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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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有事,先回府一趟,你身體有什么不舒服,就差人去姜府告訴我,我會馬上趕過來?!?/br> 他說完,拿起桌上的外衫搭在手肘上,又急匆匆鉆進了雨幕了,景氏站在門前,看著寥寥雨絲里的背影,總覺得他心底有話沒說。 姜修時坐上馬車,連身上的雨水都不顧,閉眼靠在車壁上閉目沉思。 濕答答的衣領貼在脖頸上,一路涼到了心里,他伸出手搭在眼睛上,眼前一片灰蒙蒙的,心頭卻還纏著千絲萬縷。 父親為什么要對付季家,他都知道。 因為李氏的關系,姜家已經淪為晉王的附庸,他也知道。 而因為這層關系,晉王賢名在外那層氣囊下包裹險惡用心,他也不能再視而不見。 meimei從嫁出府的那一刻,就表示父親已經將她放棄了。 如果是這樣,是不是斷絕關系要更好? — 姜幸從侯府里出來,只帶了兩個丫鬟,便急急趕往姜府,到了姜府門前,她跳下馬車,前門有人攔著,她也直接闖了進去,跟回府的姜修時正是前后腳。 可是橫沖直撞,停也不停的姜幸沒有去前廳,也沒去尋李氏,更沒有打擾方氏,而是直接去了內院的翠安居,去了她上次找景氏的書房。 在門口的地方終究是被人擋下了,正拉扯的時候,姜修時趕了過來。 “元娘,你這是做什么?” 他皺著眉頭問。 姜幸轉過身,看到他的臉的時候,心里還是像敲了聲銅鑼一樣忍不住顫動,只不過臉上沒表現出來,她走過去,拉著姜修時的袖子向里走,這次沒人再攔著她了。 進去之后,她放下姜修時,一句話不說,便執起房間里掛著的書畫擱在鼻尖嗅了嗅,越聞臉色越不好。 “元娘,你——” “大哥,這些畫可都是你作的?還有這些書,是你抄寫的?” 姜修時被姜幸截住了話茬,要說的話重新咽了回去,只得點了點頭。 “那這墨呢,府中采買的墨,可經由過你的手?” “不曾?!?/br> 姜幸手上用力,將手中的畫抓出了褶皺,眉目間閃過一抹怒色,而這種神情,和以往的又有不同。 她走到書房門前,將門關嚴實了,轉過身,拿起手里被抓破的書畫:“你最好找一個信得過的大夫,好好查一查你平時用的墨有沒有問題,或許到最后,就能知道大嫂為什么嫁給你那么多年,連一個孩子都留不??!” 聽到孩子的字眼,姜修時臉色登時就變了,他踏前一步,眼睛瞪著她:“你說什么?” “大哥有時間問我,不如去查查這墨到底有沒有問題?!?/br> 姜幸又看到他那張不敢置信的臉,每每她說什么,姜修時第一反應從來不是相信和照做,而是先質疑她話說的真假。 想起自己從府中不管不顧地跑過來,如今回過神,忽然覺得她有些傻。 就算去魏國公府告訴景氏,她都不該直接回來告訴姜修時。 言盡于此,她該說的都說了,姜幸轉身要走,被姜修時一把扯住。 “你等一等?!彼曇舴跑浟嗽S多,姜幸甚至能感覺到拉扯著自己衣袖的手帶著微微的顫抖。 即便是再傻的人,也明白姜幸的意思了。 姜修時用的墨和季瑯一樣,徽墨,休寧玄卿制,京中勛貴,大都愛使用這種墨,它不僅保存長久,干得快,品質上乘,更有一種清新的墨香。 可姜幸在兩個地方聞到的味道并不是完全一樣,大哥的書房里,隱隱約約飄蕩著另一種甜膩的香氣,很淺,她卻能分辨出來。 因為漾春樓里點過這種香的人太多了。 “你等一等,”姜修時繞過她,將門打開,不知跟外面的人吩咐了什么,過了一會兒,又走了進來,“我已經讓人去請了?!?/br> 說的應該是讓人去請大夫了。 好歹將她的話聽進去了,姜幸抿了抿唇,也不看他:“那我就先回去了?!?/br> “等等?!?/br> 姜修時聲音有些急切,這一聲把姜幸叫住了,他神色又開始糾結起來,片刻過后,他拽著姜幸的胳膊,把她往書房里面帶。撩開那些書畫,姜幸被他按到凳子上。 她還從沒看過大哥有如此粗魯的時候,剛要說話,就聽見他聲音沉沉道:“周尚書想借著這次的事,定季家大郎的罪?!?/br> 姜幸愣住了,抬起眼睛,目光彤彤地看著他,她怎么也想不到,姜修時會和自己說這樣的話。 “父親,是站在晉王那邊的,而你們武敬侯府,是站在晉王對立面上的,從你走出這個門開始,就意味著父親已經放棄你了,你懂嗎?” 姜幸站起身,抬著頭,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大哥想說什么?” 姜修時眉心微蹙,臉色有些扭曲。 “所以,為了今后從季家站住腳,你最好不要和姜家有什么瓜葛了,免得被他們猜忌,你一個小女子,要是在夫家沒了地位,只會越過越難看?!?/br> “你這是在關心我?”姜幸笑了笑,小手拍了拍胸脯,只是那語氣,不知道是高興多一點,還是諷刺多一點。 人啊,要么永遠想不通,要么想通了,那便是后悔。 “要是這樣,大哥大可不必如此,出了姜家代表什么,我從來,都比你要想得清楚?!?/br> “父親放棄了我,我也不稀罕姜家的庇護?!?/br> 冷漠生硬的話一出,姜修時的臉色頓時僵住了,尖利的話能刺透耳朵,然后扎到心口上。 以前他還不曾有這種感覺。 “那你是……” “大哥,我在你背上說的那些話,你還不明白嗎?”姜幸抬著頭,唇邊如暗鋒利刃。 “父親的這個決定,恰好消磨了我所有的顧慮,日后刀兵好相見,誰人也別想拿血緣壓我了,你也不行?!?/br> 她低下頭,整了整自己的袖口,目光在書房里轉了一圈,好像在調整心頭的思緒,姜修時一直在沉默,只是視線放在她身上,未曾移走。 “你總是比我慢一步,”她從姜修時身側走過去,伸手,輕輕放在門上,“父親放棄了我,是因為除了能在我身上寄托思念和愧疚,于他而言,我實在是沒什么價值了。第二個放棄的,或許是你?!?/br> “你想想,和李氏相比,和晉王的權勢相比,想想父親對權位的戀棧,你認為自己可有一爭之力?” 她說完,推開了房門,外面雨后初晴,陽光從云層的縫隙里鉆出來,將書房照得亮亮堂堂。 一個年紀頗大的老人匆匆趕過來,正和姜幸擦身而過,想必就是姜修時請來的大夫。 姜幸覺得自己出來的有些早,起碼要將結果聽到的,不然枉費她在這么敏感的時候不顧一切回到姜家。 可是結果如何,著實又跟她沒什么關系了。 姜幸搖了搖頭,從翠安居走出來,來的時候暢通無阻,卻不想,出去的時機那么不趕巧。 “這不是大jiejie嗎?”姜嫣身穿煙粉色青蘿紗裙,幾日不見,又長高了些,眉眼舒展開來,和李氏有七分相像。 讓人看著就十分不喜。 不止她一個人,今日的姜府正辦了一場賞花會,來了好多京中貴女,圍在姜嫣身側的,還有上次在魏國公府編排她瞎話的秦三娘。 但是左右看去,只有姜嫣身份最高了,因為都將她眾星捧月似的圍在中間。 “大jiejie回來怎么也不說一聲,”姜嫣看了看左右,掩著嘴,不知道是擋笑,還是掩去擔憂,“難不成是季家人發火了?把大jiejie趕了回來?” 姜幸看著她,沒有說話,如今可能不止一個人這么看她,京中大多數人都覺得出了這樣的事,姜幸在侯府里沒可能好過了。 要說影響不可能一點都沒有,畢竟二郎對她的態度就有轉變,雖然太夫人和兩個嫂嫂,以及卓氏都依然待她如初。 “武敬侯府出了那樣的事……以后還不知會怎么樣,姜jiejie回來了才是好?!鼻厝锝恿私痰脑挷?,看起來好像是在替姜幸說話,實際上是坐實了她被趕回姜府的事。 姜幸以前怎么沒發現這些小姑娘包藏禍心的時候神色這么有趣呢? 雖然她也不過才十六歲。 她笑著轉過身,正對著那個給姜嫣頻頻使眼色的秦三娘:“你喊我什么?” “姜jiejie,這不對吧,我什么時候認了你這個meimei?” 秦三娘臉色一變,后面不知是誰捅咕她,她只得彎了彎身:“侯夫人?!?/br> 姜幸身份在這,她可是要行禮的。 “哼,連夫家都要倒臺了,還在這端什么架子?!?/br> “就是,指不定什么時候就一紙休書送過來了呢,有什么好得意的?!?/br> 有像秦三娘那樣風往哪出往哪倒的軟骨頭,自然就有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在,姜嫣也聽見這話了,假模假樣地瞪了那兩個人一眼。 “你們怎么能這么說話,我大jiejie可不是任你們好欺負的!” “誰欺負你大jiejie?” 正說著,后面突然傳來一聲吊兒郎當的質問聲。 眾人回頭一看,就看到季瑯背著一只手,手里拿了一把油紙傘,儀表堂堂地站在那里。 姜幸睜大了眼,季瑯走過來,看她肩頭濕了一塊,伸手拂了拂:“你跑什么呀跑?外邊下著雨,染上風寒怎么辦?跟丫鬟連個傘都不拿,也不等我,害的我還得追過來接你?!?/br> “誰讓你來了?!苯疫€有些拿捏不準季瑯的意思,一邊說著一邊要接過傘,被季瑯躲開了去。 “我能不來嗎,外面風言風語的,怕你在外頭受氣,回去不還是我心疼?” 姜幸擰著眉,覺得他是在做戲,可是耳根子后面直燒的慌。 “怎么那么嬌氣了,一點氣都受不得?”姜幸反問他。 季瑯輕笑一聲,伸手摸了摸她側臉,邪氣得很,也是全然反問的口氣:“怎么不嬌氣了?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全都嬌氣,誰還能比我清楚?” 這話聽得懂的面紅耳赤,聽不懂的也知道膩歪死了,大家伙都目瞪口呆,心說旁邊還杵著一大堆人呢沒看到嗎?當她們是死的嗎? 而且,是誰說姜幸被季家人厭棄了?這哪里有失寵的樣子? 正想著,就看到季瑯手上動作頓了頓,像是剛想起來似的,扭過頭,一臉狂狷地看著姜嫣。 “對了,是誰欺負你大jiejie來著?” 那口氣,目中無人,痞氣十足,讓人心里咯噔一下。 季瑯:不管你什么亞子,我都寵膩愛膩,絕不委屈膩。 姜幸:我也4。 姜嫣:大jiejie不值得你這么愛! 季瑯:雨女無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