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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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小玲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那件事讓全校所有人都知道了,岑然是惹不起的。 期末考試前一天,杜晨給岑然發了一條短信—— “這段時間好像都沒怎么見到你,考完試要不要一起吃個飯,我請你?!?/br> 岑然沒放在心上,只是皮了一下回復道:“不麻煩了吧,萬一考砸了呢?!?/br> 這邊杜晨的消息框正顯示著“對方正在輸入”,突然一個電話打了進來,手機這一震嚇了岑然一大跳。她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是莊思雨打來的電話。 岑然有些疑惑地接起電話:“思雨?” “岑然,你后天下午有時間嗎?” “后天下午……暫時沒事。怎么了?” “我這邊有點急事,舊時光咖啡廳這里老板不給我假?!蹦沁吳f思雨的聲音因焦急而帶上了一絲顫抖的哭腔:“我如果后天請假就拿不到全勤了,你……你能不能暫時先替我一下?” “沒問題啊?!贬贿€以為是多大的事,原來只是替她一天班。明天考完試就放假了,后天她沒有安排,完全可以幫莊思雨這個忙。 更何況她之前社會實踐就在這里環境也比較熟悉,這事莊思雨找她也算找對人了。 “謝謝啊,實在太不好意思了?!?/br> 電話另一頭莊思雨仍舊感到萬分抱歉,她一向很不喜歡麻煩別人,即使是關系很好的朋友,她也不希望給人添麻煩,這一點岑然了解她。 “沒事,跟我你還客氣?!?/br> “找時間肯定請你吃飯?!?/br> “好啊,那我可等著了?!?/br> 電話掛斷以后,杜晨的消息一條接一條過來: ——“就你還能考砸,天才少女?!?/br> ——“后天你有時間嗎?” ——“?” ——“人呢?” ——“你要是不想去就算了,別不理人家好吧?!?/br> …… 岑然看著杜晨發來的消息哭笑不得,她回了句:“不是,剛剛是接了一個電話?!?/br> 杜晨秒回:“誰?” “思雨。后天思雨需要我幫個忙,吃飯的事再說吧?!?/br> “好吧……” 杜晨沒有再執意約岑然,在手機鎖屏的瞬間岑然也想到,他會不會誤會,以為自己是為了逃避他的邀請而故意拿莊思雨做擋箭牌。不過……他那么想就那么想吧,而她沒打算特意去跟他解釋什么。 是很久以后岑然才漸漸發現,其實很多事,已在無形之中體現出了一個人對另一個人在乎與不在乎的差別。 期末考試結束之后,岑然感覺自己輕松了不少,至少這一個學期結束了。不同于那些假期也要安排滿補習班的人,岑然打算制定一個假期計劃,好好利用起這個寒假。 不過第一件事,是她答應過莊思雨的,幫她去舊時光咖啡廳替個班。 第二天早上岑然走進咖啡廳,店長因為之前接到了莊思雨的請假電話所以他知道是怎么回事,見岑然過來也不驚訝,只是笑著說:“來了啊?!?/br> “嗯?!?/br> “你去換一下工作服,一會兒幫著弄咖啡就行,這幾天學生放假,人也不多。之前你們在這邊社會實踐的時候,思雨有教過你們一些吧?” “有的,基本的我都能做?!?/br> 當時岑然的主要身份是“服務員”,不過她見過莊思雨做咖啡,所以這些工作她基本也能照葫蘆畫瓢做下來,相關設備她并不陌生。 “那就行,有什么問題可以過來找我,辛苦了?!?/br> “沒事沒事?!?/br> 岑然去換衣間穿上工作服,就開始了一天的“打工”之旅。 如店長所說,因為學生放假的緣故,這一天的工作量并不大,客人寥寥無幾。傍晚五點不到的樣子,店長告訴岑然,她可以回去了。 “店要打烊了么?” “嗯?!?/br> 岑然卻還清楚地記得,一年前她社會實踐在這里工作的時候,明明是晚上九點才打烊。 而店長似乎是看出她在想什么,他嘆息了一聲,語氣有些無奈:“也沒什么客人,而且……下個月店就盤給別人了?!?/br> 岑然這才反應過來,舊時光咖啡廳,原本也快要倒閉了。 心中不禁感到有些遺憾,不過她也沒說什么,只是抿著唇點了點頭,下去換好衣服準備回家。 一天的工作結束,岑然給莊思雨發了條消息:“我下班了?!?/br> 那邊莊思雨很快回復了她:“太感謝了,這兩天我一定要找時間請你吃飯,不許拒絕!” “我這幾天都沒什么事的,你定哪天提前跟我說一聲,我好餓著肚子去?!?/br> “哈哈哈,要的要的?!?/br> 岑然看著屏幕上莊思雨發來的消息,滿心期待著兩個人下一次的吃飯逛街和即將到來的假期。 卻不知道,在手機的另一端,發著“哈哈哈”消息的莊思雨,此時卻淚流滿面。 兩個姑娘約好出去的那天,是岑然放假之后的第一個周末。那天下了場小雪,不算很冷,岑然穿了呢子外套和格子裙,中跟的小皮靴將她整個人襯得更加高挑。在約好的街口莊思雨一眼就看到了正朝這邊走過來的岑然,遠遠的她向她揮手:“這邊!” 兩人走進了一家算不得高檔但是就餐環境還不錯的小飯館。 “你今天真漂亮?!鼻f思雨由衷地夸贊道:“美女呢,就是平時隨便一穿就很美,稍微再打扮一下就是明星了?!?/br> “哪有哪有,可別吹我了?!?/br> “事實哦,你看,他們都在往咱們這邊看呢?!?/br> 岑然用余光掃視了一下周圍,果然很多人在偷偷往這邊瞄。這其中不僅有男生也有女生——用莊思雨的話說,有時候女生甚至比男生更喜歡看漂亮的小jiejie。 “對了,你有去新的咖啡店熟悉一下環境嗎?” 突然,岑然問起了莊思雨新工作的事。 “它……就在那邊?!?/br> 莊思雨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她側著臉靜靜看著窗外,岑然無法看清此時她眼底的神情,只是順著她的視線,看到隔著一條街道那唯一一家咖啡店,它的名字是“皇室咖啡”。 “看上去不錯?!贬粚⒛抗馐栈?,又問她:“你什么時候去那里工作?” “就……最近這幾天吧?!?/br> “我周末有時間過去找你?!贬挥浵铝四羌铱Х鹊甑拿?,“這個地段比舊時光咖啡廳要好很多,在商業廣場附近,”說到這里她又打趣道:“看來這家應該不會輕易倒閉?!?/br> “是啊,即使整條商業街都不在了……它也會在?!?/br> 莊思雨說這句話的時候,她的神情有一瞬的恍惚,語氣輕飄飄的,輕到岑然幾乎沒有聽清她在說什么,只能隱約捕捉到幾個關鍵字,大致能夠被理解成:“對,這回我工作的地方大概能夠穩定了?!?/br> 岑然為她感到高興。 晚上回到家,當岑然又一次跟岑文華說起莊思雨的時候,岑文華已經對這個名字不再陌生。 她問她:“那個女孩知不知道咱們家里的情況?” 岑然搖頭。她一直沒有告訴過莊思雨,她的爸爸是秦建。當然,她也并非要故意隱瞞,只是兩個人從來沒有聊起過這些事。而平時在一起的種種細節告訴岑然,莊思雨甚至可能從沒想過她會是“富家千金”。 不過,這些又有什么關系。 臨睡前岑然整理了一下物品,突然她在自己的購物袋里看到了一個小包,上面系著一個粉色的絲帶。她這才想起來,這是莊思雨的,她的包包背帶斷了不好拿,就先一并放在了她的袋子里,分別的時候她忘記了還給她。 岑然趕快把在充電的手機開機,果然收到了莊思雨的未接電話和信息—— “親愛的,我的包包是不是落在你那了?” 岑然連忙回復她:“嗯嗯在的,沒丟別擔心。著急用嗎?我明天給你送過去?” “也不急,下次有時間咱們在見面的時候你幫我帶上吧?!?/br> “行?!?/br> 岑然想,這樣正好。她想找時間去給這個包換一個新的背帶再還給她。其實之前她就已經留意到這個包的背帶已經磨損很嚴重了,她建議過她換一個,可是莊思雨說她舍不得這個陪了她很多年的包包,也舍不得花錢去換背帶,就一直將就著這么用。 那天晚上岑然在網上搜了好幾種背帶的款式,想找到一個最合適的給它換上。透過沒有拉簾子的窗戶月光灑進來,岑然不自覺抬頭,看見窗外的那一片波光粼粼的海上碎金。 原來,不知不覺已是深夜。 而此時在同一片月光下,在同一個深夜里,莊思雨又在做什么? 她將平時扎成馬尾辮的長發披散了下來,穿了僅僅遮住腿根的低胸包臀裙和十幾厘米的高跟鞋,畫了濃妝涂了烈焰紅唇,這讓她幾乎認不出鏡子里的人是自己。 莊思雨的眼角仍舊有些泛紅,而在她對面王姐一邊抽著煙一邊審視著她:“打扮一下看著還行,一會兒進了包間,懂點眼色,這里面的客人你一個都得罪不起,知道么?” 客人。 皇室咖啡不過只是一個門面,在這咖啡店背后,實則是一個會員制的豪華會所。這家會所的所有客人都是會員,而會員不接受申請,只能被會所老板主動邀請。 在那一扇又一扇的包房門背后,是整個s市所有上流社會富家子弟,他們任意一個人所在的家族都絕不僅僅是“有錢”這兩個膚淺的字可以概括的。那是另一種人生——普通人永遠也想象不到、接觸不到的人生。 王姐又強調了一遍:“千萬得把客人伺候滿意了,聽到了嗎?” 莊思雨咬著唇,點頭。 王姐是過來人,她看得出對面的女孩在想什么。她掐滅了煙頭,走過去拍了拍莊思雨的肩膀,“剛來難免有些緊張,習慣就好了。等你習慣以后,你就會覺得這種事沒什么大不了的,錢拿到手里才是實實在在的東西?!?/br> 莊思雨不再說話,她攥著拳,幾乎要將指甲嵌入掌心。 一切都會過去的……忍一忍,屈辱只是暫時的,一切都會過去。 她鼓起勇氣,按耐住自己想要逃離的沖動,強迫自己和其他“公主們”一起走進包間。在走廊里她也見到了幾個長相清秀的男子,制服下的他們身材高挑肌rou勻稱,而透過半掩的門她看見那間包廂里坐著的是幾個略微上了年紀卻衣著華麗的貴婦。 “別東張西望的?!?/br> 莊思雨收回了目光,只默默低著頭往前走。她有些不太習慣穿這么高的高跟鞋,所以走起路來有些別扭。 走進包廂的時候她幾乎不敢抬頭看——就像她在路過其他包廂的時候,她不敢去想那扇門后面究竟正在發生著什么,而那一切又是否即將發生在她的身上。 曾聽一個姐妹說,越是有錢人越喜歡刺激,在那種事情上往往越變態。 “這個怎么老低著頭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