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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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偏偏反駁不得,魏鏡淵是大魏大皇子,也是魏千珩的兄長,也就是她的長輩。 魏千珩可以不敬他,可葉玉箐卻不敢,只得咬牙忍下這口氣。 而看著這樣顛倒事非護短的魏鏡淵,葉玉箐不由想起當年魏千珩在宮里護著長歌時,也是這般的對她,心里頓時又氣又恨,不由恨恨的想,在護短這一點上,這兩個冤家死對頭卻又成了親兄弟了。 若是讓葉玉箐知道,青鸞連魏鏡淵的側妃都敢捆起來用刑,她就一點都不會驚詫意外了…… 魏鏡淵不理會氣得冒煙的葉玉箐,回頭對站在他身后的青鸞柔聲道:“上次是哪個丫鬟對你不敬?” 青鸞從他身后出來,毫不客氣的對葉玉箐身后的春枝一指:“就是她!” 春枝剛要開口為自己申冤,卻被魏鏡淵冰冷的眸光一掃,嚇得噤聲了,白著臉往葉玉箐的身后躲。 而葉玉箐的臉色卻比她的更慘白,瞪大眼睛震驚的看著與長歌長得幾乎一個模子里印出來的青鸞,身子趔趄一倒,身后的春卉連忙扶住她,“娘娘當心!” 上次青鸞來王府時,葉玉箐沒有見到青鸞,只是聽說姐妹兩人長得很像,可今日親眼一見,卻是震驚不已,站都站不穩。 若不是青鸞的衣著與舉動與長歌不同,葉玉箐還真以為就是長歌復活,站在了她的面前。 而站在后面的夏如雪,在見到青鸞的那一刻,也暗暗驚奇,心里更是一動——原來,自己與前王妃真的很像,難道自己與眼前的姑娘,甚至是前王妃有什么關系嗎? 魏鏡淵卻盯著春枝,涼涼啟唇,不容置疑道:“這一次尚不與你一般計較,若有下次,本宮決不輕饒!” 春枝全身一顫,被魏鏡淵身上的冷戾之氣嚇得連連哆嗦道:“謝殿下饒命,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 魏鏡淵點點頭,不再去理會面色難看的葉玉箐,在小廝的引領下,帶著青鸞衛洪烈往王府的前廳去了。 魏千珩已在此等候他了。 對于魏鏡淵出言教訓葉玉箐之事,魏千珩自是知道,只是他懶得理會,況且葉玉箐也欠教訓,他太了解她囂張跋扈的性子。 青鸞上門是客,她卻派春枝上門羞辱,從春枝進門前不敲門,直直闖進去就是春枝有錯在先了。 所以葉玉箐從一開始就沒有將青鸞當成客人尊敬,卻是帶著敵意般的為難羞辱,青鸞豈會感覺不到? 若是遇到其他人隱忍的性子,或許就將這口氣忍下,可偏偏遇到的是愛憎分明的青鸞,自是不會再乖乖的依著春枝所言,去葉玉箐面前繼續受辱…… 當日之事,魏千珩一回府就知道得一清二楚,更是知道,若是最后沒有小黑奴將青鸞勸出王府,后面不定葉玉箐還會做出怎樣的事來…… 想到這里,魏千珩不由又想起小黑奴來,心里驀然的一空,竟是涌上了心酸不舍的滋味。 如此,他更是下定決心一定要找到長歌,因為,為了她,他連忠心耿耿的小黑奴都舍棄,若是最后還是沒能尋到她,卻是白白犧牲了小黑奴…… 思及此,他不再遲疑,對魏鏡淵開門見山道:“說吧,你有何東西能證明長歌還活著?” 魏鏡淵此番出陵,就是為了尋找長歌,所以到了此時,自是不會再隱瞞。 他將手中一直握著玉盒子拿出來,揭開盒蓋,輕輕放到桌子中間。 魏千珩與青鸞他們不由自主的朝著小小的白玉盒子里看去,甚至一旁的白夜都好奇的伸直了脖子。 只見白玉盒子里面趴著一條一動不動的小紅蟲子,除此之外,再無其他東西。 “公子,這是?” 青鸞不解的看著眼前的小紅蟲子,一頭霧水。 其他三人也疑惑不解的看向魏鏡淵,魏千珩的心里隱隱想到了什么,負在身后的雙手頓時緊張的握緊,抿緊雙唇,心里直顫抖。 魏鏡淵眸光沉沉的看著盒子里的小紅蟲,淡淡道:“每一個入鷂子樓的鷂女在入樓之初,本宮都會取一滴她的心頭血為她養下一條同生盅,盅在人在,盅亡人亡——而這……就是長歌的同生盅!” 聞言,魏千珩心口猛然一震,忍不住一把將白玉盒子拿起,如獲至寶的放到眼前細細看著,眼眶不覺都濕潤了。 原來,他的長歌真的沒死,她真的還好好的活著…… 青鸞也很激動,也終是明白過來,為何公子一直將這個白玉盒子寶貝般的寸步不離的帶在身上,那怕睡覺都伴在他的枕邊,原來,這竟是jiejie的同生盅! 而衛洪烈也終是恍悟過來,為什么魏鏡淵一直篤定長歌還活著,他手里竟然有長歌的同生盅! 長歌的同生盅還活著,長歌自然也還活著…… 原來,鷂子樓的鷂女做的都是竊取情報、或是替魏鏡淵殺人滅口的危險差事,她們每一次出行任務都十分兇險,甚至有時候身份敗露,被人絞殺尸骨無存都是常事。 如此,魏鏡淵為她們種下同生盅,第一時間就能知曉外出出使任務的鷂女的生死情況。 只要同生盅一死,他就知道鷂女被殺,任務失敗了。 同理,這樣也能讓他很好的掌控每個鷂女的情況,想假死騙過他都不可能。 所以說,一入鷂子樓,一輩子為鷂女,至死方休…… 而在五年前,傳過兩次長歌的死訊。 一次是和長歌一起進宮的鷂女丹鸚拿著血玉蟬逃出魏宮,回去向他復命時說,長歌在逃離皇宮里被人發現,死在了魏宮里。 當時,所有人都信了丹鸚的話,連青鸞都以為自己的jiejie任務失敗,死在魏宮了。 只有魏鏡淵知道長歌還活著。 可當時,他得知了魏千珩對長歌情有獨鐘,為了報復魏千珩,讓他不但嘗到被騙了寶物的失敗挫折,更要讓他嘗盡被欺騙感情的痛苦,所以假裝不知長歌還活著,將她拋棄在可怕的后宮,讓她繼續留在魏千珩的身邊。 只是讓他沒想到的是,魏千珩竟然愿意娶一個宮女為正妃,更沒想到,長歌在后宮孤苦無依的日子里,最后會真心愛上魏千珩…… 后來,在他親自出現破壞了兩人的婚事后,長歌被休出王府,正在他派人要將長歌找回去時,卻傳來消息,長歌服毒自盡了…… 這一次,所有人都以為長歌是真的死了,連魏鏡淵在看到長歌的同生盅一點點僵死時,都以為她這一次是真的逃不過了。 可沒想到,沒過多久,僵死的盅蟲一點點的復活,再次活了過來了。 這一發現讓魏鏡淵高興不已,他忍不住想,當全天下人都以為長歌死了之時,他若是找回長歌,他的長歌又是他的了,連魏千珩都不會再與他爭搶…… 可是好景不長,魏鏡淵發現,自長歌服下毒藥后,她的同生盅不再像之前那般有生機,已有了僵死之相。 發現這種跡像后,魏鏡淵開始慌亂起來,于是暗下派了鷂女在四處尋找長歌。 可是找了好幾年,一點消息都沒有,恰巧在此時,衛洪烈寫信向他打聽血玉蟬的下落,魏鏡淵告訴他血玉蟬最后他歸還給了長歌,只有找到長歌才能找到血玉蟬,藉此讓衛洪烈幫忙找尋長歌…… 而到了近兩個月,長歌的同生盅越來越僵硬,開始透著死相,魏鏡淵徹底慌亂起來。 偏偏在此時,衛洪烈還寫信告訴他,長歌的墓xue已找到,她是真的死了,讓他不要再白費心機。 如此,被逼無路的魏鏡淵只得將一切真相告訴給了青鸞,讓她親自出皇陵來找魏千珩,與他達成交易,讓他去求魏帝放他出陵——他要親自出陵來尋長歌…… 看著玉盒子里的同生盅,再聽了魏鏡淵的話,魏千珩等好半天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衛洪烈首先開口:“如此說來,當初那個鬼醫竟是在騙我們……敢情那個墓xue早在五年前他就設好了,所以說,長歌確實是與他在一起!” 魏鏡淵涼涼道:“那是自然——鬼醫神出鬼沒,若不是為了長歌,也為了讓你們死心,他是不會在京城出現的,更加不會讓你們發現他的行蹤!只可惜,鬼醫又再次離開京城了,找不到他了……” 魏千珩腦子里早就亂了,心口突突直跳,眸子里閃著可怕的光亮,咬牙按下心里的激動問魏鏡淵:“你的意思,長歌之前就在京城?” 魏鏡淵定定的看著魏千珩,冷冷道:“若是我沒猜錯,長歌不但重回了京城,更是一直呆在你身邊?;蛟S此刻,她就在你的燕王府里?!边@也是他愿意隨魏千珩來燕王府的原因,他也恨不能馬上找到長歌。 魏鏡淵的話讓魏千珩的腦子里轟的一聲炸了,幾乎下意識的,他就想到了那個在夜里出現在他身邊的神秘女子。 是啊,她用迷陀讓他失去神智,就是為了不讓他認出她來,他之前竟是一直沒有想到這一點…… 然而,自兩個月前景仁宮那晚后,神秘女子就再也沒有出現過,難道長歌已隨鬼醫再次離開京城了嗎? 魏千珩心痛難忍,如果神秘女人真的就是長歌,她以那樣的方式與自己在一起,必定有難言的苦衷,而自己竟一次次的放她離開,竟沒有留下她…… 想到這里,魏千珩呼吸漸漸急促起來,心里懊悔不已,恨不能立刻找回長歌,于是轉身對白夜吩咐道:“傳令下去,將王府所有人召集到院前來——這一次,哪怕一個個的查,我們也一定要找到她!” 白夜連忙領命下去,帶著燕衛開始集結整個王府的人到廳前來。 等待的過程中,魏千珩想起青鸞上次來時對他說過,說是長歌命不久矣,不由對魏鏡淵問出了心里的疑問。 “你如何知道長歌命不久矣?” 聞言,魏鏡淵從身上拿出另一個玉盒子來,揭開放到魏千珩面前,眸光黯然,冷然道:“這是青鸞的同生盅,你自行比較一下罷!” 青鸞見到自己的同生盅,非常好奇的湊上前去看,也是一條紅色的蟲。 只是,青鸞的同生盅顏色鮮紅欲滴,周身散發著淡淡的光澤,且生機勃勃,在盒里四處翻爬滾動,看見盒蓋揭開,還會抬頭觀察外面的光亮。 而長歌的同生盅,卻一動不動,連身上的顏色也成了暗紅,更是沒有光澤。 兩只玉盒放到一起,比較就越發的明顯——長歌的同生盅明顯僵硬,還帶著死相。 魏千珩看得心口揪緊,心里已明白過來,臉上顯露出了一絲悲色,身子止不住的顫抖起來。 魏鏡淵心里也揪痛難忍,沉靜如水的聲音里帶著一絲難以抑止的顫音,連帶握著盒蓋的手都在微微顫抖,悲涼笑道:“從兩個月前起,她的同生盅已每況日下,死相沉沉——若是再找不回長歌,只怕就真的再也見不到她了?!?/br> 聽聞jiejie會死,青鸞眼淚一下子出來,向魏鏡淵哭道:“公子,求你快快找到jiejie,青鸞已快十年沒有見到jiejie了,青鸞好想她……求公子快找到她罷!” 魏鏡淵如何不想快些找到長歌,可若是魏千珩都發現不了她,想必她是易容或是換了其他身份出現,卻也讓他束手無策。 魏千珩咬牙讓自己冷靜下來,沉聲問魏鏡淵:“據說鬼醫不但醫術高明,在容易術方面也是高手,長歌一定是換了其他身份,若是呆會讓你一個個細查府里的人,你可有法子認出她?” 魏鏡淵心里難掩激動,沉聲道:“我盡力一試!” 一個時辰后,燕王府所有的人,包括后宅的女眷們,都被白夜叫召集到了前廳的大院子里,個個不知所措的面面相覷,不知道王府又發生了什么事情? 這個場景像極了幾個月前第一次發現神秘女子時的搜府之時,葉玉箐不由白了臉,心里暗自揣測,難道昨晚那個神秘的賤女人又出現爬殿下的床了? 見人已到齊,魏鏡淵努力讓自己的心緒平靜下來,踏出廳來,從排成隊列的人群面前一個個走過,細細辯認。 他相信,他與長歌相處了八年時光,不論她易容成什么樣子,只要一個眼神,他就能認出她來! 魏千珩也同他一起在人群里搜尋與長歌身形相近之人,連著青鸞都著急的看著烏泱泱的一院子人,希望兩人能在這些人里找出jiejie,也希望jiejie看到她后,能主動現身與她相見團聚! 然后,他們哪里知道,他們要找之人,昨日已冒著風雪離開了燕王府…… 這一找,足足尋了三個時辰,除了夏如雪,魏千珩他們并沒有發現可疑之人。 可夏如雪并不是長歌,這一點魏千珩無比的清楚。 而夏如雪看著這架勢,心里已隱隱明白魏千珩與這個大皇子是在尋小黑jiejie,不由緊張的捏緊了手里的絹子,暗暗為小黑松了口氣,幸好昨日她已離開了…… 天色很快暗了下來,宮里的小驪妃與魏帝見魏鏡淵一出陵就去了魏千珩的燕王府,且遲遲不歸來。卻不知這兩個仇敵呆在一起這么久,會鬧出什么事來,所以差了宮人來催魏鏡淵回宮。 宮人都來回了三四趟,魏鏡淵一直沒有理會,直到查完最后一個人,魏鏡淵眸光暗下去,對著著急到快哭出來的青鸞苦澀的搖了搖頭。 希望破滅,不止青鸞,魏千珩心口死死的窒滯,萬念俱灰起來——若是魏鏡淵都找不到長歌,卻是最后的希望都沒有了。 催旨的宮人小心翼翼的守在一旁,忍不住道:“大殿下,皇上已在乾清宮等您了……” 如此,既然在燕王府找不到長歌,魏鏡淵只得帶青鸞離開了。 臨出門前,魏鏡淵最后回頭看了眼頹廢呆坐著的魏千珩,突然腦子里靈光一閃,對青鸞道:“將你的匕首給我?!?/br> 青鸞依言拿出貼身匕首交給魏鏡淵,魏鏡淵拿著匕首走到魏千珩面前,對他道:“這是鷂子樓每個鷂女貼身所攜的匕首,既是為了殺敵,也是為了身份暴露、絕境之下的自我了結,長歌也有——你可見過?” 聞言,魏千珩飛快抬頭看向他手中的匕首,整個人猛然僵??! 下一刻,他自懷里拿出小黑奴留下的彎月匕首,卻與魏鏡淵手中的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