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節
劉恪非朝王忠良和任參謀長點了點頭,站到張依一身邊,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放心,是非自有公斷,不會放過一個壞人,也不會冤枉一個好人!” 有了劉恪非的安慰,張依一更加有信心,她看著那個男人問:“我就是軍醫,姓張,你說那個女人看不清臉,那聲音你總能聽出來嗎?你聽聽,我是你說的那個女人嗎?” 男人思索了片刻后,終于搖了搖頭,“不是!” 那個女人無論身高和胖瘦,和眼前的這個女人都差不多,聲音也有些像,但他肯定不是。盡管那個女人有點刻意捏著嗓子,但那個女人說話聲音有點軟,還有點口音。 而眼前的這個女人,聲音清脆,一口官話。 眼前這個被人稱為劉政委的年輕干部,一看就不好惹,那眼神仿佛能看透人的心。還是別招惹他的老婆了,盡管他很想攀咬這個女人,來減輕自己的罪。 都怪他鬼迷心竅了,看中了這個叫周海云的女人。 他在部隊大院接了修繕食堂的工程,帶著人在這干了一個多星期的活,遇到這個女人幾次。說起來這也不能怪他,他兩年前死了老婆,早就想找個老婆了。他幫她拎東西,和她搭訕,她根本沒有反感啊,眼睛像是帶了鉤子,水汪汪的看著他。 今天晚上,一個穿著軍裝的大肚子女人,告訴他周海云約他見面。他激動壞了,想也沒想就過來了。 “帶走,先關起來,明天早上通知派出所來帶人,好好審審是誰要干這種事,還陷害依一同志?!备叽髠コ莾蓚€戰士擺了擺手。 男人被押走了,劉恪非清冷的眸子睥睨著雙寶媽,“周海云,那個人是被一個穿著軍裝的大肚子女人約來的,那么你呢?你是怎么趕到這的?是有人約你,還是你自己過來的?” 經劉恪非這么一問,張依一反應過來,劉恪非一過來就問出事情的關鍵,雙寶媽是怎么過來的呢? “我…,我…我去禮堂看演出,見還沒開始,就出來透透氣,結果,遇到了那個男的,他說要和我處對象?!彪p寶媽眼神有些閃躲。 張依一譏誚地看著她,“既然沒人約你,你剛才不問青紅皂白,上來就說我害你?我從中午就一直和春花姐在一起,晚飯后才出來和小容姐玲子姐匯合,帶著幾個孩子來看演出,哪來的時間告訴那個男人?再說,我是未卜先知嗎,知道你這個時候出來透氣?” “我,我…,我當時氣暈了,沒想這么多?!彪p寶媽囁嚅著。 “你剛才朝我沖過來的時候,口齒清晰,可一點都不暈?!睆堃酪粦蛑o道。 “演出開始了,大家都回去看節目吧!,”高大偉沖人群喊了一嗓子,接著又朝雙寶媽皺眉道:“你也回去吧,以后小心,不為了翟連長,也要為了孩子,都說為母則剛,你應該成為孩子的依靠?!?/br> 張依一差點沒笑出來,高大偉這話說的有水平,就差直接說雙寶媽當媽要有個當媽的樣子了。 鬧成這樣,張依一哪還有心情看演出,余小容三個人也沒了心情,各自帶著孩子回家。 路上,春花抱著小樹和眾人走在前面,張依一挽著劉恪非的手臂落在了后面,她生氣地說:“雙寶媽在說謊,一定是有人約她去的,可她為什么要隱瞞?那個男人口中的孕婦又是誰?” 劉恪非:“………”自己的這個傻媳婦,終于看出問題所在了。 “說明雙寶媽心里有鬼,或許,約她的那個人沒告訴她實話,她并不知道今晚要見面的人是那個工頭。那個故意往你身上引導的‘孕婦’,或許是某一個人,又或許不是,這么明目張膽的陷害你,很容易就能查出來?!?/br> “你猜出來那個人是誰了對不對?”張依一瞇起眼睛,腦子里驀地閃現出一個人來。 好熟悉的場景,只不過由原來的張翠翠和趙長才,變成了雙寶媽和包工頭。 上輩子的一個夏夜,張翠翠和趙長才被人發現在駐地的魚塘邊約會,呼啦啦來了一大群人,兩人說有人將他們約過來,卻沒人相信。 今晚,包工頭和雙寶媽約會,被人撞見后,雙寶媽哭哭啼啼的說那個男人輕薄她,因為她的烈屬身份,加上包工頭形容猥瑣,輿論都站在了她這邊。 “這只是猜測,沒有證據,她不會蠢到自己親自跑去告訴工頭。不過,約雙寶媽的人,應該是熟人,看雙寶媽的態度就知道了。否則,她沒有必要隱瞞。畢竟,被人算計過去要比自己獨自過去,更容易洗清自己?!眲》抢潇o地分析。 “我想知道,雙寶媽以為是和誰約會,讓她連孩子都不管,一個人跑到禮堂后面去赴約?”張依一腦子里有個模糊的念頭一閃而過,她看了看身邊眉目俊朗的男人,脫口而出:“說的不會是和你約會吧?” 她越想越覺得有可能,那個男人剛說大肚子姓張的軍醫,雙寶媽就沖過來指責她,那氣勢洶洶的樣子,仿佛要把她吃了。 張依一迅速地腦補出一個畫面,楊碧玉告訴雙寶媽,劉恪非約她在禮堂后面見面,雙寶媽欣喜的過去了。接著,楊碧玉(或者是楊碧玉找的人)告訴那個包工頭,說雙寶媽約他見面,包工頭欣喜若狂的赴約。結果,雙寶媽一看約會的對象不對,開始哭鬧。 整個駐地,她得罪的人有三個,她之所以不懷疑閆麗麗,純粹是因為這個手法太過熟悉,楊碧玉上輩子用過了這個手段。 至于為什么要整雙寶媽,應該是因為張銘恩的原因。他們兩家住得近,加上張銘恩是翟連長的老上級,少不了要照顧一下孤兒寡母的雙寶媽。以楊碧玉的心胸,對菟絲花一樣的雙寶媽,怕是要恨之入骨了。 “咳咳咳……”劉恪非一陣咳嗽。媳婦的思維太跳躍了,什么都能想到他身上。 不過,依一說的對。即便雙寶媽想見面的那個人不是他,也會是另一個干部??磥?,雙寶媽的問題必須要解決了,她把主意打到了駐地的干部們身上,不光影響團結,也玷污了烈士的聲譽。 “楊碧玉就不怕露餡嗎?如果警察追查下去,很容易找到那個‘孕婦’,還有雙寶媽,她怎么就那么自信雙寶媽不會說出來?”張依一被楊碧玉的大膽驚著了,她的cao作漏洞百出。 “雙寶媽心里有鬼,她當然要瞞著,難道讓她說,楊碧玉約她和某一個干部大晚上約會嗎?” 張依一哼了一聲:“那個男人為了減輕罪行,勢必使勁攀咬那個‘孕婦’,等著吧,事情會水落石出的?!?/br> 第115章 正如張依一說的那樣,那個工頭為了洗清自己,咬死了是一個穿軍裝的孕婦告訴他周海云約他見面。 派出所的民警調查了幾個嫌疑人,讓那個工頭辨認,被工頭排除了。在調查到楊碧玉身上時,工頭一口咬定是楊碧玉。 楊碧玉矢口否認,說工頭誣陷她,氣急攻心之下,當場暈倒。鑒于她懷孕七個多月,派出所沒辦法繼續審理她。經過調查,工頭只是想和周海云處對象,不存在犯罪行為。 這件事不了了之,工頭被批評教育一番后無罪釋放。 雖然這件事成了無頭案,但駐地有不少人心知肚明。楊碧玉為何早不暈晚不暈,非得在工頭指認她的時候暈?好在工頭沒有存惡心思,否則,就算楊碧玉暈上八回,也躲不過去。 當劉恪非把這個消息告訴張依一的時候,她好大一會沒說話,她不知道這樣是不是助長了楊碧玉的惡念。這個女人想來個一箭雙雕,結果沒傷到別人,砸了自己的腳。 “雙寶媽的事怎么處理,這個女人成了咱們整個師的負擔了,說不得,惹不得,還不能不管?!睆堃酪晦揶淼?。 “師部研究決定,將雙寶交給翟連長的父母教育,部隊撫養他成人,等他夠年齡了照顧他上軍校。軍區又出面聯系了地方,為周海云在地方上安排了正式工作,不再享受部隊撫恤金?!?/br> “雙寶愿意跟著爺爺奶奶回鄉下嗎?周海云能同意嗎?”張依一擔憂的問。 “周海云一開始不同意,是雙寶這孩子堅決要跟著爺爺奶奶的?!?/br> 張依一嘆了口氣,“沒想到雙寶這孩子小小年紀,倒是個有主意的,好在翟連長的父母年齡不大,家里人員也不復雜,能給孩子提供一個好的環境,免得跟著周海云這種母親蒙羞?!?/br> 天下怎么有這樣的女人,仗著一個烈屬的身份,就道德綁架了整個師。她什么都不用做,在干部們面前一掉眼淚,干部們就不得不管她。管得多了,她就會時不時的叨擾人家。 她和祥林嫂還不同,祥林嫂只是逢人便訴說自己的不幸。而她只對男人釋放自己的不幸和柔弱,就這么眼淚汪汪的看著你,時間長了,不光女人們憎惡,男人們也怕了。 據說,當年翟連長已經說好了親,是個很不錯的姑娘。周海云一眼看中了年輕英俊的翟連長,她仗著自己高小畢業,年輕漂亮有文化,就想要介入翟連長和未婚妻之間,被翟連長拒絕了。翟連長為了讓她死心,迅速定下了成親的日子。結果,周海云一次次的上門,什么也不說,就看著翟連長和他的未婚妻默默流淚,眼淚汪汪的看著他的未婚妻。 最后,翟連長的未婚妻敗下陣來,小姑娘說了句祝福他們幸福,便撕毀了婚約,報名參軍走了。她后來又找了個一個軍官,生活得很幸福。 “還是我的依一好,聰明善良,美麗忠貞,娶妻當娶張依一!” “你別給我戴高帽!”張依一唇角的笑意怎么也壓不住,她伸出手指,指腹輕輕地摩挲著他輪廓分明的嘴唇,“你對我忠貞,我才會對你忠貞。否則,你做初一,我便做……唔……” 張依一還沒說完,就被封住了嘴唇。 這個帶著些懲罰意味的吻持續了很久,直到一道幾乎要刺破耳膜的哭聲在耳邊響起,兩人才急忙分開了彼此。 “小樹苗,不哭,mama抱抱!”張依一哭笑不得,將哭得一抽一抽的兒子,抱到自己的腿上,輕聲安撫著。 “兒子,mama不方便,爸爸抱!”劉恪非伸手,想要將兒子拉過來,卻被兒子一扭小身子躲開了。 小家伙眼睛里汪著一泡淚,怒瞪著劉恪非,“爸爸,壞!” 劉恪非:“………”他怎么得罪兒子了? “兒子這是吃醋了,覺得你搶了他的mama。咱們以后不能當著兒子的面親吻,孩子慢慢大了影響不好?!?/br> “小樹苗,mama永遠愛你,誰都搶不走mama對你的愛!”張依一親了一下兒子的腦門,柔聲地說。對這個兒子,她是心存愧疚的。 小樹生在戰火紛飛的朝鮮,他是伴隨著空襲的爆炸聲出生的。才幾個月大,就遇到劉恪非被特工襲擊,子彈在耳邊炸裂,別說是幾個月的孩子了,就連她一個成人,都覺得驚心動魄。 “mama!”小樹抱著mama的脖子,示威似的看著爸爸。 劉恪非見兒子一副勝利者的得意小眼神,恨不能揍這小子一頓。這小子越來越明目張膽的和他搶媳婦,而媳婦在他和兒子之間,毫無猶豫的選擇兒子。再這么下去,他的家庭地位堪憂。 他不知道的是,等到老二出生,他的家庭地位那才叫真正的堪憂。 12月的最后一天,老二出生了,男孩,重六斤二兩,取名劉家衍。 張依一生小樹時疼了十幾個小時才安全生產,生老二只用了四個小時。 劉恪非看著包裹著小包被的二兒子,笑得極為勉強。算了,這輩子他就是沒女兒的命。為了依一的身體,他們已經商量好了,生完老二就不生了。 婦產科照顧張依一是本院的醫生,給她收拾了一個小單間,方便家屬照顧。 住院的這幾天,不斷的有人來看她和孩子,就連轉業到地方上的崔玉婉都來了。崔玉婉轉業到彭城衛生局,如今家里給她介紹了對象,定在五一結婚。 “真快,當初咱們一個宿舍四個人,只有我一個人沒結婚了,我看金蘭的月份也不小了,小玲調到姜連長那,聽說也懷孕了。你更厲害,都生倆了?!贝抻裢窀锌?。 “你這不也快了,我們年后就調防,以后再見面就不這么容易了?!?/br> 崔玉婉將一副銀手鐲塞到小嬰兒的包被里,“也不知道送啥,聽老人說,銀子養人,就送了孩子小手鐲。你生小樹時我們什么也沒送,我們幾個都挺過意不去的?!?/br> “那時候缺這少那,你們把自己分的罐頭奶粉讓給我,這份情誼哪是錢能衡量的?!?/br> “這不是應該的嗎,整個軍就你一個孕婦。不過,話說回來,那時候條件這么差,你跟小樹的身體都還可以,真是幸運?!贝抻裢駪c幸道。 “玉婉來了,你回我們家吃飯吧,家里做好飯了!”劉恪非正好提了飯盒過來,招呼崔玉婉。 “劉政委,你現在可真隨和,這有了老婆兒子就是不一樣?!贝抻裢褚妱》切θ菘赊?,忍不住開玩笑。 劉恪非反問,“我以前很嚴肅嗎?” “何止是嚴肅,簡直冷冰冰?!贝抻裢裢宋楹?,性子更加跳脫了,說話也直接了,“我們私底下都議論,你跟依一是一物降一物,你這個冰山,被依一這個小太陽融化了?!?/br> “冰山融化,那豈不是要水漫金山?”劉恪非頓了頓,接著道:“沒事,我要用愛的海洋包圍依一?!?/br> 張依一:“………”大冬天的,她更冷了,直男的情話還真讓人尷尬。 一旁的崔玉婉被感動了,絲毫不覺得劉恪非對張依一的表白尷尬。她又一次刷新了自己的認知,劉政委變了,為了愛情改變了。 “小婉,這兒條件不好,你跟著恪非回家吃飯,吃了飯,讓他開車送你回去?!?/br> 崔玉婉臉一紅,“不用了,我對象在醫院門口等著我呢,我們在外面吃?!?/br> “小婉,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怎么讓人家在外面等著啊,怎么不讓他一起過來?”張依一埋怨道。 崔玉婉連忙解釋,“他出差剛回來,來得有點急,沒有準備。他說了,等過幾天你出了院,他會正式拜訪你們?!?/br> “既然這樣,我就不留你了,等他上門時,我們再好好招待他?!睆堃酪恢来抻裢癫皇且粋€作假的人,她不讓對象過來,一定是有原因。 崔玉婉又看了看小嬰兒,這才告辭出去,劉恪非將她送到樓梯口,和她揮手道別。 回來后,劉恪非打了熱水過來,讓張依一洗了手,兩人一起吃晚飯。 “小樹有沒有找我?”張依一喝了幾口粥,不放心地問。 劉恪非將一塊雞蛋餅遞給她,“找了,我告訴他,mama生小弟弟了,他就乖乖地自己吃飯了,都不用人喂?!?/br> “咱們的小樹真乖,長大了一定是個好哥哥。兩天沒見小樹,我好想他,好在明天就出院了,就能看到他了?!睆堃酪惶岬叫?,心里一陣柔軟。 “嗯,今天下午,余毅打電話給我,本來是想帶著江白一起來看你的,可江白臨時有個采訪,來不了了?!?/br> “你打電話給他們,別讓他們過來了,白白還懷著孕呢。反正咱們年后就調防申城了,從島上坐船到市區,也就一兩個小時,以后見面的機會就多了?!?/br> “你怎么知道從島上坐船到市區要一兩個小時?”劉恪非脫口而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