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
如此看來,簡雅恨她,似乎也不是那么難以理解的事情。 相比簡雅,她的確更幸運一些。 簡淡收起逗悶子的心情,站起身,給沈余之盛了一碗雞湯,柔聲道:“世子先喝碗雞湯,墊墊肚子,不然很容易上頭?!?/br> “好?!鄙蛴嘀郧傻貞?,“你也喝?!?/br> “嗯?!焙喌ㄆ鹨簧缀攘?,又對白瓷等人說道,“再添兩副碗筷,討厭和煩人也一起吃,這邊不用你們伺候?!?/br> 討厭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地瞧了沈余之一眼,見他一勺一勺地喝著雞湯,沒有任何表示,這才歡天喜地地坐下了。 “好喝,香而不膩?!鄙蛴嘀纫豢跍?,看一眼簡淡,一眼一眼地窺視著。 簡淡偶爾回視一眼,他就趕緊把視線轉了,落到酒杯上。 簡淡被他看得滿臉通紅,不禁心頭微怒,舉杯道:“世子,我敬你?!?/br> “來,咱們也撞一下?!鄙蛴嘀似鹁票诤喌谋由弦豢?,一飲而盡,然后咂摸咂摸,“涼的,甜的,好喝,再來一杯?!?/br> 簡淡見他喜歡,執壺又續一杯,說道:“世子,酒不能喝得太急,用些小菜,方才得味?!?/br> 沈余之點了點頭。 簡淡夾了兩塊白切雞和一片鹵味,放到他的盤子里。 剛放下筷子,就見沈余之杯子一抬,又干了。 “主子,您可不能這么喝呀?!庇憛捄蜔┤穗p雙起身,一起撲了過來。 “大驚小怪,本世子的酒量好著呢,滾開!”沈余之擺了擺手,把鹵鴨舌放到嘴里,細細咀嚼起來。 討厭煩人只好乖乖坐了回去。 “來,小笨蛋,我們再喝?!鄙蛴嘀约旱沽艘槐?,在簡淡的杯子上撞了一下,又喝了。 簡淡感覺不妙,抬手搶他手里的杯子,“世子不常飲酒,不能喝太急,嘗嘗花生米?!?/br> “不要緊,喝完這杯再嘗也不遲?!鄙蛴嘀埔姾喌膭幼髁?,捏著酒杯的手卻沒有躲。 簡淡的手便抓到了他的手背上。 真涼。 簡淡抽筋似的縮回來,沒事人似的拿起公共勺子給他舀了幾顆花生米,“世世世子吃花生米,又又香,又脆?!?/br> 沈余之的唇角漸漸翹了起來,他說道:“你的手比我的熱多啦?!?/br> 什么情況? 白瓷,藍釉紅釉,討厭煩人,齊齊看了過來。 簡淡感覺臉頰像燒起來了一樣,趕緊舉杯,“我敬世子?!?/br> 沈余之一口喝光,放下筷子,在簡淡摸過的地方蹭了蹭,“怪暖和的?!?/br> 這是□□的調1戲。 簡淡有些羞惱,想要憤然離席,又怕鬧起來無法收場,只好假裝聽不到,專心致志地吃花生米。 剛吃了五顆,就聽“咚”的一響,沈余之的腦袋砸到八仙桌上,一動不動了。 不是死了吧?! 簡淡魂飛魄散,飛撲過去,捧著沈余之的臉把他的腦袋抬起來,讓他靠在椅背上,焦急地問道:“世子,世子,你怎么樣了?” 沈余之勉強睜開一只眼,斜了她一眼,道:“本世子困了,睡覺?!?/br> 他身子一歪,直直地往地上掉了下去。 簡淡又是一驚,胳膊一摟,便把他抱在了臂彎里。 沈余之順勢往她懷里拱了拱,找了個合適的姿勢,沉沉地睡了過去。 簡淡心如擂鼓,艱難地對討厭說道:“世子醉了,快去叫蔣護衛來?!?/br> 討厭嘿嘿一笑,“三姑娘,我家世子起床氣重,只要睡下了就不能動彈,依小的看,三姑娘還是給我家鋪個床,讓他歇一歇吧?!?/br> 簡淡欲哭無淚。 原來這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自己跟一個下人慪什么氣嘛! “鋪床可以,你們倒是把人接過去呀!”她真的惱了。 討厭和煩人正要上前,就見沈余之的眼睛忽然睜開一條小縫,便趕緊住了腳。 討厭道:“三姑娘,我家主子躺不慣你家枕頭,我去取枕頭?!?/br> 煩人也道:“你去吧。我去看看帷幔里有沒有蚊子?!?/br> 兩人齊齊往外跑。 煩人走了幾步,又停下來,“三姑娘,我家主子也不喜歡被婢女抱著,三姑娘多堅持一下吧?!?/br> “滾!”簡淡徹底怒了。 沈余之無聲無息地勾起唇角,閉著的眼睛也彎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春日暖陽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阿霧 6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86章 悶熱的三伏天, 便是坐著不動也會出一身黏膩膩的汗, 更何況被個大活人抱著? 簡淡的衣裳又濕了一大片。 沈余之大概聞到了汗味, 眉頭微蹙, 片刻后又舒展了, 左手往上一伸,掛住簡淡細長的脖子,鼻息也變得綿長起來。 脖子上的冰涼觸感, 令簡淡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她忍著不適,細細觀察沈余之, 發現他好像真的睡著了,便道:“白瓷快過來幫忙?!?/br> 簡淡把沈余之的胳膊從脖子上摘下來,讓他靠到椅背上, 自己繞到椅背后面,用肩膀接住他的腦袋,然后雙手抓住椅背,向下壓。 椅子的前腿翹了起來,呈躺椅的角度。 沈余之舒服了一些, 腦袋在簡淡的肩頭蹭了蹭。 “???” 已經看傻了的白瓷陡然驚醒,問道:“姑娘要婢子怎么做?” 簡淡小心謹慎地歪了歪頭, 以免跟那廝的臉貼上, 側臉小聲道:“你去抬椅子腿,藍釉紅釉一左一右護著世子,咱們把世子抬到臥室去?!?/br> “好好好?!卑状芍刂攸c頭,“姑娘這個主意好?!?/br> “哦哦哦……”藍釉紅釉也趕緊了上了前, 一人抓住一條扶手。 白瓷力氣大,雙手拎住椅子的兩條前腿,輕輕松松地提起來,還感慨了一句,“世子個子雖高,身子骨兒很輕,我看不比姑娘沉多少?!?/br> “你見過重的竹竿子嗎?”簡淡心煩還來不及呢,哪有心思關注沈余之重不重,“閉嘴吧,走快些?!?/br> 白瓷吐了吐舌頭,果然加快了速度。 兩人吭哧吭哧地把沈余之抬到臥室,放在床旁邊。 簡淡吩咐藍釉,“去把床重新鋪一下?!?/br> 藍釉道:“姑娘,咱只有一領席子,天兒太熱,這個撤不得,婢子用抹布擦擦,再換個枕頭可好?” “行!” 簡淡把沈余之的腦袋從肩頭卸下來,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指尖不小心碰到那廝的臉頰,觸感沁涼光滑,這讓她的火氣更大了。 她累得跟頭汗驢似的,人家卻連個汗星都沒有,睡得悠然安穩,憑什么?! 簡淡瞪了一眼煩人,“你要是不抱,我就讓白瓷把人扔上去,然后去王府把王爺找來,讓他評評理?!?/br> 煩人笑嘻嘻地說道:“三姑娘多慮了,真的多慮了,小的怎么可能讓您抱呢?!?/br> 他一邊說著,一邊觀察沈余之的表情,見他臉上始終沒有任何變化,這才把人抱了起來。 白瓷一旁協助,抬著兩條大長腿,安安穩穩地把人放到了床榻上。 紅釉脫鞋。 藍釉取出一張新薄被,蓋在沈余之的肚子上。 沈余之睡得很沉,極安靜。 如果不是胸口有微微地起伏,幾乎跟死人沒什么區別。 這讓簡淡想起了前世見沈余之最后一面時的情景:他臉上傅著厚厚的粉,卻仍透出衰敗的灰色,雙頰凹陷,臉型變長,薄唇亦呈現著恐怖的深紫色。 如果不是那套親王世子的冕服,以及繡著龍紋的黃色錦被,她幾乎以為那不是他。 有人說,人死了就像長眠一樣。 簡淡從不那么認為。 人死了就是死了,鮮活不在,秀美不在,身體在泥土里發霉腐爛,既陰森又恐怖。 她寧愿永遠睜著眼,也不要那樣的長眠。 多好看的少年啊,他不是大jian大惡之人,亦不該在花一般的年齡凋謝。 所以,沈余之,你還是好好地活著吧。 只要活著就好,活著才有希望。 煩人長揖一禮,說道:“叨擾三姑娘了,主子這兩日一直在為西城兵馬司的事cao勞,再加上從未飲過酒,這才醉得厲害了?!?/br> 說起這個,簡淡也有些不好意思,她擺擺手,“算了,怪我沒勸住他,好在無大礙。行了,你留在這兒看著你家主子,轟轟蚊子什么的,我先走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