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
漸漸的,她越吃越多,頭發全部堵在喉嚨口,有的甚至蔓延到了鼻腔。 這個時候,紅十月的意識終于得到一絲清明,一股強烈的窒息感涌了上來,她的臉孔漲得青紫,只能絕望地轉動眼珠,流下痛苦的淚水。 ——救命,她不要死。 ——誰來救救她。 紅十月拼命抓自己的喉嚨,連喉管都抓破了,還往里面摳挖,甚至拿竹簽去捅,應該刺進了大動脈,鮮血如注,噴涌而出的鮮血和rou沫四散而飛,濺了孫莉莉一臉。 紅十月把自己的喉嚨扣了一個洞,腦袋失去重心,骨碌碌掉在地上,跟劉洪頭的頭顱滾到一處。 “啊——!不要——!”孫莉莉崩潰了,發出凄厲的慘叫。 李唯離紅十月距離極近,親眼目睹母親活生生死在自己面前,整個人都傻眼了,渾身打著哆嗦半天一動不敢動。 “爸爸,我怕……”他眼淚鼻涕并流,好不容易才敢開口說話,褲襠一濕,一股熱水“滴答滴答”漏了出來。 李唯像抓救命稻草似的去看李大蠻,不看還好,一看駭得他頭皮炸裂開來。 李大蠻正流著口水,癡傻地嬉笑,掰著自己的手指頭。 第30章 不是普通的掰,而是一根一根地,統統給折斷了。 “爸爸!爸爸!”李唯大聲哭喊,向周圍懇求:“救救爸爸吧!” 蕭言哲皺眉,想要上前幫忙,卻被孫莉莉死死拖?。骸皠e去!誰知道會不會傳染!你走了,我怎么辦??!” 蕭言哲動作一頓,心臟突突狂跳,猶豫了。 這時候,李大蠻已經幾近癲狂,左手折斷了右手,再把左手塞進了嘴里:“咔吱——咔吱——” 血rou橫飛。 他一個壯年漢子,力大如牛,卻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絕望和痛苦刺激著他的神經,但臉部不由自主做出癡傻的神情。 “啊——我好痛啊——我好痛啊——” 沒了手指,李大蠻跪在地上開始磕頭,起先只是不輕不重的磕,額頭擦破流了點血,后來力道越來越大,腦漿迸裂,四散濺開。 他把自己的頭,敲裂了。 李大蠻的頭顱滾了出來,撞上了紅十月的,三人挨在一起。 孫莉莉害怕得發顫,心里卻涌出一股莫名的痛快。 哈哈!這男人剛才不是還耀武揚威,覺得自己很牛嗎?活該去死! 兩種情緒互相交織,她控制不住地朗聲大笑!聲音刺耳得如同小孩的尖叫。 “莉莉!你在干嘛!” 蕭言哲驚駭般握住孫莉莉的肩膀,嘴一張一合呼喊著她的名字。 “嘻嘻,我——嘻嘻,怎——嘻嘻,么——嘻嘻,了——” 孫莉莉僵硬地轉動脖子,對上男友的眼睛,漆黑的眸子倒映出自己丑陋年邁的臉龐,布滿皺紋,滿面滄桑。 再看蕭言哲的表情,與其說緊張,更多的是摻雜了一絲顯而易見的嫌棄。 “不!”自我厭棄的情緒達到頂峰,精致的指甲狠狠抓撓自己的臉,恨不得把五官通通摳挖下來,很快,妝容上出現了一條條血痕。 蕭言哲試圖抓住她的手,但不知怎么回事,孫莉莉的力氣一下變大了很多,他完全控制不住,反而被掐住了脖子。 “為什么要用這種眼神看我!你還是嫌棄我對吧?你說啊,告訴我??!”孫莉莉雙目猩紅,死死掐著蕭言哲不松手:“我就知道!你還喜歡她!那個臭婊子有什么好的?到現在還值得你對她念念不忘,???” “放開……” 蕭言哲神情慌亂,拼命掙扎,視覺變得模糊,后來孫莉莉又罵罵咧咧說了什么,他已經聽不見了,瞳孔逐漸渙散,身體無力地軟倒。 不知道她使了多大勁,竟生生掐斷了蕭言哲的脖子,孤零零的頭顱“砰”地一聲,落到地上。 “嘻嘻,死——的——好——”孫莉莉用冰冷的眼神看著男友的尸體,鎮定自若撕扯著自己的臉皮,完全感覺不到痛似的。 她的頭顱掉下來時,已經變成一團血球,再看不清本來清麗的模樣了。 死了,孫莉莉也死了。 余下的幾人發出不同程度的悲泣。 然而死亡的高歌還在繼續,大巴里接二連三上演著各種詭異的不測。 李唯咬下了自己的舌頭,機械地去撿仍在地上的垃圾和紙屑,撿不到一半就被橫插而來的傘頭捅破了脖子。 余婉玥的肚子猛然漲大,如孕婦一般,撐破了衣褲,一個渾身灰黑的嬰兒從肚子里攀爬而出,她疼痛難忍,下身撕裂失血死亡。 韓真熙和王嵐扭互相扭打,剛開始只是簡單的扯頭發,后來韓真熙把牙簽扎進了王嵐的太陽xue里,王嵐用那把沾染著血水的陽傘捅穿了韓真熙的肚子。 全死了,巴士內陷入詭譎的靜謐之中。 過道里并排躺了九只頭顱,分別是劉洪頭,紅十月,李大蠻,孫莉莉,蕭言哲,李唯,余婉玥,韓真熙,王嵐。 這九只的頭顱像長了眼睛般串成一條珠子緊緊相連,它們張開嘴巴,整齊而統一。 車廂上空傳來空靈的歌謠。 孤墳守,陌路走,野鬼提燈,報上名頭,惡腸愁,得怨報,凡間一走,人心難料。 九只頭顱骨碌碌地滾動,越滾越快……越滾越快…… 歌謠猛地一?!?/br> 頭顱消失。眾人睜開眼睛,環顧四周。 大巴平穩行駛著,窗戶依舊漆黑一片,孫莉莉摸了摸自己的臉,光滑白嫩,李大蠻低頭看手指,一根一根還長在手掌上。 “我們死了嗎……” “沒死?!?/br> 都還活著,所有發生的事,仿佛只是一場噩夢。 紅十月抱著李唯痛哭,淚流滿面。 但真的是夢嗎?他們內心帶著疑問,疼痛和奔潰的恐懼感卻是真實存在的。 不管如何,他們都有種劫后余生的輕松感。 大伙起身張望,看見最后一排的白盼靠著小鹽巴的肩膀,還在睡覺。 這個人——剛才噩夢的時候,有出現過嗎? “信號……你們手機有沒有信號……” 不知誰詢問了句,眾人紛紛掏出手機。 ——沒有,手機沒有信號,跟夢境一樣,為什么?難道剛剛發生的,不是夢嗎? 放輕松的心再次緊縮。 “到底怎么回事??!”李大蠻狠狠踹了一下椅背,這種無處發泄的憋屈感是從來沒有體驗過的。 大伙接二連三受到刺激,有些心理承受能力弱的,情緒不太穩定,余婉玥攤開手掌,仿佛上面還沾染著劉洪頭的血跡,渾身顫栗地發抖,不停喃喃道:“有死人……有死人……有死人……”像是要魔怔了。 劉洪頭已經很煩躁了,他是第一個死的,那種頭和身體分離的劇痛還歷歷在目,克制不住地抓起余婉玥的頭發怒罵道:“愚婦,嚎什么嚎,哭喪都沒你聲音那么大!” 孫莉莉親手掐死了蕭言哲,雖然夢境歸夢境,但依然有真實的情緒在里面,兩人頗有默契地移開視線,關系僵硬。 她掃了眼白盼,又想起這人說的,這輛巴士就是靈車,不免追悔莫及,還帶了幾分怨氣,當初要不是為了蕭言哲,誰會上這種廢銅爛鐵的車??? 想到這里,上車時司機慘白的臉迅速在腦海里一閃而過,孫莉莉立即打了個寒顫,下意識開了手電筒往駕駛座上照去—— 沒有人。 巴士還在道路上飛快行駛著,駕駛座卻空無一人。 司機去哪了? 又是誰在開車? 她轉身看向窗外,太黑了,就算是晚上,也不可能一點亮光都沒有???甚至連月亮,連星星都看不到。 此時的情景,跟夢境里一摸一樣,那夢境里的司機在不在呢? 孫莉莉想不起來了。 ——又或者,夢境里的司機,同樣不在,只是他們沒有察覺罷了。 很快,不止孫莉莉發現了異常,韓真熙也反應過來,她敏感的神經被之前的噩夢刺激得極其脆弱,一點風吹草動就能使她崩潰:“司機不見了!司機不見了!” 司機不見了,巴士為什么還在開? 韓真熙嚇哭了,梨花帶雨地抓住身旁王嵐的臂膀:“怎么回事啊……我們才死里逃生啊……為什么司機又沒了……我們到底能不能回去啊……” “放心?!蓖鯈固焐鷦傆驳男愿癫辉试S自己退縮,她仿佛天生對柔弱的同齡女孩有消耗不完的溫柔,即使這個女孩在前幾分鐘前用牙簽插進過她的太陽xue:“不會有事的,一定有人在惡作劇,說不定只是個整蠱節目?!?/br> “嘻嘻?!背芭逆倚υ诒娙硕险ㄩ_。 王嵐身體劇震,額頭滑下一滴冷汗,她失控地沖著車廂上空喊道:“誰在故弄玄虛!滾出來!給我滾出來!” 這次,沒有任何回應。 王嵐定了定神,把目光投向駕駛座:“總而言之,先把巴士停了,不然我們都得死?!?/br> 她大步流星,企圖去抓方向盤。 久不出聲的白盼忽然開口:“等等?!?/br> “干什么?”王嵐早就懷疑他有問題了,明明十人團的大巴,偏生多了一人,之前夢境里,這人就像憑空消失了似的不見蹤跡,搞不好一切事端都是他搞出來的。 “方向盤不能動?!卑着伟櫫税櫭迹骸翱赡堋?/br> “可能什么?”王嵐不耐煩地打斷他:“這上面連個司機都沒有,窗外什么看不見,不把它停下來,萬一撞到防護欄,摔下山你負責???” 白盼頓了頓,換了種說法:“現在還不知道什么路線,動了這方向盤就會偏離軌道,你想死嗎?” “死?我早就是死過一次的人了,而且什么叫不知道路線?外面那么黑你要怎么看?等你知道路線我們早死第二次了!”王嵐本身就有較強的逆反心理,白盼越阻止,她越要對著干。 說完,她把手放在了方向盤上。 一霎間,巴士來了個急剎車,燈光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