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林青石和林華鍵對于在醫院門口發生的事只字不提, 聽到衛喜樂醒了的消息，飛奔過來。

    衛喜樂還有些回不過神來。

    她的記憶還停留在走在路上, 被東西砸了，然后就沒印象了：“我怎么了？”

    她的聲音很輕。

    她不就是被砸了一下嗎？怎么看著像是在醫院？而且大家都在，臉上的表情看上去……不是她咒自己啊, 怎么感覺她要死了那樣？

    呸呸呸！

    她剛剛什么也沒想！

    “mama，你想喝水嗎？”

    衛喜樂聽著女兒嬌嬌軟軟的話，想要扯出個笑來，發現自己頭暈暈沉沉的, 看來她不是只被砸了一下那么簡單。

    “要?！?/br>
    “嗯, mama，你少說話，你剛醒呢?！?/br>
    衛喜樂眨了眨眼睛, 女兒這態度, 太小心翼翼了吧, 再往自己兒子、侄子臉上轉一圈，如出一轍。

    曉曉倒了一杯水，被林青石接過去了：“我來吧?！?/br>
    “媽，你現在痛不痛？”林華坤眼巴巴的。

    衛喜樂感受了一番，眨眨眼睛：“一點點?！?/br>
    林華坤扁了扁嘴, 忍住, 沒哭。

    自責的情緒又跑出來了。

    雖然大家都說跟他沒關系，但是他自己心里清楚，就是因為他。

    不是因為要買本子, 他們根本不會從那里路過。

    梅素卿給她檢查了一番，然后叮囑：“沒事了，接下來好好休息，注意補充營養，不過不能吃太刺激的東西，比如……”

    衛喜樂在醫院里住了三天。

    這三天，曉曉就在她身邊，哪里都沒去，林華坤同樣，請了假，守在mama身邊。

    三天過去，衛喜樂的恢復力驚人，醫院的醫生都表示了自己的驚奇，說她的恢復速度比一般人好上不少。

    梅素卿在旁邊笑而不語。

    曉曉也心知肚明。

    衛喜樂出院了，才告訴了其他人。

    對于家里的老人，不敢把事情的嚴重性告訴他們，尤其是衛三全和楊萍，就怕嚇到他們有個好歹，跟他們說了經過，不過把一度垂危的事情輕描淡寫的帶過。

    饒是這樣，衛三全和楊萍也是追問連連，看著女兒臉上的氣色，對著雞圈磨刀霍霍，他們兩個就生了一兒一女，幸運的是都養住了，女兒突然出了這樣的事情，一定要好好補補。

    這三天梅素卿一直都在注意著衛喜樂的情況，也是她說可以出院的。

    她要離開了，她要提前去省城，等那個專門治療失憶情況的專家，免得錯過，衛喜樂這邊，已經過了危險期，恢復的也很好，只要隔一段時間去醫院檢查，平時按時吃藥，注意休息就可以了。

    在衛喜樂出事之前，曉曉預想的是他們一大家人一起去省城的，現在卻是林華楊和林華澤拖家帶口的回家看mama。

    曉曉就把這事拖后，梅素卿也不是很快就要離開的，她還有足夠的時間。

    衛喜樂這一回家養病，探望的人也來了。

    除去一到工作時間，就被趕回去上班的林華楊和林華澤他們，衛三全楊萍每天都要來看一看女兒的情況，楊萍天天做了好吃的送來給她，讓她補身體，還有舅舅衛平安、兩個表哥一個表姐，林青石這邊的眾多親戚朋友等等，一時間，他們在屋里就沒有停過人。

    這些大部分都被林青石帶著林華鍵擋了，衛喜樂現在需要安靜，他們在院子里說話就可以了。

    溫方正知道了這是，特意送來了一些藥材，他自己懂一些醫術，免費幫著紅星生產大隊的人開過藥，治好了一些毛病，也挺有口碑。

    溫今堯現在期歲，比曉曉大一歲，他也長高了一些，現在兩個人看上去一般高矮，不過他現如今還是那副雌雄莫辨的模樣，頭發稍稍留長一些，不認識的就要把他當成女孩子。

    他現在倒是愿意開口說話了，說起來還跟曉曉有些關系，她當時和他玩的時候不小心摔跤了，手按到了尖銳的石子上流血了，溫今堯對血液很敏感，當時看到就瞪圓了眼睛，指著她受傷的地方。

    曉曉沒什么感覺，這點小傷口，小意思，她這沒放心上的態度卻讓他以為她不知道自己受傷了，比劃來比劃去，不知道在比劃什么，然后終于憋出一個字：“血！”流血了！

    結果曉曉當時聽了，激動地拉住他：“剛剛你說話？，你終于開口說話了！”

    那血都要蹭到溫今堯身上去了，急的他一直在提醒她：“血！血！”

    他當時怎么也想不出別的字，就一直在重復的念叨著血字。

    曉曉這才把自己手上的血擦了擦，找了止血的草藥，磨碎了敷在上面，看到血止住了，溫今堯總算松了一口氣，他看不得別人受傷流血，更別說是他的好朋友了。

    他一開口，就像是打開了什么開關的，可以跟別人說話了，一開始的時候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蹦，到現如今，說話流暢。

    對此溫方正很欣慰，因為孫子這年紀眼看著就要上學了，要是上學了他還不愿意開口說話，那就不是沒有朋友的問題了，而是他很有可能會被孤立，他愿意開口說話，溫方正送了曉曉不少吃的，現在他知道了她mama出事，特意過來探望。

    溫今堯也送了禮物，是他特意在路邊挑選了好看的花編制的花環，曉曉說起過，看到好看的花花草草，心情也會變得更好一些，現在她肯定心情不好，看了這些，應該能好一些。

    是一個很貼心的小男孩了。

    林華鍵和林華煥看臉以為是小女孩，看衣服才知道是個小男孩，額外多打量了幾眼，居然是個男孩子，而且跟自己meimei看上去關系還挺親密的，哥哥特有的雷達出現，有些警惕的看著他和meimei的互動，聽了一些他們的談話，他們感覺有什么輸了的感覺，這么點大就知道送小姑娘花，討人歡心了嗎？

    看著meimei收到花高興的模樣，他們兩個：“……”

    好像知道了什么。

    衛喜樂的情況穩定了，林青石他們也有閑工夫去耐心的收拾后面的事情了，那時候要那個扔了磚頭的少年爸媽不知道從哪里得了消息來認錯，不過他的兒子可一點都不覺得自己做錯了，林青石也沒接受，這件事情是說幾句錯了就可以過去的嗎？

    他讓人查了查，發現果然是慈母多敗兒，生了好幾個女兒才生了一個兒子，從小就捧在手心長大，怪不得可以這么天真不知事，子不教父之過，他不是一直包庇著他的兒子呢，就讓他嘗嘗他兒子犯下的錯苦果好了。

    還有背后支持他們的……

    林青石的責任在于他們前進生產大隊這一畝三分地，心思也絕大部分在這里，想著怎么可以讓收成提高，怎么可以讓大家吃得更飽一些，怎么樣讓大家的糧倉更豐盛一點，但是他在公社并不是沒有自己的人脈，他有個戰友，就被分到了公社……

    這種事情誰也不會對這一個才六歲的小孩說，林華坤也一樣，曉曉偷聽了一點，機上后來找衛子信打聽的，

    某個*委會的犯了錯，調走了，還有那些小兵小將，他們年輕氣盛，天不怕地不怕，卻有一個天然的掣肘點，那就是他們的父母。

    對付一個有眾多顧慮有的成年人，尤其是上有老下有小的，辦法那就多了。

    衛子信耐不住曉曉的撒嬌癡纏，把他知道的都告訴了她，還把那時候參與的名字都給了她：“你要這些名字做什么？”

    曉曉眨巴著可愛的大眼睛：“我要把它們記到我的小本本里呀?！?/br>
    記仇本，瘋狂記仇.jpg

    現在爸爸他們正在行動中，之后要是覺得哪里欠缺的，她可以補上一補嘛。

    ******

    曉曉沒有想到秦明珊也會來探病。

    拿著半斤紅糖，這在這個時候算是重禮了。

    這才幾天功夫，曉曉覺得她變得憔悴了不少，手上多了幾個血泡，在白嫩細滑的手上顯得格外的顯眼。

    衛喜樂睡醒了就半靠在床上，她好奇這個幾乎沒有打過交道的女知青的來意。

    一進來，秦明珊就親切的：“衛老師，聽說你因為意外受傷了，現在感覺怎么樣？我現在也沒什么好東西，找出了半斤紅糖，送給你補補身體?！?/br>
    衛喜樂擺擺手：“秦知青，你拿回去，這么重的禮物我不能收，你回去每天拿一點泡水，對身體好?！?/br>
    秦明珊：“這也不值得什么，衛老師你就收下吧?！?/br>
    衛喜樂不跟她過多推脫：“你來看我就很高興了，你要是不拿走的話，我下次可就不讓你進門了?！彪S即她轉移話題：“你來了也有幾天了，對地里的農活還適應嗎？”

    衛喜樂不收，接下來的話秦明珊就不好意思說出口了，不過在來之前，她也預想到了這種后果，把失望壓下去：“沒有什么不適應的，大家都很好相處，我有什么不懂的，大家都樂意指點?！?/br>
    她是有些適應不過來的，剛開始的時候，看著大家都能干，為什么他們知青不能？干勁滿滿，前幾天的干勁消退了之后，后遺癥就出來了，就連最簡單的剝豆子，都會剝得手指生疼出血，一直彎腰拔草，腰簡直都要不是自己的，然后拿著鋤頭鋤地，手心里滿滿的都是水泡……

    她們現在干的活，明顯比其他村里人要輕松，她們都已經這樣了，白天辛苦，晚上躺在床上，翻來覆去，酸痛得睡不著覺，以后要怎么辦？

    這次知道隊長的媳婦衛老師出了事，秦明珊就找出了自己珍藏著的半斤紅糖，看看能不能說說情，安排一個比較輕松的職位。

    就算她不答應，也能拉近一下彼此的關系，最后順道的，想要跟那個和她長得很像的女兵說說話。

    她們看著就像兩姐妹不是嗎？或許真的有什么親戚關系呢。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開始，更新如無意外都在晚上九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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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一章

    衛喜樂笑呵呵的：“能適應就好, 我看你手受傷了，這是正常的, 你敷了草藥了嗎？等之后長了繭子就好了?！?/br>
    秦明珊臉上的笑容不變，手卻緊了緊，她不想自己的手跟其他婦人一般, 手指粗大，遍布繭子。

    “嗯，現在正在習慣，過一段時間就能適應了, 到時候就能跟其他人一樣下地了?！鼻孛魃郝冻觥皥詮姟钡奈⑿?。

    衛喜樂別的一概不說：“是啊, 大家都是慢慢習慣的，自小就開始干活，所以現在才能一切如常, 你們之前在城里, 生活環境不一樣, 要是有什么我們沒想到的難處，別藏著掖著，只要是正當的，大家一塊兒想辦法解決?！?/br>
    到她面前露出傷口的知青這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后一個。

    衛喜樂不會承諾什么, 他們下了鄉, 又沒辦法回去，早點適應才是對他們好，不然到時候口糧不夠, 還要跟饑荒時一樣，上山找草根樹葉樹皮哄肚子。

    “好，我也感覺到了，大家都很熱情，對了，今天沒見到上次那位跟我長的很像的同志，她出去了嗎？”她似乎是順帶著提起來。

    一旁一直沒說話把自己當做個布娃娃的曉曉霎時間耳朵就豎了起來。

    她在問閨蜜？

    她想見她？

    衛喜樂沒多想，一說起梅素卿，嘴巴都合不上，她這條命，可是人家撿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