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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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一見,驚為天人。 如此低調出行,難怪鳶兒會不小心惹到。 他心中難免有些忐忑,背卻挺得更直。 陳鸞上前幾步,攙著老太太問:“祖母,這是怎么了?發生了何事?” 老太太瞥向陳昌恒的目光滿含失望,沉沉嘆氣,對紀嬋道:“是國公府管教不嚴,才叫昌恒沖撞了公主,求公主看在老身的面子上,莫將此事放在心上?!?/br> 紀嬋美目微斂,皇家威儀顯露無疑,她并沒有因此而緩和聲音,反而雙頰泛起紅暈,顯然是動了真怒。 “你國公府可是打定主意與本宮過不去了嗎?上回一個區區小丫鬟就敢往本宮身上潑臟水,這回更是被人欺到頭上來,府上三公子好膽色,逮著人就耍威風?!?/br> “本宮從出生到現在,從未見過如此狂妄無禮之人!” 她話說得極緩,每個字里都蘊著怒意。 老太太連聲道不敢,朝陳昌恒狠狠瞪了一眼,沉聲怒喝:“還不快過來公主賠不是?” 陳昌恒抬頭望了一眼斜靠在座椅上的女子,忍不住心神一動,旋即飛快地低下了頭,聲音儒雅溫和,道:“昌恒不知禮數,沖撞了公主,請公主恕罪?!?/br> 陳鸞這才像是聽懂了,抿著唇輕聲為陳昌恒求情:“三公主恕罪,我這三弟他向來知禮得體,今日定不是有心的?!?/br> “本宮瞧他就是成心的!”紀嬋鳳目一掃,接著道:“上回你那庶妹落水之事,本宮看在你與老太太的面上也就過多計較,今日人善被人欺,國公府打算輕飄飄幾句話將本宮忽悠過去,也不給個交代?” “鸞兒你休要替這等人求情!” 竟是連陳鸞的面子都不給了,可想而知被氣到了何種地步。 這就是皇家最得寵的小公主,淡淡幾句話令老太太都感到了些許壓力,不知該如何接話才好。 冰盆散發著冷意,和著外頭穿堂而過的風起舞,再悄無聲息席卷到人身上,激起一層細小的疙瘩。 “公主抽空前來,是貴客,現已到午膳的時辰,不如公主先移步前去用膳?”陳鸞緊接著道:“公主放心,此事國公府定會給個態度出來?!?/br> 紀嬋的目光在她與老太太之間徘徊,而后頗不情愿地起身,冷言道:“但愿如此,否則本宮就只有稟告父皇與母后做主了?!?/br> 帝后有多疼愛這個小公主,每個人都知道。 陳鸞頷首,而后轉身對著陳昌恒冷喝,道:“去祠堂跪著,沒有公主命令,不準起來?!?/br> 陳昌恒不可置信地瞪圓了眼睛,下意識地想開口反駁幾句,人家公主都還沒發話,她怎么就敢這樣命令自己? 跪祠堂,只有犯了大錯之人需要如此,他又沒有犯什么大錯,不過是身邊書童一直煽風點火,他才不悅地數落了幾句,哪是什么重罪??? 再說,就是真的要跪,也不該是她陳鸞開口。 他臉上的表情明顯而露骨,陳鸞饒有興味地瞧著,緩聲冷喝:“還不去?” 陳昌恒目光不善,才要說什么,就被老太太的目光驚了回去。 再不情愿也還是去乖乖跪著了。 飯席上,那些女眷都是人精,方才見了三公主怒容的人,都有意無意疏遠著康姨娘,甚至還有許多在暗地里看好戲。 今日來的都是嫡妻嫡女,對狐媚妾室有著天生的反感,本就尤為不恥,這會再看那庶子惹了三公主不快,自然幸災樂禍。 老太太拍了拍陳鸞的手,疲憊不堪,道:“你去坐在三公主邊上,好好勸勸,別將這事鬧大了?!?/br> 最好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陳鸞了然地頷首,她裙擺飄然,在經過康姨娘與陳鳶位置時,稍稍一頓,驚起香風一陣,兩者回眸,她輕啟薄唇,聲音極低,“今日這事,可還沒完?!?/br> 康姨娘勉強維持的笑意一小子如潮水退去,陳鳶愣了一會,旋即咬牙,“是你設計的局?” 她忽然想到了很多,從自己惹到三公主,再是她落水,再是這次胞弟出事,這一切是不是都并非巧合? 陳鳶忍不住激靈靈打了個寒顫。 陳鸞笑著握了她的手,被她甩開也不在意,而是輕嘆了一口氣勸慰道:“別如此沉不住氣,別人都看著呢?!?/br> “我說了,今日的事到這,可還不算完?!?/br> 第21章 明明是炎炎夏日,府上各處都要備上冰盆解暑氣,可陳鳶與康姨娘卻似被浸在寒冬臘月的冰水中一般,身上直起細疙瘩。 她們想大聲控訴,揭露陳鸞的丑陋面具,可三公主似笑非笑的目光淡淡瞥過來,她們便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特別是坐在老太太身邊的錦繡郡主,富貴大氣至極,單是一露面,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康姨娘與錦繡郡主時隔多年,再次相處同堂,任何人都會想起一些前塵舊事,今日郡主來此,也不知有沒有戲可以看。 兩人之間,無需對比,勝負自在人心。 陳鸞勾了勾唇,眉目彎彎,對著康姨娘淺語輕言:“姨娘,你說,這鎮國公府主母之位,輪得到你嗎?” 康姨娘沉沉地盯著她,陳鸞卻往后退了兩步,徑直在三公主身旁落了座。 不知她說了什么,三公主淺笑幾聲。 康姨娘的心直直下沉,墮入谷底。 這幾月忙著自己的事情,倒是疏忽了這位柔弱無比的嫡小姐,而她已然脫胎換骨,這一系列的連環計,叫她們踩得毫無防備。 接下來,還會發生什么呢? 答案在康姨娘心中呼之欲出,而她用手撫著小腹,怎么也不能相信。 扶正的事是陳申親口承諾,老太太也是首肯了的,況且今日府上來了如此多的勛貴夫人小姐,就是三公主,也不能公然插手臣子家事。 這樣一想,她才隱隱覺得好受一些。 陳鸞裝作沒有見到那兩道如影隨形的目光,只是側首問小郡主和三公主,“國公府的飯菜可還合心意?” 她們都無心用膳,就是勉強用了幾口,也都心不在焉,紀嬋斂目,答非所問,嘴唇蠕動幾下,道:“我今日,給你帶來了一個驚喜?!?/br> 陳鸞訝然,才要細問,就見紀嬋沖她眨了眨眼,懶聲道:“等會你就知曉了,這姨娘的囂張勁,我真是看不慣?!?/br> 午膳過后,偌大的內室瞬間就安靜許多,來的都是嬌貴的夫人小姐,嬌花一樣的,天氣又熱,午膳過后都習慣了小憩,這時已有人起身準備同老太太告別。 三公主由侍女扶著起身,站在了人群最前方,原本有些慵懶的神色眨眼間嚴肅起來,朱唇輕啟,清冷冷的尾音上挑,回蕩耳畔,“父皇口諭,為鎮國公與錦繡郡主賜婚,賜婚圣旨不日即達國公府,老夫人,這府上該好好熱鬧準備一番了?!?/br> 這最后一句話,顯然是對著老太太說的。 這突如其來的反轉,直接令許多人瞠目結舌,一時之間,目光直往錦繡郡主身上飄。 康姨娘面若死灰,被這寥寥幾句話就定了生死,數十年的期盼,一朝全部破碎,這國公府上將迎來富貴異常的主母,她今后的日子,還有所出三個孩子,該如何過? 陳鸞就站在康姨娘的身邊,她冷眼看著女人眼神空洞下去,眼眶中流下幾行清淚,再接著捂著小腹倒在了陳鳶的身上。 周圍的人開始慌亂,老太太見了她這人事不知的樣子,面色黑沉下去,但還是擔憂她腹中的孩子,顧不得是不是叫別人看了笑話去,連忙叫人將康姨娘抬進了玉色閣,又命人去請大夫。 一陣兵荒馬亂下來,那些世家夫人小姐看戲都看足了,當下也不多待,一個個都各自回府去了。 陳鸞閉了閉眼,今日發生的事,必然會像南風過境一般席卷各大世家,大家心里都有掂量,康姨娘這輩子都不可能再坐上正室的位置。 哪怕今日之事令國公府蒙羞,她也半點不后悔,這相比于她們前世的算計與逼迫,壓根算不上什么。 看她們痛不欲生的模樣,她只覺得心中快意。 鬧劇結束后,陳鸞三人走在一塊,沈佳佳眸中異彩連連,道:“原來你們兩人早便串通好了!虧我還以為鸞兒真咽下了這口氣,險些被那姨娘氣得直冒煙?!?/br> 紀嬋手腕上的暖玉串輕搖,玉頸微仰,道:“照鸞兒的計劃,我去了趟堂姐的郡主府,堂姐本就收到了帖子,自然是不甘心這樣作罷的?!?/br> “只是這樣的話,免不得如市井潑婦一般鬧事,皇家臉面前往哪放?正在左右為難之時,紀煥求到了父皇的賜婚口諭?!?/br> 有了這賜婚口諭與圣旨,一切問題迎難而解。 陳鸞腳下步子微頓,那人的名字如同一道魔咒,每每一聽人提起,都要在心中驚起悸動絲絲縷縷。 紀嬋沖她眨了眨眼,靈動異常,聲音里滿是揶揄的意味,“他還托我同你說句話?!?/br> 陳鸞這回是真真切切覺著臉上火燒一樣,她轉過身嘟囔著道:“我不要聽,你們都莫要說些玩笑話,拿我尋開心?!?/br> 紀嬋與沈佳佳笑得眉眼彎彎如月牙一般,前者緩步行到她跟前,風華絕代的小臉上轉瞬間換了一副神情,變得神情款款含情脈脈起來,“無人可欺你?!?/br> 陳鸞微咬下唇,幾乎可以想象到說這話時男人的神情,定是極專注極認真的,如他所說每一句話,所做每一件事,可若因此說是深情承諾,那也是沒有的。 那個男人,他不知情之一字。 眼中萬物,心中天下,無一人可使他駐足,從來如此。 歷經兩世,她早已不求男人真心,只要如今日一樣,關鍵時施以援手,助她完成心中之事,便算是兩相安好了。 陳鸞驀的回神,含笑瞥了紀嬋一眼,岔開了話題,“說來這段時日,還得多謝你們的幫襯,不然我在鎮國公府孤零零的,想做什么事都做不成,有心無力得很?!?/br> 紀嬋輕咦了一聲,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直言道:“鸞兒,你在信中寫到的事,我堂姐或許知道?!?/br> 陳鸞身子微有一愣,旋即心中翻涌起千萬層巨浪。 她派人送去公主府上的書信,里頭除了康姨娘的事情,倒還提及了一事。 關于蘇媛的死。 前世她活得稀里糊涂,對那對母女的話深信不疑,自然沒有那份心去探究親生母親的死因,可這輩子,她不想再活得那樣渾渾噩噩。 每回看老太太對著自己這張臉出神,看著她表現出一日勝過一日的愧疚,陳鸞的心就像是被貓兒的爪子狠狠撓過一般。 不一定癢,但絕對夠疼。 “你什么時候閑暇了,去郡主府問問吧,我堂姐十分歡喜你,定會如實相告的?!?/br> 陳鸞默了默,臨到頭竟生出些許膽怯的心思來,片刻后頷首,輕聲道:“我明日去拜訪郡主,嬋兒你先替我與郡主說一聲,免得唐突?!?/br> 狹長的小道到了岔口,熱風拂面,陳鸞想送兩人出府,卻被紀嬋伸手拒絕了,“你回去歇著吧,身子不好便不要強撐了,我與佳佳先回了?!?/br> 烈日當空,風卻極大,帶著些微的熱意,吹得樹梢花枝搖擺不止,湖邊柳枝盡低頭,似嗔似喜。 沈佳佳與紀嬋并肩而行,兩人不時低語幾句,眼看著拐個彎就是大路,身后卻突然追出一個人。 珠環相撞,叮當脆響,因為跑動,美人額間沁出一層薄汗,她朝著面色突然冷下去的沈佳佳與紀嬋福身,聲音溫柔至極,道:“請三公主安,請郡主安?!?/br> 來的人是陳鳶。 紀嬋略慵懶地挑眉,鳳目中風華無雙,一張小臉如話本中的花妖一般勾魂攝魄,陳鳶見了,頭一次生出自慚形穢之感。 兩人都不發話,只是面帶戲謔地望著她,陳鳶早料到是個這樣的結果,當下也不覺得如何難以接受,她穩著聲音道:“請三公主恕罪,臣女胞弟無知愚鈍,先前沖撞了公主,現已被罰跪祠堂,只是他天生不足,身子弱,祠堂陰冷,臣女斗膽發問,他何時能起身?” “這該問府上老夫人,與本宮何干?”紀嬋不耐煩地皺眉,清冷出聲:“若讓本宮說,跪死也不足以瀉心頭之怒,你國公府便會依言處置嗎?” 陳鳶笑容一滯,身子僵在原地,險些當眾失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