瞎跑。 想到這里,他就垂頭喪氣。 白盼皮笑rou不笑:“你會貼符紙嗎?” “???”顧安安一愣:“我是顧客,為什么要——” 白盼把紫銅鈴放在她手上,笑道:“既然不會,就拿著它,要碰上黃佳怡,還能抵擋一陣?!?/br> 銅鈴一靠近,便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顧安安身體劇顫,縮回手,銅鈴一歪,“砰”地一下掉在地上,她還緩不過神,面白如紙地捂住胸口:“這是什么?怎么震得我心絞痛?” “心絞痛?”白盼挑眉:“驅邪鎮煞的東西,放在你身上怎么會痛?” 顧安安神色一亂:“可……可能黃佳怡想附身,你的鈴把她趕走了吧?!?/br> 她絞著手指,心里比面上表現的驚恐多了,昨晚不是沒試過那些符紙,也不像驅鬼的普通黃紙,上面畫的圖歪歪扭扭,根本起不到辟邪的效果,應該就是兩個不懂行的騙子,為什么剛才鈴鐺的聲音讓她那么心悸? “怎么了?”白盼溫和地問道。 “……沒什么?!?/br> 顧安安堅持道:“但無論如何我都不可能帶兩個男生進寢室,事關我的名譽?!?/br> 純粹是她自尊心作祟,要是讓步了,感覺像自己抬不起頭似的。 白盼摸著下巴:“只要不是兩男一女就行了?” “……對?!辈恢獮槭裁?,顧安安莫名有種不詳的預感。 “那就換個身份吧?!?/br> 果然,接下來一個小時,她不停在宿舍樓跑上跑下,一會捧著幾條長裙,一會拿著一包化妝袋,連宿管阿姨都注意到了奇怪現象。 顧安安今天穿的是過膝長筒靴,帶了跟的,來回兩次就氣喘吁吁,她恨不得直接退款,心里把小鹽巴連同白盼罵了個遍。 “原來你連假發發網都有?!?/br> “過獎?!鳖櫚舶惨呀洸幌朐俸桶着翁捉?,甚至看他一臉溫和的模樣十分刺眼,把假發往小鹽巴頭上一帶,穿著杏仁色連衣裙的卷發少女呈現在眼前。 他涂了粉底抹了淡妝,身材矮小,四肢纖細,皮膚不黑不白剛剛好,比當男生時干巴巴的模樣還要順眼一百倍。 除了腳上布鞋顯得維和,小鹽巴這一身算稱職的淑女打扮了。 小孩左腳踩右腳,窘迫道:“太奇怪了……” 他怎么要扮成女生呀…… “別害怕?!卑着螖堊∈萑醯募珙^,拇指搔刮著一字領上的蕾絲邊:“這樣看上去,很漂亮?!?/br> “是,是嗎?”小鹽巴扯著裙擺,臉悄悄紅了。 顧安安面色微涼,合上化妝袋,有點明白了,難怪天師不冷不熱,助手滿腔敵意,原來這倆是一對,心里暗罵一句倒霉,轉念一想這種半懂不懂的騙子不好找,生生把怒氣壓了下去。 察覺到真相,顧安安瞬間失去撩撥白盼的興趣,何況這男人笑臉狐貍,別的沒有,坑人的本事倒是一流。 她的臉藏在陰暗之中,催促道:“我們上樓吧——” 本來還想嘗完小奶狗的滋味再動手…… 算了。 顧安安和黃佳怡的寢室在302。 這所學校一直有恐怖的謠傳,每年住在302寢室的女生,都一個會被剝皮。 其他兩位舍友火急火燎地搬出去住,也有聽到謠傳的原因。 白盼笑了笑:“你們已經大三了,謠傳是真是假,難道還會不知道?” 顧安安低著頭,好像在看臺階:“又不是三歲小孩,膽子大的女生多了去,就因為是真的,才感到害怕?!?/br> …… 四年前,一個叫曹妮的大一女生,莫名其妙失蹤了。 由于寢室的關系都是泛泛之交,大家對她也不好,虛榮,吝嗇,造作,經常喜歡偷她們的東西。 這種人,失蹤了才好。 輔導員問起來,根本沒放在心上,只說不知道,連失蹤前的異樣,狀況,舍友都說不出一二。 一個月后,曹妮的尸體被發現嵌進寢室的墻里,皮rou分離,血rou模糊。 學校的墻壁,既沒有人來施工過,也沒有人來拆建過,怎么做到悄無聲息把曹妮殺死,再放進去的? 起初,警察懷疑目標是她的室友,其余三個女生都有重大作案嫌疑,但調查途中,這三個女同學接二連三出了事,不是枉死在廁所間,就是躺在曹妮的床上死去,最后一個徹夜不歸,最后得知掉進了陰溝洞。 三人都被皮rou分離,家長來學校時,連自己女兒的尸骨都難以分辨。 …… 顧安安笑嘻嘻地說:“是不是很像惡鬼作祟?” “確實?!卑着翁裘迹骸案赎柺薪洺0l生剝皮案件嗎?” “嗯?” “前幾天我們在電視上,也看見市里棉堂路上小區,被挖到兩具被剝了皮的干尸?!卑着尉従彽溃骸案@個曹妮死亡的時間差不多,也是三四年前?!?/br> “這我倒不知道?!鳖櫚舶不氐溃骸拔冶稽S佳怡干擾得煩不勝煩,哪有心思看新聞?!?/br> “也是?!卑着我恍?,沒多說什么。 宿舍三樓跟普通大學無任何區別,比較老舊,墻壁上沾染了好幾塊灰色的污漬,一些學生在走廊上路過,看見白盼忍不住瞄了兩眼。 有女生穿了條短褲在外面走,見狀惱羞成怒地抱怨道:“顧安安,你怎么一聲不坑就把男的往寢室里進???” “沒有為什么?!鳖櫚舶膊荒蜔┑貒K了一聲。 女生不想跟她交惡,小聲嘟囔道:“學什么不好,一個個,都跟曹馨寧那婊子學?!?/br> 顧安安聽了,臉色不渝。 “曹馨寧?”白盼問。 “隔壁寢室的?!鳖櫚舶埠喡越榻B道,似乎跟她不熟,也不想多說。 小鹽巴垂著頭,羞于見人哩,就怕被發現自己不是女生的身份,他一直盯著地上的混泥土,看著看著,地面逐漸變紅了。 從裂縫漫出大片大片的血,猩紅的血被黑色如霧一般的怨氣包裹起來,纏著小鹽巴的腳盤繞而上,耳邊有聲音在念念叨叨。 “不借……不借……” “什么?”小鹽巴茫然道。 “不借……別纏我了……” 小鹽巴緊追不舍:“你不借什么?” 黑霧又不作聲了,猙獰著想要專心攀爬他的身體。 小鹽巴意識有些迷糊了,昏昏欲睡。 “?!?/br> 清亮的鈴聲瞬間把他拉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