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節
謠言傳到皇帝耳中,皇帝勃然大怒,揚言要殺了季梟寒以儆效尤。 多半以上的大臣反對皇帝作為,他們分析稱:“這謠言一看就是沖著當年舊案來的,如此說來,他們就很有可能是前太子的余黨,他們這般維護季梟寒,觸怒龍顏,不過就是為了讓皇帝對季梟寒痛下殺手,從而達到他們的目的?!?/br> 皇帝冷聲問:“你們覺得他們的目的是什么?” “離間!”大臣們只能如此說。 皇帝卻不以為然,他道:“只是為了離間,他往季梟寒家里一坐,不是更能離間?朕派去風月關的人卻沒有發現絲毫關于鳳睿熙的消息,你們也只是為季梟寒開脫,你們都不希望他死?!?/br> “陛下,微臣承認,微臣不想讓季梟寒死,微臣東征西戰,看過太多邊關,陛下自己手握如此多的邊關,您也看過邊關的政績,沒有哪里有風月關安定和諧,季梟寒這些政績,您不能否認!”韓綜直言。 皇帝:“……” 就在這時,有人來報:“陛下,八百里加急,八百里加急!” “呈上來!”送急報的士兵跪在地上,急切的說:“陛下,鄰國舉兵了!” 說罷,他將一封書信遞給皇帝,皇帝拿到書信后,卻見書信上寫明,鄰國正在與各地邊關的內應勾結,早已做好了準備,在季梟寒伏法之后,就要舉兵攻打鳳麟國。 “急報從何得來?”皇帝擔心有詐,便詢問。 那士兵道:“屬下乃是嘉陵關守城的士兵,這書信是我們搜查的時候,從一個人挑的柴火里面得到的,他藏得十分隱蔽,要不是我們搜查得仔細,萬萬查不到?!?/br> “陛下,這就是他們散播謠言的動機啊,只要陛下一殺季梟寒,那邊關必亂!”大臣急切的哀求。 皇帝不甘心的看向眾人,他不能松口,他太忌憚季梟寒了,他不能讓季梟寒回去。 “季梟寒朕可以不殺,但是也斷不能放了他!”皇帝道。 朝會不歡而散。 大理寺大牢。 韓綜擰著酒瓶子去看季梟寒,季梟寒坐在牢獄之中還是那無所謂的樣子,看到韓綜,他放下手里的筆,淡聲問:“外面亂成什么樣子了?” “到處是謠言,關于前太子的謠言,還有各地邊關的奏報,鄰國蠢蠢欲動,似乎就等著你死了!”韓綜笑說。 季梟寒也笑:“嗯,希望能讓他們如愿吧!” “混蛋!”韓綜氣笑了,“我們都在為你奔走,你卻在這里優哉游哉,給你媳婦兒準備禮物,你還是不是人?” “我現在身陷囹圄,我能做什么?”季梟寒從韓綜手里搶了酒,淡聲道:“這段日子她必定煎熬,不知有沒有偷偷喝酒!” 哎喲! 韓綜酸溜溜的說:“人家嫂夫人那酒量,就算天天喝酒,也不見得會醉,要你窮擔心!” “滾!”季梟寒送了韓綜一個字。 韓綜頓了一下說:“邊關的奏報來的詭異,你說會不會……” “是他!”季梟寒斬釘截鐵的回答。 韓綜不便在這里聊凌霄公子,便沒再說什么,他只說:“現在至少陛下暫時不敢動你!” “溫駙馬跟墨王呢?”季梟寒問。 韓綜道:“滿門抄斬……原本長公主不用死的,可誰知,這里面居然也有她的事,陛下一怒之下,將她一起殺了!” “命!”季梟寒說。 若是他們都老老實實的堅守著自己的位置,現在依舊錦衣玉食,哪里會遭來殺身之禍? “不與你說了,天佑不在京城,家里那幫老鬼都揪著我不放,我祖父說了,要是不能將你放出去,我就揮刀自宮,去黃泉陪你!”韓綜苦哈哈的說。 呵! 季梟寒涼薄的笑:“你揮刀自宮也只能去宮里陪陛下,去不了我身邊!” “老子……”韓綜指著季梟寒,想罵他,又找不到措辭,便氣呼呼的走了。 季梟寒揮揮手與韓綜道別,然后美滋滋的品酒。 三日后早朝。 從風月關風雨兼程而來的張老捧著萬民書請見陛下,搞得皇帝很是頭疼。 他若不見,張老可是元老,再落下個錯待老臣的罪名,他這個皇帝可算是臭名遠播了,不得已,皇帝只能召見張老。 吃此番,張老不僅帶來了萬民書,還帶來一個人。 這個人是蘇歡歡交給張老的,張老問她何用,蘇歡歡只笑著說:“張老只需將人帶到超堂,他便會開口!” 一路上,那人果然沒有開口。 到了朝堂,皇帝問那人是何人,張老還不知如何交代,那人已經開口了。 他道:“草民是風月關人,以殺人謀生!” 聽說那人是殺手,一干人嚇得連連后退,太監跟禁軍更是擋在皇帝面前。 皇帝冷聲問:“張老,你弄個殺手來作甚,難道朕若不答應釋放季梟寒,你便要殺了朕么?” “草民不是來殺人的,草民是來自首的!”那人道。 皇帝問:“因何?” “當初溫駙馬給了草民銀子,讓草民幫他綁架蘇染霜,他說蘇染霜郡主的身份很好用,若是能讓郡主成為他的人,他將郡主帶來京城,即便不給她名分,郡主也會幫他做很多很多事情?!?/br> “難道駙馬的身份他還不滿足么?”皇帝厲聲問。 那殺手冷笑:“長公主對他并不好,他想要得到權利,凌駕于駙馬的權利,所以他以為蘇染霜比長公主好用,便想玷污蘇染霜,對他而言,女人只要跟了那個男人,那就一心在那個男人身上了,所以他冒險綁架了蘇染霜?!?/br> “那他成事了么?”皇帝冷聲質問。 殺手道:“沒成,季侯爺趕回來了,但是同時趕來的,還有一個喜歡蘇染霜的江湖人,那人閹割了駙馬后,季侯爺曾上表,但是奏折被我截下來了,這是當初他寫在奏折!” 那人從懷里掏出奏折呈交,太監將奏折拿過去給皇帝過目,皇帝看了之后,確定那是季梟寒的字跡,但是他不相信,便交給大臣去辨別真偽。 翰林院的人不但將字跡辨別了,連那奏折的時間也差不多判斷出來了,倒是與事發的時間一致,與季梟寒的交代也一致。 “沒人查到你,你為何來自首?”皇帝還不甘心,他質問殺手。 殺手冷笑:“陛下為何不問,為何后來季侯爺沒有再上表?” “朕問你,為何要來自首?”皇帝冷聲道。 那人聳肩:“你見過風月關么?你見過我們那里的風光么,我爹娘說,季家雖然歷代都是好官,但是沒人比季梟寒更有政績,他將風月關一個邊關之地,變成了最富饒的地方,他那樣的人,給我們老百姓帶來了好生活,盜亦有道,我殺人謀生,但我也不能殺這樣的好官?!?/br> “好,那朕再問你,為何之后季梟寒又不上表了?”皇帝倒是要看看,這人要如何圓謊。 殺手很鎮定的說:“因為溫駙馬要挾他,加上后來我們挾持過季老夫人,不許他上表,他收到消息,說駙馬已經給回到長公主身邊,一切塵埃落定,他害怕再上表,不但會危及祖母性命,還會危及全城,所以他在猶豫,后來……在跟蹤溫駙馬的時候,發現他有竊國的野心,便將消息賣給了季侯爺的二夫人,二夫人聽后,以為以溫駙馬一己之力,是沒辦法搶奪江山的,他一定會找幫手,所以她將消息告訴了季侯爺,季侯爺大約是想給溫家留些血脈,不愿讓他們全族被滅,便沒有再上表?!?/br> “那他的二夫人之前為何不說?”皇帝又問。 那殺手冷笑:“陛下后宮嬪妃眾多,爭寵的人大有人在,季家兩位夫人也是女人,自然會爭寵,季侯爺出事的時候,二夫人被關在農莊,不知道這件事,后來鬧大,她見侯爺沒將她供出來,這才托人到處找綁架蘇染霜的我,我不想讓季侯爺死,因為我家中老小在風月關居住得很開心,所以我就來了?!?/br> “陛下,有萬民書在,有邊關虎視眈眈的鄰國,有謠言四起的民眾,有殺手自述,季侯爺秘而不宣卻有不對,但是罪不至死啊陛下,還請陛下明鑒!”大臣全數跪在地上。 皇帝看著跪在地上的大臣,厲聲道:“你們都在逼朕?” “季梟寒的生死還是陛下自己說了算,陛下若執意要他死,那臣等也沒辦法!”韓綜淡然道。 “你們……你們很好!”法不責眾,他能做什么? 皇帝怒道:“既然你們如此逼朕,朕便放了他季梟寒,但是三年之內,他與其祖母還有妻子享有的朝廷俸祿,都取消!著令趙大將軍去接手風月關的兵權?!?/br>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這場風波,因為多方施壓,季梟寒算是躲過了一劫。 去接他的時候,韓綜笑稱:“明年還敢來述職么?” “趙大將軍人不是要去接手風月關事務么,讓他來述職不是更好,我一個侯爺,該享享清福了!”季梟寒伸伸懶腰道:“若是有人能好好治理風月關,我便是拱手我也不可惜,如此一來,我倒是可以同霜兒去采藥治病救人,自得其樂去!” “你大爺的,剛出來就在老子面前膩味,滾你的!”韓綜笑罵。 季梟寒歸心似箭,他道:“各位的大恩大德,夜白無以為報,現在也不敢報,我與各位走得越近,各位就越麻煩,所以這頓酒先欠著,日后我太平了,我再來請你們喝酒!” “去吧,能不來便不要再來了,在風月關,沒人能動你!”韓綜拍了拍季梟寒的肩膀,低聲說:“小心趙將軍!” “嗯!”季梟寒說罷,與韓綜告別。 到城門口時,季梟寒意外的看見了止然,這段日子沒見,他變了,整個人憔悴不堪,一點精神都沒有。 看見季梟寒,他也沒有任何活力,只道:“養我不?” “養!”季梟寒回答。 止然這才笑了笑:“那,我們回家!” “好,回家!”季梟寒看著前路,淡聲說:“霜兒等著我們回家呢!” 兩人剛出城,便聽到城內傳來急切的馬蹄聲,“讓開都讓開,皇宮辦差,都讓開!” “他們來抓你了!”季梟寒斜睨止然。 止然冷笑著說:“好啊,尸體給他們去!” 季梟寒:“……” “季侯爺請留步!”沒想到對方叫的是季梟寒。 季梟寒站定,冷然的看著那馬車沖到他面前來,卻無動于衷。 馬車停下后,從車上下來一個衣衫簡單的女人。 “皇后娘……” “別這樣叫我!”皇后看著止然背對她的背影,跪在地上哀求:“父親,您真的不原諒女兒了么?” “當年你們殺前太子一家的時候,我就告訴過你,我當不了你們的父親,讓你們不要在尋我,十多年,你們也沒放棄,但是這十多年,我在風月關安居樂業,我有女兒有女婿照顧,那里才是我家,你若是還當我是父親,就讓我離開,日后你們做什么,我不管,也管不了,但你若執意要帶我回去,那你們就只能將我的尸體帶回去,別無其他!” 止然說這些話的時候,沒有回頭看皇后 皇后哭得梨花帶雨,她跪在止然面前,“父親,我們也沒有……” “我不管你們有沒有辦法,但是別碰霜兒跟季梟寒,要不然……我死給你看,我要讓天下人知道,你們為了殺自己的meimei與妹夫,是怎樣囚禁你的父親,民心啊女兒,為帝王者,民心所向,記住了么?”止然覺得,這怕是他最后一次這樣與皇后說話了。 皇后哽咽著說:“我答應父親,只要他們不謀反,我們絕對不碰他們!” “以后以風月關為界,我不入京城,你們不入風月關!”止然說罷,大步離開。 皇后哭倒在地上,她跪伏在地上,久久不愿抬起頭來。 直到塵埃帶走了止然的影子,她才抬起頭來,對著止然消失的方向,重重的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