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
“你不是聽林偉光說過,你家不是封存了一段時間才住的人嗎?應該在封存的這段時間里早就被翻了個底朝天?!鳖欏P接過茶杯說道。 “我們要不要去王紅英說的那人給她準備的房子那看看?”謝韻想起沒有消息的王紅英,她出發前一個月囑咐孫曉月對她現在住址保密跟孫曉月通過信,孫曉月說王紅英還是沒有消息,知青辦的人也沒有再聯系他們。 “當然要去,先把這三個人查完再說?!鳖欏P不可能忘了這茬。 兩人覺得先去家屬區打探合適,辦公地點不適合貿貿然上門找人。 謝韻去之前還把空間的假發拿出來,把自己變成留短發的姑娘,問顧錚要不要,顧錚看她拿出來的丑丑的假發,很無語,現在男的都短發,頭發那么長不是更招人嗎?你那是高調不是低調好不好傻姑娘?!拔铱茨闶菫榱舜鞫??!?/br> 顧錚跟謝韻要了點東西,不知怎么弄得五官沒怎么大變,但看起來跟原來一點也不一樣。 謝韻看了他半晌來了句:“你以后會不會瞞我變妝找別的女人?” 顧錚氣死了:“還不快出發?!?/br> 叫紀曉的在省革委會管宣傳的那個人的房子離得最近。 “他跟紀曉嵐是親戚?我總覺得他起名把后面那個字吞了?!敝x韻又調皮。 “你知道的挺多?” “歷史教授而且還專門研究清史的是我老師。清朝皇帝的年號你會嗎?” “怎么就顯著你了?我不會那個,但我知道紀曉不是我們要找的人?!?/br> “你編的吧?離他家樓還有段距離呢?咦?誰在吵架?” 省直機關家屬院大門外圍了一群人,兩個老太太在吵架。 有個老太太在罵另一個:“放你娘的屁,什么屎盆子都往我兒子身上扣,不知道作風問題是大事嗎?你憑什么說我家紀曉跟單位的小年輕眉來眼去,你是親眼看見了?你那閨女懶得跟豬一樣,回家飯都不做,天天讓我這婆婆伺候到嘴邊,閑得成天就知道捕風捉影。我看這日子也別過了,家里有沒有她都一個樣,孩子孩子不管,男人男人不管,天天回娘家,你家既然那么好,干脆就別回來?!?/br> 另一個不吃虧:“有沒有不是你一張嘴就能說清,我確實親眼看見了,那天我去我老兒子家,看見你家紀曉跟個女的從一個樓棟里出來,還有說有笑的,我問我閨女了,她說紀曉那兩天去外地開會不在家,那我看見的是鬼???” 一個戴眼鏡的男的得到消息匆匆從別處趕回來,拉著兩個老太太往家里拽:“我說你們倆有什么事家里不能說了,在外面這么大聲吵吵讓我以后還怎么見人,把工作弄丟了,你們就舒服了是吧?” 謝韻跟旁邊看熱鬧的聊了兩句:“嬸,這男的我看面熟,是不是咱革委會管宣傳的紀曉?” 大嬸跟旁邊幾個都沒看夠,看熱鬧的樂趣就是看完跟人議論兩句,顯然好幾個人都有這樣的興致:“可不就是他。我看他丈母娘也沒說錯,我兒媳婦辦公室跟紀曉辦公室在一層樓,平時沒少看見紀曉圍著他們處剛分來的那個女的轉?!?/br> “哎,我說紀曉他媽也是命不好,老頭去得早,把唯一兒子好不容易拉扯大,尋思能享兩天福了,這兒子找的老婆不著調,反過來還要她來伺候。紀曉他老婆也就外面瞅著利索,在家里油瓶子倒了都不扶?!?/br> “你又知道了,你住他家???” 謝韻聽到這,就退了出來,紀曉不是他們找的人。 省委機關工作人員很多,沒那么大地方集中安置,另一個人住的地方是隔了三條主街的另一處機關院。這次可沒人打架,謝韻想了想,讓顧錚在外面等她,這種政府人員的住家不缺管理的,找居委會打聽情況最適合,她一個人來就行,兩個人反而找不到好理由。 從空間里翻出一個大包袱背著,裝成投奔親戚的,謝韻打聽了下居委會的位置。 事情少,居委會里面的大姐正邊低頭織毛衣邊說話。門開了進來個17、8歲的短發姑娘。 坐最外面的女人開口問:“小姑娘,有事?” “同志,我想打聽個人,就是這里是不是住一個姓紀的干部?我家里說他是省里的大官,他爸是我爸的親老叔。我們村推薦我來省里念工農兵大學,正好讓我捎點山貨給老人家?!?/br> 說完還特會來事,從包袱里抓了袋松子給屋里的人,居委會不算行政單位,但能在里面工作的都是熱心腸,看小姑娘也不像是壞人。 “這個小區的人我們最了解,小姑娘如果你要找姓紀的在省里上班,也就兩個人,一個是個退休的老太太,另一個40來歲那個像是你要找的。不過……” 不過什么?你倒是趕緊說??? “那人高升調到外市當二把手了,就老頭時?;貋砜纯捶孔?,最近老頭沒回來。娟子?調到哪個市,我怎么想不起來了?” “調到安市了?!苯芯曜拥倪吙乃勺舆呎f。 看小姑娘的表情是真不知情,大姐們心里有些同情她。人家都當大官了,可想不起來你們這些農村的窮親戚。 顧錚看謝韻從里面出來,臉上的表情不對,難道找到了? “怎么了?” “這個紀有光有可能是我們要找的人,我問了下他老家是濱市的,還有他現在調到安市去了,人不在?!边@兩點還真都符合。 “先別著急下結論,還有最后一個沒查,查完再說?!鳖欏P拍拍謝韻肩膀讓她別慌。 兩人按著地址來到第三個人的家。這個人在北區的革委會工作,并沒有住樓房,而是在謝韻家北面有個獨立的小院。四周很幽靜,樹木很多,沒幾戶人家,這家的大門沒上鎖,兩人既然都做了偽裝,決定就直接敲門,這個點上班的都不在家,有顧錚在也不怕危險。 謝韻上前拍門,里面傳來慢騰騰挪動腳步的聲音,有個蒼老的聲音問:“誰呀?” “街道的,發愛國衛生運動宣傳材料?!敝x韻答。 吱嘎一聲門開了,露出一張飽經風霜的臉,紀章明的臉。 第80章 帶走 “爺爺, 走了一上午口有點渴, 進屋喝口水行嗎?”謝韻臉上笑容泛起,只是沒達眼底。 看到小姑娘面生, 后面還跟了個男的。 紀章明雖然滿臉皺紋眼底渾濁, 但腦子好使,目含警惕:“你是新來的?我不認識你?!?/br> “一會你就認識了?!敝x韻似笑非笑。 不等紀章明答話, 后面的青年就先一步行動, 不知什么時候出的手,等自己反應過來,兩個人已經進了院子,大門也被嚴嚴實實地合上了。 紀章明常年在海上, 歲數大了關節風濕病越來越嚴重, 心想現在就是兒子在也不是這男人的對手, 呼救也來不及,于是放下心里的忐忑與兩個人周旋。 謝韻看院里花草不少, 擺了桌椅,茶壺還冒熱氣, 小日子過得不錯嗎。 不請自坐,還反客為主:“你也坐吧,都不是外人?!?/br> 紀章明喘了幾口粗氣,壓下怒火,誰跟你不是外人, 怎么這作風看起來有點熟悉,一個念頭油然而生, 細細打量謝韻的眉眼,長得不是很像。 看紀章明臉上的表情,謝韻了然:“怎么,想起我是誰了?沒老糊涂,記性不錯嘛?!?/br>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你們欺負我一個老頭在家,闖進門到底想干什么?”紀章明佯裝憤怒。 “既然你裝不知道,那我幫你回憶回憶怎么樣?” 謝韻自顧自說起來:“你今年67,16歲開始就在謝明義的船上當學徒工,因為你聰明肯努力,船上從船長到船員都很喜歡你。你很好學,船上的機械故障慢慢也能上手修理一點,從不懂到精通用了僅僅幾年時間,謝明義惜材,特意破格提拔你負責一條新船,那時你還不到30歲,在所有的輪機長里算是年齡最小的,這行一干就是幾十年,60歲干不動了,退休到兒子這養老?!?/br> “是又怎么樣?大家不都是這么過來的,我也沒比別人特別到哪里去?說你們到底想干什么?”紀章明不以為然。 顧錚突然開口:“你兒子前兩年差點被整下去,現在干得還安穩嗎?” 紀章明眼睛瞇起,眼底的兇光必現?!靶⊥冕套?,有事說事,沒事趕緊滾。真要對我動手,有你們好果子吃?!?/br> “怎么還發起脾氣來了?我動你干什么?你歲數大了,應該少動怒,動怒對心臟、血管都不好?!边@倆人一個氣死人不償命,一個語帶威脅,紀章明打又打不過,罵又罵不過,氣得渾身發抖。 小姑娘笑嘻嘻地開口:“行了,不為難你了,你心里也知道我是誰了,怎么,有沒有什么話想對我說說?” 老頭沉默,就是不說話。 謝韻正要開口,門外急促地敲門聲響起:“爺爺?趕緊開門?!?/br> 紀章明想告訴孫子別進來,還沒等他出聲,那個男青年幾步上前,把門打開迅速閃到門后。 紀章明的孫子推著自行車一下就沖了進來,光記得一進門把車子倚在墻上也沒看院子里的情形:“今天撈著好東西了,那老東西開始還不想出手,被我硬是……” 話沒說完,看到有陌生的女人在家里,趕緊閉嘴,把手里的袋子往身后藏??墒直焕?,有人從身后把袋子搶走。 紀中華迅速回搶,哪搶得過顧錚。要上前撕扯,被顧錚一腳踢翻在地,顧錚打開袋子,幾根黃橙橙的金條露了出來,上面刻鑄幣廠字樣,看大小應該是十兩制的。 紀章明看孫子在地上捂著肚子哎呦地叫喚,急得不行,只能威脅加恐嚇:“我孫子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全家都不會放過你們?!?/br> 看那小子還要爬起來,顧錚一腳踏上他胸口,并沒覺得欺負人,這小子外貌看上去流里流氣,從他剛才沒說完的話能聽出來,沒少干壞事,手里這東西不知道用什么不正當手段得來的。 “你在犯錯誤,我們教訓你一下,讓你長長記性。你剛拿回來的大黃魚,國家現在禁止私人交易,必須上正規的銀行部門兌換,何況你是不是按著市價換的還不一定吧?我們正好有個朋友負責查處這件事,要不讓你去那做做客?你爸不是官大嗎,記得讓他去撈你?!?/br> 紀章明跟紀中華都有點急,看那男的的架勢,他們不是說說玩的,真的會把人弄進去,這事要是想弄真能做點大文章出來。 “說吧,你到底想讓我說什么?!奔o章明稍微做了讓步。 “不是我讓你把沒有的說成有的,你都干了什么自己不知道嗎?說吧,當初為什么去找給謝明義開車的老林?別不承認,我既然知道,也能讓他當面跟你對峙?!敝x韻要是不問,這老東西一直會在原地兜圈子。 “看來你就是謝明義的孫女了,看起來不像?!碑斎涣?,謝韻眼饞顧錚的變妝,也讓他給自己臉動了翻手腳。 “啊……”地上的紀中華被顧錚加了點力氣踩在胸口,疼得忍不住喊出聲。 看顧錚不耐煩地樣子,紀章明開口回答:“我就是感念你爺爺當年對我的恩情,既然來了省城,就想問問你家過得怎么樣,有什么能伸上手的也好施把力?!?/br> 理由說得冠冕堂皇,謝韻看過紀章明兒子紀興輝的履歷,謝家出事的時候他就是謝家所在的這個區造.反.派的頭頭,“你兒子當時就負責我家這個區,當時那么亂,你要是念舊恩,叮囑你兒子多照顧照顧也不是不可能,再說我家什么情況你兒子最清楚,大老遠的打聽老林,拿我當傻子?” 這邊顧錚又發力了,紀中華疼得腦門直冒汗:“爺爺,你快點說吧,我都要疼死了?!?/br> 紀章明是個心狠的,死咬著不承認,他們做事又不留把柄,這倆人也沒法拿他們怎么樣?!安还苣銈冊趺聪氲?,我確實就是關心你們,找你家的舊人打聽下情況?!?/br> 老東西連孫子都不顧了,看來是不見兔子不撒鷹。 顧錚開口:“去給我找根繩子跟麻袋?!?/br> “你要干什么?綁架人是犯法的,我們老的老,弱的弱,你們怎么好意思下手?!奔o章明這下是真慌了。 謝韻不理他,老頭還想阻止,她一個巧力把他摁在椅子上,如今見到真人,如果說紀家是冤枉的她一點也不信。 “老實待著,否則不會讓你這么輕松?!甭曇糨p飄飄的,可那眼睛里的光,紀章明這下能確定,這姑娘確實是謝老板的孫女。 偏廈沒鎖,謝韻找了麻袋跟繩子,還有堵嘴的破抹布,顧錚把老紀綁在椅子上,嘴堵住,你不是不說嗎?那就不用說了。 小紀也給綁著,暫時扔在地上。顧錚拉謝韻進了正屋:“你怎么看?” “老紀就想來個死不承認?!?/br> “從我們一進門他的反應,還有我故意說他兒子兩年前出事,他聽后的臉色能說明點什么,他們家跟你的事情估計脫不開干系?!?/br> 兩人說完搜起屋子,紀興輝的屋子沒鎖,屋里都是現在常見的家具,有一個抽屜上了鎖,難不住顧錚,跟謝韻要了個發卡,捅了幾下,打開看只是一些文件,想想也是,如果有什么重要東西,肯定藏得嚴實,也不會放在家里。 顧錚看著文件里顧興輝的筆跡,指著一處讓謝韻看,“當初那人給王紅英的信你還收著吧?” 肯定不能扔。謝韻從空間把那封信找出來。對照相同的字,雖然寫信人是個細致的人,故意扭曲了筆畫,但還是有些細微的相似性,到現在他們得到的都是些間接證據。 “我有個想法,可以詐一詐這個人?!鳖欏P想了一個主意出來。 “說來聽聽?!敝x韻附耳過去。聽完顧錚的想法,謝韻點頭,這個方法不錯,如果紀興輝不在乎自己的兒子,那針對冷血的人只能再想別的招。 搜完整個屋子再沒有其它收獲。謝韻看著掛在墻上的相框,相框里的照片是全家人的合影,外面那個應該是他大兒子,還有三個小孩,紀興輝長得很像紀章明,有些鷹鉤鼻,外表看不是個好惹的人。 出了外屋,看老紀臉都憋紅了,小紀也在地上蹬腿亂撲騰,顧錚上前一個手刀小紀就不動彈了,老紀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等顧錚把小紀收在麻袋里,在自行車后座上綁好,謝韻跟老紀說:“借你孫子幾天,你兒子手里還有房子,應該知道上哪找他,你倆好好合計一下,寫個書面的招供書,記住我只要真相,寫好了來換回你們寶貝孫子吧。最好快點,我的耐心不多,要是晚了到時你孫子會怎么樣,你知道我們謝家人都不是善茬吧……” 說完,兩人推車離開,留下老紀一口血卡在嗓子眼,這還有大半天兒子才能回家,孫子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