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
酥寶搖了搖頭,沒說話。 蘇安更加疑惑,側過身子,再次看見那個人。 從電子顯示屏中。 揉了揉酥寶的小腦袋,蘇安輕柔地順了順酥寶的背:“我們先去吃冰淇淋球好不好?” 冰淇淋球? 酥寶的視線從電子顯示屏上移開,眨了眨眼睛:“安安,會胖!” 蘇安拉推車的手一滑,差點把酥寶丟了出去。 “我胖?” 蘇安:“……” 她蘇安長這么大,還沒被別人說過胖。 “是小mama說的。小mama說冰淇淋吃多了會胖?!彼謱毮笾约菏种?,努力回想著冬青帶他的時候說過的話。 “酥寶是個小胖墩?!碧K安聽了,掂了掂懷里的酥寶,笑出了聲。 酥寶養的太好了,白白嫩嫩還軟趴趴的。 自己的崽怎么都舍不得餓著。 別人的崽幾個月大的時候吃一碗米糊糊,酥寶能吃一碗半,蘇安抱他出去,非常驕傲。左看看右看看,對比比較出來還是她兒子長得最圓滾滾。 要不是那會奶奶為了酥寶的身體健康強制要求蘇安少喂酥寶吃東西,酥寶現在就是一只大滾滾。 “奶奶說酥寶不胖?!?/br> “酥寶以前是個小胖墩,圓滾滾的?!碧K安繼續逗著。 這次酥寶哼哼唧唧,倒是沒反駁。 蘇安心情大好,心情一好的蘇安連著喂酥寶吃了兩塊小蛋糕。架著酥寶的胳膊,將酥寶放進推車里的座椅上,蘇安推著推車,打算買些日用品。 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或許是蘇衍的緣故,蘇安無故注意起了來逛商場的其他的人。 兒童用品區,三三兩兩的,大多都是年輕的三口之家。 mama推著推車,孩子坐在推車里,爸爸要么在逗著寶寶要么就是單手摟著自己的老婆。 蘇安拾了一盒兒童彩色鉛筆丟進推車,對上酥寶純真的眼睛,腦海里再次浮現出蘇衍的臉。 他抬了抬眼皮,喊她“老婆”的時候,眼神像是要把她拆吃入腹。 “安安?”酥寶rou嘟嘟的爪子搭在推車邊緣,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扯住蘇安衣角拉了拉。 “嗯?” “安安,你熱?”酥寶仰頭:“安安,臉、紅了?!?/br> 蘇安:“……” 第4章 做夢去吧 從商場買完東西,蘇安開車帶酥寶回家。 不短的車程中,酥寶靠在兒童安全座椅中迷迷糊糊睡著了。白白嫩嫩的酥寶頭歪靠著車窗,臉頰上的rou被擠壓著,唇無意識的分開嘟著。 怎么看怎么萌。 蘇安從后視鏡中看了一眼,滿足地抿了下唇。 到小區,在樓下停好車。蘇安打開后車門,將酥寶抱了出來。 酥寶哼哼了幾聲,有轉醒的趨勢。 蘇安單手穩穩地托住酥寶,另一只手撫上酥寶的背脊,輕柔的哄著:“酥寶乖啊?!?/br> 酥寶雙手握成軟綿綿的小拳頭,在蘇安懷里攤開四肢,頭枕著蘇安的肩膀,漸漸又睡了過去。 夏末的五六點,氣溫不燥,晚霞離地極近。 蘇安站在后車門,抱著酥寶抬頭看了看天。 橘粉、粉藍的霞色,層巒的云層,給四周蒙上一片淡金色。 這種顏色和氣氛是曾經的她怎么調都調和不出的,而現在她倒是能心平氣和地去勾勒,可是心底最深處的理想和風骨都死了。 歲月漫長,天地本寬,年紀輕輕理應有的傲然風骨終被一抔黃土埋葬,理想也隨之風化。 聽到酥寶平穩、低小的呼吸聲,蘇安輕輕關上了后車門,繞到副駕駛座,略微彎下腰準備從里面拿出大包小包的購物袋。 側身,防止酥寶的頭磕碰到車頂,蘇安細瘦的左胳膊穿過幾個購物袋,從副駕駛座將購物袋拎了出來。 白色塑料袋勾勒著胳膊上的皮膚,沒多久就勒出深深的紅色印記。 蘇安抱著酥寶等電梯的時候,有些后悔。 早知道就不買這么多東西。 進了電梯,蘇安才后知后覺意識到另一個問題,她怎么才能在不弄醒酥寶的前提下從包里翻出鑰匙。 一直糾結到電梯門開,蘇安也沒糾結出所以然來。 出了電梯,蘇安一抬頭,看見了靠在她家門口的蘇衍。 蘇衍還穿著上午見她時的黑色西裝,長腿窄腰。此刻他的指尖捏著一根煙,微垂的眼眸。 煙,并沒有點燃。 蘇安又克制不住想皺眉的沖動。 和蘇衍結婚兩年,她從來沒見過蘇衍抽煙。 偏過臉,蘇安眼角的余光看到酥寶長長的眼睫毛,和蘇衍一樣,長睫毛,在靠近眼尾的地方,睫毛向上微翹。 察覺到來人,蘇衍收了煙,看向蘇安。 視線從蘇安的臉慢慢向下,在看到蘇安懷里的小rou團的時候,蘇衍連眉都沒抬,似乎并不是很驚訝。 到時在看到蘇安細長的胳膊上被塑料袋勒出的紅痕時,不悅地抿了下唇。 蘇衍向前。 高大的陰影覆下,蘇安在這樣的陰影下,不可抑制的顫了顫睫毛。 清冽的男性氣息逼來,帶著淡淡的煙草味,包圍著她每一處的感官,連毛孔都在叫囂著。 “他睡著了?”蘇衍問。 他自然指酥寶。 “嗯?!碧K安應了一聲。 從她上午看到蘇衍的那一刻她就知道,她離開蘇衍的這幾年,所有的事情都無處可遁無處可隱。 所以,她大大方方的,對酥寶也并沒有藏著掖著。 蘇衍漫不經心的嗯了一聲,將掛在蘇安胳膊上的大大小小的購物袋拿了下來。 蘇安僵住了。 蘇衍的指尖微涼。 他的指尖滑過她的胳膊,帶來一陣一陣的酥癢。被他指尖游走過的地方,先是冰涼,過后像是失了火一樣,灼灼的疼。 購物袋被拿走,蘇安的胳膊一輕,雙手緊緊地抱住酥寶。 “蘇衍?!碧K安壓低了聲音喊他:“我們——” 離婚了這三個字還沒有說出口,蘇安濕潤、飽滿的紅唇就被壓上了一根手指。 蘇衍的食指壓上蘇安開開合合、像在不斷引誘他的唇,輕瞇了眼看她:“噓——” 喉結滑動下,更低沉帶磁性的聲音傳入蘇安的耳朵:“寶寶睡著了?!?/br> 騰的一下,蘇安的耳朵尖紅了個徹底。 垂下眼,蘇衍看著蘇安胳膊上被勒出來的紅痕,壓在蘇安唇上的食指微用力,碾壓過蘇安軟嫩的唇珠。 蘇安不由得向后退去,被迫貼上了墻壁。 酥寶成了她和蘇衍之間的奶油夾心餅干。 唇上的力道沒有撤去。 蘇安想到以前有一次蘇衍親她,也是這樣一個黃昏。 那會她處于一個很糟糕的狀態,想畫卻畫不出,怎么下筆都得不到自己的想要的感覺。 有人說,這種狀態叫沒有靈感。 而靈感需要刺激。 學畫分人,有人在刺激中尋找靈感,開始墮落,有人天生靈感不斷。 達則兼濟,修身養性。 她不屬于前者,亦不屬于后者。 她羨慕過肖冉,世家出身,天生的靈感,工筆細膩。而她似乎是陷入了一種焦躁的狀態,走不出又逃不開,必須硬著頭皮畫,去完成導師的作業。 同學告訴過她,靈感是在刺激中尋得的。比如性,比如煙酒,比如很多…… 她沒試。 某天,下午,她在院子里支好畫架,哆嗦著手捏了根煙出來。 捏了良久,沒動。 一來,她良心上過不去。她們老蘇家,中醫世家,往上數家中皆是行得端正無不良嗜好的。要是被她九泉之下的爺爺知曉她一個小姑娘碰這個,待日后去見他怕是要被剝下一層皮。 大清王朝的消亡有一半能歸因于鴉片,她們家祖上在太醫院曾為皇家賣過命,曾立下規矩凡家中之人不論男女一律不能碰大煙。 二來,她不敢。她不喜歡煙味。 那天,碰巧,蘇衍結束了分行的會議。剛踏進庭院里,便瞥見黃昏中執煙的他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