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他就遇到過影。

    “謝謝你那時候救了我?！鳖櫽昴抗鈴碗s地看向黎。

    黎垂下眼睛，徹底沉入白色大蛇頭內部。

    “你現在有我和小熊了，親愛的，等著我?！痹普盐罩櫽甑氖帜罅艘幌?，然后朝著遠處飛去。

    顧辰走過來，擁抱了顧雨一下，“不用難過，哥，我很慶幸，她不是我們的母親?！?/br>
    顧雨遲疑地伸出頭，摸了摸顧辰的頭，“難過的應該是你才對，我對……母親，其實一點記憶都沒有?！?/br>
    顧辰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顧雨注意到他的眼神極為淡漠，仿佛凡俗一切已經無法映入他的眼睛。

    顧辰松開顧雨，同樣朝著遠處飛去。

    第518章 身份

    空間深處的蛇太大, 顧雨并不能看到另外兩顆頭，只能緊緊盯著唯一在眼前的黎。

    然而，面前的蛇頭很快往下游動離開原本的位置。

    現在顧雨根本辨不清面前的是哪個位置，只能看到白色的巨大鱗片不停游移過去，而且越來越快。

    顧雨能感覺到那些鱗片的顫動，以及快速摩擦時發出的奇異的響聲。

    顯然, 身體分離術沒有那么簡單, 三顆頭看起來都不太好受。

    顧雨心里升起了忐忑, 他忽然想到，冬和夏的情況和云昭他們三顆頭的情況是不同的。

    冬和夏只是收尾相連, 只需要從中間分開就好。

    云昭他們卻是有三顆頭共用一個身體。

    蛇頭還好說，身體怎么分？

    不管怎么分, 都不會好受的。

    仿佛像是印證顧雨的猜測, 巨大的空洞中響起三聲嘶鳴。

    嘶鳴聲充滿了痛苦，掙扎和憤怒。

    顧雨一瞬間腦子空白，耳朵失聰。

    失聰是因為嘶鳴聲太過強大, 直接傷到了顧雨的神魂。

    他不在能聽到那些嘶鳴聲, 只能看到身前的白色鱗片不斷翻涌, 可以想象大蛇痛到了極致。

    甚至連顧雨腳下的石臺，都有輕微卻明顯的震動。

    顧雨閉上眼, 開始全力吸收周圍濃郁的仙靈力。

    同時運轉碧海長生訣突破地仙時出現的最高術法：復生。

    一道道白色光球隨著顧雨的手訣從身上飄出來, 飄向前方的大蛇。

    白色光球遇到蛇身就快速融化進去。

    顧雨聽不見的嘶吼聲中多了一絲急迫。

    復生效果逆天，可以治愈光球墜落之處的所有傷勢，只要靈魂沒有轉世, 都能救得回來，消耗的卻是施法者的壽命。

    有聲音在叫顧雨停下，可是顧雨現在根本聽不到，就是能聽到他也絕對不會停止。

    漫長的嘶鳴之后，大蛇靜止下來。

    光球依舊如雪一般落下，安靜了幾秒之后，整個空間忽然劇烈晃動起來。

    仿佛毀滅一切的晃動逐漸消失，一條巨大的白蛇緩緩從下方游了過來，將頭搭在顧雨面前，歇了兩秒后變成人形，沖過來抱住了顧雨，打斷了他施法。

    顧雨睜開眼，看著眼前焦急不已的云昭，張了張嘴，傳音問道：“成功了？你們分開了？”

    “分開了！你不用這種法術我們也能分開的，只是時間會長一點，剛剛都是他們倆受不了叫出來的，你沒事吧——你傳音做什么？”云昭疑惑地打量著顧雨，忽然伸手摸向顧雨的耳朵，“你聽不到了？”

    “受了點影響，過不了多久就恢復了?！鳖櫽晷χ聪蛩?，不打算戳穿他聽得很清楚，而且很熟悉，云昭叫得最大聲，只是道：“恭喜你們，終于分開了?！?/br>
    他們在一起待了太多年了，從現在開始，他們都有了自己的身體，彼此分開，都有了自己獨立的世界。

    云昭環抱住顧雨，將頭貼在他額頭上，神魂契約自動將他的壽命補全顧雨失去的。

    “治療神魂傷勢的?！崩枞舆^來一個白色果子。

    顧雨接住了白色仙果，讓造化珠收錄之后，把果子吃了。

    一股清涼的氣息纏繞在神魂上，顧雨漸漸恢復了聽覺。

    “哥，你沒事吧？”顧辰在不遠處擔憂地看著他。

    “已經好的差不多了?！鳖櫽暾f完，重新打量站在面前的云昭，顧辰和黎。

    三個人的模樣沒什么變化，也可能更好看了。

    不過三個人頭上都多了一頂王冠，其上無數星芒浮現，氣息強大，威壓極大，讓人無法直視。

    “所以說，你們三個真是這神殿的神？為什么你們不在神界，而是在仙界？”顧雨更想問的是，如果神界的神都擋不住神界滅亡，他們三個能做到嗎。

    三個人對視了一眼，黎說道：“我們確實是最高神殿的主人，最高神殿其實并不在仙界，只是在仙界的縫隙中，和蛇島一樣?！?/br>
    “你聽說過創世神吧？”

    “當然，你們不會告訴我你們是創世蛇吧？”顧雨臉色有點詭異。

    黎的嘴角彎了起來，“也可以那么說，我們是形成世界和位面的蛇，整個世界都是我們的上一任創造出來的?！?/br>
    “后來經過漫長的時光之后，上一任打算吞尾重生，就將蘊含了他大半能量的內丹留在了神界，作為鎮世之用，然后自己來了最高神殿，成為一顆蛋?！?/br>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們再出生的時候，出現了三顆頭，我掌管毀滅，昭掌管新生，曦掌管著秩序。神界也出了問題，派人將內丹和你送了過來?！?/br>
    “可惜的是，神族不知道上一任變成了一顆蛋，得重新長大，需要很多年?！?/br>
    那可實在是太不幸了，顧雨沉默了一會兒問道：“那顆蘊含了能量的內丹就是青雉帶來的神器？”

    “是，內丹已經被我們的本體吸收了，也對虧了那顆內丹，我們成長的時間大大縮短了?！痹普训?。

    “星云包圍起來的那顆恒星上，連接的仙府是怎么回事，可以用我的血打開的那一座?！鳖櫽陠柕?。

    “……那是你的魂體沉睡的時候，我們打造出來的，想讓你出去散散心，這里再好，一直生活在這里也會感到無聊?？上?，還沒有過去，你的身體就不行了?！崩柙捓镉辛艘唤z惆悵，當年，如果再相處一段時間，雨的選擇會不會不同？

    “那造化珠呢？”顧雨摸了摸心口的位置，連它肩膀上的二號也豎起了耳朵。

    “造化珠是上一任制造出來的，當時并沒有器靈?！崩璧瓛吡硕栆谎?。

    二號往顧雨脖子上縮了縮，小聲跟顧雨道：“就是因為沒有我才進來幫忙的，我是好意，真的！”

    “造化珠里面留的話是神族留的，當時造化珠和內丹在一起，內丹是沒辦法留言的，可能神族的人推算過未來，知道造化珠的主人能見到我們?！?/br>
    說到這里，黎朝著顧雨心口位置打出一道靈氣，顧辰和云昭依次做了，顧雨只覺得心尖癢了一下，造化珠已經從他心臟中飄了出來。

    顧雨內視，發現自己的心臟位置完好無損，沒有任何傷口。

    “現在造化珠上的神族印記已經沒了，我們打開了權限，你可以完全煉化造化珠了?！崩枵f道。

    顧雨沒想到自己之前根本沒有成功認主造化珠，這時候，看著那顆珠子，他不由猶豫起來。

    顧辰說道：“哥，我們三個都有自己的本命神器，而且，其實最有用的是我們的本體，對我們來說，本體比任何神器都有用?！?/br>
    二號偷偷用爪子扒拉顧雨的衣領，它不要換主人啦！

    顧雨看出三人都是這個意思，重新祭煉了造化珠，這一次，造化珠直接飛入了顧雨識海之內，待在了時間之河旁邊。

    “既然我們各自回到了本體，這一次就沒必要再重啟時空了，再重啟幾次，世界就禁不住折騰了?！崩枵f道。

    “那我們現在去原始界湖，看看神界那邊到底什么情況?！鳖櫝奖硎举澩?，他轉頭看向顧雨，“哥，你先回地球吧?！?/br>
    云昭側頭看向顧雨，他不知道是想讓顧雨回去還是一起去。

    “不，我跟你們一起去?！鳖櫽隂]等云昭說什么，先開口道，他的聲音很平靜，帶著不容更改的意味。

    “我能去神界嗎？”做好決定之后，顧雨才想起來問道。

    “這仙界，只有我們四個人可以去神界?！崩栎p快地笑了起來，“我們三個可以去任何地方，而你是天生神體?！?/br>
    “那我和你們一起去?！鳖櫽晗肓讼?，“如果有危險，我會讓二號先把小熊他們送回去?！?/br>
    顧辰想反對，不過看到顧雨的眼神后沒再說什么。

    云昭帶著顧雨直接飛了起來，三個人回到本體之后，在最高神殿已經沒有任何限制了。

    四個人飛到高空，云昭看著下面的大湖和神殿，低聲說道：“整個神殿就是上一任的巨蛇殘骸，神殿深處可以通往七日空間?！?/br>
    四個人在最高空停留了一會兒，云昭帶著顧雨轉身，穿過了一面像鏡子的東西，來到了一個奇異的空間。

    在這個空間，顧雨看到了一條又一條巨大的銀灰色的大蛇，身上帶著瑩瑩光澤。

    看到四人之后，大蛇們都用頭觸地行禮。

    顧雨感受到了熟悉的氣息，“這就是送我過來的星河空蟒？”

    “嗯，只有在這里才能看到真正的星河空蟒，他們一族是為我們放牧虛空獸的，之前的食物都是他們送過去的?！?/br>
    穿過星河空蟒的區域，顧雨四個人重新回到了浮空峰。

    那位神子還在神光中修煉，云昭帶著顧雨往山下飄去，進入浮空峰之后，云昭三個人都隱去了身形。

    第519章 前夕

    秘境還有幾天關閉, 顧雨將自己的修為壓制到化神初期，在浮空峰用造化珠收集靈植信息，順便將每種挑著成年的采集幾株，一半留在外面作為遮掩，他來一趟浮空峰總不能空手回去，另一半送到葫蘆秘境中, 小熊會帶著小弟們種植起來。

    浮空峰中遍地是寶, 顧雨現在是地仙的修為, 在這個秘境相當于滿級大號了，更別說他周圍還跟著三條大蛇, 他周圍妖獸絕跡，沒有哪只想不開非要湊過來。

    黎沒有離開, 他們四個人是在一起的, 休息，吃飯，盯著朵花發呆, 就像是最開始在神殿一起長大的日子。

    知道了所有真相, 顧雨沒有去怨恨三顆頭中的任何一個, 將他送來當容器的并不是他們，奪取他資質的青雉已經死了, 被神殿吸收, 神殿又將顧雨缺失的一一補全。

    他確實成為了三顆頭的容器，之后他們一世世補償了他。

    顧雨說不上怨恨，也說不上原諒。

    他知道了前因后果, 卻沒有一世世的記憶。所有的虧欠和感情都已經埋在了那一世世的人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