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
這人腦子進翔了吧?還不配知道她的名字,多大臉??! “你…?”趙琴快要氣炸了,臉一會紅,一會白,顫抖著手指,指著張依一:“你……,你…,你真粗俗,不愧是鄉下來的潑婦!” 張依一一把打開了趙琴的手,“指什么指,你這樣很沒禮貌,也不知道誰才是潑婦?” 趙琴氣得說不出話來,深邃的大眼睛里噙了淚,一雙拳頭握緊了又松開,來來回回好幾次。 第8章 “想打我是嗎?有種你就來,你信不信我只要一嗓子,就能讓你背個處分?解放軍戰士毆打老百姓,聽起來好勁爆哦!”張依一見趙琴氣得直哆嗦,暗道這女人也不過如此。 眼下正是午休的時間,張依一和趙琴的爭吵聲吸引了很多人過來,女兵營房的人幾乎全部出動。 “趙琴,你們別吵了,要是讓李干事知道了,少不了要批評你,你是革命戰士,她是老百姓,軍民一家親?!币粋€文文靜靜的女戰士上前勸趙琴。 另一個膚色較黑的圓臉女兵也跟著附和:“是啊,何況她還是張營長的meimei,你不是和楊碧玉關系好嗎,她以后可是楊碧玉的小姑子?!?/br> “什么meimei,根本就是張營長的前妻,明明離婚了,還死皮賴臉的跟著人家過來!”趙琴氣壞了,脫口而出。一時竟忘了楊碧玉的交待,不要透露張銘恩離婚的事 “前妻?”周圍的女兵們差點驚掉了眼珠子,紛紛看向了張依一,目光有同情的,也有審視的。 “你有什么資格指責我?你憑什么說我死皮賴臉的跟著他們?難道就不是他們要求我過來的?要不是娘讓我過來照顧碧玉姐,我才不來呢?娘說碧玉姐懷…,哦,胃口不好,讓我照顧她!”張依一故意說得吞吞吐吐,引人遐想。 她可不覺得這個叫趙琴的女兵會無緣無故的敵視她,想想就知道是為了誰出頭。既然某人容不下她,那她也犯不著給某人留情面。反正,她現在正想要擺脫張家呢! 頓時,在場的人臉色都有些微妙起來,有兩個女兵還咬起了耳朵,兩人雖然壓低了聲音,還是隱約聽到了“懷孕”兩個字。 話務班和宣傳隊的女兵們早就看不慣那幾個護士了,平時一個個都是柔弱的嬌花,感情這欺負起人來,比大嬸還厲害。 得到消息的楊碧玉匆匆趕來了,見眾人齊刷刷的將目光投向了自己,羞得她恨不能找個地縫鉆進去,心里埋怨趙琴多管閑事,害她被人笑話。 “趙琴,翠翠,你們是我最親近的人,一個是我最好的朋友,一個是我的meimei,你們看在我的面子上,和好吧!”楊碧玉一手拉著趙琴,一手拉住張依一,將兩人的手放在一起。 趙琴悶聲點了點頭,四周圍了這么多人,她開始后怕了,萬一傳到李干事那,可沒她好果子吃。 張依一見趙琴慫了,她也見好就收。眼下她還有大事沒完成,痛打落水狗的事還是算了吧。 眾人散去,女兵營房那邊總算是安靜了,可男兵營房里卻熱鬧起來了。 “周向陽,你是張營長的通信員,那個編著辮子,皮膚白白的姑娘真是張營長的前妻嗎?”一個皮膚黝黑的戰士問小周。他去女兵營房去找話務班的女兵有事,正好聽到了那場爭吵。 “我也不知道!”小周無奈地說道。他是通信員,又不是包打聽。 “我覺得應該是了,趙琴和楊碧玉關系這么好,楊碧玉的事她肯定知道?!蹦莻€皮膚黝黑的戰士繼續說:“我還奇怪呢,怎么張營長的兩個meimei長得一點都不像。原來是這樣??!” “那姑娘還挺潑辣的,居然能把趙琴說的啞口無言?”一個結實的小戰士笑道。 馬上又有人說:“我倒是覺得那個姑娘挺好的,趙琴都指著她鼻子了,憑什么還要忍氣吞聲?” “以前覺得楊碧玉是整個大院最好看的,現在看著這姑娘一點也不比楊碧玉差,張營長還真有福氣,前任現任都這么好看?!蹦莻€皮膚黝黑的戰士羨慕地說。 “吳軍,你不會是對那姑娘有意思了吧?”有人調侃那個黝黑的戰士。 “背后議論領導,你不想好了?!眳擒姖q紅了臉。 吳軍一下就成了戰士們調侃的對象,大家變著法的捉弄他,要不是有人喊了聲午睡,這些戰士們還要繼續鬧騰。 彭城解放后,他們高炮團沒有繼續南下,而是留在彭城修整。沒有仗打,大家閑得慌,就會說些八卦,議論一下團里的女兵。誰漂亮,誰性格好,誰裝模作樣。 此時的張依一不知道,她剛到部隊的第一天,就成了駐地醫院護士們的公敵,更不知道自己在男兵那里成了小名人。 第二天上午,張依一端著一盆臟衣服,去水池子那洗衣服。一邊洗一邊在心里偷罵王秀芝。 媽的,她是真不想給王秀芝和張小朵洗衣服。這母女倆就是一對渣,剝削她的勞動力。等著吧,等她脫離了張家,看她們還欺負誰去。 張依一正蹲在地上咬牙搓著衣服,忽然頭頂上出現了一片暗影。她抬頭一看,見是一個中等身材,皮膚黝黑的戰士,年齡二十一二歲,長得濃眉大眼,樸實端正。 “你…,你好!”男兵紅著臉和張依一打招呼,雙手端著臉盆,有些局促不安。 “你好,我叫張翠翠,是張營長的meimei,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吳軍,是通訊班的班長,今年二十一,家….”吳軍緊張得說不下去了。 “噗!”張依一噗哧笑出了聲,這個吳軍還真有意思,她怎么覺得有種進入相親現場的感覺。 “吳班長,我向你打聽個事情?!币妳擒娨桓毕炊牭臉幼?,張依一問道:“部隊附近有沒有什么工廠和飯店?” 吳軍見張依一大大方方的,心里的緊張感也消失了,說話也利索起來:“部隊就有自己的被服廠,里面的工人有干部家屬,也有附近的市民。飯店嘛,附近沒有,要到鬧市區才有?!?/br> “如果去被服廠工作,要找誰???” “找被服廠的肖廠長,就是原來的肖干事。當然,直接找李干事也行,李干事是高團長的愛人,李干事人可好了,為人熱心,樂于助人?!?/br> “吳班長,太謝謝你了,你可幫了我大忙了?!睆堃酪患拥叵騾擒姷乐x,一雙杏眼亮閃閃的。 沒想到她隨口一問,就得到了這么多有用的信息。 她一開始的想法,脫離張家后先去飯店打工,找個吃飯的地方。沒想到,部隊居然有被服廠。要是她進了部隊被服廠,就能留在部隊了,這樣她就能接近劉恪非了。 吳軍被張依一的一雙美眸閃得差點暈了,他忽然覺得好像在哪里見過這雙眼睛。 想起來了,他參軍以前,城里糕點鋪子掌柜家的那個像畫一樣好看的姑娘,就是這樣的眼睛。 “翠翠,你干啥呢?洗個衣裳這么長時間!”張依一正要向吳軍打聽點劉恪非的事,身后突然傳來了王秀芝尖利的聲音。 王秀芝一雙吊梢眼狠狠地剜了一眼吳軍,語氣不善:“這個小同志是誰???別的同志都去摔跤了,你一個人跑水池子干啥來了?” 頓了頓,繼續道:“小同志,聽嬸子一句勸,男女大防,這要是鬧出點啥事,可是要沉塘的?!?/br> 張依一差點被氣笑了,王秀芝還好意思舔著臉說別人,她兒子和楊碧玉都珠胎暗結了,她怎么這么大的臉?再說,就算自己和別的男人有什么,又關她王秀芝什么事?男未婚女未嫁的。 她都和張銘恩離婚了,難不成還要為張銘恩守節不成? “娘說得對,這可是部隊,要是鬧出未婚先孕啥的,可就丟大人了,這可是生活作風不檢點呢!”張依一幽幽地說道。 吳軍愣住了,他不過就和人家姑娘說了幾句話,咋還扯上沉塘了?還有這姑娘,臉不紅心不跳的把未婚先孕都說出來了。 愣了好一會兒,吳軍才恍然大悟,想到營房里傳瘋了的楊碧玉懷孕了的消息,他使勁憋住笑,才沒讓自己笑出來。 嘿嘿,這姑娘果然是個嘴巴不饒人的! 王秀芝也砸吧出味了,一時竟不知該怎么回那丫頭。她不敢相信,那個被他搓扁捏圓的死丫頭,竟然敢牙尖嘴利的挖刺她?還真是吃了豹子膽了! 第9章 回到宿舍,張依一以為王秀芝會收拾她,可意外的是,王秀芝并沒有打罵她。一連等了幾天,一直等到張銘恩和楊碧玉辦婚禮,也沒見王秀芝修理她。 本來還想趁著挨打的時候大鬧一場,和張家決裂,順便弄點補償啥的??磥?,只能再找機會了。 這天是張銘恩和楊碧玉大喜的日子,整個高炮團駐地洋溢著一片喜氣。 張銘恩和楊碧玉的新房是一個獨立的小院,院子前后有很大一片空地,院內有三間正房,兩間配房,還有單獨的廚房廁所,廁所是帶抽水馬桶的那種。 婚禮的頭天晚上,王秀芝怕張依一作妖,聲色俱厲的警告了她一番。 對此,張依一非常乖巧的向王秀芝保證,她把張銘恩當成了親大哥,一心為大哥著想,絕不會讓大哥丟臉。 張依一一連保證了好幾遍,王秀芝才放了心。為了獎勵她識時務,王秀芝還給了她五塊錢,讓她買些女孩家用的東西。 兩人的婚禮如期在團部活動室舉行,團長高大偉夫妻是證婚人。 到場的人很多,連級以上軍官全體出動,成了家的軍官,還帶上了家屬。加上楊碧玉駐地醫院的同事,到場的嘉賓足有八、九十口子。 婚禮現場布置的極具時代特色,主席臺上方懸掛著用紅綢做成的大花朵,正中是一個紅色的雙喜。后面的墻上,掛著毛朱兩位領袖的畫像。 一對新人神采飛揚的站在門口迎賓,新郎新娘穿著嶄新的軍裝,胸前別著紅色的絨花。新娘楊碧玉化了妝,白皙的臉上涂了胭脂,桃粉色的胭脂讓皮膚顯得白里透紅,唇上抹上淺紅色的口紅,嬌俏可人。 張依一是和余小容一起進來的,一進來她就四下打量,結果一眼就看到了劉恪非。 這人實在是太顯眼了,坐在那里就像是一幅畫。滿桌都是穿著白襯衣黃軍褲的軍人,偏他氣質超群,竟穿出了時裝的感覺。 他沒帶軍帽,一頭板寸短發,利落帥氣。和上次見到他時領口袖口扣得嚴嚴實實不同,今天他居然挽起了袖子,胸前的扣子解開了兩顆,露出完美的脖頸和性感的鎖骨。 此刻,劉恪非正聽著旁邊一個三十出頭的女軍人說著什么,那個女軍人說到高興處,還伸出手親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劉恪非靜靜地聽著女軍人說話,或和她目光交流,,或點頭回應,臉上始終掛著淺淺的笑意,彬彬有禮卻又帶著點距離感。 張依一的一顆少女心快要爆炸了,她羨慕那個女軍人,能這么近距離的欣賞美男,還能和美男親密接觸。 她好想對女軍人大喊一聲:“大姐,放開劉恪非,讓我來!” 張依一正欣賞著劉政委的盛世美顏,突然就被余小容和毛娃拽著去了劉恪非旁邊的桌子,那張桌有個二十八、九歲的女人在向余小容招手。 余小容挨著那個女人坐下,又拉著張依一坐到自己身邊,小聲地說:“翠翠,你說你,你今天就不該來,省得看那些糟心的人?!?/br> “我干嘛不來?一會吃酒席的時候我還要多吃點呢,平時哪能吃到rou?”張依一滿不在乎地說。 她干嘛不過來,她正瞅機會想見劉恪非呢。她晃悠好幾天了,就剛到部隊那天見了劉恪非一面,從那以后再沒見過他。 余小容輕輕嘆了一聲,她以前倒是沒看出來,翠翠竟是個心大的。自己的男人娶新婦,她就跟沒事人似的,還要過來吃酒席。如果不是認識她多年,余小容真要懷疑她是不是換了個人了。 張依一再次看向劉恪非那桌,就見那個大姐站起身,走向了主席臺,和高團長站在了一起。她這才想起來,原來那個大姐是高團長的愛人李干事。 李干事走后,劉恪非坐直了身子,優雅地端著一杯水,小口地喝著,無視鄰桌幾道火辣辣的視線,臉上平靜得就像他手里的那杯水。 張依一很快就發現了一個問題,原來,像自己一樣對劉恪非感興趣的姑娘,不止她一個。 挨著劉恪非的另一桌,坐的是楊碧玉駐地醫院的同事,一桌八個人,至少有三雙眼睛或火辣,或羞澀地偷看劉恪非,其中一個就是和她起過爭執的趙琴。 尤其是那個白凈清秀的女兵,一副想看不敢看,又忍不住不看,眼睛恨不能帶勾的樣子,差點讓張依一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張依一壓力感大增,一下出現這么多情敵,她怎么才能突出重圍,拿下劉恪非呢? 趙琴也看到了張依一,迅速從劉恪非身上收回自己灼.熱的目光,狠狠地瞪了張依一一眼。 張依一毫不示弱的瞪了回去,不過一個色厲內荏的小婊砸,誰還怕了你不成? 她正和趙琴眉眼交鋒,就聽到一陣熱烈的掌聲。 原來是婚禮開始了,征婚人發表講話,兩人趕緊收回了火花四濺的目光,看向了主席臺。 “同志們,今天是張銘恩和楊碧玉大喜的日子,我代表兩位新人,歡迎同志們的到來!”高團長和李干事夫妻倆做為證婚人,站在一對新人身旁。 高團長話音剛落,又是一陣特烈的掌聲,高團長做了個安靜的動作,繼續說道:“這是咱們高炮團駐扎彭城以來的第一樁喜事,同志們一定要好好熱鬧起來。在座的各位大部分都經歷過血與火的戰爭,都是人民的功臣?,F在,全國還有部分城市沒有解放,我們不能掉以輕心,要打起精神來,防止國民黨特務搞破壞。除了老蔣,周邊還有虎視眈眈的人,咱們…” “老高,這可是銘恩和碧玉大喜的日子,不是戰爭動員會,你還是把時間交給新人吧!”李干事及時打斷了高團長,嗔笑道。 李干事的話,引來現場一陣大笑,高團長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笑道:“下面,由新人介紹戀愛經過,碧玉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