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孩子，誰看得懂呢！”

    ……

    越說越難聽，本來mama上岸后就急著回家換衣服，走了一半，越聽越不像話了，就返回來，對著鄒曉麗就打，兩人廝打在一起，眾人連忙上前把她們分開。

    也有頭腦清明的人過來勸解：“都散了吧，這莫須有的事，就不要瞎傳了，他們還都是孩子呢?！?/br>
    兩個人被各自要好的勸著送回了家。

    mama進屋去換衣服，眾人也知道，這話越傳越說不清，勸了幾句，也就散了。

    “孩子他媽，我覺得鄒曉麗的話也不是無中生有，她可能聽到了一些風言風語，說不定你被辭退，還真是伍村長的原因。胳膊擰不過大腿，我們還是放下姿態，去找一下伍村長，面子上做足了，請他幫一下忙?！钡萴ama洗澡換了衣服出來，爸爸跟mama商量說。

    “死丫頭，都是你惹得禍?！眒ama氣不得出，又朝著莫曉萱罵。

    莫曉萱知道mama心里不痛快，就也不回話，讓她發泄發泄出出氣。

    罵完莫曉萱，爸媽還是一起出門找村長去了。

    耳根終于清凈了下來，可也沒感覺過了多久，爸媽就回來了。

    一回來就拍莫曉萱的房門：“出來，你惹的事，你怎么就沒事人一般？”

    莫曉萱知道不打開門，mama不會罷休的，只能出來。

    “走，現在就去伍村長家，伍村長說了，也不要你道歉，只要你答應宇晨的要求，他們就既往不咎，明天他親自出馬，去與廠長打招呼，我還是去空調廠上班?！眒ama說著就把莫曉萱往外推。

    “莫曉萱不去，你也不一定要去空調廠上班，把菜種好了，比你上班的錢賺得還多，你何必非要去上班？”莫曉萱想利用這機會跟爸媽趁機好好談談。

    “說什么呢？我好不容易成了工人，你還要我再做農民？”mama氣死了，哪有這樣的女兒，簡直太不孝順了。

    莫曉萱知道爸媽這代人，面朝黃土背朝天，吃盡了苦，受夠了罪，還落得一貧如洗，現在好不容易進了工廠，日子開始好轉，突然就讓她繼續當農民，她是怎么也不甘心的。

    所以莫曉萱也就沒急，打算慢慢做爸媽的思想工作，可沒想到問題這么快地就到了眼前。

    現在這種情況下，爸媽是絕對聽不進莫曉萱的話的。但要莫曉萱去答應伍宇晨的要求，也是絕對不可能的。

    “媽，你就聽我一回。你想當工人，隨時都可以，你別看現在他們在拿喬，以后工廠多了，用工荒，他們會求著你回去?！鼻笆来_實有這樣的情況，所以莫曉萱這么勸mama。

    “你別誑我，做夢吧，哪有工廠求人的。今天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這個家可不能被你毀了。本來我們上上班，種種地，也不用幾年，債也就還清了。你長大嫁人走了，可你弟弟還得娶媳婦，你這么自私，什么都不管，養你有什么用？”

    “媽，我怎么就自私了？我賣的菜錢還不是都交給你了?！?/br>
    “那是家里的菜，你不交給我交給誰?！眒ama也不再跟莫曉萱多費口舌了，拖起莫曉萱就走。

    第11章 負氣離家

    “干嗎？今天打死我都不會去的?！蹦獣暂嬗昧σ凰?，從mama手里掙脫出來。

    “那我今天就打死你?！闭f著mama就劈頭蓋臉地照著莫曉萱打過來。

    莫曉萱嘴上可以與mama對著來，但卻不能還手，莫曉萱弟弟見狀，連忙沖出來：“媽，有話好好說，你打jiejie干嗎？我今天也在場，宇晨哥就是喜歡捕風捉影，看到jiejie跟浩文哥哥在一起，就非說他們倆怎么了。你現在逼著姐低三下四地，將來他們真結婚了，姐在他家就沒日子過了?！?/br>
    莫曉萱沒想到白天的時候，弟弟雖然一直沒說話，事實上他都看在眼里，心里像明鏡似的。

    也知爸媽為什么逼自己，就是怕沒工作了，賺不了錢，不能有錢給弟弟娶媳婦。

    于是莫曉萱忍不住對弟弟說：“你放心，你將來娶媳婦的事，我一定會負責?！?/br>
    “你想負責的事情多著呢，可是你有什么多大能耐？大話少說，還是先把現在的事解決好才是正事?！卑职忠矊δ獣暂嬲?，“自古以來隱忍負重的故事多得很，韓信還受胯下之辱呢，你去道一聲歉會死嗎？”

    不是道歉不道歉的問題，只是不能再給伍宇晨希望了，要不然這幾天的努力都白費了！重活一世還這么窩囊，明知是條死路，還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往上走嗎？

    “不，爸，別的都可以商量，就是這點，我堅決不同意?！蹦獣暂媸乃啦粡?。

    “我也說一句，別的都可以商量，就是這點，沒法商量?！眒ama態度也很堅決。

    “媽，你為什么要把我往火坑里推？”莫曉萱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莫曉萱恨自己怎么就沒本事巧舌如簧，把父母說服。

    mama也生氣了：“怎么是把你往火坑里推？你這孩子真是吃了迷魂藥了，伍家多好，伍宇晨又聰明，長得又好，你知道村里有多少人家做夢都想把女兒嫁給他，現在人家巴巴地趕上門，你還不知好歹，真是作死。你今天要是不去道歉，不答應幫伍宇晨一把，你也不用去上學了，我們也就當沒你這個女兒，你有多遠滾多遠?！?/br>
    說著，mama就一把扯住莫曉萱的頭發，把莫曉萱往門外推：“現在就去村長家，不然你別回來了?！?/br>
    莫曉萱沒想到爸媽果真就把自己關在了門外，周圍鄰居家聽到聲音，有人開門東張西望，莫曉萱不想被人當做談資，也不想被人看見自己在哭，就悶著頭沖了出去。

    莫曉萱聽到mama對爸爸說：“你看，就不要縱容她，你跟她講道理，講到天亮都沒用，現在這么一逼，她還不是乖乖地去了?！?/br>
    莫曉萱聽到身后有腳步聲，以為是爸媽追上來了，這要是被他們追上了，兩個人一邊一個拽著自己，自己是無論如何都掙脫不了的，于是莫曉萱撒開腳步拼命狂奔。

    沒想到還是被他們追上了。

    就在莫曉萱感到無比絕望的時候，一個人抓住莫曉萱的胳膊：“姐，你去哪里？大晚上的，你要是不想回家，那就去叔叔家吧?！?/br>
    “嚇死我了！我還以為是爸媽?！蹦獣暂娲謿?，停下腳步，“不能去叔叔家，叔叔都聽爸爸的?！?/br>
    去叔叔家還不等于與自己家一樣？

    莫曉萱剛才已經想好，先去學校里與同學擠一擠，然后再另外想辦法。

    班里有一個同學是老師的孩子，學校分的宿舍他們一家四口不夠住，所以她就住在莫曉萱們宿舍里，現在學校放假了，她一個人還住在那里，莫曉萱暫時去投靠她，應該沒問題。

    莫曉萱本來想等自己積累點資金，再做點別的生意。只是今天發生的事很突然，現在自己還沒有本錢。但是那個家暫時是不能回去了，至少也要緩幾天，等爸媽氣消了再說。

    上次老陸上門要債，自己挺身而出，也算是可以圓滿解決，本以為爸媽從此對自己開始刮目相看。

    但終究抵不住mama今天平白無故被辭職，爸媽覺得簡直奇恥大辱，而這個奇恥大辱的源頭，爸媽歸結于莫曉萱。

    莫曉萱知道爸媽在氣頭上，今天無論自己說什么，他們都不會聽進去的，所以還是識時務者為俊杰，規避一下，等哪天他們心平氣和了，再好好跟他們講清楚利弊。

    “你回去吧，別擔心我，我去同學家?！蹦獣暂嫱Ｏ履_步，勸弟弟回家。

    “叮鈴鈴”響，方浩文騎著自行車到了，對莫曉瑞說：“你先回家，放心，你jiejie交給我了，明早再見?！?/br>
    “坐上來?！狈胶莆囊荒_支地，對莫曉萱說。

    莫曉萱有點莫名其妙，他怎么來了？

    “我看到你從我家門前經過，不一會又見小瑞在后面追，知道一定有事，就過來看看?！狈胶莆恼媸莻€有心人。

    莫曉萱想也不想，都沒問他帶自己去哪里，就直接坐上他的自行車后座。

    他把莫曉萱送到鎮上的姑姑家，方浩文對他姑姑說：“這是我同學莫曉萱，是我們村莫佳龍的二丫頭，這幾天臨時不便，先住你這里幾天，你好好款待她?！?/br>
    然后他又囑咐莫曉萱：“今晚先住下來，明早我和你弟送完菜再來看你?！?/br>
    只能這樣了，住這里總比硬生生去住學校好。

    方浩文的姑姑莫曉萱也算認識的，嫁了個吃國家飯的，男的在鎮上的糧管所里工作，當時真是羨煞了村里人，但是現在搞了聯產承包以后，糧食不再像以前那樣緊俏了。雖然糧票還沒取消，但用處已經不大，買東西糧票也不是必須的了，所以這個時候糧管所這個工作也就是個清閑的職業。

    夜里，莫曉萱翻來覆去睡不著，一直在想怎么徹底擺脫伍宇晨一家，反正不可能再與他交換試卷了，但是其他念頭也要讓他徹底斷了也才好，這樣才可以一別兩寬，你走你的陽光道，我走我的獨木橋。

    早上醒來的時候，方姑姑已經準備好早飯。

    “萱萱，真是不巧，隔壁的早餐店今天正式停業，只能將就著吃點了?！?/br>
    莫曉萱見方姑姑煮了雞蛋泡甜脆餅，知道她是真的用心了。

    就也笑著說：“姑姑你太客氣了，你知道的，我們鄉下人早餐都是稀飯就咸菜的，哪用得著這么講究?！?/br>
    “都是現成的，甜脆餅和雞蛋都是我自個兒店里賣的，也不是專門為你的?！蹦獣暂嬷?，方姑姑故意這么說，就是為了讓自己更自在點。

    第12章 新的想法

    不過方姑姑還是嘆了口氣：“真是不巧呢，隔壁的早餐店老板娘是插隊知青，手藝很好，以后我們吃不著蟹殼黃，粢飯糕了?？上?，生意多紅火啊，她去上海說不定還賺不到這么多錢?！?/br>
    莫曉萱上輩子高中畢業后，就跟著jiejie姐夫去上海做裁縫了，知道方姑姑說的蟹殼黃和粢飯糕是上海的傳統小吃，當年莫曉萱也很喜歡。

    “這也不難啊，她走了就沒其他人做了么？”莫曉萱想也沒想，脫口而出。

    “不難？現在鎮上，就是縣城，大多數早餐店也就包子油條豆漿和麻團，哪有人花時間用心做這么精致的東西?！狈焦霉谜f。

    其實也不算精致，蟹殼黃與蘿卜絲酥餅，黃橋燒餅做法也都差不多，粢飯糕更簡單了，就是用糯米飯壓實，油炸而已，考究一點的，加點椒鹽蔥油拌進去。

    不過，在這時候，溫飽才剛剛解決，這蟹殼黃和粢飯糕確實有點奢侈了。

    莫曉萱也很吃驚，沒想到在八十年代這個農村的小鎮上，竟然還有這么小資的東西。

    突然就有了個想法，莫曉萱要想辦法盤下這個小吃店，做早餐和點心賣。

    畢竟生活會越來越好，人們也越來越講究生活品質，不只是這兩類早點，莫曉萱還可以憑著記憶，做出更多的品種來。

    何況這里的地理位置很好，這時候農民還要交公糧，賣棉花，都要經過店門口，而且門前就是鎮里通往縣城的最寬的路。

    吃過飯莫曉萱就讓方姑姑陪著莫曉萱在隔壁的小吃店外轉轉。

    沒想到方姑姑竟然有她家的鑰匙，莫曉萱跟著方姑姑進去，發現里面的桌椅之類堆放得很是整齊，看得出，原來的老板娘是個精致的女人。

    “她兩個孩子都去上海上學了，她是落實政策后安排在糧管所的，現在人事關系還在這里，但估計也不會再回來了?！?/br>
    “姑姑，你能不能幫我跟她通融一下，我想租她這個小吃店，我也做她一樣的蟹殼黃和粢飯糕，我還可以增加其他的品種?！蹦獣暂嫘膿渫〒渫ǖ靥?，但愿此事能成，那么除了賣菜之外，又有另一項收益了，改變家庭經濟狀況，那就更指日可待。

    一直想不到做什么，現在一個絕好的機會就在面前，可一定要抓住。

    鍋灶桌椅，一切都是現成的，自己只要買點食材就可以動手了，快的話，今晚就可以有成品出來。

    “好是好，我可以全權做主，她這些東西，說不值錢呢，但置辦起來也要花費不少。說值錢呢，也又賣不出多少來，她不可能花大力氣帶上海去，她走得匆忙，說如果有人要，就三分不值二分錢地幫她賣了。這房子是糧管所給她的宿舍，只能住，不能賣。只是你租下來，打算給誰開？你爸媽？”在方姑姑眼里莫曉萱還是個孩子，所以她對莫曉萱的話很不以為然，以為莫曉萱就是一時興起。

    “姑姑，你要信得過我的話，我們一起開。我這就去準備食材，做幾個蟹殼黃粢飯糕給你看看?！蹦獣暂嬷勒f什么話，都沒有事實更有說服力。

    拉上方姑姑一起，人脈口碑之類的就不用愁了，而且方姑姑的店就在隔壁，自己不便的時候，方姑姑也可以照應。

    再說，方姑姑是賣米面油的，以后自己這些原材料可以按進貨的價格算，這相當于又降低成本了。我自己店里都忙不過來?！?/br>
    莫曉萱也不著急，知道方姑姑信不過自己，也許她心里還在說莫曉萱不知天高地厚，只是嘴里沒說出來而已。

    但莫曉萱有個預感，等會兒方浩文來了，有他從中周旋，事情就不一樣了。

    不過，按理說這個時候已經送完菜了，可他怎么還沒來，難道把昨晚說的話忘了？

    幾乎接近中午的時候，方浩文才踩著三輪車和莫曉瑞一起過來了。

    “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搞定了。我又聯系了兩家工廠，他們都答應以后的菜由莫曉萱們送，按市場價付錢，只是要求莫曉萱們必須天天都像現在這樣把菜整理干凈，捆扎整齊?！狈胶莆睦线h就笑著對莫曉萱說。

    莫曉萱也沖著他招手：“我也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br>
    然后指著方姑姑隔壁的招牌還沒摘下的小吃店說：“敢不敢與我一起做小吃店的老板？”

    “什么??？”方浩文抬頭看看小吃店，再看看莫曉萱，一臉不相信地，“曉萱，這幾天，我一直有一種說不清的感覺，總覺得你變了，但又說不出哪里變了，現在我終于明白了，你還是原來的那個你，只是膽子變得更大了，而且更雷厲風行的，想到什么就要立刻行動?！?/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