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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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表白閻王 燕王府最偏僻的西院因著從建府起就無人居住,一直荒涼著,那里的院子就成了廢宅。 但燕王府建立迄今,也不過區區七八年的光景,所以廢宅雖然荒涼著,卻并不破舊,只是久無人居,少了人氣、多了灰塵,陡添了荒涼的景象。 從宮里回到王府,長歌就在太后所派宮人的監視下,從林夕院搬進了廢宅里。 心月與淡竹要隨長歌一起搬進廢宅去,長歌不舍她們跟著自己進廢宅吃苦,讓她們留在林夕院。 兩人都不同意,心月按下心里的難過對長歌笑道:“主子,我們都是從鄉下小地方出來的,別的本事沒有,吃苦卻是不怕的,這點苦頭對我們來說都不是事兒,你就讓我們跟在主子身邊,就當多一個說話解悶的人吧?!?/br> 淡竹年齡比心月小一歲,人也單純一些,見到長歌被罰進了廢宅,卻是傷心的哭了,一邊幫長歌收拾東西一邊傷心道:“我也要跟主子一起去,哪怕不要月俸,一日有兩頓飯吃也成了……” 看著眼前對自己忠心耿耿的丫鬟,長歌欣慰又心酸道:“當初我將你們從甘露村帶出來,本是想讓你們有一個更好的前程,卻沒想到你們跟著我卻吃盡了苦,如今還要跟著我去廢宅,實在是耽誤了你們……” 可心月與淡竹異口同聲道:“能跟著主子是我們的福氣,求主子帶著我們一起!” 心月又道:“兩位小殿下被太子殿下重新接進了主院里照顧去了,我與淡竹也無處可去,求主子留下我們……” 長歌想,這一進去,不知何年何月能再出來,她實在是不忍心拖累兩個丫鬟。 如此,長歌含淚對心月青鸞道:“我進廢宅后,惟一不放心的就是兩個孩子和meimei青鸞。所以心月替我去主院照顧兩個孩子,淡竹留下替我照顧青鸞……” 說完,長歌的眼淚再也忍不住滾落了下來。 被貶被罰她都不怕,最讓她放心不下的是兩個孩子和meimei青鸞。 魏千珩知道她的擔心,在從宮里回來的路上就同她說好,會將兩個孩子帶到主院去,而青鸞繼續留在林夕院照養。 心月與淡竹是她身邊的心腹丫鬟,將她們留在孩子和meimei身邊,她才能放心。 兩個丫鬟見她要獨身去廢宅里去,心里如何舍得?不由都傷心的哭了起來。 長歌安慰她們,對兩人分別吩咐道:“孩子雖然有殿下照顧,但殿下事務繁忙,只怕有許多生活中的小事顧及不來,所以心月你要替我好好把關,照顧好兩個孩子,這樣我在廢宅里才能放心?!?/br> 聽她這樣說,心月不好再說什么,只得梗著喉嚨應下,紅著眼睛跪在長歌面前,傷心道:“主子放心,我一定會舍命看護好兩位小主子?!?/br> 長歌滿意的點頭,扶她起身,又對淡竹吩咐道:“青鸞身中巨毒,正是最危險的時候,她的身邊不能離人。我將她托付給你,希望你替我好好照料她……” 淡竹也恭敬的跪下,哭道:“主子寬心,我一定照顧好青姑娘,日夜替主子守著她……” 有了兩個心腹丫鬟替自己照顧孩子和青鸞,長歌心里卻松快了許多。她將淡竹也從地上拉起身,對兩人感激道:“幸虧有你們在我身邊。如今將孩子和meimei托付給你們我很放心,心里一點也不懼了,謝謝你們?!?/br> 心月與淡竹淚流不止,傷心道:“主子明明是世上最好的人,為何偏偏有這么多的磨難……我們等主子出來,請主子在里面好好保重身子,我們得空就去看你……” 長歌很感動,苦澀笑道:“你們不要擔心我,廢宅終歸還是在王府里,殿下不會虧待我的……” 這個卻是自然,魏千珩雖然不能阻止太后與魏帝處罰長歌,但將她關進廢宅,他卻不會眼睜睜的看著她在里面受苦的,一應所需的,他早已替她安排好。 不等主仆三人再多說幾句,太后派來的宮人已在屋外催促,讓長歌在落日之前趕緊搬進廢宅去。 長歌拎了簡單的兩個包裹走出房間,轉去隔壁的屋子看meimei青鸞。 青鸞平靜的躺在床上,閉著眼睛,一副睡著的形容,可臉色卻非常難看,青白交加的面龐早已沒了半點紅潤的血色,眼底烏青一片,人也消瘦得厲害,單薄得只剩下一身的骨頭,看著長歌心痛如絞。 她猶記得青鸞一身紅裙騎馬闖進燕王府時的樣子,那時的她身形矯健,眸光動人,毫無畏懼,耀眼的像天上的星子。 可如今meimei竟成了眼前這般的樣子,命在旦夕,不過半個月的生命了。 想到這里,長歌傷心的上前抱住昏迷過去的青鸞,仿佛又回到了那個大雪交加的冬夜,她抱著病得奄奄一息的meimei縮在街頭,不知道生的希望在哪里? “青鸞……我的好meimei,你一定振作起來,jiejie一定會救你的……” 自從青鸞出事以來,長歌的眼淚都快哭干了,她不舍的將meimei的頭發梳理整齊,顫聲道:“jiejie會救你的,你一定會好起來的……” 見此情形,一旁的心月與淡竹也忍不住哭了起來,大家心里都特別的沉重,青鸞正是最危難的時候,也最是需要長歌守護在她身邊,偏偏長歌在這個時候要被關進廢宅里,這一離別,只怕是生離死別…… 正在大家悲痛之時,門口傳來一道悲痛的聲音。 “jiejie……” 長歌回頭看去,卻是夏如雪紅著眼睛站在門口,身后跟著沈致。 “夏meimei,你怎么來了?” 自從夏如雪離開燕王府后,因著身份的敏感,她再沒有踏進燕王府半步,今日冒著被人發現的尷尬來這里,實在是太過擔心長歌與青鸞,忍不住來看一看她們。 長歌將她迎進屋來,夏如雪看著床上的青鸞,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卻是傷心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長歌知道她是擔心自己與meimei,可同時她也擔心她與姨母,不由拉著她好一番叮囑,讓她以后好好照顧姨母,cao辦好與沈致的婚事,以后嫁到沈家好好過日子,不用理會她和燕王府的事…… 夏如雪一一點頭應下,也讓長歌放寬心,好好保重身子。如此,兩人說話的時間不免長了些。太后派來監視長歌的宮人,本就見長歌進了青鸞的屋子磨蹭不少時辰已是不滿,如今見又來了客人,兩個說個不停,就更加不悅了,當即催促起來了,冷著臉讓長歌趕緊離開。 長歌知道夏如雪的身份敏感,也不再久留她,讓沈致趕緊送她回去。 夏如雪前腳剛走,宮人當中的領頭嬤嬤崔姑姑就冷著臉上前,讓人奪了心月手里的包裹,冷聲對長歌道:“請吧,不要再磨蹭時間了,我等還要回宮向太后娘娘交差呢?!?/br> 說罷,就示意兩個嬤嬤上前拽了長歌往外走。 心月與淡竹追上去,急聲道:“我家主子還沒去看兩位小殿下呢,望姑姑憐憫,讓我家主子去與兩位小殿下告別……” 可那崔姑姑聞言,臉色更加黑冷下來,攔在心月與淡竹面前冷叱道:“太后娘娘差老奴過來,就是怕長庶人不愿受罰,借著各種由頭拉拉扯扯與太子殿下糾纏不休;而太后也說了,防著兩位小殿下傷心哭鬧,不許長庶人前去告別——你們還是別打主意磨蹭了,乖乖進去才是正事?!?/br> 心月與淡竹被崔姑姑黑臉的樣子嚇到,可就這樣看著長歌被她們帶走,心里又特別的不舍,淡竹忍不住又哭了起來。 提到兩個孩子,長歌的眼淚也不覺流下了,那崔姑姑見了,卻嘲諷笑道:“嘖嘖,瞧瞧這一副梨花帶雨、可憐兮兮的樣子,可惜老奴不是那些個沒眼見的男人,才不吃你這一套?!?/br> 崔姑姑當眾奚落嘲諷的話,引得她手下的幾個宮人都笑了起來,人人看向長歌都是一副嫌惡幸災樂禍的樣子。 長歌心里悲痛難言,根本已無精力去理會崔姑姑的話,可心月與淡竹卻氣得說不出話。 那崔姑姑又睥著長歌譏諷道:“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呢,好好的側妃當得不耐煩,偏要眼高手低的貪婪著太子妃一位,唆使太子使計陷害真正的名門貴女,今日你落個這樣的下場,連自己的孩子都見不著,卻也是你罪有應得!” 一側的院子假山后面,魏千珩握緊拳頭咬牙站著,眸光瘆人,要沖出去好好教訓這個嘴賤的崔姑姑,卻被白夜拼命拉住了。 “殿下,這個時候你千萬要忍住,不然太后責怪下來,最后受苦的又是娘娘……” 魏千珩何嘗不明白這個道理,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會一直咬牙不去見長歌,而是默默的站在這偏僻的角落里看著她。 他深吸一口氣咬牙隱忍住,轉身朝著主院走去。 見他冷靜下來,白夜追上去輕聲道:“這次之事,不止驪家,還有葉家與太后娘家楊家。他們竟是一起鼓動大臣上奏彈劾殿下與娘娘,皇上這一次也算是力排萬難的保住殿下您,只可憐委屈了娘娘……” 魏千珩了然道:“他們各有所需,狼狽為jian的對我們下手,驪家自是為了端王的太子一位,葉家與我如今是深仇大恨,而楊家——” 說到這里,魏千珩話音一頓,冷冷笑道:“太后對太子妃一位還沒有死心??扇羰菍碜屗牢倚睦锏拇蛩?,卻不知道她會不會后悔今日這番籌謀?!” 白夜心里五味雜陳,遲疑道:“殿下,你真的決定了嗎?” 魏千珩心里痛苦不堪,卻也無比的決然,回頭看向白夜打趣道:“怎么,你舍不下你汴京第一侍衛的名號么?” 白夜囁嚅一笑,感慨道:“屬下的一切都是殿下給的,命都是殿下,只要能讓屬下追隨殿下,什么第一不第一,那怕不做侍衛,跟著殿下到鄉野種山屬下都是樂意的?!?/br> 看著身邊的忠仆,魏千珩心里一暖,心情也突然開闊起來,突然笑問道:“你會揉面團嗎?” “???” 魏千珩突兀的問話卻是讓白夜丈二和尚般摸不著頭腦,怔怔的半天明白不過來。 魏千珩捏了把他精壯有力的手臂,滿意道:“嗯,你氣力不小,手臂也有勁,揉面團應該是把好手!” 白夜懵懂的看著自家主子,遲疑道:“殿下是說讓我揉面團?像廚房里那些廚娘們一樣嗎?” 魏千珩點點頭,一本正經道:“得空的時候,你去廚房里打聽一下咱們府里哪個廚娘的面條做得好,你跟著學習一樣。就算不會下面條,你跟著和面也不錯的,也算是半樁手藝了?!?/br> 白夜越聽越糊涂,正要再問,魏千珩卻又突然轉口道:“過了明日若是煜大哥再不回來,你就挑選幾個輕功了得的暗衛,不論用什么法子,一定要從驪家手里將青鸞的解藥拿來?!?/br> 白夜連忙肅容應下。 主仆二人又商議了后面的一些事情,天不覺就黑了下來,府里四處撐起了燈,魏千珩得知太后的人已離開王府回宮復命去了,連忙起身往外走去。 白夜急忙跟上去,見他朝著西院的方向去了,不用想都知道他是去廢宅看望長歌去了。 可等他到了廢宅才發現,竟有人先他一步來見長歌了…… 廢宅里,長歌點亮油燈,正要打掃收拾一下簡陋的臥房,東面的窗戶上卻傳來五聲細短的輕啄聲,如小雞吃米般的篤篤聲。 旁人乍一聽這聲音,還以為是外面的樹上的鳥兒在啄蟲子吃,可長歌卻神情一滯,不覺停下了手里的動作,面容凝重的朝著窗戶那邊看去。 這是鷂子樓特有的聯系方式,長歌一聽就猜到外面的人是誰,她面容沉重,不覺捏緊了手里的帕子,卻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出去見他。 正在她猶豫之時,窗外響起魏鏡淵熟悉的聲音。 “你不出來,是要我進屋去尋你嗎?” 長歌一驚,魏鏡淵貿然闖進燕王府的廢宅來尋她已是極其不妥,若是再讓他進到她的臥房里來,孤男寡女的,豈不更加說不清了。 想到這里,她再也顧不得其他,連忙放下手里的東西,開門出去了。 春雨連綿,外面的院子里濕漉漉的一片,滿地的水洼和枯枝亂葉,魏鏡淵頂著細雨一身玄衣負手站在院子里的泥濘當中,額頭的頭發已沾染了雨水,眸光如墨,直直的盯著開門出來的長歌。 “你怎么來了?” 長歌沒想到自己堪堪進到廢宅他就尋來了,還是他早已守在這里,只等崔姑姑等人一走他就現身? 魏千珩看著她的形容,又仿佛看到了當年他母妃被打入冷宮時的情形時,心里又酸又痛,嘶啞著嗓子沉聲道:“我自是來看你的?!?/br> 長歌站在臺階上與他隔著距離,面容寡淡道:“我一切都好,謝謝端王掛心?!?/br> 說罷,她又道:“既已看了,王爺請回吧?!?/br> 料到她一開口就會催自己走,魏鏡淵不免苦澀笑了,直直的盯著她動容道:“我明白你此刻心里的感受,就如當年母妃被貶為庶人打入冷宮一樣……而我自己連著被父皇貶了兩次,一次是去邊境封地,一次是被禁皇陵……” “我與王爺不同!” 長歌不禁打斷了他的話,平靜道:“王爺那時心里滿是怨恨,可我沒有……不論是林夕院還是這里,于我而言并沒有區別,反倒清靜了!” 這一天的遭遇讓長歌心身疲憊,此刻的她并不想聽魏鏡淵對她感同身受的憐憫,如今的她,是要有在這里獨自活下去的勇氣,那些可憐她的話一概不想聽了。 魏鏡淵并不介意她的反感,上前一步道:“好,我今日來只問你一句,你愿意離開京城,離開這里的一切嗎?” 長歌無力一笑:“我哪里都不想去,只想跟我的孩子在一起?!?/br> “可如今你被貶為庶人,囚禁在這里,你的孩子還是你的孩子嗎?只要太子身邊再進新人,將來他們就要認下其他人做母親了,你這么聰明,豈會不明白這個道理?!” 長歌自是明白的,可這些事,她不希望魏鏡淵同她來說。 她冷然道:“王爺是即將大婚之人,與其來關心這些與你無關之事,不如好好去cao心你自己的婚事罷……” “你的事豈能與我無關!” 一聽到大婚,魏鏡淵心里就泛起不適和惡心,眼前全是楊書瑤嬌縱跋扈的樣子,讓他深深的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