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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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我家哥哥長什么模樣? 漸漸的,耳朵里潮水不斷的聲響轟鳴而來,路小蟬松開了舒無隙,轉而去敲自己的腦袋。 “哎喲!哎喲!又來了!吵死個人了!” “我給你治好耳朵,你以后會不會乖乖聽我的話?”舒無隙終于開口了。 “會!會!你趕緊讓我耳朵里的聲音停下來!” “以后還看熱鬧嗎?” “不看!” 路小蟬斬釘截鐵,心里想的卻是——乖乖,看熱鬧這種東西,有熱鬧還能不看? “側過身去?!?/br> 路小蟬立刻側過身,舒無隙不知道在他的耳朵里滴了什么東西,一陣涼意落入路小蟬耳朵里那片沸騰不已的海水,瞬間歸于寧靜。 路小蟬幾乎就在那個瞬間,睡著了過去。 睡夢之中,他又看見了那個全身掛著瓶瓶罐罐,腰上掛著一個酒壺的少年。 云巔之上,萬物此消彼長的靈氣隨月光起伏,無意劍海也如同嬰兒的呼吸般溫柔。 歷經了千萬年天地靈氣洗禮的玲瓏寒玉一層一層堆砌而上,無情地鎮壓了所有試圖攀附而上的邪靈橫欲。 只有一個少年的笑鬧和奔跑聲在不斷回蕩。 “你看!你看!我在你無意境天種的花竟然發芽了!不是都說這里集天下劍勢威壓,寸草不生!看來世事無絕對!” 那少年十四、五歲的模樣,眼睛很大,笑起來還有兩顆若隱若現的梨渦。 他正捧著一個白玉小盆,一臉期待地飛奔向一個背影。 對方沒有轉身,只抬了抬手,白玉小盆就裂開了,嫩芽落在了地上,眼見著就要枯朽凋亡。 “你若有閑,當多參悟太凌閣的醫道經典,早日沖破‘借勢’的境界?!?/br> 那聲音清冷至極,因為沒有情緒,所以有種說不出的空靈純粹。 “我就是在參悟??!”少年的眼睛紅了,小心翼翼將那株嫩芽捧在手心里,“你不知道什么是欲,就不能說自己無欲。你未曾經歷生離死別,就不能說自己看破生死。你沒有經歷過這一花一世界,一葉一枯榮的盛衰,未曾拿起,何來放下?” “只要不起意,就無念。無念,則無欲?!?/br> “我信了你的邪!自欺欺人!這三千世界,終有什么讓你起意!引執念!你越是壓抑,就越是欲壑難平!” “放肆?!?/br> 少年眼睛一亮,捧著手中的嫩芽,想要繞到對方面前,可偏偏那人又轉向了另一側,始終不得見。 “你嫌棄我放肆了?我也覺得我特別放肆!你趕緊千里傳音,喚那老騙子帶我回家!” “休想?!?/br> 那人衣袖輕輕一甩,冷墨般的夜色即將泛起一輪緞白。 少年只覺得一股強勁的靈氣迎面而來,就像玄天墜九霄。 他倒吸了一口氣,雙手亂抓,摸到了柔軟的被子。 他這才意識到,自己做了夢。 現在夢醒了。 “是不是口渴了?” 舒無隙的聲音響起。 路小蟬手指一緊,他的聲音和夢里那個人的聲音太像,可卻又不像。 夢里的人,聲音冰冷到空無一物。 但舒無隙的聲音,聽似無情,卻有著容納百川的包容。 “對,我口渴了!” 一個茶杯端了過來。 路小蟬拿起來猴急地一飲而盡。 “還要,還要!” 杯子里的水又滿了。 路小蟬咕嘟兩下又喝完了。 “我睡了多久???” “一天?!?/br> “什么?那現在是第二天晚上了?” “嗯?!?/br> “我這么能睡?我一直睡在榻上,你睡在哪里?” “我不需要睡?!笔鏌o隙取過了路小蟬手中的茶杯。 那一刻,路小蟬知道他的指尖距離自己的手指連一寸都沒有,只要自己抬一下手指,就能碰到他,可是舒無隙就像知道他的小想法,手離開的特別快。 “你不需要睡……那你一個人干什么?” 修行嗎? “不干什么?!?/br> “那就是發呆?” 舒無隙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 路小蟬摸了摸下巴,自言自語說:“你總不是……就這樣看我一晚上吧?” “嗯?!笔鏌o隙的聲音很輕,正好被窗外吆喝聲給蓋住了。 路小蟬側過臉,仔細分辨著鎮上的人正在議論什么。 好像是誰家死了人? 路小蟬掀開被子,光著腳就要踩在地面上,腳心立刻就被竹枝給抬住了。 “穿鞋?!?/br> 路小蟬歪了歪嘴,他這輩子沒穿過一雙完整的鞋??蜅U乒袷樟耸鏌o隙的銀兩,給路小蟬準備的都是鎮子上最好的軟底鞋,可惜路小蟬……糙慣了,那種不貼地的感覺反而讓他不舒服。 好不容易把鞋穿上了,路小蟬摸來摸去到了窗口,腦袋探出去聽。 “陳家真是造了什么孽??!老爺子剛走,少爺也沒了!” “是??!陳家老太爺的頭七還沒過呢!” 路小蟬的耳朵尖動了動,又聽見有兩個女人從窗子下面走過,正在八卦。 “你說什么?壬二娘那個不守婦道的女人不見了?” “肯定是因為鎮長說要綁她去縣里見官!” “那是當然,她可是毒害親夫的罪婦??!如果不是她讓王大勇憤怨沖天,怎么會招來邪靈?” “可我記得,她有只胳膊都給王大勇在酒肆里給剁了,受了那么重的傷,她能跑哪兒去?” 路小蟬剛摸了摸鼻子,就聽見舒無隙的聲音從身后響起。 “你答應過我,不看熱鬧了?!?/br> “我這是聽聽熱鬧?!甭沸∠s指了指耳朵,立刻露出討好的笑來,“你放心,我肯定乖乖的。陳家誰死了,跟我也沒關系不是?他們要是曾經賞過我一口飯吃,那我于情于理也得去上柱香??上]有!” 路小蟬攤了攤手。 “嗯?!?/br> “可是我餓了?!甭沸∠s摸了摸肚皮。 畢竟昨天夜里,他吐了個一干二凈,不餓才怪。 “那就去吃點東西?!?/br> “今天還起程嗎?” “不了,太晚?!?/br> 又能多待一個晚上,路小蟬當然是要到無肆酒坊里大吃大喝了。 只是他忘了,那日“沖冤”占了王大勇的身子,在酒坊里劈爛了桌椅不說,就連胡涂都當場被他吃了進去,還有誰敢到那里喝酒啊。 曾經熱絡的地方,現在清冷得只能聽見掌柜在嘆息。 路小蟬和舒無隙一來,掌柜親自接待。 “唉,我這酒坊是開不下去了。整個鎮子都在說我這兒是兇煞之地。只是可惜了我這些酒??!” 路小蟬聽著也有些難過了。 “那這些酒,以后就沒人喝了嗎?” “沒有人來,怎么會有人喝呢?我們無肆酒坊的招牌,可是掛了一千多年。相傳醫圣離澈君都對我們家的酒贊不絕口,曾經有‘大醉三日,笑看浮生’的典故……” 雖然以前因為掌柜小氣,路小蟬沒在心里咒他酒肆關門大吉。 但他真的要關門了,路小蟬心里又難受了。 “掌柜的,你這酒窖里面還有多少壇醉生夢死???” “上百壇呢!”掌柜抬了抬手,“我想著在這鹿蜀鎮,我是過不下去了。我已經想好了,一輩子困在鹿蜀鎮也沒個頭兒。不如離開這里,上別處賣酒去!” “你要離開這里??!唉,要是這幾百壇的酒,我都能帶走就好了!” “幾百壇酒太沉了,我都得把它們扔在這兒了!” 這時候,一直沉默的舒無隙開口了:“老板,你的酒,我都買下了?!?/br> 路小蟬一聽,不得了。 這幾日相處,他也知道舒無隙對錢銀毫不在意,而且也不缺錢花。 可不缺錢,也不能胡亂燒錢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