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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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皇帝壽誕之前的秋獵,我未嫁前也參加了好幾次呢,騎在馬上射獵,在草場和森林里御馬飛馳,那種感覺不是坐在閨房里繡花能比擬的!”卓氏出身武將世家,說話自然三句不離馬背生活,語氣也盡是磊落之氣,和姜幸以往看過的深閨婦人大不相同。 武敬侯府雖然也是武將世家,可到季瑯這一代,他什么路子都不走,只會吃喝玩樂,唯一在朝堂上有點分量的季清平也不會武,書生氣更重一些。 果然,卓氏說著說著就有些失望了,她低下頭,擺弄著手里的桂圓:“只是嫁到了侯府之后,夫君不喜歡我舞刀弄劍,說是不像個女子,他成日里將紅袖添香溫柔寫意那般女子掛在嘴上,好像總是嫌棄我粗鄙庸俗……” 姜幸想起她還在漾春樓的時候,這個季衡宇三天兩頭往青樓跑。 “當初,纓娘是怎么嫁到武敬侯府的?”她忽然有些好奇,總覺得二房這一對,怎么瞧著怎么都不匹配。 剛問完,卓氏就“嘭”地拍了下桌子,仿佛一肚子火氣,她轉過頭,目光炯炯地看著姜幸,醞釀著無處安放的情緒。 “我本是想成為一個能征戰沙場的將軍的!” 姜幸嚇得激靈一下,手里的桂圓骨碌碌滾到了桌子下面,就聽卓氏繼續捶胸頓足道:“我們卓家,全都是武藝高強軍陣在胸能文能武的人,不瞞你說,我的父親是將軍,哥哥是將軍,jiejie也是將軍,阿姐現在還在北疆隨父震懾塔塔,為大盛立下了汗馬功勞!” 這件事姜幸倒是略有耳聞,畢竟以女子之身征戰沙場的人并不多,不過在女皇陛下的光環下,原本不能接受的事情漸漸變成可能,也無人再拿女兒身說事,對于卓家她也了解不深。 雖然總攬大盛軍權,但是卓氏一族真的很低調。 “那纓娘為什么不跟你阿姐一樣?” 卓氏將眼睛一斜,雙唇緊緊抿著,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當然是因為我武藝不好,腦子不精,又不愛讀兵書,才會落到今日這份田地?!?/br> 姜幸愣了半晌,全然沒想到竟然是這個答案。 “我們卓家,厲害的就征戰疆場,不行就嫁人在家相夫教子,就是這樣的,我現在就是后悔?!弊渴吓踔鴽霾韬攘艘豢?,又捻起一瓣酸橘子,臉色忽然變得平靜,好像陷入了一段回憶。 “我雖然不著調,讀書武藝樣樣不行,卻還是有個將軍夢,從小就喜歡女扮男裝混入他們之中,跟他們比賽斗狠,夫君從小被我欺負到大,我就想著,可能也沒誰能這么慣著我了,就求父親讓我嫁到了季府?!?/br> “二郎跟你比,是誰更厲害?”姜幸腦中存著一個疑問。 “當然是夫君厲害,他只是讓著我?!弊渴险f這句話的時候笑容甜滋滋的。 可姜幸聽了之后,總覺得心里憋著什么,忽然有一種酸澀的感覺,可能她那么說,只是能讓自己心里好受一些,不是因為二郎慣著他,只是因為她一心撲在二郎身上,只認定他了,不然以卓氏的性子,怎么能在二郎的嫌棄下生活這么久。 但是二郎又是真的嫌棄卓氏嗎? “不說這些了!”卓氏忽然張開手伸了個懶腰,轉身湊過來,看著姜幸道:“其實我過來,是想看看那枚金簪的,之前咱們說好來著……” 她輕輕懟了姜幸一下,一副“你知道”的模樣,眼中帶著一絲俏皮,姜幸訝然她能這么快轉變心情,就起身去拿匣子。 “那東西著實太過貴重,我就給鎖起來了,”姜幸邊說邊把匣子放到桌子上,不知不覺地,心里某一處又像被針扎一般,她著實不想看到這個東西,“其實我拿著它心里不踏實,想著還是尋個時間還給娘?!?/br> “嗯……不行,這個就是要給侯夫人的?!弊渴夏闷鸾痿⒖戳肆季?,能看出她只是喜歡這些裝飾物件,也不是貪圖什么,看完,她重新放回去,抬頭跟姜幸道。 姜幸坐下去,盯了一會那個匣子,忽然低頭說了一句:“娘給我這個東西的時候,小侯爺好像很不高興,你當時也在場,應該能感受到吧?!?/br> 卓氏一怔,心思一轉,隨即瞪大了眼睛:“你不會以為,小叔是因為你才這么說的吧?” 姜幸抬起頭:“難道不是嗎?” “當然不是!”卓氏很快就否決了,她拖著凳子走近一些,挨著姜幸坐下,神色有些小心翼翼的,“你才嫁過來,可能對小叔還不太了解?!?/br> “他不是看低你,他其實只是看低他自己?!?/br> 本來上一章應該戛然而止的,但是又接著寫了點。 我發誓,jj最高就到這個程度了,這車我只能一腳剎車停下了。 鞠躬。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妖魔鬼怪都離開 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41章 三郎 姜幸神色一滯,心中忽然有什么東西呼之欲出,一直以來她將自己囚困在窒息的異色目光下,其實可能是她根本就想錯了方向。 她蜷了蜷手指,壓低了聲音問出口:“這是……什么意思?” 卓氏喝了口涼茶,炎熱夏日蟲鳴聲陣陣,正午的陽光耀眼,兩個人在涼爽的屋內對坐,很久之后姜幸才聽到她理清思路的聲音。 “有些事,是我從夫君那里聽說的。沒嫁過來之前,我也一直以為武敬侯府的小侯爺是個混不吝,不止我,其實許多世家子弟們都看不上他,不然他也不會到現在,身邊除了景家那個世子,再也沒什么朋友,他跟那些看起來上不得臺面的酒rou朋友混在一起,也是因為不想硬湊過去,聽別人對他說三道四?!?/br> 姜幸靜靜地聽著,以前只是覺得季瑯身在侯位,隨心所欲毫不顧忌,是因為他本性就是自由瀟灑無拘無束,可是聽卓氏的語氣,好像并不是這樣。 而卓氏說的話其實并未夸大其詞,就連姜幸的哥哥,一個三品官的大郎君,在背后也是唾棄季瑯的。 景彥和季瑯最大的不同,不過是一個嫡出庶出的關系,前者便能做到真正的不在意,后者卻未必如此。 姜幸心中忽然蹦出一個疑問,以前她從未深思過的。 季瑯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呢? 卓氏拿起一瓣酸橘子,眼睛向上看了看,回味橘子味道的時候也在腦中回憶很久遠的事,她望著姜幸,慢慢道:“你別看小叔輩分大,實際上府上的人都很寵他,夫君也總是怕小叔心中過不去那道坎,所以走到哪里都帶著他,帶著他玩也好,闖禍也好,只要別讓他困在那個三寸小世界里?!?/br> 姜幸眼中滿是不解:“小侯爺看起來,難道不是挺開朗的嗎?” “我以前也是那么覺得的,直到嫁過來之后聽說了很多事?!弊渴鲜稚习侵僮悠?,分成一小塊一小塊鋪在桌子上,一邊無意識地擺陣一邊她說話。 “你知道祖父,也就是老侯爺其實帶過小叔大概九年吧,一開始,包括祖母在內,大哥和夫君待小叔都沒有這么縱容,那時候只有老侯爺很疼愛他。我聽夫君說,老侯爺教小叔讀書習武,大從小他就有驚人的天賦,學什么一聽就會,連夫君有時候都忍不住嫉妒?!?/br> 姜幸臉上的訝然更深了,這和她聽過的完全不同,就忍不住發問:“可是傳言都不是這樣的……” “對,因為老侯爺從來不帶小叔出去,所以旁人當然不知道,”卓氏放下橘子,低眉想了想,“也許祖父是為了保護小叔吧,才將他捂得嚴嚴實實的,但是久而久之,再笨的人也能察覺到自己身份和旁人的差異,直到祖父離世,那層保護再也沒有了,他才發覺外面的口誅筆伐是有多險惡?!?/br> “但是……”姜幸忽然覺得口中酸澀,卻總是有什么連接不起來,好像遺漏了什么一般,“但是老侯爺最后不是把爵位傳給他了嗎?” 在她心中,這就是一種肯定,季瑯那樣一個驕傲的人,難道會覺得自己配不起? 卓氏搖了搖頭:“就是因為這樣,小叔才覺得自己欠大哥的吧,不管有沒有他,這爵位最合理的繼承人都是大哥,最后因為祖父的那個決定,大哥靠自己才在六部拼出這條路,讓小叔總覺得心里扎著根刺?!?/br> 她扭過頭看了看姜幸,似乎欲言又止,那句話在口中糾結了很久,終究是沒說出口。 姜幸卻陷入沉思,開始重新審視起季府里人們的那些關系。 關于老侯爺晚年的荒唐事,太夫人不是沒有怨言,關于家中突然多出了一個母族身份不明的庶出小叔,還繼承了爵位,兩位爺心中也不是沒有計較?;蛟S這些怨言和計較隨著時間的流逝,隨著情誼的加深都漸漸不再成為阻礙了,唯有季瑯一個人沒辦法真的放下。 許多之前季瑯看著姜幸時不經意流出的嘲諷,到頭來好像都在說他自己一樣。 而越是不想靠近越是在意,到最后姜幸任何一切都被季瑯捕捉,是不是冥冥之中,他也想把自己救贖呢? 一個人前面有多明亮,背后就有多晦暗,可嘆季瑯幫助自己那么多,姜幸卻一絲一毫也沒發現。 卓氏說了一會兒就要回去了,姜幸總覺得腦中渾渾噩噩的,后面的話也聽得心不在焉,送到門口,卓氏忽然心血來潮地握著她的手:“七月份要去秋獵,到時我教你騎馬射獵。今天說的這些,你也別往心里去,不管外面的人說什么,咱們季府永遠打斷骨頭連著筋,小叔心里的別扭,還要靠你來抹去呢,祖母說,小叔娶了你,準保能變回以前的他!” 姜幸眼睛一亮:“娘真是這么說的?” 卓氏拍拍胸脯:“騙你是小狗兒!” 她雖然來得時間不久,對季府的人也沒什么深刻的了解,卻也禁不住覺得,或許家人就是這樣,也不是沒有矛盾,也不是沒有糾葛,只是到最后,還是希望對方都好,過得快活。 過了晌午,姜幸小憩一會兒,起身和四個丫頭清點了一下帶過來的嫁妝,又將整個醉方居走了一遭,才發覺這里真是冷清地可憐。清風和長安都搬到外院去住了,除了一些粗使丫鬟,也沒有別的生氣,東西廂房更是什么都沒有,唯有新房布置地像是那么回事,讓姜幸不得不懷疑,以前季瑯真的住過這里嗎? 結果卻在綠荷那里找到了答案。 “小侯爺前院還有個住處,他的確不經?;貎仍??!?/br> “前院?”姜幸一愣,“什么地?” “碎玉軒,以前老侯爺教他讀書寫字的地方,后來小侯爺荒廢學業,還是喜歡在那里睡,太夫人就由著他了,反正沒成親,睡哪里都一樣——” 綠荷說到這里聲音一頓,感覺到一雙雙目光看向自己,都帶著審視,就連姜幸也一樣。 紅綢最先開口:“你隨我們過來也才幾日,怎么這些我和紫絹jiejie不知道,你都知道呢?” 大戶人家,丫鬟私下里打探郎君的事是有忌諱的,說不定是為了投其所好,然后存著不干凈的心思爬床,一看自己被這樣懷疑了,綠荷趕緊擺手:“沒有沒有!你們誤會了!” 她和青萍對視一眼,這才齊齊走到姜幸身前,彎了彎身:“以前一直沒有找機會告訴夫人,其實我們兩個本就出自武敬侯府?!?/br> “什么?”姜幸瞪大了雙眼,三個人都愣住了,“你們不是皇上派過來的?” 青萍搖了搖頭:“陛下怎么會管這檔子事,其實是小侯爺拜托宮里的明姑姑的,就怕夫人在姜府又受什么委屈?!?/br> “那你們怎么不說?”姜幸忽然覺得心頭有什么東西勾著一顫一顫的,也說不清楚是開心更多還是震驚更多,季瑯為她做了很多,但她好像一直沒察覺到。 “小侯爺不讓說,”綠荷看了一眼青萍,兩人臉上都掛著笑,“小侯爺怕是覺得不好意思……” 這下姜幸倒是恍然了,他這個別扭的性子始終如一,從剛認識到現在,都沒變過,令人生厭的事情瞞著也就罷了,對人好也要藏著掖著。 姜幸搖了搖頭,轉身回了屋子,從抽匣里掏出一個手帕,又拿了針線開始一針一針繡了起來,不知不覺就到了傍晚,夜涼了,紫絹把窗關上,回頭看她:“夫人,該吃晚飯了?!?/br> “嗯,福祿堂喊了嗎?”姜幸很認真,精力都在手帕上。 “沒有?!?/br> “那就擺飯吧?!?/br> 她放下手帕,站起身活動活動筋骨,剛伸了伸懶腰,就聽見外面有動靜,急忙將家伙事藏起來塞到了被子里。 雖然只是繡個手帕用不了多長時間,但是姜幸不嫻熟,還差個尾巴,她不想讓季瑯看到。 剛塞完,季瑯就提著袍子跑進來了,一腳登進來,左右看了看,最后在水晶簾后找到了那抹身影,然后又背過手去,慢慢悠悠走進來。 “小侯爺回來了,”姜幸走上前,“在外面吃過了嗎?” 季瑯正解外袍,聞聲手一頓,回頭看她:“你喊我什么?” “小侯爺?!苯夜首鞑恢?,眨著眼睛回道。 “你昨晚不是這么喊的,重說一遍?!奔粳樠劬χ币曋?,好像不聽到正確答案誓不罷休,姜幸頓了頓,看到飯都上齊了,坐到飯桌旁,顧左右而言他:“小侯爺今天都做什么去了,怎么一天都沒回來?” 季瑯把袍子一拋,轉過身也坐了下來,雙臂擱在桌子上,看著上面的飯菜,腳尖在桌下輕點:“幾個朋友約了打馬球,就去玩了?!?/br> “打了一天?”姜幸震驚地問出聲,她還是蠻佩服這個體力的,畢竟昨晚也不是她一個人受累。 季瑯摸了摸鼻子,含含糊糊地應了一聲:“嗯……” 姜幸一怔,覺得他好像有什么事瞞著自己。 心思一轉,她揚起笑臉看著季瑯:“今天纓娘找我,提起秋獵的事,還說到時候要帶我去射獵,可我連馬都不會騎,小侯爺要不然教教我?” 季瑯拿起筷子扒了口米飯,聞言放下筷子和碗,嘴里還塞著飯食:“要她帶你射獵干什么?你想去,我帶你去,教你騎馬,也行啊,你想想該怎么求我再說?!?/br> 姜幸臉刷地一下就紅了,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眼中閃動著光,局促地揪著手:“這還用求嗎?小侯爺想我怎么求?” 季瑯忽然開始使勁扒飯:“晚上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