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節
沈逸辰手把手教她,從握球仗的姿勢,到如何用力道。既是手把手教,便免不了近距離接觸,親言傳授或是親自示范,都透著曖昧。 方槿桐本就有些心猿意馬,先前才會繞開話題問郭釗的去處。 沈逸辰心思卻飄去的別處。 他確實讓郭釗去做了旁的事情。 月前,他讓暗衛去查這幾月在方府出入的人,尤其是在方府暫住過的人。 暗衛兩日后來復命,說這幾月里,方寺卿在處理涼州侵地案,近乎鮮有呆在方家的時候,故而來放假拜訪方寺卿的人也少。再加上京中都知曉方寺卿近來處境不明朗,許多人都暫且將拜訪之事放了放,故而方寺卿這跳線往來的人近乎沒有,若是有,也是在大理寺那頭,更不必說在方府落腳小住的。 而方家另外兩房里,二房的方世坤外出跑商了。來方家二房來拜訪的大都是女眷,這其中除卻二夫人袁氏的親家婆婆來了方家,小住了一日,沒有二房的客人再來小住過。 如此便只剩了方家四房,方世平那里。 方世平終日游手好閑,在外整天花天酒地,惹是生非,結交了一堆狐朋狗友,卻是不敢帶回家中來,怕遭方寺卿責罵。但若說有外人來方府小住的,這幾月里只有一個,還真同四房有關。 就是肖縫卿。 肖縫卿? 沈逸辰先是指尖輕敲桌沿,聽到這三個字卻忽然停了下來。 也就是說,這幾月里,只有肖縫卿來過方家暫住。 巧不巧,他所在的這座恒拂別苑也將好是肖縫卿名下的。 ——那便是多早前,肖縫卿就將宅子置在了方府旁。 置了宅子,卻不常住。 京中的玉冕巷,鹿鳴街,哪處都比明珠巷更適宜置宅。 肖縫卿是商人。 商人重利,這座恒拂別苑空放在這里沒有任何益處。 除非是…… 沈逸辰目光滯住,除非是,在他沒有任何名目接近方家的時候,還有這座恒拂別苑就在方府隔壁。 可若是他要尋的人就是肖縫卿,那便有意思了。 沈逸辰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口,而后朝暗衛道:“去查肖縫卿?!?/br> 約是四五日,暗衛從成州折回,帶回一條消息,肖縫卿其實并非是肖老爺子的親孫子,而是,從別處過繼來的。 哦?沈逸辰直覺抓住了某些蛛絲馬跡。 暗衛繼續道,但肖家知曉這件事的人悉數都被打發走了,暗衛試圖去尋這些人,但許多人都尋不到了。留的地址也是假的,在肖家內的人也很小心,大都諱莫如深,若是繼續查下去,查是能查出來,但怕是會打草驚蛇。 事分輕重緩急,暗衛來問他的意思。 沈逸辰輕笑,果然,這個肖家真是里藏了不少秘密,卻也害怕這些秘密被掘出來。 越是如此,越是欲蓋彌彰。 沈逸辰囑咐暗衛不必再查肖縫卿這條線了。 正如暗衛所說,再查下去無非是引起肖家警覺,那時候能查到的,便只有肖縫卿想讓他知道的。 呵,沈逸辰嘆道,若是肖縫卿對方家存了這樣的心思,還特意將這座恒拂別苑讓給自己,應當是試探自己同方家的關系。 肖縫卿此人,喜歡虎口拔牙。 沈逸辰扔了手中書卷,朝暗衛道:“讓人去查三叔的同僚和友人中可有姓肖的,或者是,有過節的人,或者是案件先關的,總之,這案卷上的每一個字都要詳細看過?!?/br> “是?!卑敌l領命。 至于肖家那頭,他讓了郭釗親自去。 肖家既然做得小心翼翼,暗衛極易走漏風聲。 而這些事,交由郭釗去卻是合適的。 瞿山派在何地都有勢力,尤其是瞿山派聲名在外,和不少商戶,鏢局都是有千絲萬縷的聯系。 他想要不動聲色打探方家的消息,便不能引起方家的注意。 有瞿山派做幌子,更容易拿到他想拿到的東西。, 所以,郭釗去查方家了,自然不在他身邊。 大約又過了幾日,暗衛復命。都查過了,方寺卿的同僚,友人和案件糾紛中,沒有一人姓肖的。在方寺卿身上查肖家這條線,似是走入了死路。 沈逸辰也沒有旁的思緒。 約是四月中旬,郭釗回了消息,肖縫卿的確是肖老爺子的遠方親戚過繼來的,但肖家口風很嚴,需要些時間。 也罷,重活一世,他有的是時間。 “若是三叔的同僚,有人和案件相關的人都沒肖家,那就再去查,方才所說的那些人中,有哪些人的夫人,或是母親姓肖的,以此類推?!吧蛞莩椒愿?。 暗衛會意。 …… 這一來二回,時間從四月初,轉眼便到了四月末梢。 馬球賽這端也訓練了有些時日了,端陽節在即,槿桐只覺忽得緊張起來。 因著馬球賽停辦兩年了,今年的比賽從一開始就知曉會格外熱鬧。加上變成了混合賽制,沖這新穎勁兒,今年的參賽的隊伍多了許多。也因為男子的加入,讓這場馬球賽的未知因素多了許多。 槿桐不想讓比賽栽在她這里,近來練得尤其刻苦努力。 “我們會贏嗎?”也不是頭一遭問他。 沈逸辰篤定:“會。你沒見那日烏托那一球連進五環?整個長風,沒幾人能做到,我們一定會贏?!?/br> 槿桐轉眸看他。 沈逸辰單手托腮:“不如,打個賭?“ “賭什么?“她問。 “賭我們會贏?!吧蛞莩叫Γ骸比羰俏覀冓A了,你便送個荷包給我吧“ 年輕女子送男子荷包,是表明心跡的意思。 沈逸辰哪里是一時興起? 方槿桐睨他一眼:“贏了再說?!?/br> 沈逸辰嘴角微抿。 *************** 五月初,暗衛果真帶回了消息。 方寺卿的的好友中真有一人的夫人姓肖。 黎宏昌。 黎宏昌?沈逸辰似是有些印象。 吏部侍郎黎宏昌……當年因一封折子惹怒了君上,家中搜出的書信犯了文字獄,最后被坐實后賜死的那個黎宏昌? 暗衛點頭,方寺卿就是當年黎家案件的主審。 那時候方寺卿還是大理寺丞,同吏部侍郎黎宏昌是至交好友??勺詈笞C據確鑿,黎家最后文字獄被坐實,誅了九族。 偌大一個黎家,一百余口人,無一人幸免。 整個黎家……無一人幸免…… 沈逸辰斂眸。 當年的真相慢慢浮出水面。 若他猜得不假,肖縫卿是從小被過繼到肖家的黎家后人,那以肖家的財力和肖縫卿的謀略,要布一個方家的死局不是沒有可能。 如果……前世的孟錦辰就是肖縫卿假扮的,那一切便都順理成章,肖縫卿在方家家破人亡后,消失得干凈利落。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肖家的財力撐得起這些善后。 沈逸辰攏緊了眉頭。 當年黎家家破人亡,三叔無法挽救,便暗中冒了大不違,收留了黎宏昌的女兒,以養女的身份放在身邊教養。 也就是思南。 前世的時候,方家被抄,她救下了槿桐。 而思南,卻死在流放的途中。 第76章 酒話 五月初五便是端陽節。 端陽節有傳統的游街, 官辦的龍舟賽。 今年還有特別的便是宮中舉辦馬球賽。 這次的馬球賽共有八支隊伍參加, 往常能湊出四支隊伍都算是好的, 弘德帝近來身子骨越漸不好,越發想見見這京中的晚輩。弘德帝好馬球,聽說他吩咐cao辦下去的馬球賽竟然湊了有八支隊伍參賽, 弘德帝很是高興, 要邀獲勝的兩只隊伍在宮中一道用端午晚宴,祈禱端午安康。 最重要的, 還要重賞最后獲勝的隊伍。 故而今年的馬球賽熱鬧無比, 也是整個端陽節的重頭戲。 五月初二, 任笑言的訓練便停了。 足足一個月整, 槿桐都覺得自己曬黑了許多。 這期間也不知是不是每日訓練的緣故,她夜里都睡得很安穩。 睡得安穩, 便吃得也充實。 這個人都精神了許多。 二房的袁氏見了, 心頭高興,姑娘家就得圓潤些好。 此圓潤非比圓潤。