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
“那也不用將腳露出來,你可知女子的腳是不能給外人看的?” 原來,還是這有這樣一種忌諱的嗎?小姑娘懵懂的想著。 “可是……”可是你不是外人,你是我夫君啊…… 這話只在小姑娘嘴邊滾了一圈,并未說出口。 她看著顧泓之有些嚴厲的臉色,想著要讓夫君對她多些好感,于是沒再說出那會讓他面色變得冷冰冰的話,轉了話音,癟了癟嘴小聲道,“可是母親說了,您算我的……叔叔,應當無事的?!?/br> 顧泓之罕見的噎了噎,自己也說不上胸中那股郁氣從何而來,黑著臉道:“……還不快將襪子穿起來?” 顏夕有些委屈的把錦襪穿好,只露出那節崴到了的腳踝來。 顧泓之這才接過那只蓮足來,將它放在自己膝上,倒了些藥油在掌心中,大手撫上那節纖細的腳腕,手下暗暗用了內力,推著藥油在掌心下嬌嫩的肌膚上化開。 顏夕只覺得他的手掌極為灼熱又十分熨帖,腳踝上隱隱的痛意被酸軟酥麻取代,她不由咬著唇低低呼了一聲。 她聲音本就嬌甜軟糯,一聲隱忍而又輕軟的聲音,似一片輕飄飄毫無半分重量的羽毛,拂在了他心湖上,泛起微微癢意。 顧泓之的臉更黑了,加快了手上的動作,不過幾下便收了手,施施然站起來。 “如此應當無大礙了,你朋友還在等你,我叫墨白送你們回去,下次莫要在這般了?!?/br> 他這話說的含混不清,也不知是警告她下次要小心些,還是在警告自己。 朋友二字像是觸發了什么機括一般,小姑娘倏然懊惱的跳下了椅子,那只小腳努力穿起錦履來,完全沒注意男人的神色變化。 “糟了,我怎么忘記了,晚玉還在等我呢?!?/br> 顏夕心中浮起幾分訕然和羞愧,都是她只想著自己和夫君,竟把晚玉完全忘在了腦后。 然而后一刻,她后知后覺的意識到,腳踝竟然一點也不疼了。 她急著去找盛晚玉,步子已邁出幾步去,忽然回身,朝著他露出一個笑來,燦然生輝。顧泓之看在眼里,微微一愣。 “我的腳不疼了,謝謝您?!?/br> 其實仔細想想,今天能和夫君有這會兒接觸,她已經很開心了,以后肯定會越來越好的。 望著小姑娘嬌小的背影消失在自己視線之中,顧泓之回過神來,暗暗閉了閉眼睛。 果真是美色惑人。 ———————————— 其實這一會兒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等顏夕在滿月門那邊找到盛晚玉的時候,她坐在旁邊的一處石階上,面上神色復雜的陷入自己的思緒之中。 顏夕揚聲叫她:“晚玉!” 盛晚玉聞聲看來,神色不但沒好轉,在看到顏夕身邊的墨白時還更復雜了些。 作為顧泓之的貼身侍衛,墨白自然也是京中女郎們耳熟能詳的一張面孔。 她起身上前,抓住顏夕袖子悄聲道:“你怎么從這個方向過來?你和淮臨候,你們……” 墨白是習武之人,自然將她的悄悄話完全聽了個清楚,他面上依舊是古井無波的樣子,耳朵卻悄悄地豎了起來。 他也很好奇,這位同自家侯爺什么關系? 顏夕紅著耳朵:“等回去我再和你說。墨白侍衛是侯爺叫他來送我們回書苑的?!?/br> 盛晚玉壓下心中的好奇,應了一聲。 墨白一路將人送到了青溪書苑偏門,此時正值午膳時分,從飯堂到舍屋區要經過偏門這邊這條道,許多女郎用了午膳正要去歇息會兒,偏巧就瞧見了這里的三個人。 墨白那張臉有哪位貴女認不出來?顧泓之身邊就是連隨手佩戴的一條玉穗子也能叫人記憶尤深,研究出花兒來。 眾位女郎磨磨蹭蹭的放滿了腳步,投向這邊的目光滿含好奇。 盛京奇聞,墨白侍衛竟然送女郎回書苑,誰都知道這八成是那位侯爺的吩咐? 莫非是那位看上了某位女郎? 只是不知道這兩位貴女,究竟哪個才是? 她們之中有許多人認得盛晚玉,大多數人卻不認識顏夕,只是看著她那張仿若能叫一切事物黯然失色的臉,心中猜測的天平不由得傾斜向了她這邊,也暗暗生出幾分嫉妒之心來。 她們心中的猜測,顏夕自然是不知,她正對著墨白道了聲謝。 “多謝墨白侍衛送我們回來?!?/br> 墨白搖了搖頭,面色卻有些遲疑喊住了她。 “女郎……” 顏夕駐足:“嗯?” “侯爺說,讓女郎您莫要再穿國子監院服,也莫要再去國子監那邊了?!?/br> 顏夕一直掛在唇邊的笑意下去幾分,神色瞬間失落下來,連盛晚玉也察覺到了。 墨白硬著頭皮繼續道:“這是藥油,是侯爺讓我交給您的?!?/br> 說完將一個不大不小的瓷瓶遞了過來,顏夕垂頭接過,仍舊道了聲謝。 待墨白走后,盛晚玉有些擔憂的望著她:“阿夕,你不會是真的喜歡……”那位侯爺吧? 顏夕望著手里的瓷瓶,“嗯”了一聲,聲音悶悶的。 盛晚玉心道這才是那位本來的性子吧,對任何貴女都冷冰冰的,果然她方才在騎射場看到的都是假象。 阿夕她將心意放在這樣一個男人身上,多半是注定得不到回應的。 大冰茬子誰會喜歡啊,也就她大jiejie臉皮夠厚,不畏嚴寒。 她正想勸顏夕些什么,卻聽小姑娘又道,像是委屈又像是賭氣。 “可是我現在有點不喜歡了?!?/br> 她能感覺到今次見面比重逢后第一見面時他冷冰冰的態度好了些,說明他對她的態度還是有些好轉的,可誰知這兩句話又將她打回了原形。 泥人尚有三分氣性,她自然也有。既然他都這么做了,那她也不要一直想著他了。 嗯,她決定先暫時不喜歡他一陣子,就……就三天吧。 小姑娘滿心委屈的想著。 盛晚玉全然不知她心中想法,松了口氣攬過她瘦弱的肩膀安慰道:“這才對嘛,盛京好兒郎千千萬萬,何必吊死在一棵樹上,趕哪天我帶你去見識見識新世界去?!?/br> 顏夕霧眸還含著水波,聽著盛晚玉全力安慰她的話,破涕為笑道:“好,我等著晚玉哪日帶我去長長見識?!?/br> “不用等了,不如就下次休沐吧……” 兩人說著走遠了。 離她們不遠處的一棵柳樹下,站著一個身形有些瘦削的女郎,正望著她們離去的方向,面色震驚。 那不是阿夕嗎? 程以菱扶在樹身上的手微微收緊。 這段日子不見,她竟仿佛比之前更美了似的,一舉一動都動人心弦。 沒想到,她竟然也進了青溪書苑…… 作者有話要說:美麗的鴿子鴿子~帶著它的更新來遼~ 顧泓之:國子監一群狼,怎么能讓我老婆時常過來? 顏夕:哦,他還是不喜歡我,不讓我過去找他。 第22章 初顯風頭 青溪書苑雖是學堂,授人學識,但這終究是一隅之地,但凡有點風聲消息,都像是長了腿兒似的傳的一般快。是以沒過多時,整個書苑的女郎們都知道有兩位女郎被淮臨候身邊的墨白侍衛給送了回來,回來時還穿著國子監的院服。 再稍加打聽,嗬,原是那位侯爺這段時間代了國子監的騎射課。 如此一來,女郎們還有什么不明白,定然是那兩個人提前得知了這消息,偷偷去國子監堵那位侯爺,惹了他不快,是以才叫墨白侍衛將她們遣了回來。 想到這里,女郎們一面心中嫉妒,一面又暗自惋惜遺憾,若是自己提前得知了消息,肯定也會想著法子混進國子監,去一睹那位侯爺風華。 至于那兩個女郎的身份,也立時被人流傳了開來。一位是盛安候府的盛五娘子,另一個,便是那位長公主府剛認回沒多久的汝陽郡主了。 呵,沒想到剛回來便是個不安分的,要同她們搶淮臨候,女郎們暗暗嗤了一聲。 之前有紅葉先生那節“書”課上見過顏夕的,則是將她在小考中那一手“孩兒體”拿出來,當個笑話同身邊要好的女郎們講了,一時間,關于顏夕的傳聞便飛了滿院,不少女郎都對她十分好奇。 短暫的午間小憩過后,盛晚玉正要帶著顏夕去上下一堂課。因著這是舞課,是以兩人換上了書苑統一為女郎們準備好的舞衣,為了方便,頭發也盡量束在頭頂,挽成了一個道姑似的發髻。 說是舞衣,其實不然。不同于正式舞蹈中的那種華麗的舞衣,青溪書苑的舞衣僅是仿了形制,將衣裳做的掐腰又束袖,且是清一色的軟絲綢褲,十分簡潔明了,連一朵繡花都無。 舞課在一眾學堂的最后一間,不同于其他,從外面看就顯得是旁的學堂的兩倍大,只是來上課的女郎并不算多,顏夕稍稍留意了一下,人數也就上午書課的三分之二罷了。 只是她們這一路走來,許多女郎皆明里暗里的朝她們這邊看過來,饒是顏夕那呆愣的性子,都察覺到黏在自己身上的探究的目光。 小姑娘不自在的移了移腳尖,悄悄靠近盛晚玉幾分。 “晚玉,她們為什么都在看我們???” 她既然能察覺到,盛晚玉自然也早就注意到了。 她嘆了口氣道:“約莫是因為中午墨白送咱們回來的緣故,你可別小瞧她們對淮臨候的癡迷程度?!?/br> 乍然又聽到別人提起那人,小姑娘記起自己還在生氣,故作不在意地皺了皺鼻頭。 “原來他這么受歡迎的么?” “是啊?!笔⑼碛裾嬲\告誡道,“所以你不喜歡那位侯爺是對的。若是旁人問起,你就照實說他是你父親故交,是你的長輩就好了?!?/br> 午間顏夕已經將如何同顧泓之認識的事說了,當然,他是她夫君一事自然是不會說的。 顏夕抿了抿唇,點點頭道:“嗯?!?/br> 兩人在進門的一刻,盛韞玉和身后跟著的兩個女郎一并從另一邊走了過來,兩撥人又恰好在學堂正門相遇了。 顏夕感覺到盛韞玉目光復雜的看了自己一眼,隱隱有些刺目,等她有些疑惑地想看的清楚些時,那目光又恢復成往日的溫婉如水。 她依舊是朝顏夕微微福了福身,再同盛晚玉打過招呼之后,不發一言便進了學堂。 小姑娘敏感的察覺到她對自己的態度似乎有些細微的變化,又想起晚玉口中夫君竟快要同她走到議親一步的事,心里對這位名滿盛京的盛大姑娘生了些許排斥之心。 誰都不能和她搶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