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
“怎么樣?” “什么怎么樣?” 趙心桐笑:“帥不帥?” 寧迦如實道:“沒怎么注意?!?/br> 趙心桐噗嗤一笑:“你這樣才對。我剛看到兩個姑娘手上都紋著hell成員的名字,簡直瘋了。一個地下樂隊,竟然有這么瘋狂的粉絲?!?/br> 寧迦想了想,小聲問:“你對hell熟悉嗎?” 趙心桐搖頭:“就聽說過而已,反正在咱們本地大學圈子里確實挺火的。我可不愛聽搖滾,跟鬼哭狼嚎似的。就總聽我一室友說起,天天叫囂要去追他們那個吉他手sin,在經管院蹲點蹲了一年,連個鬼影子都沒見著?!?/br> 寧迦心說,這可比小葛同學還夸張。 趙心桐又問:“對了,你剛剛看到sin了嗎?是不是跟傳說中一樣,是個超級美男?” 寧迦道:“我都沒注意?!?/br> 她認出那四人后,全程就沒抬頭。 “沒事,待會兒表演的時候,咱們再看。雖然我對搖滾不感興趣,但美男還是可以看一看的?!?/br> hell開演的時間是八點半,前面一個半小時的等待時間,足夠一酒吧的人喝得酣暢。老板也為此賺了個盆滿缽滿。 八點半還差幾分鐘時,酒吧的燈光忽然暗下來,只剩五彩的棱鏡球在閃爍著。四個男人在暗影下走上了小舞臺。 酒吧里頓時一片沸反盈天的驚叫歡呼。 好幾個失控的女孩兒,想要跑上去,被保安適時攔住。 蘇達在其他人調適設備的時候,拿起麥克風,伸出食指放在唇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笑說:“非常高興今晚開始在這里跟大家一塊嗨。不過希望大家玩兒得開心的同時,也要保持一點點秩序哦,不然老板可能會把我們趕出去的?!?/br> 不得不說,這種痞痞壞壞的風格和語氣,確實夠撩人。不僅是女孩,許多男人也歡呼得厲害。 因為接下來hell的表演時間,沒人再需要服務生上酒,他們這些服務生得以暫時回到吧臺喘口氣。 頂著一頭臟辮的鼓手,搖頭晃腦敲出一陣激烈的鼓點,小舞臺的燈光隨之打了下來。一時間驚叫聲不絕于耳,站在前方中間的蘇達,最先呈現在觀眾視線中。 他一頭酒紅色短發,耳朵上戴著閃亮的水鉆耳釘,穿著皮夾克牛仔褲馬丁靴,脖子上戴著黑色皮質的鉚釘項圈,眼睛涂著黑色眼影,十分酷炫。 大概身材頎長,一張臉也確實英俊,這樣的打扮,往舞臺一站,便不覺得浮夸,反倒奪目生輝。 不僅是他,甚至連打著唇釘的臟辮鼓手,也看起來別有風格了。這些人大概是確實適合舞臺。 趙心桐拿起一瓶純凈水灌了一口,道:“不得不說這個地下樂隊的成員,顏值還真是高。難怪那么多女生迷他們?!庇终f,“sin神好像真的是最帥的呢?!?/br> 寧迦順著她的話,將目光落在主唱左后方的吉他手身上。 果然如葛瑤所說,sin的站位仍舊是在燈影之下。 雖然酒吧不大,但因為暗影加迷離的燈光,他的面孔還是不太清楚。只看得出他穿一身黑,個子修長,過耳的栗色頭發,綁了一束在腦后。 但畢竟距離有限,周遭又有光,雖然眉眼五官還是模模糊糊,還是能看得出個大概長相。 這樣模糊的大概,已經足以讓人肯定,這人的長相想必是在主唱之上。 不是那種尋常的英俊帥氣,而是一種超越性別的美。 當然,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寧迦莫名覺得這人看起來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見過一樣。 她想仔細辨認清楚,然而舞臺上的音樂,已經震耳欲聾響起來,整個酒吧一下被推向了熱浪中。 寧迦從未現場聽過這種類型的音樂,只覺得那音樂震得人鼓膜發顫,心如擂鼓,擾亂了她的思維,連帶著血液好像忍不住隨之翻涌起來。整個人不由自主,陷入這種瘋狂躁動的氣氛中,也忘了去想那個吉他手到底像誰, 一首歌曲過半,間奏是一段吉他solo。 男人修長的手指,在琴弦間翻飛,激昂的琴聲,頓時把氣氛推到了高潮。 寧迦只覺得恍恍惚惚,余光看到觀眾席中幾個女孩大喊著“sin”,激動到淚流滿面。 這樣的狂熱,讓她不由得對舞臺上那個叫sin的男人,更加好奇,于是再次認真朝人看去。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當她看向他時,那人似乎也穿過了迷離閃爍的燈光,朝她看了過來。 她看不清他的面孔,卻似乎看清了那雙眼睛。 漆黑狹長,幽深得仿佛能將人吸進去。 她確定見過這雙眼睛。 然而,寧迦沒能堅持到想起到底在哪里見過那雙眼睛,就被越來越震耳欲聾的音樂,以及瘋狂刺耳的尖叫,弄得心臟和耳膜就有點扛不住了。 這會兒酒吧里的人都沉浸在演唱中,也不需要他們這些服務生。她勉強堅持了三首歌,便溜去了后面的更衣室緩氣。 良好的隔音,讓音樂聲變得小了很多。 她掏出手機,才想起忘了給葛瑤拍照。又想,那幾個人是危險分子,還是別拍了。 休息的時間總是過得飛快,好像才歇了沒一會兒,外面就傳來了即將結束的聲音。 她趕緊跑了回去。 小舞臺上的hell唱完最后一首歌,蘇達毫不走心的說了兩句謝謝,引得一眾粉絲瘋狂嚎叫,但并沒有留住他們離開的腳步。 寧迦本想借機會看清那位吉他手的長相,但到底錯過了一步。 演唱結束后,就是這些客人兼粉絲飲酒作樂蹦迪狂歡的放縱時間。 也不知是不是hell那些精神鴉片歌曲留下的后遺癥,今晚這些客人尤其瘋,整個酒吧烏煙瘴氣得厲害,找茬的也多了。 第一次寧迦因為開酒稍微慢了點,一個滿口酒氣的男人,就朝她出言不遜爆粗口。她來這里打工前,趙心桐給她說過,可能會遇到各種奇葩,不用放在心上,當個屁放了就是了。 于是她沒放在心上。 但第二次遇到的奇葩,她就沒法無動于衷了。那是一個膀大腰圓的年輕男人,趁著她開酒時,直接摸上她的屁股,她幾乎是條件反射拍開了他的手。 那人還不善罷甘休,一手拉住她的手臂,一手拿起一張鈔票作勢往她胸前塞:“來來來,陪哥喝一杯再走?!?/br> 寧迦漲紅臉費力掙開:“先生,對不起,我只是服務生,不陪酒?!?/br> 那人被拒絕,不滿地啐了一口,伸手推她一把,惡聲惡氣道:“在這種地方,裝什么清高?” 寧迦被推了一個趔趄,好容易才站穩,沒聽他后面罵什么,趕緊走了。 這一幕剛好被趙心桐看到,走過來道:“這種人渣時不時會冒出一個,別放在心上,也別跟人吵,不然他更來勁兒?!?/br> 寧迦舒了口氣:“我知道?!?/br> 趙心桐又義憤填膺道:“這種欺負女孩子的人,遲早會有人收拾他?!?/br> 寧迦被逗樂:“但愿吧?!?/br> 本來兩個人只是隨口一說,哪知過了沒多久,寧迦忙完一圈,忽然被不知從哪里竄出來的趙心桐拉住,對方滿臉堆笑,樂不可支:“我跟你說剛剛……”因為笑得太厲害,她一口氣卡住。 “怎么了?”寧迦一頭霧水。 趙心桐緩了口氣,指著衛生間的方向,笑道:“先前想占你便宜那豬頭,剛剛不知被誰剝光了衣服丟在男廁所門口,睡得跟死豬一樣,肚子上被人用噴漆寫了sb兩個字,被好多人拍了照片發上網。保安跑過去叫了半天才醒,衣服也不知丟在哪里,最后給他找個張桌布裹著,被朋友帶走了。被人寫sb就算了,我剛還聽幾個人在笑說那玩意兒小的可憐,都給人拍下了。笑死我了,這報應來得可真快?!?/br> 寧迦不可思議問:“誰干的?” 趙心桐搖頭:“不知道,監控也沒拍到?;煲沟甑哪苡袔讉€善類嗎,估計是得罪了什么人被整了?!?/br> 寧迦聽她這描述,也覺得挺爽:“那真是活該?!?/br> “可不是么?” 公公暫時不會承認身份的,畢竟上輩子是太監這事兒挺丟人的哈哈哈哈 第8章 相見 這種純體力活,對于寧迦來說,還是很累的。不過為了每晚兩百塊錢的薪水,這點苦實在不算什么。 兩百塊,擱在上輩子大概也就不到半兩銀子。然而坐擁金山銀山卻沒有任何自由,又有何用? 所以哪怕如今每晚只能掙兩百塊錢,這種快樂確是上輩子無法體會到的——當然,如果能再多掙點就好了。 “走啦!” 趙心桐照舊有騎著單車的男友來接。 “師姐再見?!?/br> 趙心桐叮囑她:“最近天氣轉涼,晚上人越來越少,往學校去的路上估計很少人,你自己當心點?!?/br> “嗯?!?/br> 寧迦感激地點頭。做普通人的好處就是,總能收到真心實意的善意,不像上輩子在宮中,一堆人對你俯首帖耳,卻根本辨不清誰是真心。 深秋的夜晚十一點多,已經很涼了。寧迦只穿著單薄的衛衣,一陣涼風吹來,忍不住打了個哆嗦,趕緊把手揣進兜里,瑟縮著身體,快速往學校的方向走去。 路過昨晚那條巷子時,她下意識轉頭看了眼,不過今晚除了空蕩蕩的黑影,什么都沒有。 她想起昨晚看到的那一幕,再次打了個寒顫,趕緊邁步,繼續往前走。 這條路上,這會兒本來只有她一個人,但是走了沒多久,便聽到身后隱約傳來沉沉的腳步。她一開始沒在意,以為是跟她一樣晚歸的人。 但是走了幾分鐘,忽然覺得有點不對勁了。 當她走快時,那腳步也變快,當她放緩,那腳步也跟著變慢。為了驗證不是自己的錯覺,她還特意停下來,那腳步竟然也停了。 她咬咬唇,猛得拔腿就跑。 那腳步依然如影隨形。 寧迦覺得這不是辦法,干脆深呼吸一口氣,停下來轉過身。 那腳步聲自然也是停止了,空蕩蕩的人行道上,與她隔著十幾米的地方,站著一道頎長的身影。 因為是在暗處,她看不清那人的長相,只看到他指間夾著一根忽明忽暗的煙。 “你是誰想干嘛?”她梗著脖子虛張聲勢問。 那人沒有回答。 “前面就是江大東門,有保安的,你不要亂來。而且……而且……”她自認靈機一動,擺出一個老鷹展翅的姿勢,“我學過功夫的?!?/br> 不過說完這話,就覺得自己實在是蠢斃了。 以至于她甚至聽到那黑暗中的人似乎是低低笑了一聲。 咦?低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