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
“怪不得急急地謀了個官兒,原來是這個目的?!?/br> “另外,皇上那邊也有消息,說皇上想給主子和簡三姑娘指婚。簡老太爺說,他現在跟慶王是親家?!?/br> 沈余之笑了笑,“皇祖父年紀大了,疑心病也越來越重了?!?/br> 討厭不明白這話的意思,也不敢問,又道:“主子,英國公會不會求皇上賜婚?” 沈余之笑了笑,“走吧,我們去御書房,陪他老人家下會兒棋去?!?/br> …… 傍晚,雨停了。 簡淡從松香院回來,又去梨香院請安。 崔氏說,莊子里的時鮮送來了,有雞有鴨,有蔬菜有河魚,大家熱熱鬧鬧一起吃頓飯。 這個大家,不但包括簡淡和崔家兄弟,還有簡雅。 簡淡不想留下,又違逆不了,只好一言不發地在末座上坐了。 “三姐,我的基礎棍法練得差不多了,再練就追上你啦?!焙喫济粢皇执钤诤喌囊伪成?,討好地看著她。 “然后呢,你想干什么?”簡淡天天和他一起練,知道他的進度。 “然后……三姐,我想要一個你那樣的棍子,這個不好?!彼央p節棍拿給簡淡看,“你看看,這才用幾天吶,就裂開了?!?/br> 簡淡接過來看了看。 確實壞了。 兩節棍子和鎖鏈鏈接處有裂痕,一旦在使用時脫落,很容易誤傷到人。 “這個做的不好,應該換把新的,可是……” “可是,她那把是睿王世子送的,睿王世子的東西可不好要呢,是不是三妹?”簡雅笑瞇瞇地說道。 第78章 簡淡突然把雙節棍往地上一摔, 棍子跳起來, 反復落在厚厚的地衣上, 發出悶悶的幾聲響。 簡雅嚇得往后一躲, 小臉也白了白。 一屋子人齊刷刷地看了過來。 崔氏怒道:“小淡, 你這是發什么……”她頓了頓,換了說辭,“你這是做什么?” 簡淡不理她, 一腳踩住雙節棍的一頭,用手撿起另一頭, 使勁一拉,鎖鏈便掉了下來。 她對簡思敏說道:“二弟,你這個的確不行。白瓷有把備用的, 表大伯父專門找人打的,比你這個好,可以先給你用?!?/br> 簡思敏連連稱謝。 簡云豐瞥了一眼崔氏,搖搖頭,湊過去小聲說道:“你這是做什么, 孩子哪點兒做得不對了?” 崔氏吃了個癟,尷尬地笑了笑, 說道:“妾身只是擔心小雅的身體, 孩子剛才臉都白了?!?/br> 簡雅低著頭,十根手指死死抓住椅子扶手,手指關節泛白,似乎真是嚇得不輕。 崔家兄弟對視一眼, 雙雙拿起茶杯。 簡思敏把壞掉的雙節棍接過來,認真研究鎖鏈的頂頭,看都沒看簡雅一眼。 簡雅的目光緩慢掠過所有人,最后落到簡思越身上,淚水一點點地沁了出來。 簡思越一直注視著她,關切地說道:“二妹,你要是不舒服,大哥送你回去休息吧?” 簡雅聞言,剛剛醞釀的眼淚一下子收了回去。 禁足多日,她好不容易出了跨院,可不想就這么回去了。 她求救地看了崔氏一眼。 崔氏硬邦邦地說道:“難得大家都在,你meimei用完晚膳再回去?!?/br> 簡思越不是傻子,立刻明白了簡雅的套路,不由蹙起眉頭。 簡云豐嘆息一聲,手掌在高幾上重重一按,站起身,說道:“盛美,你們幾個跟我去書房,我要考考你們的學問?!?/br> 崔曄如釋重負。 簡思敏臨走前捏捏簡淡的胳膊,又眨了眨眼睛,示意她自求多福。 等他們出去后,崔氏喝了幾口熱茶,又擦擦額頭上冒出來的細汗,說道:“小淡,聽說你最近一直在玩泥巴?” 簡淡道:“是的?!?/br> “小淡,你是首輔府的姑娘家,不是林家的制瓷匠人!”崔氏的聲音又抬了起來,但可以看得出來,她在試圖維系一個嚴母的形象。 簡淡不屑地挑挑眉,閉緊了嘴巴。 簡雅柔聲道:“三妹,你這是什么態度,若覺得母親說得不對,提出來,大家共同探討便是?!?/br> 崔氏舉起右手往下按了按,示意簡雅不要插嘴。 “小淡,咱們簡家是書香門第,教導出來的姑娘們無一不知書達理,你可倒好,不是玩泥巴,就是賽馬,吵架。更有甚者,你居然還跟睿王世子一起弄了個舍藥救人!” “你還記不記得你的女兒身份吶,那樣的事,交給你大哥做就好,用得著你拋頭露面嗎?” “你今年十四,翻年就十五,要不是你二姐身體不好,親事早該定下了?!?/br> “你父親總說我疏忽你,從今兒開始,你的事我確實得管起來了?!?/br> “明兒我就讓王mama把那些輪車泥巴放到庫房去,你休想再拿出來丟人現眼?!?/br> …… 簡淡實在聽不下去了,不由開口打斷她:“母親,咱們井水不犯河水不是挺好的嗎?您何必跟我較勁呢?” “你……”崔氏醞釀了很久的慷慨陳詞戛然而止。 簡雅道:“三妹,你怎么說話呢,母親說你還不是為你好?” 簡淡笑了笑,“不必了吧,制瓷的事是經祖父同意的,祖父還等著我親手做的筆洗呢?!?/br> “另外,參加賽馬的大舜朝女子不是我一個,吵架也是替表哥吵的。至于舍藥一事,兩位表哥也一起參與了的,而且,那一千兩銀子是睿王世子買我做的泥胎的銀錢?!?/br> “而我并不認為我的泥胎值一千兩紋銀。所以,捐的那筆錢,其實是我變相還給睿王世子的?!?/br> “母親,你聽明白了嗎?” 崔氏好不容易壓下去的怒火又熊熊燃燒起來。 她覺得自己當年難產生下來的不是女兒,也不是討債的,而是一個恨不得殺死她的仇家。 “好口才,真是一句都不讓啊?!焙喲偶恿税巡?,“母親,算了吧,跟個小白眼狼有什么好計較的?” “啪!”崔氏拍了下扶手,“那是你meimei,有你這么說話的嗎?” 簡淡哂笑,看來崔氏改換策略,想用軟刀子殺人了。 簡雅哆嗦一下,委委屈屈地擦了擦眼角,“娘,女兒只是替您不值嘛?!?/br> 崔氏不理簡雅,長長地呼出一口氣,說道:“小淡,你祖父顧及你才回家,不好意思當面打擊你,所以才隨便那么一說。他老人家日理萬機,筆洗的事定然早就忘記了。母親這樣做都是為你好,聽話,明兒就把那些東西收庫吧,不要瞎折騰了?!?/br> 簡淡站起身,她不太明白,自己為什么坐這兒聽崔氏說這些廢話,有這個功夫回去拉兩個坯不好嗎? “母親,您的好意我收下了,但恕難從命,為了不礙您的眼,我還是先回……” “三姐,咱爹叫你過去一趟?!蓖蝗贿M來的簡思敏打斷了簡淡的話。 “好?!焙喌奘下砸活h首,“母親,我先過去了?!?/br> 簾籠被掀開,復又落下。 崔氏盯著空蕩蕩的門口,大拇指狠狠按上太陽xue,胸膛兀自起伏得厲害。 王mama上了前,在崔氏的xue位上輕輕按壓起來,勸道:“太太,三姑娘對咱們有戒心,事情要慢慢說,急不得的,莫要因此氣壞了身子?!?/br> 簡雅的眼睛亮了一下,起身坐到崔氏身邊的座位上,問道:“娘,您想做什么?” 崔氏頹然說道:“娘能做什么,還不是你們姐妹的婚事?你們兩個啊,一個太魯,一個又太弱,要是能平均平均該多好,娘就不會這么發愁了?!?/br> 王mama垂下頭,皺了皺眉,她越來越看不懂太太了,不但霸道跋扈,還多了一絲心狠手辣。 二姑娘三姑娘是雙胎姐妹,手心手背都是rou,至于這般算計嗎? 究其根本,鬧成這樣還不是二姑娘的錯? “紅木,你按疼我了?!贝奘显谕鮩ama的胳膊上打了一巴掌。 “老奴一時走神,請太太責罰?!蓖鮩ama誠惶誠恐地說道。 崔氏不耐地擺手,“行啦,不是什么大事,你去廚房看看,我這里不用你?!?/br> 王mama如釋重負,恭恭敬敬地退了下去。 崔氏道:“小雅,你最近不要惹她,一切都等睿王妃的壽宴結束之后再說,知道嗎?” “女兒知道,都聽母親的?!焙喲叛劾镉辛艘唤z憧憬。 崔氏看得分明,心里又是一聲嘆息。 如果簡淡不回來就好了。 她不回來,沈余之看到的就只有簡雅一個人。屆時,即便老太爺不同意,她也能像大房那樣,想法子把簡雅嫁過去。 …… 簡云豐叫簡淡去內書房,只是為了給她解圍,沒什么正經事。 飯菜擺好時,簡淡跟著父兄們回到正堂,同大家一起吃了晚飯。 簡云豐最重規矩,席間鴉雀無聲。 用完后,王mama張羅著把殘席撤了,茜色則帶著幾個二等丫頭把畫案擺了上來。 崔氏笑著對崔曄說道:“小雅身子不好,總是出不了門,你們哥倆從清州而來,就畫幾筆路上的風景,給我們長長見識,如何?” 說完,她扭頭對簡雅說道:“你大表哥在書畫上造詣頗深,若得他指點,日后便可少走不少彎路呢?!?/br> 崔曄道:“小姑姑謬贊,侄兒在京有些時日,知道二表妹在繪畫上極有天賦。讓侄兒獻丑可以,指點卻不敢當?!?/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