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
溫酌終于邁開了腳步,老實說他的腿真他么的長……看他走路衛凌都覺得,好像多看溫酌兩眼,自己不但能走能跳,腿還能再長。 衛凌的頭一直在疼,溫酌就像知道他的感覺一樣,輕輕梳理著他的頭發。 太好了,這家伙終于走過來了。 還以為要絕交呢! 梳著梳著,衛凌輕輕“嗯”了兩聲,就睡著了。 溫酌的手指離開了他的發絲,指尖輕緩地掠過他的眉骨,指節小心翼翼地蹭過他的臉頰。 “對不起……是我沒有忍住誘捕你……不該把你帶進我的世界?!?/br> 良久,當整個病房里只剩下醫療儀器和衛凌的呼吸聲,溫酌緩慢地起身,走了出去。 門口,衛凌的主治醫生湯懷已經等待良久了。 “溫教授,我聽說,你告訴衛凌他沒有癱瘓,我必須要說您是不是給了他沒有必要的希望?我怕他……” 溫酌的神色一冷,湯懷立刻明白自己不該在衛凌的病房外說這些。 他側身,和溫酌一起進了自己的辦公室。 “溫教授,你應該知道,醫療艙的極凍設備……那是八年前的科技!它保住的僅僅是衛凌的大腦。至于他身體的機能……根本就不在極凍艙的保存范圍……” 溫酌垂下眼,看著湯懷電腦里關于衛凌的所有數據,開口說:“那為什么他的舌頭和聲帶還能配合發聲?” 這句話一說完,湯懷就愣住了。 “舌頭和聲帶不屬于身體機能的一部分嗎?我昨天幫他擦身上的時候,他的手指有反應?!?/br> 湯懷頓了頓,“就算是那樣……他恢復的可能性也很渺茫?!?/br> “他會恢復的?!?/br> 湯懷不是很明白,溫酌到底是真的認為衛凌會恢復,還是在自我安慰。 但是根據湯懷對溫酌的了解,這位聯合科技大學最年輕的教授,向來冷靜客觀,從來不會自我安慰。 “這段時間要加強醫院的守備。之前‘諾亞’以為我們把衛凌藏在新城,他們鬧了很大的動靜,毀了兩家綜合性醫院。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他們遲早會發現這里?!?/br> “到時候,‘諾亞’一定會派人潛入,伺機帶走衛凌?!睖珣焉裆粍C,壓低了聲音說:“所有醫務人員和守備人員都非常警覺,但是普通人類根本不是……諾亞的對手?!?/br> “我會把我的學生派過來?!?/br> 聽到他這么說,湯懷總算呼出一口氣來。 “溫教授,這三個月你一直守著他,等你的學生過來了,你是不是回去休息一下?萬一有任務的話,您也不至于精神不濟?” “不用?!?/br> 溫酌轉過身,普通人三個月不眠不休早就猝死了,可是溫酌的臉上沒有絲毫的疲倦,步伐也沒有任何虛浮。 他回到衛凌的床邊,彎下腰,將熟睡中的衛凌輕松地抱了起來,然后再側身放下。 像是衛凌這樣的情況,要經常翻身,避免褥瘡。 大概是換了個姿勢,血液循環流暢了,衛凌又發出了輕輕的“嗯”聲。 黑暗之中,衛凌緩慢地睜開了眼睛,他知道溫酌就坐在他身后的床邊,安靜地看著他。 “你醒了,對嗎?” 溫酌的聲音壓得很輕。 “你怎么知道我醒了?” “你的呼吸和剛才不一樣了?!?/br> 衛凌蹙了蹙眉,到底是溫酌對他太過關注,還是他聽覺超乎常人,連自己呼吸不一樣了他都能發現。 “溫小酒,我問你個問題……為什么這病房里都沒有窗?” “因為這樣安全?!?/br> 溫酌的回答讓衛凌的眉頭蹙得更緊了。 “到底是為了安全,還是為了把我關起來?” 溫酌的手指輕輕摸了摸衛凌的額角。 “如果是為了把你關起來,一定不關在這里?!?/br> 衛凌覺得好笑:“那關哪兒???” “我家?!?/br> 第10章 病床上摘牡丹,臨死還貪花 心底某處像是被通了電一樣,微麻的感覺一直蔓延到了頭發絲兒。 把我關到你家,算怎么個回事兒??! 衛凌知道,自己再問下去,溫酌也不會給更明確的答案了。 “等你好了,我會把所有事情都告訴你?!?/br> “那……我能提個要求嗎?” “什么要求?” “你能恢復正常嗎?” 衛凌背后的床褥下陷,是溫酌靠了過來,一只手撐在了衛凌的枕頭上。 “我哪里不正常了嗎?” “……” 衛凌能感覺到溫酌的靠近,自己被他的氣息籠罩著,被完全包裹起來。 你覺得你自己正常?誰會24小時守在自己大學同學的病床邊??! 衛凌知道,就算老爹老媽身體再不好,也會想要多陪在兒子身邊,但很明顯容蘭和衛均來看望衛凌的時間,是被限制的。 更重要的是,這個一點脾氣都沒有的溫酌……還是溫酌嗎? 天晴了嫌熱,下雨了嫌冷,衛凌想想自己也是事兒多,別人對自己好,還挑剔那么多。 “如果我在這里,你覺得不自在了,我可以去外面?!睖刈瞄_口道。 衛凌驀地想起了大學時候,到外面上網渣游戲,走之前還跟溫酌說別反鎖宿舍門,自己晚上翻墻回來。 結果凌晨衛凌翻了墻,發現落腳的垃圾箱被人移開了,他坐在墻頭不上不下的時候,溫酌就站在墻根下朝他伸出手。 “滾下來?!?/br> 那聲音冷冷淡淡的,就像發現衛凌在寢室里偷偷囤了臟襪子沒洗。 “你不會擔心我一直在等我吧?” “不下來我就走了?!?/br> “我下來!下來了!” 媽呀,難道踩溫酌手上下來?這貨有潔癖呀! “你要我手伸多久?” “立刻!馬上!” 這是衛凌僅存的大學時代里,最有人情味的溫酌。 如果這個時候溫酌真的離開了病房,會不會像那天晚上一樣,站在墻下等他? “不用了,你在病房里待著挺好。不然就我一個人,瘆得慌?!?/br> “好?!?/br> 一片荒蕪之中,某個如同堡壘的建筑物折射著日光。墻體仿佛要被風沙吹出裂紋來。 東面墻體上寫著幾行字:聯合控制中心附屬第三醫療基地。 一千五百米外的信號塔上,一個戴著兜帽的身影蹲坐在升降機上。 “老大,總算找到了,根本沒在新城!而是在第三醫療基地!衛凌還活著,不過貌似癱瘓了?!?/br> “癱瘓了不是很好動手?” 略帶調侃戲謔的聲音響起。 “溫酌二十四小時守在他的身邊,誰靠近誰送死??!” “他還能不睡覺不吃飯,看著衛凌?” “還真的是不吃飯不睡覺看著衛凌,我距離醫療基地都一千五百多米了,還能感覺到溫大教授那變態的保護欲!” “確實……他是個變態到極致的對手?!?/br> 被稱為“老大”的男人有點兒幸災樂禍。 “那咋辦?我不怕死,但我不想白白送死?!贝髦得钡哪贻p人可憐巴巴地說,“而且那個衛凌……都癱成那樣了!廢物點心一個!要來也沒用!” “就算是廢物點心,也是被安奇拉選中的廢物點心?,F在只好聲東擊西了的。我會制造機會,讓溫酌離開?!?/br> “多謝老大!” 一陣風吹過,升降機頂部的身影消失不見了。 第二天的早晨,衛凌哼唧了一聲,正要伸個懶腰,然后苦逼地想起自己動不了。 “醒了,喝水嗎?”溫酌的聲音響起。 衛凌一個激靈,被子里面忽然熱了。 大腦空了兩秒,衛凌意識到了什么嚴峻的事情,他的臉瞬間躁紅:“那個……你這么早就來了?我媽呢?” 老媽!你去哪里了!怎么不在這里守護你動彈不得的兒子! 你知道我……我……好像尿床了嗎? “容阿姨給你做吃的去了,雖然你現在能吃的東西很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