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
不知道為什么,冥冥之中她有種直覺,她和夫君,就快要再見面了。 作者有話要說:預估失敗,第八章見面,啊啊啊打死我吧,我想寫甜甜(非)的對手戲! 第5章 我叫阿夕 盛京城中,東西南北兩條寬闊的主干道使得整座城池縱橫分明,其中坊市眾多,星羅棋布,極為規整。 馬車轆轆地行著,足足走了兩柱香的時間,才到達了目的地,停了下來。 這里已是內城,多為皇親國戚和朝廷要臣或是世家大族家宅所在地。 一路上雖然時間不算短,但阿夕和顏朝姐妹兩個相談甚是融洽,倒也并不覺得難捱。 車簾外傳來盛承宣溫和的聲音,打斷了姐妹倆繼續想要說下去的欲望。 “夫人,到了?!?/br> 顏朝揚聲應了一聲,握住阿夕的手眼神深深落在她身上。 “阿夕,記住jiejie同你說過的話了嗎?” 阿夕想起剛剛她的話,眼睛眨了眨,點頭“嗯”了一聲。 趕車的車夫搬來腳凳,顏朝率先下了馬車,再把看上去身體有些嬌弱的meimei扶了下來。 阿夕雙腳一落地,便不由抬起了眸子,雖然做足了心理準備,但還是一眼被眼前的場景攫住了視線。 一座威嚴堂皇的府邸坐落在眼前,朱紅色大門暗沉古樸,牌匾上四字“長公主府”筆走銀鉤挾萬鈞之勢,氣勢磅礴。 長公主…… 阿夕紅潤的嘴唇微微張開,神色怔怔。 長公主,那不就是圣上的姐妹嗎?這里,真的會是她的家嗎? 阿夕心底不由生出了一絲極為不真實的感覺。 不知道為什么,總覺得這樣的生活離她太過于遙遠。她的生活,本來應該是…… 是……什么樣的呢? 腦中不合時宜地閃過一些畫面,漆黑一片到慢慢有了些光亮,卻還隱隱約約的看不清楚,有什么東西大堆地堆積在一起,軟癱著,又有什么帶著顏色的液體緩緩淌下,匯成了一股河水一樣的濃稠…… 阿夕感到自己的頭腦中有一絲細微的刺痛。 顏朝從后面過來,上前牽起她的手,唇邊帶笑:“發什么愣呢,跟jiejie進去吧?” 阿夕這才回過神來,愣愣由她領著,踏入了這座堂皇的府邸。 府中自然也是一番天地,近些年來圣上出于愧疚,有什么好東西都不忘給長公主府送來一份,是以府上自然不會寒酸。只是阿夕被方才腦中突然出現的畫面,分不出一點心神去關注那些修葺的極為美觀的花花草草。 顏朝一路領著她熟門熟路的進了公冶儀居住的長懷院,盛承宣跟在姐妹倆身后,也一道跟著進來了,三人在廊下正巧遇到了正端著藥碗的孟嬤嬤。 孟嬤嬤也是長公主府身邊的老人了,同秦嬤嬤一道服侍公冶儀已有多年,只是比不得秦嬤嬤同公冶儀親近。平日里有嘴碎的小毛病,顏朝有些看不上她的行為,出嫁前同她的關系一直不冷不熱。 她瞧見三人,停住了步子,面上訝色一閃而過,卻很快擺上笑臉打了聲招呼。 “郡主,郡馬爺?!?/br> 顏朝隨意應了一聲,問道:“往日不是秦嬤嬤負責給母親熬藥這些事的,今日怎么是嬤嬤你?” 孟嬤嬤面上帶笑,躬身道:“郡主記得不錯。不過方才圣上微服來探訪長公主的病情,現下秦嬤嬤正在主屋那邊侍候著呢?!?/br> “圣上來了?” 今日她可是要讓母親見一見阿夕,落實她的身份的,如今圣上竟然也趕在這個時候來了,真不知該說是巧還是不巧? 顏朝聞言微微一驚,同身側的盛承宣稍微交換了個眼神。 盛承宣幾乎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略一思考,朝她微不可見的先搖了搖頭,再點了點頭。 兩人情意互通,見他如此,顏朝也立時做下了決定。 “我來是有些事情要和母親說,藥碗給我,我端過去吧?!鳖伋蠇邒哒f。 “這……” 孟嬤嬤下意識的看了旁邊的阿夕一眼,又觀顏朝因為自己的遲疑面色有些不虞,這才陪著笑臉把藥碗端過去。 “勞煩郡主了?!?/br> “嗯?!?/br> 顏朝不欲與她多言,見盛承宣替她接過碗,帶著兩人步子不停的朝著主屋那邊去了。 留下孟嬤嬤面上帶著有些愣怔的神色。 那位姑娘的一雙眼睛,總覺得有些熟悉,像是在哪兒見過。 長懷院主屋,一如昨日那般滿室藥香。秦嬤嬤候在一旁,低眉斂目神情溫順。 一身錦衣暗紋常服的中年男人坐在床邊,他的面容有些端方溫和,五官依稀能辨認出年輕時的俊秀,通身氣度不凡。 公冶儀今日未臥在床中,而是斜斜地靠在窗邊的一張美人榻上,眉眼間有些倦色。 “圣上怎么來了?” 公冶修望著meimei依舊明艷的臉上rou眼可見的病容,微微嘆了口氣。 “朕聽說太醫院院正說你近日身子不太好,過來看看你?!?/br> 自從顏正卿死后,阿儀未再喚過他一聲兄長。他自覺心中對妹夫有愧,更對這個一母同胞的meimei愧疚,所以平日里總是盡可能的補償她,奈何兄妹關系卻并不是那些俗物能彌補得了的。 “裴院正未免也太小題大做了些,圣上國事繁忙,我卻只是風寒而已,哪里需要驚動圣上?” 公冶儀面上勾起一抹冷笑,即使難掩病色,卻仍舊風華不減。 “阿儀,你是否還在怪我當初同意顏正卿自請大將軍一職?”公冶修不再自稱“朕”。 “故人已逝,現在再談論這些還有什么意義嗎?”公冶儀聽見已故夫君的名字,冷冷地打斷他的話。 “好好好?!惫毙捱B忙應著,“我們不談論他,你還記得夕兒嗎?當年之事事發突然,我私下也一直派出人在找她,近日似乎有了些眉目,若是真的找到她了,你如今尚在病中,如何能照顧的了她?” 公冶修不是在敷衍她,他手底下的人確實查到了點東西,雖未明確顏夕是否還活在人世,但是此刻他也需得以這一個借口拖出meimei。 “夕兒?”公冶儀面色動容,口中低喃了一聲,似乎沉浸在了自己的情緒之中。 她那般乖巧可愛,酷似她父親的女兒,真的還找的回來嗎? “郡主?郡馬爺?”門外傳來總管太監常福的聲音,打斷了屋中兄妹兩人的談話。 顏朝的聲音緊接著響了起來:“??偣?,我知道圣上也在里面,不過現在,我有些急事要找單獨找母親聊聊?!?/br> 公冶儀稍稍回了回神,朝門外揚聲淡淡道:“??偣?,叫朝兒和盛承宣進來吧?!?/br> 比起面對這個讓自己心緒復雜的兄長,她還是更愿意面對自己的女兒。 見她不愿再談下去,公冶修只好嘆息一聲,從座位中站了起來。 “總之,你還是要先好好將養著身子,一有夕兒的消息,我會派人通知你的?!?/br> 常福將門打開,門外顏朝三人站立在那兒,朝他低頭見禮。阿夕原本還未意識到這些禮數,被顏朝扯了一下衣擺才反應了過來。 公冶修看著疼愛的侄女,有心想開口叮囑她多關照一下自己母親的身體,目光卻不經意間被那道白色的身影吸引了過去。 阿夕恰好在這時抬頭,一雙明眸含著懵懂的好奇之色看向屋內,袖下一雙手已經攥的微微發了汗。 jiejie說,母親就在里面。 公冶修卻驟然頓住步子,面色微變,看向一旁的顏朝。 “朝兒,這是?” 顏朝起初見他要走,還稍稍松了一口氣,誰知他竟然主動開口問起了阿夕的身份,她的心驟然提了一下,眼神一轉俏皮道。 “皇舅,她的身份暫且保密,等我見過母親之后再同你說?!?/br> “哦?”公冶修眼神仍是落在阿夕身上沒有移開半分,眉心緊皺,顏朝見狀給盛承宣使了一個眼色,盛承宣微不可見的苦笑了一下,上前道:“圣上,臣正巧有些事情想要請教您,咱們移步書房吧?!?/br> 公冶修這才收回探尋的目光,思索了一下,點了點頭,看向盛承宣和顏朝的眼神格外意味深長。 也罷,自己先不走,暫且等一會,看這夫妻倆在搞些什么苗頭。 待他們走遠之后,顏朝領著阿夕進了主屋內。 阿夕聞著充盈于室的藥香,想起jiejie說過母親因為過于思慮已逝的父親,放任自己病情于不顧的事,微微蹙了蹙秀氣的眉。 “昨日不是才來過,今日又有何事?” 公冶儀背對著她們淡淡出聲,她斜靠在美人榻上并未回頭,倒是一旁的秦嬤嬤看到阿夕露出了和公冶修一樣奇怪的神情。 顏朝朗聲道:“今日過來,是想請母親看一個人?!?/br> “何人?”公冶儀這才漫不經心的轉過了頭。 顏朝往旁邊移開了一點,露出了身側的嬌小的白衣人影。阿夕微微抬頭,將公冶儀雖至中年卻依舊風華不減的容貌記在心中。 她,可能就是自己的母親…… 公冶儀對上她明湛如水的眸子,脫口而出道:“正卿!” 少女的面容正是如此熟悉,同她逝去的夫君有竟是尤為相似,尤其是那雙眼睛,生在男子身上,便十足的溫和似水,生在女子身上,便極其的惹人疼惜。 大女兒肖似自己,生了雙昳麗的鳳目,而小女兒卻肖似她夫君,一眉一眼都已鐫刻在了她心中。 她怔怔的盯著阿夕看了一會兒,心中一跳,一種親切的感情油然襲上心頭,一向淡漠的神情也再也維持不住,口中喃喃道。 “你,你是……” 話還未說完整,一滴透明的液體忽然砸到了手上。公冶儀顧不得去看,一雙眼睛仍然舍不得離開阿夕片刻。 見她如此,阿夕不知怎么心頭一陣難過,腦中不覺閃過一些似是而非的模糊片段,一雙溫柔的手總是輕輕撫過她的發頂,溫和的喚她夕兒。 一聲一聲,漸漸與面前公冶儀的聲線重合。 阿夕上前幾步,下意識的摟住了她,眼眶中蓄滿了淚水,垂然欲滴。 “我叫阿夕?!?/br> 公冶儀聽到,面上酸澀再也忍不住,眼淚簌簌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