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
一百兩紋銀的園子,讓我有劉姥姥進大觀園的感覺。這地價有多不值錢?我疑問。撲棱棱一只寒鴉飛了出來, 還是靠著一片湖水, 那湖就叫做菱湖, 因為盛產菱角而得名。好吧,在我的記憶里蘇北的小龍蝦味道很不錯,可惜此刻這個物種還沒有實現他漂洋過海來看我的愿望, 也沒有生物入侵偉大任務,所以我就歇了這個心。對啦,這里大閘蟹比之那某某湖的不差,性價比超高。以后是不是我可以在這里進行大閘蟹網箱養殖。 當我說出這個提議的時候, 常遠瞥了我一眼道:“這個地方, 到了季節你隨手都能摸到螃蟹,還用得著養?” 哎呦, 我怎么忘記了,我這不是在大吃貨朝,而是在勤儉持家的異世界。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哎呦媽呀,這地方要是寄槐在的話,半夜里給我講個鬼故事,我連起夜都不敢了?!币粋€略微不太熟的聲音是我新任的貼身護衛,寄杉。 當我聽見這個名字的時候,我問常遠,為什么他要給自己的護衛們都起個木頭名字。他答非所問地說:“我那里還有個寄檀!”好吧!我誰也不服,就服你成不?想給兒子起名叫常蔚的貨,給護衛起名字就更不上心了。寄杉兄弟,你這個名字算是不錯了。 常遠嘿嘿地笑了一聲,好有內容的樣子,他說:“寄杉,你可知道這是一個兇宅!”什么?!我轉頭看去,兇宅? 他煞有介事地講起了故事,還帶著我們從湖邊往上穿過一片亂七八糟的竹林,來到一座小樓前,道:“這里曾經住著個表小姐,看上了這家的少爺?!?/br> “表妹看上表哥,通常只能證明見識太少,所以隨便才會動心?!蔽易⒔獾?,“白蓮花般美好的故事?!?。 “別打岔!”常遠橫了我一眼,我略微想了一想,裝鵪鶉的動作,表示我對他的臣服,仰慕。然后他滿意了,繼續:“這家少爺按照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娶了另外一家的小姐。這位表小姐憤恨在心……”他到這里停頓了。 我接著他的話道:“上吊死了?” “不是!是起了殺心,將自己表哥和表嫂一起毒死了,自個兒上吊自盡。后來這家的老夫妻倆亡故,隔房的就將這宅子收了過去,誰料想,住這里沒幾天,那家主人也大病一場。這房子就空置了這么多年?!?/br> 我聽了這話,恍然大悟道:“還是上吊死了,難怪這么便宜,原來還有這么些個故事?!?/br> “爺,咱們還是別住這里吧?聽著怪瘆人的!”寄杉兄膽子不是一般的小,他還問道:“這家人就沒有去看看仙人,瞧瞧是什么在作怪嗎?”他說的好有道理。我用蠢萌的表情與他一致看向常遠,求解答。 “有請,說是那位冤死的少夫人在作怪!她夜半會在新房那里走動?!背_h說道。 大白天的,一陣穿堂的冷風灌進來,沒來由的感覺一陣陰冷。我拍了他的背埋怨道:“那你還買下這個院子???不怕鬼上身,尤其是寄杉這樣的小青年,這種女鬼最喜歡了,陽氣重,味道好,吸一口,能補多少元陰!” 寄杉抖了一抖對我說道:“奶奶,聽說女鬼最喜歡附身在女主人身上了。再說了,采陽補陰的話,爺比我陽氣重,也該是選他??!” “滾!”我瞪了他一眼,你家爺的要采也只有我能采,豈能讓他人染指?就算是鬼也不成。 在臨湖邊上,有一大片的荒地,據說是這家主人原本打算用來以后造房子,再搞個大園子的,還要再大,果然是貧窮限制了我的想象,我覺得當前的園子已經夠大了。想當初侯府一百幾十口人,也就這里的三分之二那么點兒地方。 “這一片地兒,剛好給你育苗,你看如何?”故事講完了,他開始談正事兒。 我看著眼前的一片田地,突然冒出一個想法道:“我打算沿街的口子,開一個門面,等明年下半年咱們的這些東西有了收成,作為種子賣部分出去,另外做一個店鋪,以后用來收購這些新奇地東西,物依稀為貴,我們剛開始可以賣上個兩三年的天價?!?/br> “你可得知道以后兩三年可能糧食收成不會如今年這般好,到時候,哪有人會來買如此貴的東西?”因為寄松和寄杉在旁邊他沒有把話說得十分透徹。 “貴的東西從來不缺買主,這些東西我們買到京城不就行了。過個三五年,種子一旦鋪開,種的人多了,也就不稀奇了?!蔽覀兓ハ嗫戳艘谎?,彼此知道,到了那個時候天下已經亂了起來,種子可以鋪開是不錯,沒人種也是枉然。 再往前逛去,一排靠墻的傭人房那里一股子的尿sao味兒把我給熏到了,常遠也捏著鼻子,我看旁邊的墻上有了一個破洞,這里應該晚上會有過客。 忍著味道往里走,果然房子里一堆的稻草,是有人在這里過夜了。我說:“早點讓人來把它給堵上?!蔽疫呎f邊開始在腦子里規劃,重新裝修構思,也大致有了方向,突然之間靈光一閃。 我轉過頭跟常遠說道:“我覺得這個宅子可以分成幾塊,臨街的開鋪子,剛才臨湖的地方還有大片的荒地,前面如果建造幾排房子,咱們可以改造成校舍,專門用來進行如何種莊稼,如何曬鹽的培訓。我們在荒地里直接做成試驗填,讓他們種,讓他們管理,讓他們收。那里做一個小小的鹽池,只要每天引一車海水過來即可,就能很好地模擬解釋。當然以后如果還有其他專業技能我們可以引入的話,還能做其他的?!?/br> 常遠一個激動道:“可以先讓各鄉里,的里長保長過來學,然后回去教。還有我在想,我們最近不是一直勞煩蘇老哥的那些花子朋友嗎?我們每天付工錢給他們,這兩天他們有人說如果有個安穩的地方可以有吃有地方睡,實在不愿意做乞討這種受人白眼的活兒。這群人,如果咱們能夠安置一下,以后也是不小的助力?!?/br> “你不是讓他們在修建鹽田嗎?不如讓他們推舉出一兩個工頭,以后出去幫人修建鹽田也好,幫人修房子也行,再以后還可以修橋鋪路。這個我覺得咱們也可以考慮在這個學校里,設置這樣一個課程。還有有意愿的人還可以識字,咱們還能辦個……” “等等,你說太多了,我哪里記得住,咱們晚上一條一條合計合計,原本我還覺得買它太大了,如今看來到時候可能還不夠?!?/br> 我呵呵笑道:“那倒是沒什么,那會兒,我們可以搬城外,也可以另外新建一個園子?!?/br> 等我回到客棧,吃完飯,想要歇個晌午,吟風來到我身邊問道:“奶奶,咱們搬去那個鬧鬼的宅子嗎?” “誰跟你說的?” “寄杉說的,他說里面有個兇惡的女鬼?!?/br> “嗯,我已經跟他說了,那個女鬼就留給他了?!?/br> “奶奶,您不怕嗎?” “吟風,咱們爺是行伍出身,他殺過多少人?你知道嗎?也沒見那些鬼找上門。我們這種武將之家難道還怕這個。如果你們真怕,去找個天師和和尚來,一起念個經超度一下,或者你奶奶,到時候順便給這個女鬼講個故事,估計她以后不僅不會來害咱們,還會保護咱們?!蔽夷罅四笠黠L的臉,對她說道。 “奶奶盡哄我,沒聽過哪個鬼聽了故事會轉過來保護咱們的?!币黠L嘟起嘴,不滿意我的回答。 我笑著跟她說道:“你想想咱們爺的身世,再想想我們太太的遭遇,然后再結合莫氏最后的結局。若是當真這個少奶奶是鬼,那我問你,她聽到太太的事情會不會同病相憐,聽到咱們爺的那些事情會不會感同身受,聽到莫氏的結局會不會覺得大快人心?再說了,要是有鬼,其實咱們那種深宅大院才有,你說陰私死了多少人?這個園子的傳說,我看來基本上就是傳言,不可信,為什么沒賣出去,是因為即便便宜,但是這個地方太窮,也沒很好的買主,即便有人買的起,還得住的起,時間一長以訛傳訛就成了這個樣子?!?/br> 吟風一聽,倒是點點頭,跟我說道:“還是奶奶看得明白!”我突然發現吟風很容易被我洗腦,這姑娘太好騙,我要好好保護。 下午常遠去了灘涂上,我歇過了晌午,找了過去,他和我商討進行了圖紙更改,比如說這片灘涂,里面沒有鹽堿地可用,就直接筑起壩來,等潮汐來的時候,開閘放水,引水入鹽池。 常遠又帶我去了另外一塊地方,中間有高出的一段土坡,內里一塊鹽堿地,剛好可以開挖溝渠,利用溝渠引水入里面…… 我看著旁邊正在一擔一擔挑海水的鹽工,無奈地搖了搖頭,煮鹽這個耗費人工,又耗費田地,還帶來污染產業居然延續了幾千年,是該結束它的時候了。 我正在為我們的偉大變革進行感慨萬千,一時間雄心壯志難以予以言表,自我膨脹到不要不要的時候,前面一隊人馬,吆喝著過來,帶隊的還是一身洗的已經快看不出補子上的飛鳥的官服的那位王大人,馬上就要離任的縣太爺。 他帶著一般跟他一樣面黃肌瘦的皂吏,一溜兒排開地出現在了我們面前,哦!還要加上他的那個紹興師爺。這?這是前任見現任嗎?場面太隆重,不知道常遠有沒有一點點的受寵若驚。 第86章 當前的局面很有古早武俠電影, 龍門客棧中梁家輝初入客棧與那反派對峙的情形,若是按照影片中的套路,此刻應該有個沒人拿著一杯水來灑一灑,為二人降降火。我一無那張曼玉的萬千風情, 二手頭也沒有清茶一盞。若是勉強用海水替代, 東施效顰不說,還弄得兩人滿臉鹽花花就不那么美妙了。 可這般互相不讓, 好嗎?隨著時間推移, 太陽會下山, 倦鳥要歸林, 眾位差役大哥也需要下班。誰來破這個局? 那位紹興師爺估計這思路與我也是殊途同歸,想法一致。他出來彎腰對他家大人說道:“大人說要找常大人相商事情, 不若找個地方坐下詳談?” “朝廷命官, 制私鹽, 該當何罪?我與罪臣有何可談?”冷笑出聲,態度凌然巍峨,配上這一身破衣, 這等清官姿態是我前生今世僅見。 與之相比,常遠雖然一身細棉布衣,到底是上面沒有了補丁,居然少了一點點氣勢。他的笑還算溫和, 也沒有與他爭鋒相對道:“我嘗試曬鹽之法, 已經給太子殿下去了信,昨日也已經接到了回信。王大人若是不信, 不知道你是否會去京里述職,若是去,太子面前請示一二便明白,常某所言非虛?!边?,他昨日接到回信?我怎么不知道? “既然是太子授意,常大人何不將太子的旨意讓下官拜讀一二?”他這話一出,我想撫額,好一個純潔的王大人。 常遠這才淡然笑出聲來,道:“太子與我的信,豈能隨便示人?王大人對規矩很是生疏,若是回京,不如我給你寫個推介,讓禮部的趙觀好好教你一教?!?/br> 王大人一聽這句話,臉色青白交加,這么多人,沒有臺階比較難下。紹興師爺的潤滑劑效果就出來了,他站出來道:“常大人誤會,我家大人想著年后就要離開,您既然已經到了海陵何不趁著這個機會交接一下公事。學生幾次去客棧找您,都沒有找到。我家大人聽說您日日在海塘,他這才過來找您?!焙呛?,找人交接要帶這么多的差役?看破不要說破。 常遠點了點頭,淡聲道:“調令才下來十來日,官員赴任,朝廷給了兩個月的路程與安排時間,王大人不知嗎?過了年交接也不算晚。這事就暫且放一放!”他這么一說又把話給說死了,他眼神示意我跟著他走。 “常大人,王某過兩日就離開?!蓖踔h,提醒常遠,他不會等他到年后。 “王大人告知離開的日子,屆時常某去十里長亭為大人折柳送行!”常遠這話里的意思就是,哦,你要走啊,那就走吧!一個對自己很是自信的人,突然被這樣漠視對待,那不是要了他的命?果然,我們還沒離開,他先憤然而去。 那一群差役,跟不上變化,居然呆呆地看著那師爺,師爺過來抱拳道:“常大人,告辭!”說完才揮手帶著一幫子人離去。 “看來,你給我挑的這個師爺,挺有趣?!背_h偏過頭對我說道。 “前日寄杉說道,師爺的普遍月銀在二兩到五兩之間,他卻是一兩半,還要分成每個月領五錢,說是年底剩下的十二兩一并給他。但是貌似去年的還沒付清,今年的看起來也沒戲了。這樣苛待的條件下還愿意跟著這么個執拗的人,你說他圖什么?”我看著那一隊人的背影。 “也許什么都不圖,只是因為一直運氣不濟罷了!”常遠笑了笑說道,我點點頭表示認同,這種事情遇見了不少,有人年薪百萬,除了一張嘴張張口什么都不會做,連邏輯都搞不明白。也有人月薪不過萬,能將一攤子事情打理地清清楚楚。價格和價值從來都不是一個可以掛鉤的東西。 “差不多了,等過了年,咱們可以開工了。另外,你手頭的銀兩還夠嗎?” “還有,只是咱們這段時間全部是在投入,沒有收入,所以吃緊是肯定的,不過你也別太擔心,我讓聽雨回去找大舅母,看看她能不能幫我弄一些過來。原本我只想做投資,但是現在看來我還是陷入在實務里了?!蔽也唤袊@,實業難做,這一點我十分清楚,但是現在這個世界了解金融投資的人少,我的人脈資源也一般,所以也不能想當然。 常遠嘆了一聲,找了個樹樁子拉著我一起坐下??粗h處海天一色,波光粼粼之下,一頁扁舟之上漁夫在撒網,他抓著我的手道:“你那里確實困難。我想法子從外祖那里弄一點給你?!?/br> 我看向他問:“那跟大舅母那里有什么區別?” “不一樣,大舅母那里的那些是走了明路的,外祖那里卻是暗地里的。明年你得給我撐起一塊天來。寄杉過來的時候,我和外祖私下的那一隊人馬已經暗藏好。外祖今日來秘信跟我說,圣人身體日益不好,他打算依照我的想法。跟圣人上書,交換兵權?!彼恐业谋掣艺f。 我閉著眼問他:“如何交換兵權?” “把他手里的大部分的兵馬交出,帶著大舅和二舅去漠北,為大周朝終身守國門,只為了報答兩代君主的恩情。你是知道的,圣人最怕外祖會參合進皇位之爭,雖然外祖這個時候是支持太子,但是如果他死了,外祖去支持其他人,原本就風雨飄搖的朝局就更不穩當了。所以他能自請離開,對于圣人來說,那就是想睡覺有人遞給他枕頭,而且他還把女眷和幾個表哥都留在京城。就是人質了?!?/br> 我聽著他的話,沉吟了半晌之后,道:“京城不穩當??!如果明年后年連續饑荒,又遇到新舊皇帝更替,到時候叛軍四起,沒有了你外祖的鎮壓,到時候要是攻入進城,舅母他們豈不是就危險了?” “你別忘記了,我手里還有一支精銳。如果我還在海陵做得有聲有色,太子就會以為我徹底想成為文臣,哪里會想起我還曾經是一名帶軍之將?一旦有叛軍攻入京城,這一支精銳也會混入京城,保護靖國公府。再說靖國公府里的府兵也不是吃素的。不過咱們得把岳父岳母他們接出來,岳父的位子不過是個虛職,他離開根本不會有人發現?!?/br> 聽著他的分析,我只能點點頭,反正看起來還有些年頭,不過我擔心,我說:“現如今你前生最大的叛軍頭子,如今看來以后可能會成為咱們生意的合伙人,不會再反叛了。那誰來推到大周朝?” 他站起來拍了拍屁股道:“沒有老大總有老二,再說沒有老二,還有洛王,他總可以和太子爭一爭高下,你別瞎cao心了,就憑著接下去三年的光景,總有人揭竿而起的?!彼@是沒有條件創造條件也要上嗎?我跟著他一起騎上了馬回到城里,聽著孩子們在客棧里清脆的笑聲,我不禁想,在風暴來臨的時候,我們一定要將他們護著。 第二日,我就聽常遠說,那位王知縣十分不爽地帶著他媳婦和一個箱籠,登上了遠去京城的船。常遠感嘆道:“他真是清廉!” “他的品格沒有問題,缺的只是從最基層的崗位開始的磨練?!蔽艺f道。 到了晚上,那紹興師爺前來拜訪,常遠帶著我一起和他見面,他說道:“大人,夫人!在下即將回紹興。在下已經跟一位同窗聯系,他刑名之上十分在行,是我們這群人之中,最為出色的。跟隨李青大人多年,只是李大人去北邊寒地,他一雙腿受不得凍,所以未曾跟了去。大人若能得此人幫忙,定然能如虎添翼?!?/br> 我很意外他沒有毛遂自薦,而是正兒八經地推薦起了他的同鄉來。常遠沒有接話道:“鐘先生為何沒有跟王大人進京,王大人從考績上應該沒有問題。他這次進京自然會升職,先生跟他雖然不過兩年,但是看那日的情形,你也頗得王大人的信賴?!?/br> 他苦笑了一下道:“不瞞常大人,我家大人十分清廉,您想來知道咱們大周朝官員俸祿十分微薄。如果就靠著這點子俸祿,那么基本上要養起一家子都難,更何況他還要從牙縫里省出錢來養我這個師爺,所以他十分艱難。我跟著他出來兩年,月銀微薄也就算了,他那里到了年底就是東拼西湊,也給不足我的薪俸,如今家中也等著我的銀子回去過年。我就不跟他進京了,等這次回去,就找家商戶給人做個賬房先生?!?/br> 常遠點點頭道:“原來如此,先生已經在海陵做了兩年也熟悉了海陵,為什么不留下?我這里這個刑名師爺的位子還是你來當。月銀就按照那日內子所說的來辦如何?” 鐘師爺抬起頭來看向常遠道:“大人莫不是玩笑?大人開的月銀十分優厚,咱們這一行也是一人一價。原本那日夫人若是說四五兩,就是大人不說,我也得試試。既然出到了十兩,那么我自然該介紹個配得上這個月銀之人?!?/br> “既然如此,先生前三個月月銀五兩,等三個月過后,如果我們覺得先生值十兩到時候在為先生加如何?”我接上了他的話道:“如今縣里的那些事情,想來先生是最知情的,能得先生一臂之力,想來比一個陌生人來重新摸索要容易些?!?/br> 常遠接著說道:“先生若是不愿意,我也不勉強。師爺您也別介紹了,我現在手里已經有合適的人選,乃是靖國公府上的一個幕僚,我外祖打算過完年之后將他派來。但是若是先生過來,我這里就回絕那位?!?/br> 他此刻正在天人交戰之中,常遠看他猶豫,他說道:“先生也不急回我,畢竟我與王大人之間有些誤會。你若是現在就轉頭我,難免會讓他多想。只是,我這里相勸,若是先生對師爺這一行還有些想法,就不要放棄這次機會?!?/br> “鐘先生,外子說了,也不著急,不若您先回去,過兩天想明白了,您離開之前給我們個準信,我們也好決定是不是讓那位先生過來?!蔽覍λf道。 我看他咬著牙道:“罷了,罷了!”接著他彎腰道:“有個難以啟齒的事情,不知道常大人能否幫忙?” “先生請說!”常遠問道。 “能否預支我頭三個月的月銀,讓我回家能有個交代?” “燕娘,去拿銀子給先生!”常遠跟我說道,我應了聲好。 進去拿了銀子,順帶又拿了一塊布料出來道:“先生,銀子請收好!另外這塊布料是揚州這里的新鮮花樣,望先生不要嫌棄,拿回去給家人做件衣衫?!?/br> 他抬頭之時,我看他不算清亮的眼似乎有些水汽。常遠也不留他,道:“如此,我就等先生過了年回來幫我了!” 鐘師爺彎腰道:“學生定然早早過來,請大人放心?!?/br> 常遠笑了笑道:“那也不著急,過了十五再出來,或者更晚些也可以。一年回去一次,多住些日子,也是應該的?!?/br> 鐘師爺一走,又是一年的底,也迎來了一年的頭。 第87章 小年夜了, 原本我們想著等過了年再修繕園子。蘇老哥的花子朋友卻不這么想,他們倒是這些日子干活也干出了味道。反正大家都回去過年了,蜷縮在城墻根兒一天也討不到半個饅頭,倒不如來我們這里, 別說吃得好壞, 日日管個飽還是有的。 這些日子,他們拔草, 刷墻, 里面還有一個以前在老家就是做木工的, 在他的帶領下, 去買了木料,把已經爛了的椽子, 抽換了幾根。不過幾天功夫, 這個園子看上去一掃之前的荒蕪之氣。估計過了年就能搬過去了, 也就不用一大家子住在這里,到底顯得逼仄了些。 昨日里浸泡了豆子,今兒一早, 寄杉就開始幫忙碾豆子,我則是撩起袖子洗涮了石磨。嫂子在那里等蘇老哥那豬rou回來,前兩日吃晚飯的時候,蘇老哥說起過年總要殺頭豬才算是過年。只是他們家人少, 尤其是到了過年時節, 客人都沒有。所以已經好些年沒有體味過那種味道。常遠聽了說,今年咱們也在, 人也多,宰一頭,應應景。 那時我說他道:“一頭哪里夠,最好來兩頭,吃不掉的可以腌起來。咱們多做些菜,一起招呼一下那群兄弟們,也不枉他們這么認真地幫咱們整園子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