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希聲看著她將那藥片放進嘴里，欲要說什么，卻還是沒開口。沉婉卿垂眸看一眼已經見底的杯子，正要端起它，尹希聲攔住她的手，拿起那個杯子轉身便走出房間。

    來到樓下的客廳，尹希聲把裝著藥片的盒子揚起端詳一眼，回憶里那幾個刺痛神經又仿佛渾帶著血淋淋的字眼再次浮現。他將盒子打開，抽出里面剩下的藥片，再把紙盒揉成一團扔進垃圾桶。

    他靜靜地看了一會那個不復原樣的東西，隨即又若無其事給桌上的空杯倒水。水杯滿了，他端起放在唇邊抿一口，不燙，也不至于涼。他仰頭再喝一口……

    “砰～”有東西破碎的聲音響起。

    沉婉卿從房間出來，跑到樓梯口，卻見樓下地上一攤碎玻璃，“尹希聲？”她慢步走下樓梯，正要踏上最后一階。

    “舟舟，站那別動?！币Ｂ曂蝗婚_口。

    沉婉卿止住腳步，看他臉色不對，“你怎么了？”

    他搖頭，“沒休息好而已?！?/br>
    她心有異樣，卻只是答，“那這個……”指了指地上的碎玻璃。

    “會有人打理。你上去好好休息，我們下午回江夏?！?/br>
    她沒轉身回樓上，反而走下最后一階，站在距離他不遠的地方，“你把杯子打碎了，可我還要喝水啊?！闭f完往廚房的方向走。

    尹希聲看著她還赤著的腳，長腿邁出幾步追上她，將她攔腰扛在肩膀上，轉頭往上樓去。

    沉婉卿倒在被子上，正要爬起身斥他，尹希聲彎腰捏了捏她紅紅的臉，“在家不要光腳下樓，記住了？”又迅速吻了一下她的唇，見她睜大眼睛說不出一字，他揚起嘴角，再次轉身下樓。

    ——

    飛機降落在江夏郊區的一塊停機坪上，尹希聲將黑色的長款羽絨服套在沉婉卿身上。等拉好拉鏈，沉婉卿往窗外看去，一片白茫，“到江夏了？”

    “到了?！?/br>
    “江夏下雪了。和南涴真像兩個世界?！?/br>
    “會學校還是回家？我送你?！?/br>
    她還看著窗外，往玻璃上呼出一口熱氣，伸出手指在氤氳水汽的玻璃上劃出一個“尹”字。

    “我先回學校吧，學生都應該放假了，學校還有收尾工作?！?/br>
    “好?！?/br>
    “那你呢？以后還來江夏嗎？”

    尹希聲輕笑出聲，“你在這，我不走?！?/br>
    沉婉卿站起身抱住他，頭埋在他胸口，半天沒說話。

    尹希聲松開她，將她的黑發撥去耳后，“不差這幾分鐘，走吧?！?/br>
    沉婉卿仰頭看著他，“你現在住哪？”

    尹希聲想到之前跟云舒說的話，“回去就換地方，再告訴你?！?/br>
    回學校的路上，沉婉卿翻著自己的背包，又看看正在開車人，“我的手機呢？”

    尹希聲注視著前方往來的車輛，“下車給你?！?/br>
    沉婉卿松開背包，一手插進尹希聲的大衣口袋，摸索一下便找到了，“為什么不給我？好幾天沒見到它，原來是你??！”

    尹希聲剛要回她，卻見她劃開手機屏幕，手指忙著打字。自己就這么被忽略了，尹希聲側過頭專心開車。

    沉婉卿看著收件箱里滿是季衡的信息，不禁奇怪:以前兩人經常不待在一塊，也沒見他這么熱絡聯系自己，現在怎么回事？

    她想了想，回復他:我回江夏了，有空補上壽星的生日晚餐。

    不一會兒，對方的電話就打了過來，她猶豫著，最終還是接聽，“季衡？”

    “你現在在哪？”

    聽他咳嗽兩聲，聲音沙啞，“你生病了？”

    “感冒而已。你欠我的一頓飯什么時候補上？”

    她轉頭看了一眼尹希聲，“叁天后，地方你定，行嗎？”

    “好。你……現在還和尹希聲在一起嗎？”

    “嗯，他在我旁邊?！?/br>
    對方沉默一會，“那叁天后見?！?/br>
    “嗯，再見?！?/br>
    沉婉卿將手機放回包里，“今天要不要在我那里??？”她偷偷瞥了一眼尹希聲，“就是地方有點小?！?/br>
    尹希聲在紅綠燈處將車停下，轉頭看向她，半晌，綠燈亮起，后面的車喇叭聲不斷，他轉回視線，啟動車，“我不會拒絕你的任何要求?！?/br>
    要求？

    沉婉卿皺了皺眉頭，“怎么能是‘要求’呢？我……”

    她突然回過神，看到尹希聲臉上一閃而過的笑意，知道自己被他耍弄了，她往后靠在車椅子上，頭轉向車窗那側，小聲嘟囔了一句，“尹希聲，你個棒槌！”

    “舟舟，”尹希聲隱約聽到她說話，但是被周圍的嘈雜聲淹沒，“你說什么？”

    她搖頭，“我什么也沒說?！?/br>
    天已將黑，尹希聲剛停好車，沉婉卿拎著背包便迫不及待地往宿舍樓道走去，因有積雪，沉婉卿沒注意腳下，在距離樓道口兩米的地方摔了一跤，她坐在地上，感受這尾椎骨傳來的陣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