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揚說：“是嗎？”

    陸江寒點點頭：“是?！?/br>
    ……

    海底撈的火鍋一如既往好吃，而1901的公寓也一如既往充滿著家的味道，連門口拖鞋都是兩雙，灰色的情侶款。

    “我幫你洗澡？”陸江寒問。

    顧揚一口拒絕。

    “我態度很端正的?！标懡p手扶住他的肩膀，“你這個樣子不方便?！?/br>
    顧揚說：“不好看?！?/br>
    陸江寒沒反應過來：“什么不好看？”

    顧揚說，不穿衣服又吊著胳膊的樣子，何止是不好看，簡直稱得上又倒霉又喜感。

    “在我面前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陸江寒被逗笑。

    “但我們現在還在熱戀期?！鳖檽P把人關在了浴室門外，“并沒有到老夫老妻的階段?！彼孕蜗筮€是要注意一下的，就算將來命中注定要相互脫秋褲，那也至少得是十年后。

    陸江寒只好贊同地說，有道理。

    但十年后會不會太久了一點，我不介意這個冬天就幫你脫。

    顧揚把花灑擰到最大，拒絕再討論秋褲的話題。

    等他從浴室出來的時候，陸江寒正靠在床頭看手機，他穿著一套深藍色的絲質睡衣，胸肌若隱若現，頭發梳得一絲不茍，還噴了一點香水——為了響應號召，維持一下熱戀期的完美形象。

    顧揚說：“你這屬于色誘組織?！?/br>
    陸江寒讓他枕在自己胳膊上：“那組織要不要配合一下？我愿意犧牲年輕的rou體?！?/br>
    顧揚笑著往上蹭了蹭：“在干什么？”

    “行業論壇?！标懡炙⑿铝艘幌马撁?，“想看看有沒有——”

    “等一下等一下?！鳖檽P打斷他，往上劃頁面，“我好像看到了白青青的名字?！?/br>
    “她哪天不上新聞，才算是新聞吧？”陸江寒說了句有些拗口的話。

    “和鐘岳山??？”顧揚點開頁面，一層就是兩人的偷拍照，看起來很像是剛從酒店里出來。

    對于這種搭配組合，陸江寒也很意外。

    雖然網友對鐘岳山是誰可能沒概念，但架不住白青青火啊，三天兩頭上熱搜，補個妝都能屠版，更何況這種當紅女星和已婚男士有染的花邊，放在哪里都是吸睛熱點。

    果然，僅僅過了十分鐘，話題就成了“爆”，連帶著鐘岳山的身份也被扒了出來，新亞99空降掛上熱點。

    陸江寒撥通了楊毅的電話：“看到白青青的新聞了嗎？”

    “看到了?！睏钜阏f，“真的假的？”

    “真的假的不重要?！标懡f，“別讓這孫子把我拖出來擋槍?！?/br>
    顧揚：“……”

    還能這樣？

    “關于白青青和你的帖子，前陣子倒是差不多都刪除干凈了?！睏钜阏f，“但鐘岳山要是真想挖，肯定有小記者存著照片，這事兒我們只能多加注意，想徹底防死估計防不住?！?/br>
    顧揚遲疑：“鐘岳山應該沒這么缺德吧？”

    “難說，他太太是他的大學同學，精明強悍得很，一對雙胞胎兒女也很優秀，也不知道這次是中了什么邪?！标懡f，“不過按照他的智商和情商，就算真的喜歡白青青那張臉，也不會為她賭上名聲和前途?！?/br>
    “那就是小報記者亂編的?！鳖檽P說，“狗仔不就這樣嗎？看到一男一女站在一起，立馬就能寫出一篇限制級的稿子，如果是假的，明天雙方應該就會發聲明了，也扯不到你身上?！?/br>
    而熱搜排行榜還在不停地變化著，白青青、鐘岳山、鐘岳山的太太、新亞99、lotus，甚至連徐聰也跑到了top 10。

    顧揚略微驚呆：“怎么哪里都有這個人？”

    陸江寒微微皺眉，楊毅卻已經看出端倪，又打來了第二個電話。

    “這是鐘岳山自己買的吧？”他說，“否則干徐聰什么事？”

    顧揚也反應過來，新亞99和lotus合作的第一家店很快就要在圣誕節開幕，雖然對方的套路一貫就是炒作炒作再炒作，但萬萬沒想到這次會這么登峰造極，不用網紅也不用震驚體，改成了直接和當紅女星傳緋聞。

    “給了白青青多少錢啊，愿意這么配合他？”楊毅百思不得其解，“除了鐘太太，其他人可都被罵慘了，你知道的，廣大網友在這種事情上向來富有正義感?！?/br>
    “包括徐聰和lotus？”陸江寒問。

    “是?！睏钜阏f，“這事絕了，原本沒人搭理他的，結果徐聰自己冒出來發了條消息，號召大家不要被假相蒙蔽，有時候眼睛看到的未必就是真的，還配了張蓮花圖。你說這都什么玩意，被營銷號一轉，他五分鐘內就被罵了幾千條?！?/br>
    “要么整件事都是他們策劃好的，要么徐聰瘋了，二選一?！标懡f。

    “這群人鬧騰起來真是毫無下限?！睏钜阌X得有些晦氣，“行吧，那我明早再去問問，你也早點休息?！?/br>
    “我以為只是單純的商戰?！鳖檽P跨坐在他身上，拿著自己的手機刷新聞，“怎么還有娛樂圈情節?！?/br>
    “和白青青的助理還有聯系嗎？”陸江寒問。

    “有，我正在看她的朋友圈，但是什么都沒有?！鳖檽P說，“早知道這樣，我就該混進敵人內部，至少加到她的經紀人?！?/br>
    沉迷諜戰片的小藝術家，人設始終不崩。

    “那我可舍不得?！标懡鲋颂珊?。

    “這種負面新聞，對新店開業真的有幫助嗎？”顧揚問，“網友會排隊去扔雞蛋吧?！?/br>
    “可正面新聞沒幾個人愿意關注?！标懡畟壬砜此?，“先用這種沒有證據的花邊新聞吸引注意力，等知名度擴出去以后，再抓緊時間洗白，還能賺一波同情分?！?/br>
    顧揚長見識：“原來還能這么卑鄙?！?/br>
    “可獲得的利益也是實打實的?！标懡竽笏哪?，“誰都想多混幾口飯吃，所以顧不上那么多的江湖道義?！?/br>
    “那你呢？”顧揚問。

    “其實我也算不上是個好人?！标懡π?，在他額頭上親了親，“但我只想和你一個人傳緋聞?！?/br>
    “我們之間不叫緋聞?！鳖檽P拍拍他的胸口。

    陸江寒知錯就改：“嗯，叫紀實報道?！?/br>
    作者有話要說：

    顧曦：穿上了愛的秋褲.jpg

    第78章 拆石膏

    這次鐘岳山和白青青的花邊新聞來得相當氣勢洶洶, 到第二天中午的時候, 網上已經出現了各種“知情人士”，爆料兩人是在白青青代言新亞99期間日久生情, 還曾經瞞著鐘岳山的太太一起去歐洲度假云云。吃瓜群眾在面對明星緋聞的時候, 個個都是名偵探柯南, 當下就有人翻出了白青青前幾個月的新聞，發現她還真在歐洲待過一段時間, 這下好了, 更加鐵板釘釘。

    “直到現在還沒有澄清嗎？”顧揚問。

    “這才爆出來多久，遠著呢?！彼{森端了兩杯咖啡過來, “至少也要等到明天?！?/br>
    “確定是鐘岳山自己在炒作嗎？”顧揚繼續盯著電腦, 手指往下劃新聞。

    “確定, 那群營銷公司我多熟啊，肯定不會弄錯?！彼{森坐在他身邊，“這一招夠狠的，現在廣大網友可都知道了, 新亞99的金融街店要在圣誕節盛大開業, 里面還有個白青青盛贊的lotus，又文藝又洋氣, 比傳統廣告好用多了?！?/br>
    “那鐘岳山也算是為新亞99鞠躬盡瘁了，居然連自己都能當成炒作工具?！鳖檽P說, “換個清奇的角度想, 這種精神還挺感人?！?/br>
    “這可不是白炒的，新亞99的名氣和業績一旦上去, 他是直接受益者?！彼{森幫忙攪拌了一下杯子，讓濃厚的奶油和熱咖啡融合，“有關于陸總的消息嗎？”

    “還真有?！鳖檽P說，“但好像不是水軍，是白青青的粉絲?！闭f的話也沒什么分量，只在一眾狐貍精的指責里，軟綿綿提了幾句白青青喜歡的分明就是陸江寒這種年輕英俊款，怎么突然會情移中年已婚男士，而且鐘岳山也不見得有多么家財萬貫，頂多學歷頂尖——白青青實在沒理由為他賠上前程，如癡如醉。

    “你得想，這是好事?！彼{森說，“對方既然想故意炒作，肯定不舍得把流量引到寰東和陸總身上，我們專心致志當吃瓜群眾就好?！?/br>
    “那不行，這是寰東的競爭對手?！鳖檽P叼著勺子，“我得看他們到底想怎么炒?！?/br>
    靈魂摯友沉迷商戰，完全不和自己討論莫奈的花園，藍森單手撐著腦袋，說你這樣不行，你這樣的野蠻小情人，放在總裁文里完全不合格，天天只顧著加班，一看就居心不良，很像是要覬覦別人的萬貫家產。

    顧揚發出警告，你要是再在我的石膏手臂上亂畫，我就要打人了。

    藍森丟下圓珠筆，淡定坐直。

    他充滿慈愛地說：“來，我們繼續看新聞?！?/br>
    咖啡館里很安靜，顧揚沒有回去上班，而是一直在刷網頁。到了下午四點，關于陸江寒的消息逐漸變得多起來，百分之八十的“功勞”都得歸于白青青的部分粉絲，估計對方權衡再三，覺得在“無恥插足已婚男士”和“主動追求單身精英”之間，還是后者看起來更加順眼一點，再加上鐘岳山和陸江寒是同行，歇斯底里洗一洗，應該也能把所謂的雙人約會變成行業飯局——透過鐘岳山想要接近陸江寒，一癡心就是好幾年，人設怎么著都比第三者要好。

    楊毅也在向陸江寒匯報，說關于你的部分確實沒有營銷公司摻和，純屬粉絲自發行為。

    陸江寒頭疼：“能刪嗎？”

    楊毅回答：“已經刪了，鐘岳山那邊刪的?！?/br>
    陸江寒：“……”

    “你看，我怎么說來著?！睒窍驴Х瑞^里，藍森說，“這可是花錢買的流量，對方肯定會主動刪，一來不能給陸總熱度，以免吃瓜群眾把寰東也吃上熱搜，二來也能賣個順水人情，將來再說起這件事，道理都站在他那邊?！?/br>
    顧揚放下空杯子：“鐘岳山不去娛樂圈發展，真是廣大人民群眾的一大損失?！?/br>
    而在這條花邊新聞連續發酵三天，幾乎要不可收拾的時候，白青青的工作室才有了動靜，發了條姍姍來遲的辟謠通知。按理來說這種“辟謠”應該起不到什么大作用，但人家有后招，直接公布了白青青的新戀情——男方是圈子里的小導演，兩人已經穩定交往了一年，去歐洲也好，在酒店吃飯也好，都有男朋友同在。

    娛樂圈瞬間炸開一枚魚雷，水花沖天。

    顧揚單手擦著滴水的頭發，說我在洗澡之前，白青青還是全網批判的道德缺失人士，洗完澡就成了受盡委屈不慕虛榮的無辜女神，網友們變臉可真夠快的。

    而同樣“無辜”的還有鐘岳山，排熱搜第二，隨便點進一個營銷號都能看到他的人生履歷?；橐雒罎M家庭幸福，諾頓商學院mba，空降新亞99之后，力排眾議要由傳統百貨轉型體驗型購物中心——也不知道是無意還是就這么缺德，最后一句話最早的出處，來自寰東集團董事長，陸江寒親爹陸東霆的網絡百科，連詞句順序都不帶改一下。

    楊毅看得火冒三丈，親自打電話給幾家營銷公司負責人，對方倒是態度很好，連連叫苦說這稿子是別人給的，不違法不亂紀沒拉踩，我們就發了，楊總您千萬諒解，我們這就改。

    “上次因為國慶nightingale的事情，他估計給我記了不止一筆?！标懡f，“行業內爭不過，就只好先精神勝利一把，免得把自己氣出心肌梗塞?！?/br>
    “沒事，我們將來在市場上贏回來?！鳖檽P靠在他胸前。

    陸江寒蹭蹭那微濕的頭發，說，嗯。

    不過吃瓜群眾顯然看不出這么多內涵和挑釁，還在忙著羨慕鐘岳山一帆風順的人生，由于他沒有個人社交賬號，所以許多人都跑去徐聰的評論區，開始刷道歉的話題——至于里面有多少是水軍帶節奏，有多少是真實網友，暫時不好說。

    徐聰及時更新狀態，依舊是中老年的樸素口吻，上來先感謝大家，又說既然流量這么大，那就趁機打個廣告，新亞99和lotus的首次合作將在圣誕節揭開面紗，屆時會有大力度促銷和許多活動，屆時請大家務必關注，配圖是九張商場內部的細節圖，一看就精心p了很久，很有視覺沖擊力，很快就轉發上萬。

    這是一個混亂的夜晚，白青青的粉絲、水軍和圍觀網友攪和在一起，討論著戀情、緋聞和故事的所有主人公，算是一場大規模的八卦盛宴。顧揚關掉手機，說：“真夠瘋的?！?/br>
    “從鐘岳山和徐聰混到一起開始，我就知道他不會消停?！标懡f，“畢竟網絡炒作是lotus的發家之道，徐聰最擅長的區塊，放棄多可惜?！?/br>
    “這樣是合理的嗎？”顧揚又問。

    “拋開個人立場不談，這樣的炒作的確有用，效果你也看到了?！标懡f，“但我總覺得這些旁門左道不算正途，用得多了，總有一天會被反噬?！?/br>
    “那如果對方只用一次呢？”顧揚坐在床上，和他認真探討，“算不算用旁門左道獲得了永久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