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
臨朐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她原來還不知道這是什么地方嗎?瞧瞧這嚇得,小臉都白了,魔徒的名聲果然很響亮,哈哈哈?!?/br> 云姝那不是嚇得臉色白了,她是氣的,大哥整日在外追絞魔徒,到頭來就有一只藏在他們的家里,而且還藏得這樣深。 連荷冷著臉瞪了一眼猖狂大笑的臨朐,伸手去拽云姝的胳膊,將她拉倒自己的身側,“我送她去面見魔主,不用你了?!?/br> 臨朐左右擺著手說去吧去吧,笑的停不下來。 “有病?!边B荷低咒了一聲,拉著云姝往一處石壁的方向走去,邊走邊對云姝道:“不想多吃苦頭就跟在我身邊,少說話,若是幸運,興許還能留一條命走出這里?!?/br> 石壁上有一處很隱蔽的機關,摁下之后墻門大開,進入一個深邃的山洞內,云姝被連荷抓著肩膀上的繩索推著走在前頭。 云姝一邊打量著周遭的環境,一邊冷笑諷刺的說:“你現在說這話,不顯的很可笑嗎?都把我帶進你們的老巢了,還盼著我會從這里活著走出去?這話你說出來自己信嗎?” 確實有些不切實際,連荷答不上來就選擇沉默不言。臨朐坐在馬車上,吹著口哨優哉游哉的跟在她們身后進了石洞,機關落下,石壁外恢復如常。 若無法正確的按下機關,即便站在外面的石壁之下,也是難以發發現石門的入口,機關布置的非常精妙。 魔教的老巢安置在了被掏空的山體之中,這里篝火亮如白晝,四處可見罩著黑袍的魔徒在巡邏警戒。 云姝被連荷帶進去后,半路突然被兩個穿著黑紗裙的年輕女子截住,詢問了一番,確定了身份后帶走了云姝。 云姝被兩個黑紗女子送進了一間密室內,她被扒光了身子安置在了浴桶之中,那二人服侍她沐浴清洗。 云姝并不掙扎反抗,相反她還很配合,使那都做好了準備要收拾她的兩名女子感到驚奇。 云姝在馬車內顛簸蜷縮了一天,四肢酸痛難忍,既然跑不掉,又有人伺候沐浴更衣,這樣難得的機會怎么能錯過。 唯一讓她有些不滿的是,大祭司給她的那盒抑制血毒的藥丸她一直都貼身收著,剛才脫衣的時候被搜查了出去,雖然里面只剩下兩粒。 云姝在沐浴的時候,遠在百里之外的上京城內,六公主正在被訓斥。 她私自出宮去了驛館一事到底被皇后知曉了,待她回宮之后立即被提到皇后面前,當著甄淑妃的面好一頓訓斥?;屎笠p板子以作懲戒,可這板子當然不能打在身嬌rou貴的六公主身上,這時候就輪到侍讀出場了。 可皇后的話吩咐下去半天,小太監才急匆匆的回來稟報,說云姝并不在宮內。 皇后惱怒,斥責云姝無法無天,不但私自拐帶公主出宮,她怕受罰卻躲了起來,當即命人去找,找到必須嚴懲。 云姝并非是膽小怕事之人,突然消失,必然是發生了什么事。 六公主這時候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心知與皇后說等于白說,便被放行之后,急匆匆的朝東宮而去。 第五十九章 溫水沐浴后, 云姝被換上了一套魔族的衣飾。 微透的黑紗隱約能瞧見里面的肚兜輪廓, 和大片光·裸的肌膚, 如此裸·露, 也只有魔族的女子才能穿的出去。 人在屋檐下, 凡是不由己,云姝又一次的被迫妥協。因為她若是堅持不穿,只能光著出去……她自己原本的衣物已經被焚燒了。 隨后, 兩個女魔徒帶著云姝離開了浴室,延著彎曲的小道朝未知的方向而去?;璋档氖絻染? 不分晝夜的點著火把,處處都透露著沉重的壓迫感,云姝邊走邊打量著這里的一切。 忽然她們停在了一棟依墻而建的木屋前, 這木屋修建的與中州的房屋風格不同,有門無窗,封閉的很嚴密。最主要的是,這石山之內都是石洞,就連云姝之前沐浴之處都是石頭鑿出來的洞。這里卻建了一座木屋, 所居何人? 下一瞬,就聽那兩個女魔徒齊聲朝屋內道:“魔主, 人已帶到?!?/br> 云姝心下微驚, 魔主?莫不是傳言中的滅生? 咯吱一聲,木門自行打開了一道縫隙,里面的光線同樣很暗,隱隱有一道暗香飄了出來。無人說話, 只敞開了半扇門,在等著她進去。 云姝下意識的后退了半步,滿心警惕,她不知屋內那所謂的魔主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不過顯然不會是個好人。這些人把她帶進老巢后先洗身子又換上這樣裸·露的衣裳被送到魔主面前,云姝不害怕才怪。 然而,她怕不怕也不能改變眼下的狀況,既進了這魔窟,便是插翅難飛了。那兩名女魔徒一邊一個押著她的肩膀,將她強行推入了屋內,便關門守在了外面。 云姝踉蹌著朝前撲了兩步,忽然腳下撲哧一聲,似是將什么東西踩破了。她抬起腳一看,只見一個一指多長的黑色rou蟲的尸體已經成了紙片躺在地上,周遭都是它體內迸濺出來的黏糊糊的內臟。 云姝看清楚的瞬間,只覺得全身酥的一下,頭皮發麻,她飛快的朝后退步躲避,可緊接著腳下撲哧之聲不絕于耳,幾乎她每一步落地都會踩中一兩只。 云姝喉嚨滾了滾,她脖頸僵硬,慢慢的扭頭朝身后看去,只見身后的墻壁和地面上都爬滿了各式各樣的毒蝎蟲蛇,密密麻麻的都朝她包抄而來。 云姝最怕的就是蟲子,即便重生以來已經克服了不少,可她兩世加在一起也沒見過這么多。眼見那些惡心的rou蟲如同下雨似的從棚頂上噼里啪啦的往下掉,時不時的就落在她的腳邊,或掉在她的頭頂和肩膀上。 云姝崩潰了,她瘋了一樣的拍打著自己的肩背,尖叫不受控制的破喉而出,她一邊跳著腳一邊大叫著逃跑。 說來也怪,身后的蟲子密密麻麻的都起堆,她逃跑的前路上卻一只都沒看見,回頭一看,那些蟲子似乎有意要將她往前驅趕一般。 忽然腳踝處一陣刺痛,云姝低頭一看,一只巴掌大,滿身都是腿的蜈蚣正趴在她的腳上喝血。 云姝啊啊啊的瘋狂跳腳,眼淚都飛了出來,終于震掉了那只惡心的蜈蚣,云姝都快惡心的吐了,顧不得其他,就算前面是萬丈懸崖她都甘心跳下去摔個粉身碎骨而死,也不要被這些惡心的東西爬到身上。 木屋不大,穿過前廳后面就是一間密室一樣的空間,沒有人。這里光線更暗,只有幾只白蠟燭燃著微弱的火苗,但奇異的是這里很干凈,暫時一只蟲子都沒看見。 云姝飛快的將自己全身上下都檢查了一遍,確定在沒有蟲子了,她才松了一口氣,抹掉了眼角的淚珠。 腳踝被蜈蚣爬過的位置留下了一道紅色的痕跡,和一個小小的破口,傷口處有些發黑,和灼熱感,還在往外滲血。 云姝轉頭看了一眼她先前跺腳的地方,那只蜈蚣已經千腳朝天的見閻王去了。 自從知道自己的血有毒之后,進宮的這一年以來,云姝都格外注意,不曾讓自己受傷。 大祭司給的緩解毒性的藥丸本來過幾天就到了再次服用的日子,一個月的末尾,顯然藥性已經揮散的差不多了,連毒蜈蚣都被她毒死了,這么厲害,她還有什么可怕的? 說是這么說,可一想到那東西趴在身上蠕動的畫面,云姝后槽牙都在打顫。 她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努力讓自己保持情緒。這里既然是魔主的地盤,為何沒見到他的人影? 云姝四處打量著暗室,北墻位置有一個淺淺的水潭,壇內流動著暗紅色如血一般的液體,卻不腥膩,水面上飄蕩著一層紅色的薄霧,那淡淡的暗香就是從這里飄出來的,不知是什么東西。 左右兩面墻壁的柜子上擺放了許多的陶瓷小罐,看著眼熟。云姝看了眼距離她最近的一個,沒敢碰觸,因為她想起來那里裝著的是什么——麒麟蠱蟲。 “看什么呢?”耳邊毫無預兆的想起了一個聲音。 云姝心頭一跳,猛的回頭一看,只見咫尺之內站著一個身形高大的男子,正半彎著腰,眉眼含笑的看著她。 男子忽然抬手拍了拍云姝的發頂,“嘖嘖,長高了不少,看來這一年你過得還不錯?!?/br> “是你!”此人正是當初潛入圣殿,取走她手臂內蠱蟲的那個魔教徒。云姝打量著他,眼底微微一驚,“你就是魔主,滅生?” 男子笑著搖頭,“滅生是一個代號,每一任的魔主都被稱之為滅生。當然,如果你喜歡這么叫,也可?!?/br> 云姝萬萬沒料到統領魔教的人竟然會是這樣一個年輕,看起來還有些溫雅的人。果然人心隔肚皮,誰能想到這樣一張看起來人畜無害的臉,內里卻是個黑的心腸都要爛透了的大惡人。 “云姝?!?/br> 滅生忽然叫了一聲她的名字,在嘴里細細品咂著這個名字的深意,眼神含笑卻又帶了點惋惜的打量著她。 “你想干什么?” 云姝警惕的盯著他的眼睛,她還記得自己是被當做蠱盅送進來的,蠱盅到底是什么她并不清楚,但盅為何意她懂,字面上的意思就是盛裝蠱蟲的器皿。 云姝想了一下如果自己的身體里塞滿了各式各樣蟲子的樣子,從七竅中爬進爬出……她決定自己還是先咬舌自盡算了。 滅生忽然鉗住了她的下巴,緊接著一手攬住了她的腰,防止她逃走。 他欣賞著云姝眼底的情緒轉變,從驚惶到愕然。 愕然? “你那是什么眼神?為何這般看著我?” 云姝嗚嗚幾聲,滅生的笑容加深,帶著戲謔的味道:“想死?不不不,你不能死。你得活著,而且要活的長長久久才行。龍蠱養成需要九九八十一天,這期間你需像十月懷胎一般的養著身子才行,放心,我會親自照料你的起居飲食?!?/br> 云姝拼命的搖頭,被掐著臉頰,她閉不上嘴,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響。滅生看著她笑,仿佛在欣賞一件珍寶,眼神里充滿興趣,激動。 云姝掙脫不開,突然嘴唇闔動,用力朝他臉上吐口水。 滅生猝不及防,被口水噴了滿臉,有幾滴進了他的眼睛里,頓時覺得左眼的瞳孔火燒針扎一般的疼。 滅生驟然發怒,臉色瞬間顯的猙獰可怕,他行止粗魯的一把揪著云姝的衣領,大步朝那個暗紅色的池子里拖去,揮手將她扔入其中。 撲通一聲! 池子看著很淺,其實里面很深。云姝跌進去的瞬間直接被淹沒了頭頂。好在如今她已經不是一年前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姑娘了,她撲騰了幾下就攀著沿邊站起來,那暗紅色的液體正好淹沒到她的胸口。 云姝一站直了身體就不停的干嘔,將肚子里的東西都吐了個干凈,也沒見有所好轉,胃部拼命的收縮,翻江倒海一般的難受。 剛才嗆了一口進了嘴里,聞著是香的,入口確是血的腥氣,這一池子的東西果然是血,似乎又加了其他的佐料才會有香氣。 滅生將解藥服下后,眼睛的灼痛已經有所緩解,但是眼底確是血紅一片,看起來有些可怖。他站在沿邊居高臨下的俯視著云姝,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只陶瓷小罐。 他掀起蓋子,里面的蠱蟲立即爬了出來,滅生冷冷地道:“小毒物,竟然暗算我,若非我有解藥,今日可就要陰溝里翻船了,到時候黃泉路上,那些老不死的還不得笑掉大牙!” “既然你這么急著找死,那就讓你嘗嘗生不如死的滋味?!彼麑⑿M蟲捏了起來就要扔進血池之內。 “慕容硯安!” 云姝單手撐在沿邊,突然聲嘶力竭的大喊了一聲。 滅生的手一顫,皺眉偏頭看著她,“你喊什么?” 云姝緩緩的抬起頭來,看著他一字一句的道:“七王爺,您一堂堂皇族血脈,生來尊貴。即便被人構陷流放,也不該墮落的與魔族為伍。若是蕭貴妃得知自己拼死護下的人竟然成了這幅樣子,窩藏在這巴掌大的地方茍且偷生,她得多失望啊?!?/br> 滅生的眼中風起云涌,神色巨變。 頃刻之后,他一把將蠱蟲扔進了血池之中,同時俯身抓起云姝的衣領,迫使她微微昂頭看他,“你,到底是誰?” 第六十章 東宮。 “砰——” 茶盞摔在地面, 四分五裂, 迸濺起的碎片飛出的極遠, 落到了剛剛邁入門檻走進來的云泊霖的腳邊。 里間傳來一聲怒喝, “本宮養你們何用!連個人都找不到, 她還能憑空消失了不成!” 地上跪了十幾名黑衣人,齊聲道:“屬下無能,請殿下降罪?!?/br> 云泊霖用腳輕輕撥開了茶盞的碎片, 徑自朝內走去。 兩夜未眠,他的眼底都是血絲, 神色都是疲憊,這段時間他一直不眠不休的尋找云姝的下落。那日在街上,若是他不親自送公主回宮, 而是直接去找云姝,或許現在就是另一個結果。 這世上有錢難買早知道,說什么都于事無補了。他大步來到殿前,朝慕容長卿拱手行禮,“太子?!?/br> 慕容長卿眉心緊鎖, 壓抑著的心焦使他整個人都很暴躁,但面對慕容長卿的時候會稍加收斂一些。 他沉聲問:“你那也沒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