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
他起初還以為自己看錯了,等從講臺前回來的時候,他特意盯緊了。 那根紅繩上,串著高考加油,除了他陸知行,根本不會有人無聊到,去弄第二根一模一樣的繩子出來。 他心下一沉,走到最后一排,側目一看。 晚晚左邊手腕上,空空如也。 她把他求來的紅繩,隨隨便便,就送給了第三個人。 第30章 真香進度 30% 當日余下的課程, 陸知行都沒用心聽。 滿腦子都是她空空的手腕, 以及許思齊戴的那根紅繩。 他忍不住想, 是在一個什么樣的情景下, 她又是如何把東西送給別人的?輕描淡寫, 滿不在乎,還是當成一件礙眼的垃圾,隨便找個人處理? 是討厭東西, 還是討厭送東西的人,恨屋及烏, 連帶東西一起討厭? 可是怎么會呢,他長得這么好看,她怎么可能討厭自己? 陸知行生氣的同時, 又找不出一個合理的解釋說服自己。 他決定找木晚晚問清楚。 人一旦對時間有所期盼,時間必不會辜負我們,它會立即施以魔法,把一分鐘變成一個小時那么漫長,讓你加倍煎熬。 陸知行煎熬了無數個小時, 終于等到了放學。 他早早收拾好了書包——事實上他也沒什么好收拾的,他把書包甩到身后, 單手勾著, 邁著長腿走到木晚晚的位置,打算把她叫出來。 晚晚提著包,正準備向外走,見他過來, 當即頓下腳步:“你來得正好,我還打算找你?!?/br> 難道是要跟自己坦白,承認錯誤?那他也不會輕易原諒她,呵。 陸知行的嘴抿成一條直線,昂起高貴的頭顱,一副開了天恩的架勢:“說吧?!?/br> 晚晚左右瞧了下,覺得教室人太多不方便,她握著他的手腕,把他拉到走廊里去。 這是她第一次主動接觸他,除了摸頭那次。 她掌心熱熱的,又有些軟,握在他的手腕上,輕得像是沒有力量。 見識過她出手有多致命,也看過她被水澆濕后的狼狽,即使那個時候,她仍然堅強得讓人心疼。 正因為此,面對她柔若無骨的接觸,陸知行心里快要化出水來,恐怕天底下只有他一個人知道,她掌心的溫度。 只要她說一句軟話,老子就原諒她。陸知行在心里偷偷地想。 她拉著他,一前一后向外走。 不知哪個班的學生在走廊你追我趕,急促的腳步聲滿走廊回蕩,陸知行回頭看了眼,那人已經跑近了,一米多寬的走廊擠滿了人,那人不知撞飛幾個。 他怕晚晚會被撞到,下意識往后一拉,晚晚猝不及防被帶進他的懷里。 他攬著晚晚的背,緊緊護住她,她頭上的馬尾擦著他的下巴,發絲柔順,像綢緞,呼吸間滿是她的發香。 下一秒,那人就從晚晚剛才的位置跑過,帶起一陣勁風,要不是他拉扯及時,晚晚肯定要被撞倒。 晚晚在他的胸膛中抬起頭,剛好看到他黑t的領口,里面的鎖骨精致好看,下頜線硬朗完美,向上看,是輕抿的嘴唇。 他并沒有注意她,而是蹙起眉頭,沉沉喝一聲:“前邊那個,滾回來?!?/br> 整個走廊的人全部停了下來,都知道陸知行脾氣暴躁不好惹,上輩子可能叫陸瓔珞,他放話,還沒有人敢不聽。 包括剛才亂跑那個。 他回頭看了看,見所有人都看著自己,包括陸知行,他臉上頓時火辣辣的,只好垂著頭,灰溜溜走回來,點頭呵腰:“行哥好?!?/br> 他長得干瘦,此時畏畏縮縮的,看著沒什么骨氣。 陸知行的眼尾有些上挑,下巴揚起時,用眼睛睨別人,會顯得戾氣很重。 此時,他就用這樣的眼神睇他,冷冷開口:“誰讓你在走廊亂跑?” “行哥,我……” “學校規定記不清楚還是老師沒教,瞎他媽跑什么,就你長腿了,是嗎?” 他站在陸知行面前,被他周身冰冷的氣場一震,身上的骨頭都要嚇散架了。 “行、行哥,我這不是沒撞著您——和嫂子么?”他忽然注意到陸知行懷里的人,急中生智添了一嘴。 陸知行呵笑一聲,眼里淬了冰:“你還挺有理,是嗎?你要是撞著她,老子今天廢了你的腿?!?/br> “對不起,行哥,我剛才太著急了,對不起,我向嫂子道歉?!?/br> “滾?!?/br> 那學生沒再說什么,低下頭,面紅耳赤疾步離開。 走廊恢復正常的放學秩序。 唯有陸知行的周圍,像一群搬家的螞蟻遇到一灘水,眾螞蟻便繞著水灘走,他們就是被繞過的水灘。 還真是個不好惹的惡霸。被護在他懷里的晚晚,在心里悄悄地想。 陸知行放開她,他臉還冷著,她當他是余怒未消,畢竟他經常臭著一張臉,她早就習以為常。 晚晚開門見山道:“晚上我自己回去,你自己先走?!?/br> 他沒想到她會這樣說,錯愕在他臉上稍縱即逝:“……你要去哪兒,干什么去,跟誰?” 晚晚覺得陸知行干涉太多,思及他剛才到底幫了下自己,還是如實作答。 “我要去物理實驗室,許思齊要教我做物理實驗?!?/br> 物理實驗? 哈。 陸知行舔了舔后槽牙,心中那股不痛快的感覺開始瘋狂翻攪。 “你找我,就是為了說這件事?” 晚晚眨了眨眼:“那不然呢?” 行。 好一個“那不然”。 今天是許思齊的生日,他已經聽說了。陪他過生日就過生日,還找這么個鬼扯的理由。 誰沒事要跑到實驗室去,當他陸知行是傻子,以為能把他騙得團團轉,是不是? 他氣得想把許思齊拎出來,然后惡狠狠打一頓,好叫他認識清楚,木晚晚到底是什么人。 但理智上他也明白,倘若真的這么做了,晚晚只會覺得他蠻橫不講理,更加偏向許思齊。 他深吸一口氣,壓抑著心中不快,說:“物理實驗是吧,正好我物理也不怎么樣,能不能帶我一個?” “這個?!蓖硗愍q豫了一下,“還是讓許思齊來決定吧?!?/br> 剛好這時,許思齊從教室前門走出來。晚晚跟他打了聲招呼,然后說了陸知行的要求。 許思齊仍然是斯文有禮的模樣:“你有心向學,班主任知道肯定也很高興,只不過,木晚晚是第一次學,我可能要更多照顧她一點,沒法經常顧及你。如果你介意的話,不如等哪天,我再單獨幫你補習?!?/br> “不,沒關系,我不介意?!标懼新冻霾⒉辉趺春蜕频男θ?,“不好耽誤班長的學習時間,今天一次補了吧,我們走?!?/br> 他不給許思齊拒絕的機會,勾著書包就向實驗樓走。 在他看來,物理實驗都是借口,他們肯定裝不到半路就會把牌攤開,到那時,他再順勢發火,怒上加怒也不遲。 可這都出了教學樓,上了實驗樓的三樓,這倆人也沒有停的架勢。 物理實驗室在三樓里側,由許思齊帶路。他站在門口,從書包里摸出鑰匙,打開實驗室的門。 他是班長,讀書好,人穩重,平時又好學,各科老師都非常信任他,所以各種教室的鑰匙,他都有一把。 他讓他們兩個隨便坐,他去推電閘。 晚晚從書包里掏出物理書和筆記來,陸知行什么都沒有,反正是個旁聽的。 一個實驗桌子可以坐三個人,他非常不客氣地坐在中間,雙手環抱,一副大爺架勢。 許思齊推好電閘走回來,見此情景,他靜靜立在桌邊,耐心極好地說:“陸同學,木晚晚對實驗不熟,坐邊上可能不利學習,能不能麻煩你,跟她換一下座位?” 陸知行側頭看了晚晚一眼,她端坐一旁,肩膀舒張,氣度儀態都很好。 許思齊立在一邊,氣質溫潤。他修養好,對誰都是笑著的,很難有人會不喜歡他。 唯有他陸知行。 橫在中間,吊兒郎當,脾氣不好,學習不好,湊在一起,明明人家才是般配的那個,而他偏不識趣,非要當那個沒眼色的電燈泡。 一想到這里,他的心就如同被一塊巨石砸中,壓得他呼吸不暢,看什么都心煩意亂。 但理智上又很清楚,他坐中間,就像一條發炎的闌尾,繼續存在只會害人。 兩秒過后。 陸知行站起身,把位置讓給晚晚。 許思齊說了聲謝謝,這才坐下來。他打開書本,根據書上內容,一本正經搭起了實驗器材。 他一邊搭一邊講解,為何要這樣,原理是什么,如果不這樣,后果會怎樣。 做一步,就拆掉,讓晚晚再親自cao作一遍,方便她更好地領會。 陸知行:“……” 看他們這認真鉆研的模樣,就知道物理實驗是真的,不是編出來的謊。 問題是,怎么會真的有人去物理實驗室??! 這樣一來,陸知行內心更生氣了。 顯得他多么小肚雞腸,小心之心度君子之腹一樣。 轉念一想,這樣也好,他們兩個全部的交流和接觸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陸知行臭著一張臉,雙臂環抱,看得更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