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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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iejie!”姜幸正和卓氏說話,就聽到有人在背后喊她,回頭一看,才發現是幾日不見的清河郡主,卓氏神色訝然,在她耳邊輕語:“郡主什么時候跟小嬸嬸走得這么近了?叫jiejie嘛……輩分倒是沒錯,清河郡主輩兒也頂大的了……” 她在這小聲嘀咕,清河已經走了過來,剛才太子殿下和卓九娘拜堂,清河應該是觀禮的,卓氏才小產不久不方便,姜幸則是不愿去湊那個熱鬧,現在都要吃酒席去了,她們才得以見面。 “前面怎么樣了?” 姜幸雖然不去湊熱鬧,但對前面的情況還是挺在意的,清河知道姜幸問的是什么,不只是她,幾乎所有人都想知道太子的婚究竟能不能順利結成,清河撇了撇嘴:“總算是沉著臉把堂拜完了,要不是有陛下在,我真懷疑殿下會直接甩手走人?!?/br> 卓氏一聽,似乎有些不高興,小聲念叨一句:“陛下也真是,沒事亂點什么鴛鴦譜啊……”她家九娘還不想嫁呢! 姜幸知道自家人定然是向著自家人,不過想想也是,九娘肯定委屈,太子殿下心上已經有了個放在尖尖頂疼愛的女人,就算成為后宮之主享無上尊貴又有什么用呢? 清河和卓氏也是早就熟識的,聞言也不往心里去,只是拽了拽她,給她使眼色:“小聲點,別讓別人聽了去?!?/br> 看二人私交不錯的模樣,姜幸本還有些驚訝,轉念一想,清河可是志在嫁到武敬侯府的人,要是如愿了,跟卓氏未來就是妯娌,自然要感情好些。 但是卓氏似乎并不知清河的心事。 女眷這邊吃完酒席一般就都離開了,男客那邊不知道要喝到幾時,不多時長安就來尋姜幸,說季瑯讓她先回去,依舊是讓長安護送。 在太子府離開的時候,清河囑咐她別忘了初九去安靈寺上香,因為有卓氏在,兩人沒時間談及大郎,況且不久前她們季家又發生了那樣的事,姜幸也沒心情再去想這個。 卓氏看起來還是待她像以往一樣要好,但是姜幸每日去福祿堂請安時,還是能發現細微的不一樣。 也不知什么時候才能恢復如初。 姜幸伴著卓氏一起坐馬車走了,季瑯還在太子府喝酒,幾日里壓抑在頭頂的陰霾都被他融入酒里喝下了肚,可惜喝著喝著他就想起自己上次醉酒后的丑態,還被芊芊嘲笑很久,手中的酒杯也端不起來了,口中索然無味。 就在他偷偷想著是不是先溜的時候,太子身邊常伴左右的一個隨從突然站在他身后,說殿下找他。 季瑯轉身瞅了一圈,發現酒席上還真沒見到殿下的影子,按理來說,他此時應該在這里敬酒才是。 “小侯爺請隨我來?!蹦侨松焓质疽?,季瑯摸了摸后腦勺,跟著走上前去。 兩人在府中七拐八拐,喜宴上的喧囂聲越來越小,直至最后再也聽不清楚,太子常隨將他帶到了一處偏院,門前的牌匾上寫著“慈安居”,看著像是一處佛堂。 常隨到門口就停下了,看來是殿下早就囑咐過不讓他進去,季瑯看了他一眼,撩袍走了進去,他剛踏進去,就發現里面有些暗,身后的門也剛好關上。 要不是看到太子殿下正穿著喜服坐在那里悠閑地喝著茶,季瑯還以為自己被人暗算了呢,他蹭了蹭鼻子,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殿下怎么不在前院敬酒,在這里喝茶?” 李自琛眸色暗沉,藏匿在陰影下的臉龐有些看不真切,他手指磨搓著茶杯蓋,故意不回答季瑯的話,而是問了他一句話。 “之前送泗泠使團離開的時候,多木特意留你說話,孤之后要你來東宮尋孤,為什么沒來?” 他語氣不似往常,季瑯聽出了些話外音,神色一凜,而后又笑道:“我給忘了!” “忘了?”李自琛自然是不信,他眼中含著三分審視,看季瑯的眼神已是分外地不信任。 可是季瑯沒有辦法,自打他在東宮門外聽到沈軾之和太子的談話之后,太子對他顯然沒有了以前的信任,現在正是如履薄冰的時候,他在殿下身前本應該一丁點都不可隱瞞了,只是季玨的事現在還不能說出來,他私心里,也不想親口說出季家的丑事。 季瑯心下兩難,猶豫雖然只有一瞬間,也足矣讓李自琛明白他的確是在有所隱瞞了。 “多木跟你說了什么?”李自琛問道。 他這么一問,季瑯便知殿下是在給他臺階下,只要他如實說出多木與他交談的內容,他便會放下防備,重新信任他。 只是…… “多木告訴了我,當年的泗泠海難是有隱情的?!奔粳樚蛄颂虼?,抬頭看著李自琛。 李自琛沒說話,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季瑯便接著道:“戰船的船身被人動過手腳,在海上浸泡時間過長,船身就會散架,就算沒有暴風雨,他們也回不來?!?/br> “所以,是誰做的?” “是晉——” “殿下!殿下!” 季瑯話剛說到一半,門外突然響起了劇烈的敲擊聲,剛好把他的聲音蓋住,以至于殿下并未聽清他后面說的是什么。 李自琛皺了皺眉,想要讓外面的人閉嘴,卻又聽到那人的稟報聲。 “殿下!側妃娘娘身子不舒服,在房中昏倒了!您快過去看看吧!” 李自琛蹭地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眼中滿是急色,季瑯眨了眨眼睛,趕緊去給殿下開門,心里卻在想,側妃暈倒了,不是應該叫大夫嗎?叫殿下有什么用,他也不會看病。 “叫大夫了嗎?”李自琛緊接著問道。 那人忙點頭:“去宮里叫溫太醫了!” 溫太醫醫術高超,誰都找他。 李自琛腳步不停下,急匆匆向外走,要不是他身上穿著喜服,季瑯都不知道他今兒個是成親的大喜日子。 “殿下——”季瑯喊了一聲,他總不能跟著殿下去看側妃張氏吧…… “啊對,”李自琛根本顧不上他,一聽說他的蓁兒昏倒了,恨不得背上插兩對翅膀飛過去,什么多木什么海難都放到了一邊,“你先回去吧,這件事日后孤找你細細商談?!?/br> 季瑯心里松快不少,再去看殿下,已經沒影了,生怕張氏好得快殿下又返回來繼續追問他,他差人給殿下留了信兒后就溜了。 太子府的喜宴什么時候散的,沒人知道,只是第二日一早,關于喜宴上的事就傳便了滿京城。 太子妃一晚上獨守空房未等到太子殿下不說,那個嫁給殿下三年有余的張氏還傳出了喜訊,懷了孩兒。 這下當真是直接給了卓家一個沒臉,連賜婚的陛下都震怒不已,罷了當日的早朝。 這是大家口中相傳的版本。 然而事實并非如此。 “你是說,陛下病了,而且病得不輕?” 謝柏站在酒樓的最高處,手按在欄桿上,聲音里帶著一絲興奮。 楚寰點了點頭:“應當不會錯,雖然陛下一直在瞞著,但是昨日陛下直接在寢殿吐血了,有許多人看到,雖然陛下讓封口,可是還是被我們的人知道了?!?/br> 謝柏心情頗好:“這么說,罷朝不是因為太子,而是陛下病重了?” “也沒準是被殿下氣得吐血的?!?/br> “哈哈哈,說不定!說不定!”謝柏敲了敲欄桿,仰頭笑了三聲,笑聲過后,他目光陡然變得凌厲起來,“這么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果然連老天都向著我們啊,接下來殿下會更不好過,陪著卓氏一起哭吧,送完一個,送下一個,陛下怕是也不遠了!” 他不明說,東扯一句西扯一句,可每一句話楚寰都能聽懂,兩人便心照不宣地相視而笑。 說到興頭上,謝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饒有興致地看著楚寰:“前不久嫣兒跟我說了一件事,我得麻煩你一下?!?/br> 楚寰一怔,問他:“什么事?” 謝柏神秘一笑:“機會,整垮季瑯的機會,你有興趣嗎?” 第95章 劫持 馬車停在了武敬侯府的石獅子前,姜幸先撩簾下去,轉身又去扶卓氏,卓氏連連跟她擺手:“不用!我又不是泥捏的,哪那么嬌嫩!” 說起來,卓氏恢復得是很快,當時小產又加上身中劇毒,差點去了半條命,結果休息沒幾日就能下地了,現在已經跟常人無二,溫太醫后來復診,說卓氏這般再有孕也不會有什么問題,算是最近府上唯一一件喜事。 姜幸便收回手,也沒做堅持,二人都下車了,長安要把馬牽回馬廄,正要從側門進去時,姜幸忽然問了一嘴:“最近怎么沒看到清風,小侯爺身邊都是你跟著呢?” 長安“咳”了一聲,把嘴中叼著的枯草拔下來:“回夫人,清風那小子的母親最近不太好,跟小侯爺告了假,回去照顧他母親去了?!?/br> 這是人之常情,姜幸也不好說什么,便跟長安道:“那你辛苦著點,一會兒放完馬再去太子府看看,小侯爺要是喝大了,身邊沒個跟著的也不好?!?/br> “得嘞!”長安爽快地答應了,姜幸一轉身,就看到卓氏眼中滿含曖昧地看著她,臉上是不懷好意的怪笑。 “之前小叔跟祖母求著要娶你,我心里也犯過嘀咕,現在看來,小叔跟小嬸嬸相處著也不錯嘛,越來越有老夫老妻的感覺了!” 姜幸紅了紅臉,踏上臺階向前走,不打算接卓氏的話,只是走了兩步,她又回轉了頭:“他跟娘求娶我?不是陛下賜婚的嗎?” 卓氏噗呲一笑,跟著走過去,煞有介事地道:“但是你不知道,一開始,祖母本來打算違抗圣旨的,小叔這個勸啊,把祖母都忽悠迷糊了,最后才歇下去宮里鬧的心思?!?/br> 實際上哪有那么夸張,只不過卓氏說話喜歡危言聳聽罷了,姜幸聽了心下驚奇,倒不是埋怨楚氏曾不接納她,她反而敬佩楚氏的氣魄,敢為了季瑯去跟陛下叫板。 姜幸正想著,在她身邊嘴一直沒閑下來的卓氏不知道說到哪了,突然嘆了一句:“所以說啊,這日子還是要自己過才知好不好,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嘛,之前哪成想小嬸嬸能讓小叔沉下心來?!?/br> 被人看不起的青樓出身,安陽城里橫行霸道的紈绔侯爺,兩個一碰起來就針尖對麥芒的人,沒有任何人看好,現在還不是過得安穩幸福。 只是啊…… “當初要謝謝他,是他沒有放下我,任我一個人自生自滅,”姜幸停住腳,卓氏有些奇怪地看著她,半晌后,姜幸突然笑著昂起頭,看著前方的枇杷樹,“要是有那么一天,我也肯定不會拋下他?!?/br> 卓氏愣了愣,不太懂姜幸話里的意思,想要問她的時候,她已經走到前面去了。 兩人一起去了福祿堂,有時間的話,她們都希望能多陪陪楚氏。大夫人已經很久都沒出現在福祿堂了,她心里橫著的那道坎很難撫平,二房的人不好去勸什么,姜幸便多往大房走動起來。 姜幸這般兩頭跑,從大房出來的時候天色早已經黑了,她著急往回走,走到垂花門的時候忽然撞上個黑影,嚇得向后退了一步,借著燈籠的光亮才看清是許久不見的大郎。 “最近多謝你來看我母親?!奔厩迤角謇涞穆曇袈牪怀鍪遣皇钦娴母屑?,但是禮數還是做全了的,姜幸客套兩句,想要離開,季清平卻又叫住了她。 “等一下!”他喊完,神色有些猶豫,姜幸見他真有話要說,便在兩步開外停住,扭過半扇身子看著他。 只不過季清平似乎有些難以啟齒:“母親素來……最疼三娘,要是她過來陪陪母親,母親應該會很高興?!?/br> 他話說半截不再說了,只定定地看著姜幸。 姜幸想了半天,才弄懂季清平的意思,他口中的三娘是指她大嫂景惜朝,大概是想讓她幫著去說說,讓她姜家的大嫂過來陪陪季家的大嫂。 “行是行,只是大嫂還懷著孩子,不知道走動方不方便?!?/br> 算一算,景氏這會兒已經八個月了,肚子該挺大的了吧…… 季清平神色有些錯愕,似乎是才想起來這事:“那便算了——” 姜幸截了他的話:“我初九跟清河郡主去安靈寺上香,初十回來,回來的時候我去看看大嫂,順便幫你問問?!?/br> 姜幸說完,等著看季清平的表情,在提到“清河郡主”的時候,她能明顯感覺到他神色有一瞬地愣怔。 “那就有勞小嬸嬸了?!彼傲斯笆?,方才的愣怔仿佛沒存在過似得,他說完便轉身走了進去,動作看起來很是干凈利落。 然而卻有些欲蓋彌彰了,姜幸隱著笑意往醉方居那邊走,到半路上看到季瑯正掌燈走過來,大房到醉方居正好隔著湖水,他腳步急促,踩著木橋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姜幸也加快腳步走過去。 “你怎么不帶個丫鬟?”走到近前了,季瑯一把拉扯過姜幸,動作看起來粗魯,實際上是“高高拿起輕輕放下”。 姜幸沒回答,反而問他:“今天沒有喝醉才回來???” 得,果然又拿這事來說了,季瑯搔了搔鼻頭,攬著她肩頭往回走:“今天是太子大喜的日子,我喝大了算是怎么回事??!” 姜幸還想再擠兌他兩句,季瑯又拉長了聲音說:“不過——你給我分析分析,新婚大喜的日子,太子側妃突然昏倒了,是個什么情況?” 姜幸一怔,夜里風起,呼嘯的北風灌進衣服里凍得人張不開嘴,季瑯也不再說了,趕緊擁著她加快腳步,到了醉方居,姜幸才重新提起這茬:“之前外面不是傳言,殿下并不喜歡卓九娘嗎?要是使些小心思讓殿下時刻纏在她身邊也沒必要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