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
林霞也默許了,衛紅也要跟著上山,許老頭去砍柳枝,他們小孩子也可以看看山里有沒有什么野菜什么的搞一點回來。 許衛星臨走之時親親甜杏的小手:“哥哥跟大姐去山上了,甜杏你在家要乖哦,別惹咱娘生氣,你要祝哥哥順利些,多撿到些好吃的!最好呀,撿到一只大野雞!” 衛紅也拉著甜杏另外一只小手:“那你就祝大姐都撿些干柴,有野雞也得有柴火燒呀?!?/br> 甜杏躺在紅色的襁褓里,小手揮舞著咿咿呀呀,仿佛是在說加油,小樣兒可愛極了。 聽見孩子們逗趣的話,林霞忍不住笑了,叮囑了幾句才放他們走。 隔壁的許珍珠急了,她記得上輩子爺爺去砍柳樹枝是帶著許衛星去的,許衛星發現了一只山旮子,爺爺拿去賣了些錢,好好地把三房夸了一頓,從那以后三房的氣運就跟被打開了似的,今天發生個這樣的好事,明天發生個那樣的好事,反正是順利得讓人眼紅。 不行,今天她要想盡辦法讓自己的哥哥衛兵成為那個小功臣。 許珍珠拉著衛兵的衣角,非要去上山,最后衛兵無奈之下只能帶著許珍珠上山。 一行人到了山上,衛兵有些煩躁:“珍珠,都怪你!你非要跟著來,自己又走不動,好了吧,爺爺他們都走遠了,咱們只能落后!” 許珍珠不敢說太多的話,只能盡力去指揮:“往前,山旮子……” 衛兵不知道山旮子是什么東西,只能背著許珍珠繼續往前,而許衛星他們已經到了要砍柳樹枝的地方忙活起來了。 許珍珠一本正經地看著衛兵:“哥哥……你找……山旮子……” 衛兵以為是她要玩的東西,只能起身去找,而許珍珠則是不住地纏著許衛星:“衛星哥哥,玩……” 她不想讓許衛星先找到山旮子,希望拖延時間讓自己的哥哥衛兵先找到。 結果,出人意料的是,衛紅發現了一處山旮子,叫了爺爺去看,爺爺驚喜地瞬間放下了砍刀:“哎呀,這可是寶貝!” 這東西拿到集上去賣,能賣不少錢呢! 爺爺把山旮子砍下了裝好,帶著一群小孩下山了,許珍珠一臉不快,她只恨自己的哥哥怎么這么蠢呢? 山旮子賣了三塊錢,這讓許老頭跟田翠蓮都很意外了,這三塊錢買了些紅薯面,家里最近的窩頭是夠吃了,一個人可以分上兩個。 許老頭把這事兒的功勞算到了三房的頭上,雖然大房二房不服氣,但也無話可說。 田翠蓮把紅薯面放一半在廚房,另外一半收起來,一邊嘀咕:“運氣倒是不錯,連山旮子都碰的上?!?/br> 許老頭啪嗒啪嗒地抽旱煙,一邊問:“老婆子啊,我咋覺得有些事情不大對勁呢?!?/br> 田翠蓮扭頭過來:“咋了?” “你這幾天去看甜杏了沒?我去看了兩眼,這孩子長得,跟一般孩子不太一樣呢?!?/br> “不也是一個鼻子兩個眼,就是白了些,一個丫頭片子,有啥了!” 許老頭磕磕煙袋:“你知道嗎?我那天去砍柳樹枝的地方,不是什么隱蔽的,村里不知道多少人去過了,可為啥山旮子偏被衛紅發現了?” 第11章 田翠蓮沒說話,她忽然想到自己的腿,自從毛毯要回來之后,那腿就又疼了起來,腰背也跟著疼了,確實很奇怪! 她猶豫了下:“就一個孩子,不至于這么奇怪吧?” 許老頭晃晃腦袋:“人跟人的命可不一樣啊,有的人天生好命,有的人一出生就帶著霉運,在哪嗎許家都是普普通通的人,說不定就出了個大運之人呢?!?/br> 田翠蓮是不信這個的,但她猛然想起來自己種的青菜了。 菜園子里冬天是沒什么可口的菜的,也就種了些大白菜小白菜,因為菜園子面積很小,種的也不多,先前被雞啄了一通,整個菜園子幾乎都遭殃了,可昨天她去一瞧,那小白菜竟然有長起來了,并且很旺盛! 這也算是稀奇事了,這幾件事加在一起田翠蓮也有些犯怵。 “那,那我等會拿一件小襖子給甜杏,那小襖子是我娘家大嫂的孫女穿剩下的,原本打算給珍珠穿,珍珠如今大了穿著不合適,就拿給甜杏吧?!?/br> 田翠蓮把那小襖子拿給了甜杏,雖說田翠蓮跟林霞如今鬧得也不算很愉快,但畢竟也是一家子,見田翠蓮拿了件小襖子來,林霞也收下了,畢竟甜杏如今的衣裳并不多。 田翠蓮瞅了一眼甜杏,發現這孩子比剛出生那幾天又好看了些,臉上多了些rou,白里透紅的看著粉嫩如玉,眼珠子滴溜溜的,一見著她就笑瞇瞇的。 只怕小田莊整個莊子都找不到第二個這樣好看的小嬰兒了。 “再有幾天就滿月了,按理說你得跟你大嫂二嫂一樣cao持家務了,可是我一想甜杏還小,得人照顧呢,你就負責照顧她吧,家里頭的事情有我跟你大嫂二嫂就行?!碧锎渖徝摽诙鲞@番話。 林霞很意外,但這是自己求之不得的,趕緊點頭:“娘,那就辛苦您跟大嫂二嫂了?!?/br> 田翠蓮借著燈光看著甜杏的小臉,伸出手指剛想逗逗甜杏,卻發現手指被甜杏握住了! “咦,甜杏,你認得奶奶???”田翠蓮止不住地心里滿滿的都是甜蜜。 她心潮澎湃的,根本沒有空去想其他的,幫著林霞洗了幾塊甜杏的尿布,又拾掇拾掇三房的屋子,畢竟林霞要帶五個孩子,精力沒有那么多。 末了,田翠蓮又把許衛星褲子上的補丁給縫了縫,這才拍拍手站起來:“好了,我回屋睡覺去,你要是忙不過來再叫我?!?/br> 林霞很感激,以為田翠蓮是被公爹教育了所以忽然對自己這么好,但無論如何,她都很高興。 從三房屋子里回去,田翠蓮很快睡著了,第二天一覺醒來就發現自己的腰疼腿疼竟然減輕了許多! 她心里一陣后怕,琢磨了一會起身去了廚房。 王彩云跟孫玉蘭早就起來準備早飯了,被田翠蓮支使了出去。 “你去喂雞,你去喂豬,洗衣服,我自己來燒飯就行了?!?/br> 說完,田翠蓮又對著三房喊:“衛紅哪!都十來歲的孩子了,別睡了!來燒鍋!” 衛紅聽見這喊聲,趕緊地去燒鍋了,其實她巴不得去燒鍋呢,這樣可以清楚地看到家里其他人有沒有偷吃東西。 田翠蓮可是干活的一把好手,她今日做的紅薯面窩頭里加了些干菜葉子,吃起來香甜許多,熱騰騰的玉米渣子稀粥里還放了些干的紅薯片,喝起來帶了些甜絲絲的滋味。 衛紅盯著熱氣騰騰的鍋,心里犯饞。 田翠蓮卻往外瞅了瞅,遞給衛紅兩只窩頭:“裝口袋里,拿回屋給你娘,一只你們姐弟妹幾個分著吃,一只你娘吃,她要給甜杏喂奶,餓著可不行啊?!?/br> 衛紅瞪著眼,跟瞧見了鬼似的,田翠蓮晃晃窩頭:“你傻了?趕緊去!” 這當然是好事情,衛紅趕緊地揣著窩頭回屋了。 三房林霞母子六人,除了懵懂的小甜杏什么都不知道,其他人都很納悶奶奶怎么忽然變了性子。 但無論如何,這是好事,林霞吃得足夠,奶水也多了起來,甜杏簡直一天一個樣。 連著一個星期,田翠蓮發現自己渾身上下哪里都不疼了,雞圈里的雞下蛋特別勤快,菜園子里的菜簡直是在嗖嗖嗖地長。 崔建設家的還來討教過:“嬸子,你家地里的青菜撒了什么肥料嗎?咋長這么壯??!這不僅能自己吃,拿到街上賣錢都行!” 這話說得田翠蓮很心動,現在跟錢有關的事情她都很關注。 家里人吃窩頭就足夠了,這蘿卜和青菜的確可以拿到街上去賣。 田翠蓮正滿意地在菜園子旁邊晃悠,許老頭回來了,他這是去街上賣自己編的筐去了。 “老婆子,你猜我賣了多少錢?” 田翠蓮知道他肯定賣了個好價錢,喜得嘴巴都合不上:“我不猜!快把錢交出來!” 許老頭笑呵呵的把三塊錢拿出來,又從背筐里拿出來一袋子大米:“家里那么多孩子,整日里吃玉米渣子粥也不是啥好事,我咬咬牙買了些大米和豆油,也給孩子們熬些大米粥吃吃。你可別怪我啊?!?/br> 其實能賣到錢許老頭就很意外了,這種編筐雖然不好做,但鄉下人會做的也不少,集上賣筐的老頭有好幾個,從前他賣筐都是守著好幾天才能賣出去一只,這一回才去一個小時,三只筐全部賣掉了,價格賣得也算是高的。 這話讓田翠蓮有些心酸:“你辛苦編筐賣的錢,想咋花咋花!我咋會怪你?” 她又湊上來:“我尋思著今年的青菜蘿卜長得好,拿去集上賣賣看,說不準還能掙倆錢?!?/br> 許老頭看了看自家菜園子里一顆肥過一顆的青菜蘿卜,點頭:“行,明兒就去試試?!?/br> 田翠蓮把錢放好,大米鎖進柜子里,孫玉蘭看見了兩眼放光:“娘,這大米咋吃?” “咋吃?回頭磨成米粉給甜杏吃!甜杏開春就能吃米粉了!” 她說完撩開廚房的門簾子朝三房走去,孫玉蘭氣得喘不過來:“大嫂,咱娘最近也太偏心了,整天甜杏甜杏,其他孫子孫女就不是她的種了嗎?就沒見她這么疼過其他人!” 王彩云正坐在旁邊的小板凳上給許珍珠吹眼睛,許珍珠剛剛被沙子迷到了眼,哭得眼都紅了。 聽見田翠蓮跟孫玉蘭的對話,王彩云也不高興,但她只是笑笑:“二弟妹啊,我是不敢跟三弟妹比了,我娘家沒有給咱們家拿過啥東西,可你與我不同,你娘家也時不時地送來些吃的,想當初咱們院子里那口井還是你爹來幫著打的呢,這大恩大德不比林家的更重要?咱娘確實糊涂了!” 孫玉蘭心中更氣,手里剁干菜的刀當當當砍得聲音更大。 田翠蓮去了三房就喜滋滋地把甜杏抱起來了,她對甜杏當然不是純粹的奶奶對孫女的疼愛,而是夾雜著一種祈求好運的心情。 但不知道為什么,每次瞧見甜杏,她都會說生出來一種自豪的感覺,那就是這竟然是我孫女?這么乖巧可愛懂事福氣爆棚的小女孩竟然是我孫女? 田翠蓮把屋子里能給甜杏用的東西都拿到三房了,比如一床繡梅花的棉花被子,幾件小孩子的衣裳,一只好好的洗臉盆,都是為了方便甜杏來用。 這可讓大房二房嫉妒死啦,田翠蓮從來沒有這么疼過哪個孫子孫女! 瞧著抱著甜杏在院子里走來走去的田翠蓮,王彩云推推自己的女兒:“珍珠,你也去跟你奶奶說話兒,多貼著奶奶,就說這個家里只喜歡奶奶?!?/br> 其實許珍珠并不喜歡田翠蓮,上輩子因為田翠蓮偏愛甜杏,許珍珠受過不少委屈,現在看到許珍珠都還親不起來,更別提到田翠蓮跟前撒嬌。 但她想起來一件事,上輩子這個時候田翠蓮抱著甜杏在院子里瞎晃悠,無意中瞧見院子旮旯里埋著一只瓷瓶,便拿那瓷瓶去裝蘿卜去集上賣,結果那只瓷瓶被懂行的人瞧見了,竟然開出了個大價錢買下來了! 那只瓷瓶賣來的錢讓許家過了個結結實實的好年,田翠蓮因此更喜歡甜杏,說一切都是因為甜杏才帶來的好運。 許珍珠從王彩云的懷里掙脫,開始去院子里各個角落找瓷瓶,她想著假如自己找到了瓷瓶,那豈不是好運都是自己帶來的了? 自己有了重活一世的機會,難道還輸給一個襁褓中的嬰兒不成? 許珍珠蹣跚著在各個墻角里扒拉,終于在西南墻角雞圈后頭挖到個yingying的東西,便使勁兒不停地扒拉,嘴里念叨有詞:“發財,發財……” 忽然,她瞧見自己扒出來的是一個洞,那洞黑乎乎的,許珍珠有些激動,繼續往里扒,那黑洞里頭卻冷不丁地鉆出來一條黑乎乎的東西,猛地搖曳著朝許珍珠進攻而去! 許珍珠嚇得連滾帶爬,猛地大哭:“娘!有蛇?。。?!” 那是一處蛇窩,被許珍珠扒開了,許家的人都嚇壞了,趕了好久,終于把好幾條蛇都趕走了,許珍珠嚇得哭個不停,到最后嗓子都啞了。 王彩云也是驚魂未定,田翠蓮抱著甜杏指著許珍珠罵:“臭丫頭!你去扒拉那窩干啥?你知道動了蛇會咋樣嗎?鄉下人最忌諱觸碰蛇窩!現在留也不是,趕也不是,你給許家觸了大霉頭了!” 田翠蓮說得很對,人怕蛇,是不能放心讓一窩蛇留在家里的,但蛇又是鎮家之寶,趕走了,這個家的氣運多少都會受到影響。 對于田翠蓮的責罵,王彩云一聲不吭,許珍珠卻覺得十分委屈,為啥自己找不到那只瓷瓶? 她一邊哭一邊恨恨地看著田翠蓮懷里的許甜杏,都是因為許甜杏! 這個死丫頭還這么小就跟自己搶東西! 田翠蓮還在罵罵咧咧的,懷里的甜杏卻扭動了兩下,咿咿呀呀的,聲音嬌嫩可愛,田翠蓮終于平靜了下來。 “甜杏啊,你要乖,保佑奶奶保佑許家,奶奶可疼你了哦……” 田翠蓮一邊轉悠一邊哄著甜杏,那邊許珍珠還在放聲大哭,田翠蓮厭惡地往院子東邊走,走著走著忽然一個跟頭差點摔倒了,她下意識地摟緊了甜杏,勉強站穩當。 林霞嚇了個魂飛魄散,飛奔過去:“娘,您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