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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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人一打趣,又哈哈笑起來,屋里沉悶的氣氛總算緩和不少,只是紫絹眼中卻令有憂色,并未因為姜幸展顏歡笑而消減。 她看了看和紅綢逗樂子的姜幸,遲疑道:“元娘在竹林里,說……說小侯爺殺了人,這么大的事,元娘直接和小侯爺說明,倘若他害怕事情敗露,對元娘不利,怎么辦?” 紫絹不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對此有所懷疑也是正常的,更何況季瑯惡名在外,兩個丫頭都有些怕他。 姜幸喝完了甜羹,將碗遞給紅綢,一邊從懷里掏帕子一邊道:“你放心吧,這里有些你們不知道的事,他不會如此的。而且,就算事情敗露了,他一個一品侯爺,殺了一個獄中死囚,對他來說也根本不是什么威脅,要是真拿出來說,沒準陛下還會獎賞他呢……哎?” 姜幸說到一半,突然驚咦一聲,頓住話音,手在衣服里細細翻找,神色也慌張起來。 “元娘,在找什么呢?” “帕子呀,我的那枚蜀繡鴛鴦手帕?!?/br> 她吃完羹湯想要擦擦嘴,一摸懷里卻什么都沒找到,到這時她還沒發現不對。 兩個丫頭反應卻更快一些,但也是此時才想到。 紫絹瞪大了眼睛,吞吞吐吐地說道:“元娘……帕子不是被你包著玉佩……放到小侯爺手里了嗎?” “!” 姜幸停住翻找的手,一時間呆坐在那里,腦海中回放著紫絹說的那個畫面,的確,從那以后,她就再沒有見過自己的帕子了! 罪魁禍首居然是小侯爺! 姜幸猛地站起身,紅綢和紫絹也都有些驚慌失措,手帕這種東西是女子貼身之物,落到男人手中,比被人發現她送他禮物還要更容易讓人誤會。 紅綢急得團團轉,就怕那帕子在小侯爺手上惹出什么事端來,卻聽姜幸急道:“那帕子是十三娘親手贈予我的,我已經貼身帶了好多年,別的手帕都無所謂,這條可不行,我得給要回來!” 合著若不是秋十三娘送與她的,就可以給小侯爺了? 紅綢和紫絹都有些無奈。 “現在再著急也沒用,小侯爺雖然行事荒唐,可是許多道理還是懂的,拿著手帕肆意張揚,對他也沒什么好處。下次再有機會見面,元娘再討要回來吧?!弊辖伇容^沉得住氣,心中雖然也著急,但還是努力穩住分析當前的情況。 紅綢卻不覺得如此:“若是他覬覦咱們元娘美色,真的將這種事拿出去說怎么辦?為了讓元娘嫁過去,先散出口風,讓外人以為元娘癡纏小侯爺,然后尚書府沒有辦法了,為了平息風波,只好同意這門親事。咱們元娘頂著不好的名聲嫁到侯府,肯定會遭人白眼,聽說小侯爺有兩個脾性古怪的嫂嫂,說不定還會聯合起來欺負咱們元娘,小侯爺那樣的人,妾室通房也不會少……” 紅綢說著說著,像編起話本來似的,沒完沒了,半晌工夫,竟然都說到姜幸懷著的孩子身上了,嚇得紫絹趕緊捂住她的嘴。 “你成天都看了些什么?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你怎么講給元娘聽呢?污人耳朵!” 紅綢一嘟嘴:“我們元娘是好看嘛……”所以后面那些完全可能成立! 被兩個丫頭這么一胡鬧,姜幸反倒平靜下來,沒有那么著急了,她還饒有興致地沖紅綢招招手:“你接著往下說,我懷了孩兒被夫君的小妾迫害,然后怎么了?怎么在你這里,小侯爺像個被人騙得團團轉的傻子一樣,而我就是個受氣包?” 紅綢不好意思地笑笑,手指勾在一起:“話本上都是這么寫的嘛……” 姜幸抻了抻胳膊,扭身扎到錦被里,聲音帶了些疲憊:“你以后,能不能看一些讓人心情舒暢的話本?” 紅綢蹲下來,興沖沖地道:“也是有的!正室夫人在內院斗智斗勇,趕跑所有傷害過她的姬妾,最后和夫君過上了幸??鞓返纳钸@種?!?/br> 姜幸輕笑一聲,閉著眼睛,仿佛做了什么美夢似的:“這不是河東獅吼嗎?” “還有別的——” “好啦,”紫絹將紅綢拉起來,“你沒看元娘都困了嗎,今日走了好多路,元娘也累了?!?/br> “嗯,”姜幸朦朦朧朧地應了一聲,“去燒水,我要沐浴,今天流了好多汗……”說著說著,已是沒有了聲音。 — 在錦繡閣待了半月,姜幸都沒有機會再見到季瑯,便讓和紅綢相熟的門房福貴多留意留意武敬侯府的動靜,可是福貴能力有限,很久也沒傳來消息。 姜幸沒等到季瑯的消息,卻等來了上次李蕓環提到的游園。 令姜幸沒想到的是,這次姜修時特意來叫了她去。 寫到“兄妹兩個血濃于水,骨rou相連”的時候,我餓了。 第8章 一丘之貉 轉眼就到了姜修時休沐的日子。 前日,姜幸給方氏請完安回錦繡閣的時候,半路之上,姜修時突然從后面追了上來,告訴她十五那日要同去安靈寺拜佛,可能要在那里住上一日,讓她準備妥當,別在當日出什么岔子。 說這些的時候,他的模樣就像早就約定好了似得。 姜幸有些錯愕,這還是兩年以來,姜修時第一次主動邀約她,以往的時候,他避著她還來不及,這次卻出乎意料。 可是姜幸還記得那日她在馬車旁說的話,她不想熱臉貼人冷屁股,也不想和姜嫣有太多的接觸,本想直接回絕了他。誰知道姜修時像是怕她拒絕一樣,囑咐完之后就借口自己衙里還有事,匆匆走開了。 姜幸不是一點脾氣都沒有的人,也想直接把姜修時的話當作耳旁風,可巧那日晚上,紅綢替福貴來傳話,說季瑯十五那天也要去安靈寺游玩,兩件事一撞到一起,姜幸便沒有那么堅定了。 幾番糾結之后,姜幸最后還是覺得十三娘的手帕比臉面更要重要,所以她早早打點好一切,就等著十五姜修時休沐。 到了十五那日,姜幸先去壽安堂給方氏請安,令她沒想到的是,在門口居然碰上了許久未見的姜有盧。 姜有盧身為吏部尚書,公務纏身,比她大哥要繁忙,一般都在衙里處理公務,有時晚上都宿在那里,即便是休沐的時候,也常不得閑。 在姜府里,父親是唯一一個待她和顏悅色的人,從來也不會用異樣的眼光看她,有時候哪怕是一句噓寒問暖的話,姜幸也能感覺心里像是有暖流經過,對于那些她陌生又懼怕的感情,她其實是心有奢望的。 看到姜有盧走過來,姜幸低頭彎了彎身,臉上不自覺地閃過一抹喜色。 “父親?!庇兴谶@里,今日的請安總會好過些。 “是幸兒啊,”姜有盧面含笑意,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一瞬,似是有些失神,復而又回過神來,“前些日子聽說你身子不舒服,最近好些了嗎?” 是從國公府回來那天之后,姜幸只是以此為借口免了兩日請安,沒想到父親也記掛在心上了。姜幸仰起頭,眉眼彎了彎:“已經都好了?!?/br> 姜有盧已年逾四十,臉上卻沒什么歲月的痕跡,依舊能看出他當年的俊逸,如今到了中年,在官場又如魚得水,穩重之余,人也難得的精神。 姜有盧點了點頭,“平日里仔細著點,有什么不舒服,告訴你母親,切勿自己挺著?!?/br> “女兒知道了?!?/br> 姜有盧這才帶著姜幸進去。 一進到里面,才發現人都在,李蕓環坐在貴妃椅上,旁邊是姜修時和景氏,才從晉王府回來的姜修明則和姜嫣圍著方氏說話,壽安堂許久沒有這么熱鬧過了。 姜幸先給方氏和李蕓環問了安,六歲大的姜修明坐在方氏懷里上,一看見姜幸就笑,眨著大眼睛看著她,乖巧地喊了聲“大jiejie”。 他才六歲,剛啟蒙,還是天真無邪的年紀,待姜幸最真誠。 可是年紀再大點,姜幸便不知他還會不會如此了。 結果今日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方氏竟然也出奇地高興,非但沒有找她茬,還夸她衣服穿得好看,笑著跟她招手,讓她坐到羅漢床上。 姜幸有些受寵若驚,邁著步子走到床邊坐下,剛做穩當,就聽見方氏笑著對她道:“你大嫂有孕了,昨日下午大夫看診,說是有三個月了!” 姜幸一怔,怪不得方氏合不攏嘴! 這是天大的喜事,景氏嫁進來兩年多,其實頭一年就已經有過一次身子,只是她身子虛,竟沒坐住。 方氏盼星星盼月亮,終于盼來第二個孩子,姜府人丁稀薄,她鎮不住的李蕓環也不好生養,唯有將希望都壓在景氏頭上。 景氏小產的時候,她便有心思給大哥塞人,可是大哥是個說一不二的性子,自己的后院還是能控制的了的,再加上景氏背后又是魏國公府,方氏總不能強押著大哥納妾。 姜幸說過,方氏最是勢利,捧高踩低,只會欺負能拿捏的住的人。 “恭喜大嫂!”姜幸轉過頭,笑著祝賀景氏,景氏卻有些遺憾,偏頭看了一眼姜修時,又回過頭對她道:“原是要和你們一起去安靈寺的,現在卻不行了,好不容易能有一次機會……” 姜修時咳嗽一聲,扶住她肩膀:“你身子弱,大夫也說不宜舟車勞頓,還是在府中好好休息吧,等孩子出生了,你養好身子,想去哪里,我陪你去?!?/br> 景氏原本是有些失望的,聽見姜修時這么說,便抿著唇低下頭,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看得出來,大哥對景氏是真心疼愛的,即便是成親兩載,有時姜幸還是能從兩人臉上看出拘謹和羞澀,就像新婚的夫妻倆一般,這其實很難得,更別說姜修時一直不曾納妾了。 方氏笑瞇著眼,連臉上的皺紋都在訴說著喜悅,她看向李蕓環:“最近府上喜事連連,要多虧菩薩保佑,你去安靈寺上多添些香火錢,也給我這個孫兒祈祈福,讓姜府福壽綿延?!?/br> 景氏肚子里的孩子還未出生,方氏卻一口一個孫兒,其實是無形中給景氏施加了壓力,姜幸轉頭一看,果然就見景氏臉色一僵。 姜修時也注意到了,剛想將話題岔過去,姜嫣正適時地開口。她抬頭看著方氏,懵懂的雙眼透亮清澈:“祖母,咱們姜府喜事連連,除了大嫂有身子,還有什么別的喜事嗎?” 姜幸也注意到了剛才方氏那句話,心里有些不對味,聽見姜嫣問了出來,她也疑惑地看向方氏,誰知道李蕓環卻突然起身,帶了些刻意,輕輕瞥了一眼姜嫣,姜嫣便閉了嘴,低頭默不作聲了。 “時間不早了,我們要趕在明日回來,這會就得動身了?!庇采亟財嗔藙偛诺脑?。 姜有盧卻沒在意,他點了點頭,囑咐李蕓環:“多帶些人,路上仔細些?!?/br> 李蕓環笑著應下了,便要帶她們走,安靈寺在城北的靈山,到那大概要花半日的時間,京中貴人前去燒香,都是要在那住一日的,沒人想趕夜路。 姜幸心里總有些七上八下的,方氏的態度和李蕓環的反常都讓她隱隱感覺到不安,等到坐上了馬車,姜幸急忙問紫絹:“最近府上可是來過什么人?” 她近日都在心系十三年的手帕,還煩心突然中斷的線索,沒怎么在意府上的事,不過紫絹心細,許多事她都會為姜幸一一留意。 沒想到紫絹卻是搖了搖頭:“府上并未來客?!?/br> 隨后她若有所思地低下了頭,過了一會兒,她像恍然想起什么一般,抬頭看著姜幸道:“不過,十二那天,夫人好像出府來著?!?/br> 姜幸心中一動:“你知道她去哪了嗎?” 紫絹點了點頭:“去了毅南侯府,夫人的母親晉王妃不是出自毅南侯府嗎,十二那天,正是毅南侯府世子孩兒的洗三禮,奴婢和元娘說起過這件事?!?/br> 紫絹一說,姜幸瞬間想起來了,她確實問過一嘴,只是當時并未在意。 毅南侯府謝家是晉王的外家,兩府同氣連枝,關系一直都很好,李蕓環嫁到姜府來后,姜家和毅南侯府便也時常走動,謝家的幾個公子、娘子還經常來姜府借住,親如一家。 可是姜幸不喜歡謝家人,每當一想起他們,她腦海中都會浮現出一張掛著陰狠的笑、眼神帶著侵略意味的臉。 毅南侯府家風甚嚴,在安陽也屬于頂尖的那種世家大族了,京中時常流傳著“謝家男,崇華客,謝家女,百家求”的歌謠,就是說謝家男兒個個文武全才,是崇華殿議事的???,謝家女知書達禮,是大族們心中認定的好兒媳。 但那都只是明面上的,她所知的那個謝家四郎,最是道貌岸然人面獸心,背地里盡做些腌臜不堪的勾當,絕不似他外表那般光風霽月! 姜府能有的喜事,除了大嫂景氏有孕,最有可能的便是她的婚事了,那個謝四郎一直覬覦她的美貌,想要將她占為己有,可姜幸以為,謝家不一定會看上她的身份,娶回來做正妻,若是納她為妾,姜府也不會答應。 現在看來,卻沒有那么簡單了。 不管謝家看不看得上她,她一點都不想嫁到謝家去! 恍惚間,她突然想起了什么。 之前季瑯玉佩上刻著的那個“柔”字,姜幸第一時間就猜測他刻的是謝莞柔,并從他當時的神情中更加印證了自己的想法。 起初姜幸還不明白,季瑯既不信佛也不愛賞花這種閑情雅致的事,為什么要來安靈寺玩耍,現在再一想,他極有可能是追著謝莞柔來的,那么謝家的人今日也會出現在安靈寺。 兩府的人一齊出現在這里,姜幸沒辦法相信只是巧合。 若真是與她的親事有關,只是尋常議親的話,最多是請媒人先去說和,兩府長輩再見一面,后面就是下聘走禮了,哪會像現在這樣選了這么一個偏僻的地方見面? 姜幸越想臉色越白,安靈寺在靈山之上,若是謝家真在動歪腦筋,她又能求誰呢? “這好像是姜府的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